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這些人頓時恍惚起來,猶如身處夢境之中,一步步向著前方海洋走去。 還是周圍人及時發現不對勁,叫了兩聲沒有回應,連忙抱手的抱手,攔腳的攔腳,趕緊將這些人攔了下來,也不敢再看前方邪性的藍罩子,速度回了船艙之內,再將船只開得遠遠的。 停泊在周圍的船只越走越遠,島嶼之內,也正進行到最為關鍵之處! 兩條神龍撞破了外界的鐵絲防護網之后,一路以身體重重碾壓過土地,將前行的土坑越挖越深,當深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地下突然變成中空,兩條神龍仿佛早有預料,齊齊運爪向下飛去,飛往那位于島嶼之下的空洞之處。 這突然冒出來的地底空洞幾乎有島嶼地面那樣寬廣,也不知道這座島嶼的主人究竟是從哪里尋來這一奇特的海島的。 但是此刻,這個空曠的地方正被一個大型的黑影盤踞占有。 簡直有一整棟二十層樓高,橫放下來那么大的黑影正在黑暗的空洞中之中焦慮地來回走動,不時發出憤怒地咆哮,咆哮聲中又夾雜著鐵鎖移動的聲音,乒呤乓啷,在密閉的黑暗中反復響起重疊,直到兩條龍突然撞破上空的土地,帶著明亮的陽光與新鮮的空氣一躍而入,迅速找準黑影所在的位置,并且一左一右,盤旋在黑影足下耳際! 陽光這時方才從天頂沒入,將固執地盤踞在原處的黑暗一點點逼退。 光明戰勝了黑暗,也讓藏匿在黑暗之中黑影的樣貌顯現。 只見其迎著陽光蹲坐原地,清冽的琥珀色瞳孔對著驕陽熠熠生輝,有著比散碎金芒還要耀眼的光輝;身上的白色皮毛一直垂到地面,似乎許久沒有修剪過了,在地上都能鋪出一層白絨絨的毯子;腦袋上的獨角尖銳崢嶸,長長的尾巴如同鞭子一樣貼俯在地面,尾巴尖卻微微翹起,如同毒蛇翹起蛇頭,隨時準備給獵物致命一擊。 它看上去與謝開顏的本體幾乎一模一樣! 至于那些僅有的不同的地方—— 謝開顏的瞳孔就算變成野獸的一樣的豎瞳,其中也總會時不時出現屬于人類感情中溫暖的色彩。 而蹲坐在這里的獸并不,它的瞳孔里,只有獨屬于野獸的冰冷和瘋狂。 謝開顏的背脊上也有雙翼,雙翼是覆蓋著羽毛如同鳥類一樣的翅膀。 而蹲坐在這里的獸并不,它背脊上的雙翅是蝙蝠一樣的翅膀,只有骨架與皮膜,是黑紅色的,斜斜覆蓋在身上,將其下所有的光明與潔白盡數包裹,只余下翅下如白骨的尖角,不時泌出能夠腐蝕一切的毒液。 但現在,兩條不知從哪里跑出來的龍天不怕地不怕,直接纏上了它的身體。 異獸:“……” 它側頭想看不要命地纏在自己身上的長蟲,卻在轉過腦袋的剎那被長而柔軟且溫暖的軀體游過腦袋、耳朵、以及獨角,還是左一條游到右邊,右一條游到左邊,一連把它腦袋上的毛弄亂了兩次! 異獸吃了一嘴自己的毛。 異獸:“……” 自從有意識以來之后,異它日復一日陷入沉眠與獵食之中,身體的虛弱讓它迫切地需要休息與食物,至于其他,毫無意義。 但這一次好像有點不一樣。 它本來在沉睡,卻被不知名的感覺驚醒。 那種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靈感讓它焦躁不已,它感覺到靈感的源頭,正有本來屬于自己的東西在呼喚著自己,但虛弱的身體讓它根本不能確定那是什么東西,又究竟在哪個地方。 它開始掙扎,每一次都是這樣,它掙扎得越厲害,鐵鎖鎖得越緊;鐵鎖鎖得越緊,它就越感覺疲憊,想要直接趴下去休息。 算了,好累…… 它的眼睛本來已經再一次瞇上了,但上方的巖石突然被撞破,方才還遙遠的氣息突然化作流虹,一路直射到自己身上,然后化作兩條黏黏糊糊纏在自己身上的長蟲。 真的有點不一樣。 被弄了一嘴自己毛的異獸沒有生氣,它繼續低下頭,好奇地嗅著身上的神龍。 這好像是我的東西。 但是又有點不同的味道。 這個味道…… 它一下一下抽著鼻子,有點貪婪地想要整個鉆到長蟲身體里頭去,嗅到更多的甜蜜誘人的味道。 它想要把這個味道吃下去,但現有的這一點根本不夠。 異獸的爪子與背刺一同煩躁地在地面劃拉,堅硬的巖石在利爪與背刺之下,如同沙土一樣簌簌剝落,心中的焦急在這一個時刻已經攀升到了巔峰,它憤怒地吼了一聲,再一次開始用力掙脫自己身上的鐵鏈! 這一刻,足足八根纏繞在頸環之上的鐵鏈一同被拉得繃直。 所有鐵鏈上銘刻的符咒同時亮起,并激發了布置在島嶼上的幻陣! 