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與此同時,他的心頭也是一動。 祖墳搬遷多大的事情,他當時能夠答應,是因為游說他的正是自家的老父和侄子。 去找岳輕乃至于引出這么多事情,他當時會出現,也是因為游說他的是自家的老父和侄子。 這其中,每每沾手卻從來沒有表現出一星半點知道風水的那一個人…… 陳省長瞇了瞇眼睛,暗將事情記下,一口答應了岳輕,而后轉臉看向寧司令。 大家是同一種人,眉高眼低間意思已經清楚。 寧司令心道對方是不想讓自己留下來看起棺啊。其實陳省長這顧慮也還是對的,畢竟是他長輩的遺骸,周圍不相干的人越少越好。如果換做是普通時候,請寧司令去,寧司令都懶得去。 但這不是特殊時期嗎?他還真的心癢癢想看岳輕做法呢! 正當寧司令左右搖擺,舉棋不定的時候,突然警衛員拿著電話快步過來,他走到一旁,剛喂了一聲,也不知聽見了什么,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兩句話過,寧司令收了電話,再轉臉對上陳省長時已經一派正直:“老陳,既然事情關系到你家里邊,我就先下去了,這邊的工作就暫且托付給你?!?/br> 寧司令肯這么給面子,陳省長面上也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寧司令也不用記掛,大家都是為了?;帐『??!?/br> 寧司令打了兩個哈哈,招來車子,指揮司機慢條斯理地開出眾人的視線之中,立刻重重一下踹到椅背上,怒道:“趕緊給我沖下去!限你十五分鐘給我到達軍區,超過時間還沒有到達,你就完了!” 開車司機被這么一下,車子的油門瞬間踩死,顛簸的山路之上,吉普車幾乎飛離地面,一路直沖下去! 緊趕慢趕,這輛車子終于在距離規定時間還差兩秒的時候到達目的地,寧司令疾步下車,與不遠之外的指導員站在了一起。 指導員壓低了聲音說:“我聽說事情解決了?” 寧司令同樣回道:“解決了?!?/br> 指導員頷首:“那就好?!鳖D了片刻,又道,“要不然我們都得玩完?!?/br> 一句話落,前方傳來了車隊的影子,指導員與寧司令連忙帶著軍區大大小小的頭頭腦腦迎上前去,就見省委的頭頭腦腦陪著一位五十來歲的人下了車。 那人一身筆挺的黑西裝,眼角有著歲月留下的不淺皺紋,但面容極為剛硬,讓人在見到他的時候一下子就忘記了他的年紀。 幾方人見面,相互握手寒暄。 然后,指導員笑道:“賀副總理,我們可總算盼到您來指導我們的工作來了!” 言罷,他一揮手:“大家請?!?/br> 眾?;帐〉念^頭腦腦有說是有笑地向前走去,不動聲色之間,已經將某一位不在現場的頭腦排除開來。 賀南山帶著人走進軍區。 他的目光在指導員與寧司令臉上掃過,若有所指:“上邊對于軍區的工作一貫是十分滿意的。也希望軍區上下不要懈怠,擁護黨和黨的思想路線,切實解決好工作中出現的任何一個問題?!?/br> 第一零五章 山底下是一番熱鬧,山上邊又是另一番熱鬧。 上頭的人吩咐下去了,下邊的人自然將一件件東西原封不動地從地面上搬上來。 岳輕要的東西也并不太多,一張能夠做法壇的桌子,已經鋪在桌子之上的法布就是他需要別人從地面下搬上來的全部東西了。 在東西到手之前,另外的法編以及令牌,岳輕都自己就地取材,做好開光。xue場周圍的所有東西都是日積月累浸泡在生氣與陰氣之中,先天條件就比別的材料好,再加上有岳輕親自開光,要放到外面去,才是真正的萬金難求拼機緣的東西。 法壇與法布已經準備完畢。 岳輕篆刻的法印以及法鞭也差不多了。 法鞭沒什么好說的,之前他在神農嶺上已經搓過一次了,只是這次的這條法鞭不用像當初一樣那么長,并且木柄方向需要雕刻成蛇頭模樣,這樣木柄蛇頭,鞭根粗而鞭梢細,猛一看去,就如同一條蜿蜒在草地上的長蛇,正是道士慣用的鞭撻妖魔,驅除邪怪的法器。 至于那塊四四方方的法印,岳輕在雋刻的時候還碰到了一點小小的問題。 他本來想用三清大洞印或者天寶大洞印,前者承三清之神威,后者繼三寶之神力,都是道教符篆上的慣常用印。