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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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京典史家的高延了。高延如今年紀還尚小,不過十六,尚且羽翼未豐。直到后來傅修宜登基后,高延因乘著高進的風而地位上漲,在定京欺男霸女,甚至連婉瑜都膽敢垂涎,實在是膽大至極。 只要一想到婉瑜曾在宮中受過高延的言語挑逗,沈妙便怒不可遏。她遠遠的盯著高延,仿佛在看獵物雀躍的走進陷阱中。 高延此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臉歡欣,正與高進說著什么。 他自然是高興的,得了這樣一篇文辭獨特的策論,剛剛在“抽”中他抽到了經義,表現平平??傻认碌摹斑x”,只要拿出這篇策論,必然能驚動全場。 沈妙心中冷笑,去吧,拿著這篇策論,去到傅修宜的身邊吧!在高進升遷之前進入仕途,相信以高延的手段,定能親自將整個京典史親手覆沒。 這便是她送給京典史的大禮。 至于裴瑯么,她又轉眼瞧了一眼坐在離傅修宜不遠處的青衫男子身上。今生從現在開始,你就為你過去欠下的債,開始慢慢償還吧! “沈妙,男子組的過后,輪到女子組的‘選’,你會選么?” “不會?!鄙蛎畲?。 校驗中,“抽”是每個學子必須得抽的?!斑x”則是按照自己意愿,若是不愿意選便可不選。所以與其說“選”是校驗中的一環,倒不如說是最容易發揮自己長處的一環。若是有自己最擅長的東西,自然可以在“選”這一環節展示出來。所以比起“抽”,眾人對于“選”所發揮的熱情更大。 因為“選”所表現出來的,都是極有把握的東西??扇羰侨鐝那吧蛎钜话銦o甚長處的,便干脆不參加“選”了,因為去了也只是出丑。 “為什么?”馮安寧有些失望,她道:“你如今畫畫的不是很好么,其他幾類,也應當有所長處,為何不干脆展示一下?” “沒有必要?!鄙蛎钣珠_始擺弄桌上的棋局,她頭也不抬的回馮安寧:“出風頭如何,不出風頭又如何,這兩者于我沒有分別。更何況,我本就琴棋書畫樣樣不通,方才不過是僥幸?!?/br> “你……”馮安寧氣急:“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br> “五meimei?!币粋€聲音打斷了她們的交談,沈玥不知何時站到了她們面前,她一臉憂心道:“五meimei,下一場的‘選’,你果真不會參加?” “二jiejie難道希望我參加?”沈妙反問。 沈玥被她說的一噎,不知為何,沈妙如今似乎是鐵了心的與她撕破臉,沈玥也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是落水之事對于二房三房的遷怒?她雖疑惑,可對于沈妙接二連三的不識好歹,心中已然積蓄了怒氣。沈玥咬了咬嘴唇,似乎有幾分委屈,輕聲道:“我自然希望五meimei參加的。方才那畫畫的極好,既然五meimei有此大才,何不在接下來繼續選擇‘畫’這一類,省的大伙兒還在背后說道。若是再次畫好了,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br> 沈玥的聲音不低,周圍全是小姐夫人,自是一字不漏的聽了個清楚。這話看似沒什么,卻是將眾人心中的懷疑大喇喇的說了出來。沈妙方才那一副白菊圖,雖是得了一甲,可她草包了這么多年,人們心中的印象不會輕易變化,當然不會相信這畫由她所出。想著或許是有人在旁指點所做。 沈玥心中也是這般想的,所以她想著,只要第二輪中,沈妙再畫一幅畫,沒了旁人指點,她又如何畫得出好東西,必然會出丑的。 馮安寧聽出了門道,立刻譏笑回去:“沈二小姐說的好容易,畫畫也要講究構意的,便是二小姐自個兒畫,接連畫兩幅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吧?!