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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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她的手。 她的手,在陪傅修宜處理朝事,審時度勢的時候已然磨的粗糲,她執筆一本一本的看賬本,在秦國被當成仆婦一樣的呼來喝去,在后宮為了傅明和婉瑜爭斗,在冷宮漿洗衣衫,她的手生滿繭子,關節腫大黑瘦,哪里是這樣嬌嬌的模樣? “給我拿一面鏡子過來?!鄙蛎畹?。她的聲音還很虛弱,語氣卻堅定。 谷雨和驚蟄面面相覷,最后還是驚蟄去取了一面鏡子遞給沈妙。 銅鏡里,少女臉兒圓圓,額頭飽滿,一雙大大的杏眼微微發紅,鼻頭圓潤,嘴巴小小。還是一張未脫稚氣的臉,說不上多美貌,卻勝在清新可愛,乖巧羞怯的模樣。 那是一張曾被皇家人盛贊“旺夫”之相的少女容顏。 沈妙手中的鏡子猝然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碎片的聲音擊打在她心中,掀起巨大的驚濤駭浪。 她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蒼天不負人,蒼天不負她! 她回來了! 谷雨和驚蟄嚇了一跳,谷雨忙去撿地上的碎片,焦急道:“姑娘仔細莫扎了腳?!?/br> “姑娘怎么哭了?”驚蟄拿著帕子給沈妙擦臉,卻見沈妙神情詭異,似哭似笑,嘴里喃喃道:“我回來了……” 她一把抓住驚蟄:“現在是多少年?” 驚蟄有些害怕,卻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明齊六十八年。姑娘是怎么了?覺得身子不舒服么?” “明齊六十八年,明齊六十八年……”沈妙瞪大眼睛,明齊六十八年,她十四歲那年,是她遇到傅修宜,癡戀傅修宜,甚至向父親逼嫁,請求嫁給傅修宜的那一年! 而現在……她的耳中響起谷雨的話:“姑娘莫要嚇奴婢們,這才將將退了熱,莫不是神智有些不清楚,大姑娘也實在太狠了,這不是要了姑娘的命嘛……” 沈妙上輩子大多時間都跟在傅修宜身邊為他奔走,在沈府的日子過的卻是毫無滋味。這件事她卻記得清楚,和傅修宜有關的每件事她都記得清楚。 沈清告訴她傅修宜要來沈府拜訪二叔和三叔,拉她一起偷偷去瞧,待到了花園,沈清卻把她從假山上推了下去。 *的從池塘里被撈上來,當時一同在的還有別的官員同僚,只當是看了沈府的笑話。她迷戀定王的事情早在半年前就傳遍了京城,這一次,不過是徒增笑料。 上輩子,她醒來后指責沈清將她推下池塘,偏沒有一個人信任她,沈妙委屈的不得了,被老夫人罰禁足佛堂,導致之后的中秋沒法出門,沈玥偷偷將她放出來,帶她一同去了雁北堂的賞菊宴,出了十足洋相。 沈妙閉了閉眼。 沈家有三房,大房沈信,就是沈妙的父親,是老將軍原配的兒子。原配中年病逝,老將軍娶了門繼室,繼室生了二房沈貴和三房沈萬。老將軍死后,繼室成了如今的老夫人,沈家沒有分家,兄弟三人相互扶持,感情頗好,傳為一段佳話。 沈家世代戎馬,到了沈信這一代,除了大房手握兵權,二房和三房卻是走文官的路子。沈信常年在外征戰,沈夫人也跟著丈夫隨軍,沈妙就一直被放在沈府,老夫人和兩個嬸嬸親自教導。 教導來教導去,就成了這么一副一事無成,不學無術,遇見男人就不知羞恥的黏上去的草包。 前一世,她只覺得嬸嬸和老夫人待她特別好,沈玥和沈清要學的規矩禮儀,她統統不必學。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出十足蹩腳的捧殺。 欺她父母兄長不在身邊,便當面一套背面一套,只讓沈信和沈夫人每次回府都覺得,這個女兒比從前更加頑劣草包了一些罷了。 這一世,她倒要看看,這些人要如何厚顏無恥的故技重施! 正想著,便聽到外頭灑掃院子的丫頭跑了進來,道:“姑娘,二姑娘來看你了?!?/br> ------題外話------ 謝謝西涼。和qyc2868的花花~(づ ̄3 ̄)づ╭?~ ☆、第三章 挑撥 “姑娘,二姑娘來看你了?!?/br> 驚蟄面色有些不虞:“偏在這個時候來,姑娘身子還沒好,也不怕驚了風寒?!?/br> 谷雨推了推驚蟄的胳膊,神情卻也十分憂慮。 