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就在岳輕與張崢兩個人一唱一和說著無聊的話的時候,站在岳輕肩膀上的白貓突然沖著前方發出一聲古怪的叫聲。 聲音像馬的嘶鳴又像牛的哞叫,間或夾雜著隆隆的雷聲,如同鞭炮一樣在黑暗中突然炸響! 站在旁邊的張崢沒有防備,差點被叫得一個趔趄。 他說不好那究竟是什么動物的叫聲,反正不是貓的叫聲,而且聲音中還夾雜著nongnong的挑釁意味,他乍一聽見的時候,腦袋一熱,差點就想要沖上前去按著那頭貓揍上一頓了!只是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就被站在旁邊的岳輕從頭到尾給看了一遍,目光飽含深意。 張崢冷靜了:“……我沒想干什么?!?/br> 岳輕意味不明:“呵呵?!?/br> 張崢又吐槽:“你肩膀上的那只真的是頭貓嗎?” 岳輕笑而不語,才不告訴你它究竟是什么寶貝呢~謝開顏的叫聲方歇,前方黑暗之中突然出現一道模糊的輪廓,那輪廓從遠而近,漸漸走出黑暗,出現在岳輕與張崢的視線之中,正是一匹沒有頭的馬! 雖然沒有頭,但這匹馬身體赤紅,筋骨結實,皮膜鼓脹,慢慢踱步出來的時候,四蹄一直在刨著地面的泥土,空蕩蕩的脖子左右搖擺,十分警惕機靈的模樣。 張崢冷不丁看見這個,稀里糊涂:“待會是要出個無頭騎士boss怪嗎?” 他話音方才落下,就突然醒悟過來,抬手拍拍腦袋,暗道我又傻了,無頭騎士是騎士沒有腦袋,沒聽過馬也跟著沒有腦袋的??! 岳輕在旁邊接口:“戎宣王尸?!?/br> 張崢納悶:“什么?”聽上去有點叼的樣子! 岳輕再次引用《山海經》中句子:“‘有赤獸,馬狀無首,名曰戎宣王尸?!闭f罷朝前點點下巴,“嘍,說的就是眼前這個。以后別再猜什么無頭騎士了,那些都是資本主義國家的怪物,在我們的紅色土壤上,是注定沒有生存與發展的空間的?!?/br> 張崢牙疼得直啜牙花:“岳爺真是高明啊?!?/br> 岳輕笑呵呵:“張爺也一樣高明,一樣高明?!?/br> 張崢又贊道:“貓大爺更高明!” 岳輕也就不幫自家貓謙虛了:“那是那是,它看我們走路走得辛苦,特意叫來了一匹馬給我們騎騎代步用?!?/br> 張崢一聽還真有點小期待,不過他看著前方那匹馬的模樣,尤其是對方前蹄歡快扒地,快把地面挖出一個洞來的樣子,又有點擔心:“不過那匹馬看上去怎么有點……生氣?” “生氣”兩個字剛剛出口,也不懂那馬究竟聽懂了,只聽“轟隆隆”的雷聲突然從戎宣王尸所在的方向炸起,是戎宣王尸不知用了什么辦法,朝三人的方向怒吼了一聲宣戰! 它在山嶺中溜達的時候謝開顏用吼聲將它挑釁過來。 它跑過來宣戰的時候謝開顏更直接開始戰斗! 只見站在岳輕肩膀上的謝開顏向前猛地一躥,尚在半空中的時候,他就張開嘴沖前發出一聲怒吼。 這吼聲和之前的貓叫與挑釁都不相同,好像是從天上倏忽降下的雷霆,又如從地底猛然躥起陰龍,剛剛自謝開顏嘴里發出的時候,就已經化作rou眼可見的實質氣浪,如同一股沖擊波一樣吹動周圍的草石樹木。 可這也還只是一個開頭。 光的傳播遠比聲音的傳播來得要快。 岳輕與張崢剛只看見了謝開顏吼出的無形波紋,那波紋就在半空之中旋轉扭曲,繼而一道虛影如同海上升明月,突然變自謝開顏背后投射出來! 白貓的身軀突然被拉大。 四肢抽長,背脊隆起,前額凸角,然后云霧片片自它足下而生,一雙翅膀倏忽自背部向外展開—— 無盡的羽翼遮天蔽日。 這獸在云上目光睥睨,如俯視塵埃般掃過大地上的一切,只有在見到岳輕的時候方才收斂起潛藏于古老血脈中的桀驁不馴。 它目光柔和而專注地看了岳輕一眼,而后四足微曲,如一道白色的疾電一般往前飛掠,撞向不遠處的戎宣王尸! 戎宣王尸又是一聲怒吼! 接著速度認慫,一刻不耽擱,撒蹄子掉頭就跑。 