當淡藍色的光膜在外界眾人的視線中亮起的時候,島嶼中心的下方,同樣藍色但較之外頭不知濃郁多少倍的光膜已經如同一個巨蛋,緊緊覆蓋在四面的石壁之上,扭曲的金色符篆自光膜中脫離之處,向中間的的異獸飛去,一圈圈纏繞在異獸身上,試圖將異獸重新催眠! 連通八條鎖鏈的頸環是一重鎖,金色的符篆又是另外一重鎖,兩重鎖加身,無從抵抗的紛雜念頭在異獸腦海之中炸開,一念催促著它趕緊離開去找想要的東西,另一念卻催促著它趕緊睡下繼續休養。 異獸腦海連同心間一起紛亂,極度的焦躁讓它昂天狂吼一聲,雙瞳立刻變得猩紅,不再思考,鼓起雙翅用力向兩條神龍撞出的空間極力飛舞過去。 只聽一連六聲的“噼啪”之聲,在異獸向上飛翔的過程之中,一聲“噼啪”就是頸環上一條鐵鎖斷裂的聲響! 六聲之后,異獸脖頸上的頸環已經布滿裂紋,只需要再將剩余的那點力量加諸其上,頸環就將徹底破碎,鎖住異獸的第一重鎖便要消失!可也正是這個時候,“嘀嗒”、“嘀嗒”的聲音突然在空洞之內響起。 陽光從天上照下來。 光落下的那道狹長的光區之內,一滴鮮血落下來,兩滴鮮血落下來……鮮血匯成了細流,細流聚成了小溪,暗紅色小溪的上方,飛翔天空的異獸晃了晃身體,白色的皮毛已經被從身體中涌出的血液染紅。 距離天空的一步之遙,異獸龐大的身軀失去力道,連著最后的兩根鎖鏈,一同重重砸在地面,巨大的力量讓整個海島都跟著抖了一抖,周圍的海浪也隨著這震動被掀起了人高的浪頭,重重拍擊在島嶼周圍,也有一些飛渡過天空,順著這縫隙一路灑到異獸身上。 但這時異獸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蝠翅歪歪斜斜地耷拉在地上,任由天空的沙石海水一同落在身上,而沒有任何反應。 兩條本來纏繞在異獸身上,準備跟著異獸一起飛回的神龍這時早已焦急萬分,不住沖著異獸拱游身體,并用爪牙撕扯圈在異獸脖頸上的鐵圈,希望將閉上眼睛的異獸重新喚醒,但是不論它們怎么努力,異獸始終沒有張開眼睛,除了還算平穩的一呼一吸之外,就是不時隨著呼吸滴落地面的鮮血。 陣中抵抗的力量消失了,罩在石壁上的陣法也逐漸淡去。淡藍色的罩子之后,幾道不知何時來到的人影正靜靜站立在上方,低頭看著空洞之中的情況。 左邊的人此時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來能在此地發現這種終極兵器就是邀天之幸,沒想到這終極兵器居然還能再吸引寶貝前來?!?/br> 右邊的人慢慢回應:“你們最好別太大意,我看和這異獸有關聯的人已經出世了,保不齊什么時候,我們就竹籃打水一場空……” 左邊的人再次陰笑:“你怕什么,他在明,我們在暗,讓道爺我再做一個法,把他也給框來,和這湊成一對兵器,到時候天上地下,任我橫行!” 右邊的人不咸不淡:“那人風頭正勁,手段高超,恐怕未必如你所想?!?/br> 眼見著一左一右兩人馬上就要吵了其中,中間一直沒有說話的那位終于開口:“行了?!彼葘ψ筮叺娜苏f,“你如果真能把他弄來,他就是你的?!闭f罷,他又對右邊的人說,“如果沒能能把他弄來,我們終究要面對這個家伙?!?/br> “至于現在,”中間的人最后喃喃自語,瞳孔微瞇,“現在,就只需要把眼前的東西收拾妥當……” 說完之后,他一振衣袍,從懷中拿出了一樣法器,對準空洞之中,纏繞在異獸身上的兩條神龍! 只見一股無形的吸力自法器至異獸身上,讓前方的空間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扭曲,本來纏繞在異獸身上的兩條神龍頓時被一股無可抵抗的力量向后拉扯,在與其角力之間,角折筋斷,鱗片處處滲血,最后,它們一齊沖異獸哀鳴一聲,就被法器中間那人的法器給吸了過去,在飛向上方的時候身體不住變小變薄,等飛到了三人面前,已經重新變回了兩片游龍剪影。 三人收了寶,也不停留,很快離去。 天空上的空隙又一次被人填滿,只余還沒有壓實的縫隙剩下一兩點光來,證明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并沒有人注意到,在兩條龍被他們收走的那一剎那,還有兩滴鮮血自龍身中飛出來,藏在異獸的毛皮底下,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才重新飛出,繞著躺在地上的異獸盤旋一圈,而后找到了異獸的脖頸之處,慢慢沒入毛皮,滲入異獸體內…… 第一零七章 海島上的情況已經告一段落,真xue之上,岳輕擺好了姿勢,卻左等右等等不了自己預料中的黑影,他不由愕在當場,心想之前才信誓旦旦地說已經找到了解決的方法,現在就被實力打臉,這回還真的是風大閃了舌頭,不知怎么圓回來了。 