鄙蛎钪皇莻€學生,卻不是書畫大家。 “我不是看五meimei如今大有進益才這般問的么,”沈玥笑的溫柔:“方才那般的好畫都畫的出來,再畫一幅又有什么不可的呢?” 沈妙自始至終都未抬頭,只拈了一枚棋子放在棋盤忠心,道:“沒興趣,勞心了?!?/br> 沈玥沒料到這么多人面前,沈妙都敢這么不冷不熱的回答,一時間臉色有些難堪。這世上大約最令人憤然的,便是埋好了陷阱,對方卻偏偏不肯接招。 沈妙即使面對眾人的猜疑都不肯接受她的激將,這讓沈玥更加確定那幅畫的畫意并不是沈妙所想。讓沈妙出丑的念頭在心中更加根深蒂固,她頓了頓,突然繼續笑了:“既然五meimei堅持,那我便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彼D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男眷席上,蔡霖一直在偷偷的看沈玥,卻瞧見沈玥突然遠遠的看過來,似乎是溫柔的對他笑了一笑。 蔡霖一怔,隨即有些激動。卻見沈玥又垂下頭去,似乎有些難過。 他驀然緊張起來。 ☆、第四十章 時律策 臺上,男子組的“選”還在繼續。 經義和時賦都是中規中矩的,挑的人自然也多。只要記憶力出色,或者研讀透徹,一般說來,也容易出彩。相比之下,選擇策論一行的人幾乎是寥寥無幾。 策論是針對如今天下朝事而提出的言論,是非常實用的。這一項也是和朝事最為接近的,在場的都是年輕的學生,除了一些已經開始接受府上教習的關門子弟,大多數人對朝事還處于懵懂無知,更勿用提出什么好的策略建議了。所以策論一行最難,可若是真的出彩,便也是半只腳踏入仕途。 沈妙看著面前的棋局。 當初裴瑯的《行律策》,是在第三輪“挑”中做出來的?!疤簟边@一項,男子可以挑女子,女子可以挑男子,學生自然也是可以挑先生的。 而其中一個男學生,就挑了裴瑯這位先生。裴瑯也是才華橫溢,不過臺上幾步,轉瞬一篇策論已成,洋洋灑灑,引經據典,而又不浮夸,每每都說到關鍵處。實在令人驚艷。 那時便令幾位皇子重視起來,不過裴瑯也是個妙人,只道自己只想在廣文堂做書算先生,其他的不做多想。他態度堅決,若非后來幾次傅修宜禮賢下士,甚至沈妙給他出主意,這裴瑯也說不定就真的不入仕了。 棋局縱橫交錯,就如同上輩子的人生。她輕拂衣袖,整局棋就被打亂。 沈妙落下一顆字,重來一盤局,由她開始如何? 高延整了整袖子,又理了理自己的發髻,問身邊的小廝:“爺看起來如何?” “少爺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小廝也是追捧的話張口就來。 高延得意的一撇嘴角,就要起身往臺上走去。身邊的高進見狀,一把抓住他問:“你這是做什么?” “選啊?!备哐拥?。 高進皺了皺眉,自己這個弟弟究竟有幾斤幾兩他是再了解不過。本就沒本事便罷了,偏還愛出風頭。如今京典史府正在蒸蒸日上,萬萬不可這時候出岔子,高進道:“你會什么?” 這話聽在高延耳中便不是滋味了。他和高進是一母同胞的親生兄弟,可人們提起高家來,首先夸得便是高進。高進生的眉清目秀,他卻粗獷黑壯,高進年紀輕輕就能替父親辦事,而他每每想和父親說點朝事,父親就搖頭不耐。同為兄弟,本沒什么齟齬的,卻因為外人的眼光而生了隔閡。高延本就在自己哥哥的光芒下有些敏感自卑,如今聽聞高進這番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本來有些猶豫那文稿寫的太過好,是否太過風光。眼下倒是一點兒猶豫也沒有了。 他語氣不善道:“大哥,小弟我雖然不及你聰明,卻也不是完完全全的草包。你大可不必攔著我,總歸我也搶不走你的風頭?!?/br> 高進聽出了高延話里有話,頓了一下,還未說話,便見高延推開他,施施然的走上臺。遠遠的大聲道:“我選‘策論’!” 策論? 廣文堂不是沒有人認識高延,自然都瞧過來。說起來也奇怪,高延本身沒什么本事,在廣文堂卻也不錯的。