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紀駿精神一振:“岳師請說!” 岳輕點撥迷津:“破解之法看似遠在天邊,其實近在眼前。天地之異需用天地之力,那扇門對于我們是看不見摸不著,但對于此地的某一居民,可是心腹之患,且早已經大戰了三百回合了?!?/br> 這話雖說得明白,但紀駿還不知山神神異,兀自有點茫然,倒是張崢靈光一閃,叫道:“我懂了,你說的是此地山神!從五十年前開始,山神就一直在和那扇門以及門中出來的生物斗爭了!” 岳輕頷首:“山神乃山中精氣之化生,精氣則為生氣之精華。山分貴賤,有吉兇衰富之龍,各依本能而行,能從本能脫胎靈智的卻少之又少,若非這座山中有那么一扇門,主龍本能掠奪護龍的生機與其對峙,山中生氣日益濃厚,使濃郁的生氣結成一點精靈,恐怕也未必有白虎山神的出現?!?/br> 他又道:“但一飲一啄莫非前定,神農嶺雖有山神誕生,但周圍山脈所應有的生機卻被掠奪,以至于周圍山脈之氣日益枯萎,有道是‘貴龍重重出入帳,賤龍無帳空雄強’,沒有了周圍護持,貴龍轉賤,生機流逝,再過個三五十年,就是山神的神智也要消泯湮滅,更遑論攔住壓制什么東西了?!?/br> 紀駿這一席話聽下來,撇開風水玄言,總算聽了個半懂,神情尤為嚴峻:“按岳師所說,豈不是沒有任何辦法阻攔它們了?” 岳輕笑道:“非也。窮則變,變則通。此時時機剛剛好,若早來一時,山神強勢,生機滾浪,壓得眾護垂頭低俯,我也無可奈何;若晚來一時,山神湮滅,結局已定,我也愛莫能助。唯有此時,不早不晚,正應了一個‘變’字?!?/br> 說到這里,其余兩人還沒有什么感覺,岳輕自己卻是靈光一閃,若有所思。 自拿到羅盤和佛珠以來,他每做一件事情之前必然有跡可循,過去他覺得這是“自己”安排好的,現在卻覺得……也許冥冥之中,早有天定,正如他與謝開顏,姻緣注定,終會相見。 一念閃過,岳輕收攝心神,再次將事情解釋:“神農嶺的山龍正處于貴賤變化之機,是最容易被外力影響的階段,我們先削弱山嶺之生氣,此消彼長,那扇門定然浮現;到時再將賤龍轉貴,到時不止神農嶺生機完備,就連天地生機也會被引動,必然能將那扇出現的門一舉壓制——” “這法子鬼得很,請君進門,甕中捉鱉!”張崢贊不絕口。 “現在的關鍵就是將賤龍轉貴,”紀駿心頭也是蠢蠢欲動,“不知岳師是否有思路了?” 將事情從頭到尾詳細解釋了一遍,岳輕也是思路清晰,念頭通達。 他不再站在懸崖邊上,轉身往主峰正中走去,當前數二十三步之時,岳輕突然停下,左腳輕輕向下一跺。 只聽“砰”的一聲,地面突然開始振動。 一開始還只是岳輕腳下那一塊地方在振動,但沒幾分鐘,振動不停,范圍也開始擴大,從岳輕的腳下一路蔓延到紀駿與張崢的足下,最后甚至連站在更遠處的飛行員都波及了。 眾人驚訝地看著不停抖動的地面,只見隨著振動的持續不停,地面砂石跳躍,漸漸的有輪廓出現在地面之上。 只見地面凹凸不定,以岳輕所站之地為中軸,一道土埂自岳輕跺腳之處隆起大約兩米左右,土埂兩側自然下降,下降形狀如同橢圓之形,又相互對稱,猶如蟬俯地面。 等這一只大蟬清晰地出現在眾人眼前,地面的振動方才停止。 但振動停止也不過是個開始,只見蟬翼之處,突然有水痕自土壤之下冒出,一層一層將蟬翼染濕,繼而一股nongnong的惡臭就自蟬翼之處傳出,簡直像是鉆子一樣鉆進了人的腦海里,讓站在旁邊的幾人不由一起掩鼻離開。 張崢都退到了山崖邊能吹到大風的位置,才用力吐出一口氣,問岳輕:“什么味道這么臭?” 岳輕面色微凝:“你知道這是什么位置嗎?”他不等張崢回答,繼續說,“中脈俯地有微凸,微茫拱護如蟬蛻。山龍看明堂,大明堂是江河湖等大水口,小明堂是寶xue真xue口,但凡真xue之外必有蟬翼砂護持,蟬俯本意通纏護,但蟬翼砂注重干燥,凝實,講究的風水師甚至要塵土定重,少一兩一克也不為上吉之地。更遑論xue中出水了——xue中出水,必然腐蝕棺木尸身,尸身都被水流腐爛,還談什么陰福綿長?這乃是大兇之局!” 他頓了頓,再次開口: “距離貴龍盛極而衰轉為賤龍,也就在這一時半刻之間了?!?/br> 此時距離約定好的兩個小時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岳輕并不催促準備法器與山神廟的左振和李嘉兩人,只是遠離寶xue,安穩盤坐在山林之間,開始用地面的草梗編一條長長的鞭子。 