沈妙看在眼里,心中舒了口氣。 她身邊四個丫頭,都是沈信和沈夫人親自挑選調教的人,忠心機靈都有。沈家究竟是個什么狀況,二房和三房暗藏的心思,她年紀小看不出來,丫頭卻能瞧出端倪。 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見外頭走來一名少女。這少女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穿了一件淡粉色菊紋上裳,月白百褶如意裙,梳著個流蘇髻。膚色白皙,眉目清雅秀美,渾身都是nongnong的書卷味,顯得得體而端莊。瞧見她,便快步走到床前,擔憂道:“五meimei,身子可覺得好些了?知道你落水后,我心焦了許久,可玉嬌苑的人說你要休息,我不敢打擾,今兒聽你醒了方敢過來?!?/br> 沈妙看著面前的少女,這是沈家三房所出的嫡女沈玥。 沈家出的三個嫡女,沈清開朗大氣,沈玥才名遠播,偏只有沈妙,性格木訥,怯懦無才,外人夸贊“貞靜賢淑”,其實都知道并無長處,是沈家最上不得臺面的女兒。 上輩子,沈妙未出嫁前,和沈玥的關系最好。沈玥性情溫柔體貼,許多時候都能幫沈妙出主意。只是當初沈妙并不能看出這其中的主意究竟是好是壞,還是一味感激這位堂姐盡心盡力的幫忙。 這一次沈玥前來,大約也是為沈清求情。 果然,沈玥開口就是:“五meimei,大姐當日也是失手犯錯,事已至此,還望五meimei能原諒她一回。聽聞五meimei發熱,大姐也是自責的不得了。五meimei傷好后,可否饒過大jiejie這一回?她也不是故意讓你在定王殿下面前出丑的?!?/br> 不說這話還好,偏要在沈妙面前提起定王二字。誰都知道定王就是沈妙的心尖子,沈妙是能吃的委屈的性子,但有關定王,定不會退讓半分。若不提定王,說不定沈妙便這么罷了,此番沈玥故意提起定完,不是要挑起她和沈清的爭端是什么? 上輩子也是這樣,她剛剛醒來不就,沈玥就趕來為沈清“求情”,這一番求情,令沈妙勃然大怒。平日里性格諾諾的人,為了心上人,當著老夫人的面指責沈清將她推下水。偏沈清不承認,周圍的人也說沒瞧見沈清推沈玥,老夫人本就偏袒二三房,自然順勢教訓她“小小年紀不知自愛,還妄圖污蔑嫡姐”,罰她禁足。 后來這事便被傳到國子監去了,沈妙成為同學的笑柄,羞憤之下,國子監也不去了。再后來……京城中的貴女圈,她也漸漸淡了出去。 如今想來,她的目光,一直都被局限在將軍府這些人為她創造的世界中,她以為自己賢良淑德,殊不知外人眼中是懦弱無知,以為愛慕定王是勇敢直率,殊不知外人稱她不知廉恥。 這些刻意教導的結果,導致了她前期一塌糊涂的印象。雖然后來成功嫁給傅修宜,卻仍然被稱為上不得臺面,甚至天下人拿她和楣夫人比較,也只會說她蠢笨無知。 多蠢的過去呵! 沈玥憂慮的撫著沈妙的肩頭,唇角不動聲色的露出一絲笑意。 她知道以沈妙的性子,只要提到傅修宜,定會勃然大怒??傻攘税胩煲膊灰姺磻?,沈玥狐疑的看過去,便見面前的少女微笑著看著她。 少女臉色還很蒼白,嘴唇也干澀,唯有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葡萄一般的水靈。 沈妙的眼睛長得最好看,大大的杏眼,懵懵懂懂,像甫出生的小狗一般怯怯的。只是平日里神情木訥,平白辜負了眼睛的靈氣。 如今那雙杏眼依舊圓圓,眼神卻十分不一樣。透著些冷意,不帶感情,不像是木訥,倒像是……倒像是居高臨下的俯視。 沈玥一個激靈,不知道為什么,心中竟敢生出了一種無法言喻的膽顫。好像面對的不是一個蠢笨的呆頭鵝,而是什么身居高位的人。 怎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她自然不知道,面前的沈妙,已經不是那個沈妙了。面前的沈妙,是經歷了奪嫡,戰亂,爭寵,喪子,亡族的沈妙。 是曾執掌后宮,擁有六宮至高無上權力的,明齊皇后沈皇后。 她愣了半晌,直到面前的少女揉了揉額頭,輕聲道:“二jiejie言重了,此事本就與大jiejie無關,是我自個兒掉下去的?!?/br> “五meimei……”沈玥沒料到沈妙會這么說,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搖頭道:“五meimei莫要委屈自己?!?