只因為他每次的功課和文稿都是別人代筆,雖然稱不上是什么大才子,卻也算得上優秀。 因此,他這么上臺去,眾人并未大感詫異。因為“選”這一行,展示的都是自己準備的最好的東西。不過“策論”本來就很難,是以本來有些鬧哄哄的場子瞬間安靜下來,皆是看著那臺上的綠衫少年。 前頭幾個選“策論”的學生都已經當眾念出了自己的策。然而并未算得上什么好,高延一上去,高進就皺了皺眉。 “沒料到高延也敢挑‘策’?!瘪T安寧好奇道:“若是換成是高進,我倒覺得還好些?!?/br> 沈妙停下手中的棋,看向臺上。 準備好一切,高延就拿出頁紙,慢慢的念起來。 “律者,國之框本也,尤架之于木,正扶沖天也……?!彼畹念H為抑揚頓挫,而起先眾人看熱鬧的神情也漸漸收了起來,尤其是席上的老爺官員們,頗為嚴肅的瞧著臺上念書的少年。 “高進的弟弟,果然不差?!敝芡跹壑虚W過一絲驚嘆:“這樣的策論,朝中的大人也不見得有如此精辟的見解?!?/br> “的確不錯,”靜王也點頭稱贊:“況且此子年紀頗輕,假以時日,必定非池中物?!?/br> 傅修宜靜靜的看著臺上的人,他神情雖未有什么波動。手指卻不自覺的搓捻起來,每當他有什么思量或主意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做這個動作。 顯然,高延的舉動,讓他心中有了新的打算。 而裴瑯,自從高延念第一句的時候就身子一僵,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高延這策論似曾相識??伤詠碛洃浟Τ?,細細想了一番,卻仍是摸不著頭腦,大約是沒看過的??蛇@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竟然讓一向淡定的他有些焦躁。仿佛高延每念一句,他都能接出下面一句似的。無比的熟悉,就像是他自己的東西一般。 沈妙微微一笑,不再看臺上的少年,而是繼續看著棋盤上的棋子,她隨手拈了一枚,放在了棋盤邊緣。 “你這是在下什么棋?”馮安寧問:“胡亂下的吧,哪有把棋子放在這么遠的地方?” “遠?”沈妙搖了搖頭。 每一枚棋子都有自己的妙用,這一枚看似無用的廢棋,能走到什么地步呢?就算現在瞧著離局中還有十萬八千里,可是未來的將軍,它可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現在,能看得出么? 遠處的某個閣樓,遠遠的能將臺上的場面盡收眼底。蘇明楓搖了搖扇子,道:“這次高延不知是從哪里找來這封策論,倒是寫的極瀟灑,我倒想認識一下寫這策論的人了?!?/br> “認識又如何?”在他對面,紫衣少年懶懶開口。他整個人都坐在樓閣窗前,斜斜靠著窗口,半個身子幾乎都要探出去。 “應當是位博聞強記的大人,”蘇明楓不以為意:“若能結交,定能獲益匪淺?!?/br> 謝景行嗤笑一聲,轉頭看了一眼臺上,手中多了一枚海棠。 海棠花還未謝,仿佛剛摘下一般新鮮動人,似乎含著清幽香氣,卻又顯得有些肅殺。 “那可不一定?!?/br> ☆、第四十一章 丫鬟 臺上,高延終于念完了《行律策》。 周圍先是安靜,隨即小聲議論起來。學生們尚且不懂這篇策論其中的含義,只曉得其中引經據典,煞是華麗??赡芯煜系拇笕藗儏s懂得其中的深處,這策論看似不經意,卻能一舉中地如今明齊律法上的漏洞,并且給予彌補的方法巧妙改變。對于一個學子來說,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了。 臺上校驗的考官大約也沒料到,高延竟然真的深藏不露。不過規矩還是要來的,一旦對學生的結果表示懷疑,自然就要先考驗一番。譬如之前沈妙的那幅畫,平心而論,這篇《行律策》比沈妙的那副畫更高明,文采和實用都能雙全??简灩俦銌柕溃骸罢\如方才策論所言,明齊行律多廣圍,你言需細細分之,又是怎么個細分法?” 高延心中一喜,那文稿除了有這樣一篇《行律策》外,還有一個問題,與這校驗官問的正是一模一樣。