但在真正要落到雕刻的時候,他心頭一動,手隨心念,自然跟隨,刻刀在手中雷擊木上一筆呵成,畫成一道蜿蜒復雜的圖案,這圖案大體呈現圓形,線條扭曲之間,看上去像是什么動物的圖騰,又像是幾個字組合而成的模樣。 但等岳輕想要再細細看清的時候,自己刻好的圖案突然如同水波一樣抖動扭曲,停留在法印上的線條仿佛不變,又仿佛早已變化,不管岳輕再怎么看,都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岳輕沖謝開顏招招手。 謝開顏:“?”他從旁邊過來了。 岳輕:“看得懂這是什么嗎?” 謝開顏只看了一眼,就感覺到其中洶涌的神力,他很誠實回答:“是上位神的法印吧,不過認不出來寫的究竟是什么?!?/br> 岳輕:“沒錯,八成是我的名號,可惜我也認不出來?!?/br> 他這時也免不了長嘆一聲,心想這真是絕了,不就是個名號嗎?還是我自己的名號!明明千呼萬喚始出來了,還要猶抱琵琶半遮面,也不知道到底圖個啥,圖最后給它主人一個驚喜嗎? 岳輕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陳省長也始終站在一旁看著。 他看見所有的東西一一準備妥當,岳輕現場制作的兩樣物品也已經平平常常地完工并且被擺放在法壇上的時候,心頭又升起了一點點懷疑來:看這所有東西普普通通,岳輕現場制作的兩樣法器也沒有經過開光,待會真的有用嗎? 一念過去,還沒等陳省長深想一想,前方就突然傳來岳輕的聲音:“好了,時間到,起棺!” 陳省長一聽這話,連忙示意跟在身旁的人拿著鏟子,去早就圈定好的方向挖土。 當時棺材埋得有點深,好幾個人挖了小半個小時,才被岳輕叫停。 岳輕這時候已經來到了墳坑旁邊,他指著底下濕潤的黑色土壤說:“碰到棺蓋了,棺蓋已經朽了?!?/br> “不可能?!闭犞?,陳省長就在旁邊反駁,“從前一個地方起出來的時候,棺木買了十來年都沒有腐爛,這才兩年時間,當時的棺材也是經過處理的,應該不至于腐爛?!?/br> 岳輕淡定地沒有說話,對于這種情況,只需要再往下挖兩鏟子,用事實說明一切就好了。 果然,當陳省長找來的人再小心地向下挖兩鏟子之后,突然一截白森森的東西混在泥里露了出來。 陳省長當時就是一驚,也顧不得再和岳輕說些什么,連忙一疊聲讓挖墳的人準備撿骨。 等墳挖開了,骨頭跟著撿完了,所有人再往下挖了兩鏟子,才發現此處的底下居然滲水,難怪木頭早早就腐爛了。別的不說,甭管是誰來下墳造墓,第一的要求就是撿干燥的土壤下葬,土壤滲水,不管從什么角度來看,都是大兇。 突然一聲驚呼:“這水居然是黑色的!” 說著,那人將自己在挖地時候不慎碰到土壤中水洼的手指舉起來給眾人看。 眾人一看,只見那并不是普通的污水,而是真正如同墨汁一樣的黑水。 頓時之間,雖然青天白日,頭上陽光烈烈,他們還是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一絲寒意從腳底板直躥到腦海中,一個個不由自主,將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兩位大師。 岳輕一直老神在在地站在旁邊。 這處虛花鬼xue雖然兇起來比鬼母鬼子不遑多讓,但要說危險程度,卻是大大降低,幾乎沒有主動攻擊的能力,所有的招數都是對著主動葬下來的人用的。如果不是這次事情機緣巧合涉及到了謝開顏,岳輕都不愛管這件事:虛花鬼xue沒跑沒溜也沒啥攻擊性,好好的占山為王,不也是豐富自然界地形的一種有趣地貌嗎? 因此他隨意看了看沾了黑水的人,見一絲淡得不能再淡的陰氣進入他的體內,就算放任不管,這人最多也就得個小感冒,鼻塞兩天而已。 但現在所有人都看著自己…… 岳輕還是走上去拍了對方肩膀一下,將這點陰氣給驅散:“行了,什么事也沒有,撿完了骨頭你們就離開這里吧?!?/br> 有了大師的親口吩咐,眾人連忙帶著撿好去的骨頭緩緩離開。 也正是這時,本來一直朝土壤上方滲著的黑水于突然之間盡數消失,消失的時間之精準,就好像是知道壓在自己上面的東西走了,它也跟著蟄伏下去,尋找下一只降落在此處的獵物! 