/br> “我哪里會委屈自己呢,”沈妙笑著打斷了她的話:“不過是小事罷了,我頭還有些暈,想再休息會兒,有什么事情,明日在祖母那一并說吧?!?/br>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沈玥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她雖然奇怪今日沈妙待她不甚熱絡,也歸結于沈妙在傅修宜面前出丑,所以心情不悅。又說了幾句,沈玥這才離開。 等沈玥走后,谷雨才道:“咱們姑娘被推下水,命差點沒了,偏來替大姑娘求情,求情就求情吧,怎么聽著不是那回事兒?!惫扔晔窃陔[晦的提醒沈妙,沈玥不安好心。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她大約是想當那個‘漁翁’吧?!鄙蛎畹?。 谷雨驚喜沈妙終于能看清沈玥的真面目,又有些不明白沈妙話里的意思,抬頭見自家姑娘討喜的容顏一片冰寒,竟有種莫名的肅然感,讓人不由自主的仰視。 沈妙看著自己的指尖。 沈清為什么會推她下水?是因為當時她說了一句:“年關等爹凱旋,我便讓爹做主,求爹將我嫁給定王殿下?!?/br> 她說的天真,又覺得是自家人,因此毫無顧忌。沈信是朝中大將,有心要嫁女兒,不是不可能的。 沈玥為什么要挑撥她和沈清? 自然是因為,沈玥也愛慕定王。 上輩子死到臨頭,沈玥和沈清才告訴她,她二人愛慕傅修宜許久。如今想來,這時候就已經初見端倪了。 既然她們這兩姐妹都對傅修宜癡心一片,今生不讓她們得償所愿,豈不是可惜? 她一定會讓她們心想事成,二房和三房上輩子欠沈家滿門的血債,就從現在開始償還吧。 ------題外話------ 沈皇后和阿阮的性格不同處,阿阮比較隱忍,一定要在最后關頭給敵人一擊。沈皇后很粗暴,直接就把敵人掐滅在萌芽階段了,皇后就是個娃娃臉的抖s… ☆、第四章 沈老夫人 初秋,北地大雁排成一行,自遼遠長空劃過,飛向溫暖的南國。院子里夏日繁茂的枝葉都開始凋零,池塘的彩魚看著都比往日清冷幾分。 少女烏黑的長發梳成一個縷鹿髻,插著一支精巧的珊瑚釵,一身深紅色挑絲雙窠云雁裝,勾勒出窈窕玲瓏的身材。 白露把鍛繡披風輕輕的披在沈妙身上,道:“姑娘病還未好,仔細莫要著涼?!?/br> 沈妙搖了搖頭。 她身量還小,沒得沈玥和沈清高挑,臉兒又生的圓圓,加之平日里怯懦的性格,倒像比實際年紀還要小上幾歲,剛剛十一二歲的模樣。 但今日卻又有些不同。 霜降在一邊看著看著,心中有些異樣。 少女膚色偏白,看著小小嬌嬌的一個人,如今臉上一絲笑意也無,說不上冷漠,也說不上憨傻,便是有些冷淡的,卻似乎有些懷念的看著天空。還是如以前一樣站著,卻又有些端莊,仿佛一夜之間不知道從哪里來了獨特的氣質,竟有幾分雍容大氣的感覺。 霜降搖了搖頭,仿佛這樣就能揮走心中荒唐的念頭,她笑著看向沈妙:“姑娘在看什么呢?” 自用過早飯后,沈妙便一直站在院子里看著天空出神。 “只是在想,這些大雁從北地飛到南國,是否也經過西北的荒漠?!鄙蛎钶p聲道。 西北荒漠,那是沈信鎮守的地方,沈夫人和沈大少爺都在此處。上個月送來的家書里稱,京城才剛剛寒涼,西北已經百草枯折,小雪漸生了。 “姑娘是想老爺和夫人了吧,”霜降笑道:“等年關老爺就回來了,介時看到姑娘又長高了,不知道有多歡喜?!?/br> 沈妙笑了笑,嘴角有些發苦。 一年一度才能回定京的大將軍,歸來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面對自家女兒不知廉恥,自奔為妻的笑話,甚至以死逼嫁,能有多歡喜? 更何況她心心念念要嫁的,還是個不過想利用沈家兵權奪嫡的小人。奪嫡魚龍混雜,沈家本不愿攙和,偏偏被她盲目的愛情拉下了水,最后落得一個滿門覆滅的凄慘結局。 沈妙閉了閉眼。 不過短短半年時間,足以發生太多事情。自從她及笄以后,她的婚事,便成為東院隨時可以拿捏的把柄。似乎也是從這年及笄開始,東院仿佛卸下偽裝的惡獸,一步一步把她逼入了死胡同,回不了頭。 “姑娘,姑娘?”白露見小主子神情有異,抓著披風的指尖關節泛白,不由得輕聲喚道。 沈妙回過神來,見谷雨小跑著過來道:“姑娘,榮景堂那邊的過來催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