岳輕手上不停,嘴里也沒閑著,招呼其余三人過來:“來來來,大家幫我一起編,就地上的這種草梗,纏成三指左右寬,長度越長越好?!?/br> 張崢鎮定問:“現在是做手工作業的時候嗎?” 紀駿也想問同樣的問題…… 岳輕笑道:“你怎么知道這東西待會沒用?” 兩人一想也是,反正對于風水山勢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我們是怎么也鬧不明白,那當然是大師怎么說我們怎么做了,目標當個合格的苦力! 于是另外三個人一起坐下,再沒二話,勤勤懇懇幫岳輕一同編織草鞭。 時間一晃而過,在距離兩個小時還有二十分鐘的時候,左振滿身大汗回到神農嶺中,將自己挑選的法器交給岳輕。 此時草鞭已經有了三米左右的長度。 岳輕方才停下編織的動作,轉而拿起左振帶來的法器。 這柄法器是一把古代的秤,外觀漆黑,觸手生涼,正中間的位置懸著托盤,卻不見砣的蹤影。 岳輕一眼看去,便見秤桿之上密光隱隱,星點疏疏,雖然不曾靈氣生華蓋,垂墜如玉旒,亦是一番不同尋常的跡象。 他心頭一動,頓時“咦”了一聲。 第八十章 左振連忙解釋:“岳師,時間太急,我只能讓特勤組的人直接發下通知,讓各地的風水界和博物館尋找合適的法器,最后還是在近期出土的文物中發現了這個秤子,特勤組測試確實有濃郁的生氣之后,我才給送來?!闭f罷又有點慚愧,“但這件文物出土的時候就沒有找到砣,也不知道少了一個部件能不能行,如果不行……” 他心中十分忐忑,如果不行,就只能等特勤組那邊再給自己消息了,真要找肯定還是找得到的,問題就是時間只有這么短,要是耽誤了正事,這可算誰的? 岳輕打量了兩眼手中的法器,又上手將其前后細細摸索一遍,心中已經有了想法,只聽他笑道:“行,怎么不行?這東西拿來這里可謂恰如其分,再好沒有?!闭f罷又感慨,“還是國家的力量強,不然在這短短時間里,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一個這么漂亮的法秤?!?/br> 說罷,便將手中秤桿亮給眾人看。 只見隨著岳輕的手指輕撫而過,秤桿外表盤結的漆黑寸寸剝落,露出隱藏在其下象牙乳白真色。 這一手露來,當時就震得其余幾人一陣驚嘆,十分羨慕,出土文物現在所擁有的價值還在其次,那種沉淀于歲月而流露出來的美感才是真正震懾人心的東西。 岳輕要展現的可不是這個。 他剝開板結于秤桿外邊的漆黑只是為了讓眾人能夠更清晰地看見秤桿上的東西。 但見乳白色秤桿之上,除了普通的度衡量刻度之外,竟還有細細密密猶如蟲蛀一般的星點。 張崢乍然看見,頓時一陣驚訝:“這是什么?難道埋在地下的時候被蟲子給蛀了?” 岳輕笑而不語,隨手自地上抓了一抔土放到秤子之上,隨即放開秤桿,只拉著上頭的吊環。 異象就在此時發生! 只見懸在秤桿最中央的托盤自稱土之后,秤桿突然向一旁劇烈傾斜,當傾斜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托盤一歪,盛放在盤中的泥土也跟著全部傾倒在地上。 眾人這時候才突然發現,拿在岳輕手中的秤子確實頗有些奇怪之處。 秤上沒砣還能說是遺失在了墓葬之中,但大凡秤子底下連著的那塊托盤,盤的邊沿都為微微翹起,以防盛裝之物不慎掉落,可是這塊連接著秤桿的托盤簡直被特意打磨成了平滑的形狀,根本盛不住東西,托盤一歪里頭的東西就要掉下去。 不等其余人發出疑問,岳輕在泥土重新落地之后又撿了一塊石頭放到托盤之上。 這回托盤毫無動靜。 岳輕再拿掉石頭,換了自己剛才編織的草編放上去。 這回托盤依舊毫無動靜。 張崢在一旁看得有趣,狐疑問:“是不是你動了手腳?在稱土的時候手歪了一下?” 岳輕將秤子交給張崢:“你不信就自己來試試?!?/br> 張崢還真接過了秤子鼓搗起來,他先抓了比岳輕剛才所抓分量少了很多的泥土放在托盤之上,秤子靜默了大概兩秒鐘的時間,張崢一看果然是岳輕動了手腳,抬起頭還沒開口說話,他手中的托盤突然微微一震,像是這時候才反應了過來,繼而向旁一傾斜,盤中泥土已經滑落在地。 要說的話頓時被憋回了喉嚨里,張崢還就不信邪了,擼起袖子,控制變量,開始實驗! 五分鐘之后,張崢得出結論: 只要是稱土,不管放了多輕的土在上邊,秤子最終還是會發生傾斜,且不管他將泥土放在托盤的哪個方向,秤子都只傾斜一個方向,只是發生傾斜之前的時間長短不同而已,土壤多就反應快,土壤少就反應慢。 