冷不丁在離去的時候又看見這樣的情況,眾人頭皮一陣發麻,腳下頓時加快,幾步就到了離山xue最遠的地方,帶著尸骨跟車下山。就連不信這些的陳省長也不由自主退后兩步,再問岳輕:“岳大師,我們現在?” “我們現在可以作法了?!痹垒p面不改色,一把將放置在旁邊的法壇單手抬起,放到真xue之上! 陳省長正想問岳輕究竟要怎么做法,卻見本來跟在岳輕身旁的謝開顏在岳輕將法壇放在真xue之上后,都面色微凝,一連后退了好幾步,方才抬手在脖子上一抹,將不知什么東西拿下來,遠遠的丟給岳輕。 那像是一個掛墜的東西在天空中飛過,跟施了魔法一樣一寸一寸地變大,一開始還是個拇指大小的掛墜,等到飛過天空,落在岳輕手上之后,就變成了一柄寒光冷冽的開鋒巨斧! 陳省長目瞪口呆。 不由自主,跟著謝開顏一起,也后退了那么幾步。 岳輕先將開天斧放置在祭壇之上。 腳下真xue再一次感覺到了頂上的東西,黑水本來蠢蠢欲動,但哪怕只是一處xue場,也有一些本能的吉兇感應,它一面因本能而蠢蠢欲動,一面又因靈感而龜縮不出,倒是讓站在上方的岳輕有趣一笑。 但事已至此,比如箭在弦上。 岳輕退后一步,也不做法,也不誦咒,只拿起旁邊的法印,一下朝山上地面蓋去! 只見方才還平平無奇的法印在這一刻忽然被妙手點亮,變得活靈活現,不像是岳輕拿著它往地面扣去,倒像是它自己快活地朝地面飛下。這時,方才由岳輕刻出來的圖案變成一道淡淡的虛影,自法印上飛出,先一步落到地面。 圖案潛入地面的那一刻,以眾人rou眼不可見的山腹內部,整座山的氣都猶如被一只無形的舉手抓住抽去,逸散在各處的生氣、陰氣、以及各種各樣的氣息匯聚在一只無形的舉手之中,彼此并不兼容交互,卻被硬生生擠壓在了一起,變得有如炸彈一樣狂暴。 山巒猛地一聲咆哮! 憤怒的聲音并不響在天地之內,而是響在此地眾人的心中。 帶著nongnong惱火與威脅的聲音才在陳省長內心響起,陳省長形成就油然而生一種恐懼感,一種不可抵御的沖動讓他想要轉身跑下山去,離這里越遠越好。 但不等陳省長將這個念頭付諸行動,咆哮完了得想軟就行一陣劇烈的震蕩。 明明眾人是站在堅固的山峰之上,而不是波瀾起伏的大海之上,但是此時山體的抖動就像是刮起了驚濤駭浪的大海,不住綿延起伏,陣陣抖動讓站在他不由自主地踉蹌起來,走到旁邊急忙扣住了一株粗壯的樹木,借以穩住身體之后才有精力再看向前方。 一眼看去,就見站在前面的謝開顏還負手站在前方,雙足落地生根,不管山體怎么抖動,都沒能讓他挪動一步。 而站在法壇之前的岳輕就更厲害了。 岳輕不止沒有走動,相反,他還正緩緩將法印重新提起。 這一動作他做得很慢。 此時此刻,他手里拿著的并不只是一方法印,而是聚斂了所有山氣,被山氣牢牢牽扯住的法印。 早在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究竟要怎么引來黑影,岳輕心中就有了腹案。 如果黑影與謝開顏有非同一般的聯系,那么謝開顏所遺落的東西,必然也是黑影所遺落的東西。 他完全可以用十方開天斧,將黑影給吸引過來。 那么唯一的問題,也就變成了究竟要怎么讓不知身在何處的黑影感覺到十方開天斧的存在。 好在此處正有真xue。 真xue氣場濃郁,氣場之氣一出,十方開天斧自被激發,到時候寶物顯靈,別說不知身在何處的黑影,天下的大師修士都能夠感覺得到! 至于為什么不自己激發開天斧……用這種可怕的武器,也是需要消耗本身大量的生機的好嗎?謝開顏辛辛苦苦吃了那么多靈氣,好不容易才從珠子一步步變成了人,要是因為激發開天斧,一夜回到解放前,他到時候究竟找誰哭訴去? 岳輕面上一本正經,心中想著許多有的沒有的事情。 他的手臂重逾千斤,似乎一整座山的重量都掛在了他的胳膊之上。 但是山巒哪怕已將一整座山的力量放在一處和岳輕拔河了,也依舊沒有什么用處。 岳輕用極為穩定的速度,一點一點,堅定地把氣自山體之中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