要不然……他再放兩滴血滴在開天斧上,試試看開天斧的本體能不能把對方帶過來? 他現在還與自己的鮮血有感應,他冥冥之中有所感覺,感覺到那個黑影還是想要過來的,就是力有不逮,如果他這里再加上一份力道—— 沒等岳輕琢磨出個究竟來,他眼前忽然一花,在突兀之中從山頂之上置身到了溶洞之中,周圍一片黑暗,只有自己的兩滴鮮血懸浮在半空之中。 現在是什么情況? 這里又是哪里? 難道是自己給出去的兩滴鮮血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把我弄來這里,好直接回到我的身體里? 岳輕冷靜地思考著,剛準備伸出手接過前方的兩滴鮮血,卻發現那兩滴鮮血并不往自己的方向飛來,而是照著漆黑的前方飛去。 淡淡的黯紅色點亮了方寸之地。 岳輕心念一動,視線飛快朝前拉近,已經來到了鮮血身旁。 他看著自己的神仙照亮了一處痕跡斑駁的毛皮,而后突然四下崩碎,化作淡淡的血霧,緩緩融入毛皮之中。 那塊毛皮,看上去像是—— 突然一股重量加在岳輕身體之上。 岳輕只覺得身體重重下墜,墜過了無窮空間與時間,最后重重落在地面之上,反震力道讓他有一瞬間的站立不穩,身軀晃了一下,而后才聽清楚自旁邊傳來的關切聲音:“沒事吧?” 岳輕轉臉一看,謝開顏正站在自己的咫尺之外,關切地看著自己。 岳輕暗暗有點發毛,心道自己怎么會覺得謝開顏正鮮血淋漓地躺在那里。 岳輕:“唔——” 謝開顏高度緊張起來:“難道真的有事?” 岳輕:“不,沒啥事,你變個身給我看看?我突然有點想看看你的毛皮?!?/br> 謝開顏:“……” 他正在思考著要不要滿足岳輕這個有點突然的要求,就聽另外一道聲音自他們背后傳來:“那個,岳大師……” 岳輕與謝開顏回頭一看,看見了正艱難自樹上爬下來的陳省長。 岳輕咳嗽一聲:“恐怕有負省長與司令的重托,我是沒辦法把那道黑影給召喚出來了?!?/br> 陳省長好不容易腳踏實地,就聽岳輕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他也顧不得先站穩身體,連忙交口回答:“沒事沒事沒事!這事非同尋常,我會和老寧仔細研究,是急切不來的,岳大師也不用太過焦慮,大家一起嘗試各種辦法,總會找到正確的解決路線?!?/br> 說話的同時,他也在心中腹誹:他媽的就你剛才搞出的可怕景象,誰敢說有事??;又是遮蔽太陽又是弄出兩條神龍,別我說先頭說了有事,你就讓我真的“有事”…… 陳省長心中的牢sao還沒發完,他揣在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起一聽,就失聲道:“爸,你說什么?小碩有反應了,現在正在醫院?好,我知道,我立刻過去!” 他猛地掛了電話,匆匆看向岳輕,聲音里不覺多了幾分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哀求:“岳大師,您看——” “不必說了?!痹垒p一擺手,“我們現在就一起去看看?!?/br> 一路疾馳,當岳輕與謝開顏來到市區醫院的時候,病人已經被推入加護病房。 陳省長顧不得其他,趕忙快步來到病房之前,隔著透明的玻璃窗看向玻璃窗中的兒子。 醫院之中,院長與主治醫生,包括陳老及陳駒都圍在玻璃窗前,主治醫生本來正在和陳駒與陳老說話,一眼看見陳省長快步從外頭走來,連忙停下話頭,束手弓腰面向陳省長,像極了下屬迎接上司來到的恭敬模樣。 陳駒也連忙迎上前去,剛剛開腔說了“叔叔”兩個字,就見陳省長目不斜視地越過他,詢問站在前方的醫生:“現在是什么情況?” 其余所有人都看向主治醫生。 主治醫生額頭頓時沁出了汗水,他結結巴巴說:“省、省長,依我們的初步推斷,令公子還是由于不明原因腦部受損,成為了植物人,只是這一次,他植物人的性狀更為典型,會因刺激而有所反應……” 陳省長不急不怒,鎮定地聽完了主治醫生的話之后,問道:“現在可以進去嗎?” 主治醫生忙道:“可以,可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