而如果放了其他東西在上面,不管是石頭還是木頭還是雜草,秤子都沒有任何動靜,就像是瞬間死了一樣百戳不動! 他:“……”他簡直被震驚到了,不知不覺就吐槽說,“我記得初中就學過了力的相互作用,這年頭究竟什么才是科學我已經分不清楚了。這玩意究竟是怎么回事?” 張崢的最后一句是對著岳輕說的。 其余幾人心有戚戚焉,也跟著看向岳輕。 岳輕接過張崢手中的秤子,剛才張崢實驗的時候,其余人只看見秤子稱土總會發生偏移,岳輕卻能夠同時看見,在神農嶺土壤放置在托盤之上的時候,秤桿上細細密密的小點之中,突然有白虹掠過秤桿。 這桿秤對于普通人而言就像是秤子上蛀了蟲,看上去奇奇怪怪,還不好用。 但對于風水家而言,卻是如虎添翼,如臂指使。 蓋因桿秤上的細點并非蟲蛀,而是天上諸星在秤桿上的一一對應,在這一桿秤做成之際,制作者就將天上星列在秤子上雕刻出,而后放于生機盎然之處,使其開孔竅,生靈機,氣納于體,法聚于身。 白光亮起之處為天星熒惑之位,白光飛掠,熒惑守心,乃主戰爭大喪的兇局。 這一桿秤只稱寸土,已見微知著,明了此地兇局,古人的智慧,果然不能小看??! 岳輕在心中一陣感慨,同時道:“你們看這里,”他的手指指向桿秤上的細點,“這不是蟲蛀的痕跡,而是天上諸星的軌跡,這也并不是普通的秤子,所以并沒有配砣,而是一桿本來就能夠稱土吉兇的法秤,對于待會要進行的事情而言,再好不過了?!?/br> 說罷,岳輕將手一搖,秤桿在他指尖轉過一周。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其余幾人只覺得這象牙白的桿子在陽光下這么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那桿上細細密密的星點突然就有流光一閃而沒,再定睛細看,上頭星辰細點的排列,較之之前,似乎也暗生變化,循機移動。 張崢有點心癢癢:“既然稱到兇土,這秤子會任性地把土給倒了,那稱到吉土,這秤子又干什么,難不成把土給吃了?” 岳輕賣了個關子:“這個待會你自然就知道了?!?/br> 說著他抬頭看天,見上方天色已經隱約有端倪,再看時間,時間距離他掐指算好的機會也不差太遠。于是沖左振招招手,耳語一番。 左振連忙洗耳恭聽,越聽神色越一言難盡。 岳輕說:“你明白了嗎?” 左振猶豫半晌,再次向岳輕確認:“岳師說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岳輕說:“沒錯,我說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br> 左振嘴角細微地抽搐了一下,向岳輕保證道:“岳師放心,我一定會一字不漏地轉告李嘉的?!?/br> 岳輕點頭:“記住了,把這個,”他自懷中拿出那承載著山神靈氣的一條木條,交給左振,“放在雕刻好的山神雕像之下,放置的時間必須要正好在兩個小時,你們上頭一炷香的時候,一分不能早,一分不能遲。然后再等五分鐘,開始我剛才所說的事情?!?/br> 左振連忙點頭,立刻再乘直升機趕到山頂之下,將岳輕告訴他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轉達給了李嘉。 山頂之下,李嘉已經帶著救援隊伍整理好了山神廟,正焦急地等待著岳輕下一步的吩咐,沒想到等來等去,等到了這樣一個說法。 他不由生出了和剛才左振一模一樣反應,再三確定:“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好?這真的是岳師的吩咐?” “千真萬確如假包換?!弊笳褚豢谝Ф?,“我如實轉述,一個標點都沒有遺漏?!?/br> “那好,我知道了?!崩罴?。 山神廟前,救援隊伍正等著李嘉之后的吩咐。 對于大清早趕來這里,卻不進山救人,而是在山底下修補一座神廟的事情,已經有許多人感覺到了疑惑。 但是軍人服從命令,這次任務的主導者就是紀駿三人,他們始終按照李嘉吩咐,不打折扣的完成,直到現在,李嘉走向他們,說出了一個十分可怕的要求—— 隊長說:“你沒說錯?” 李嘉:“沒說錯?!?/br> 隊長嘴一抽,一臉你他媽別逗,我們很想要違抗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