他心中好生感激那給他寫稿子的人,想著日后定要多給些銀子打賞。因此,他便不慌不忙的挺胸抬頭,按照那稿子上的答道:“分三層,商道、官道、民道皆應分別……” 臺下,京典史高大人早已笑的合不攏嘴。他在官場上能到達如今這個地步,依仗的不過是皇帝的扶持和廣為結交的人脈??蛇@樣真本事的,確實沒有。好在他有個好兒子高進,年紀輕輕就能幫他處理不少事情。如今二兒子高延也展現出如此不同尋常之處,他也得回祠堂給自家祖先燒兩注高香祈禱了。 高進比他爹聰明些,到底是不相信自己弟弟能有如此智慧。只面對校驗官的提問也能侃侃而談,總不能連校驗官也被收買了。因此,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裴瑯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手還有些微微顫抖,不知道為什么,高延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仿佛能印在他腦中似的。那種熟悉的感覺讓他覺得十分荒謬,內心的焦躁完全無法平復。 蘇明朗剛剛打了個盹兒,瞧見自己身邊的人都看著臺上的高延露出欣賞的神情。干脆扯了扯蘇老爺的袖子,問道:“爹,他說的很好么?” “少年英才?!碧K老爹直接道。 蘇明朗撇撇嘴,似乎很是無法理解,瞧了一轉后沒見到蘇明楓的身影,問:“哥哥怎生還不回來?” 蘇老爺輕咳一聲:“你大哥如今身子虛弱,今日來本就勉強,就讓他多休息一會兒?!?/br> 傅修宜聽見這邊的動靜,瞧了蘇老爺一眼,見蘇老爺提起蘇明楓眉間郁色不改,這才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無論如何,高延今日的這一仗都打的極為漂亮,對于校驗官提出的問題應對自如,也就打消了眾人心中的懷疑。不由分說,自然得了“一甲”。名次倒是其次,而是日后提起京典史,除了高進,眾人還會知道他有一個青年才俊的二兒子。 高延得意的下臺了。這一輪的“選”也就此結束,而女子組的“選”也開始了。 馮安寧并未上臺,她本就在“琴”類這一項中出色,方才的“抽”已經抽到了琴類,其他的既然不出彩,也沒有必要上臺。沈清選了棋,她書算好,而棋類也是需要計算的,也算略有所長。沈玥則不出意外的選了“琴”。 沈玥自來就喜愛這些能夠顯得她出塵脫俗的東西,因著陳若秋原先便是撫的一手好琴,不僅會撫,還會自己隨意譜些小曲兒,再寫寫詞,沈玥便是把這一手學的極好。年年都能一甲,也因此年年的這里,都是眾人欣賞她琴技的時候。 女子組中,一旦有了沈玥在,其他人大約都不會自取其辱的選“琴”類。沈清自然是下了功夫,“棋”這一行,得了個一甲。 待兜兜轉轉到了“琴”的時候,場上便又開始議論起來。 沈玥施施然上臺,焚香浴手。她本來生的秀氣婉約,粉衣柔柔的模樣,煞是動人。而嘴角噙著淺淺笑容,還真有幾分小仙女的模樣。 她彈得是《詠月》。 《詠月》是一首極難的曲子,是在遠方的游子思念故土和親人。前面溫柔悵惘,緊接著顯得激烈愴然,到最后令人唏噓。起承轉合十分考驗琴技,亦是感情動人。 上一世,沈玥也是得了這首曲子的風頭,一時風頭無兩。而相比之下的她,則更加不堪。如今想來,似乎沈玥的每一次美名,都是踏著沈妙的狼狽往上爬的。 沈妙看向臺上的少女。 沈玥已經開始了。她一撥琴弦,琴弦就好似有了靈性,在她手上無限柔軟蔓延,曲子空靈,含著韻味飄飄揚揚的落入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她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飛好似蝴蝶穿梭花海,每一個轉折都默契的渾然天成。 馮安寧咬了咬嘴唇,即便是她不喜歡沈玥,也不得不承認沈玥的琴技出眾。相比起來,方才她得“一甲”的那首曲子,就實在顯得十分拙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