但說時遲那時快,不過一個呼吸之間,沒等戎宣王尸掉轉過頭,獸形虛影已結結實實撞上戎宣王尸! 一旁的張崢只看得心潮澎湃目眩神迷,不覺就感慨出聲:“這年頭的怪物神獸沒有自帶點光影效果,好像都不好意思出門和別人打招呼似的……” 話音猶在,兩方相撞,虛影“嘭”地消散在黑夜之中,戎宣王尸卻兀自好好地停留在原地,看上去毫發未傷! 難道神貓的大招不管用? 張崢腦海里剛掠過這樣的擔憂,就見遠處的戎宣王尸站在原地呆滯半晌,突然踢踢踏踏,一溜兒小跑來到幾人面前,并且十分溫馴地將脖子深深地低到地面,示意正坐在地面上的謝開顏坐到自己脖子上來。 謝開顏的視線沒往戎宣王尸身上轉,他轉到了岳輕身上。 岳輕彎下腰把貓抱回了懷里,看著白貓耷拉著長毛,不太精神的模樣有點心疼,趁著張崢特別稀罕地摸著戎宣王尸的當口悄聲問道:“感覺怎么樣?消耗太大了?” 白貓的下巴輕輕搭在岳輕的手臂上,喉嚨里先發出了一聲呼嚕,接著才搖搖頭表示沒有任何問題:“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闭f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補了句,“我還是能變人的?!?/br> 岳輕:“哦——” 謝開顏:“……你在想什么?” 岳輕才不承認:“我什么都沒想?!?/br> 謝開顏心塞塞,將腦袋埋入對方的胳膊,又不想和岳輕說話了! 山嶺中難得有個代步工具,雖然缺乏關鍵部位導致在視覺上有點一言難盡,但是在這種到處都是鬼,哪哪都有怪的山嶺之中,相較于行動上的方便,視覺上的不適完全可以忍受。 但張崢一咬牙一狠心,直接上了無頭馬,感覺……其實也沒啥特別的感覺,還挺穩的。 戎宣王尸撒開四足,在黑暗的山嶺中輕巧奔馳。 張崢只覺得坐下無頭駿馬跑起來風馳電擎,自己好像在玩極品飛車一樣,剛一眼看去馬上要撞到石頭上了,戎宣王尸左一個急停讓過巨石;身體尚且在急速左轉的右甩中沒有恢復過來,戎宣王尸迎面又要撞上了一株大樹,所以它不得不再次急速右轉讓過大樹—— 忽左忽右的飄移之中,張崢唯一感謝的就是從頭到尾,坐在后邊的岳輕都用手牢牢地按住他的肩膀,要不然坐在這種又沒有馬鐙又沒有韁繩的坐騎之上,他真是分分鐘甩出去臉朝下落地。 正當他暗自慶幸的時候,前方突然豁然開朗,戎宣王尸也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一直在做沖刺之前的加速—— 籠罩在山嶺上方的云層這時候悄然分開,施舍下幾點月光。 借著從天而降的月光,張崢突然發現前方的地勢有些不一樣,只見月色下,周圍都變得灰蒙蒙的,唯有前方地面處出現了一道深淵般的縫隙,那是—— 張崢眼睛簡直瞪出了眼眶:“我靠啊啊啊啊啊——” 那他媽是山體裂縫啊我去?! 慘叫聲響徹天地的同一時間,戎宣王尸的速度加到最快,它來到懸崖旁邊,四蹄奮力向前一躍—— 一道流虹貫長空! 風隨勢起,憑空而生一股風云之氣,托起戎宣王尸飛躍過山體裂隙,一直躍到山體對岸也余勢未盡,兀自小跑了好一段距離,才慢慢停下前進的步伐。 岳輕看看左右,山嶺的對岸還是山嶺,但樹木較之他們來時的地方稀疏不少,前方還有陡峭的山壁,似乎有幾個黝黑的洞xue正分列在山壁之上,如果他剛才飛渡裂隙的時候沒有看錯,其中一個洞xue里頭似乎還有火光閃爍。 他心中有了數,拿手一拍張崢的肩膀:“我們到地頭了,你還不下來?” 張崢看了岳輕一眼,好一會才從戎宣王尸身軀上滑下來。 剛才那崖跳的,他腿都軟了。 雙腳站在實地上,張崢勉強控制著發抖的雙腿,跟著岳輕一起向前。 他問:“我們到達了哪里?” 岳輕說:“猴子住的地方?!?/br> 張崢愣了愣:“你是說……” “沒錯?!痹垒p肯定,繼而突然向前方揚聲,“楊袁,我們已經來了,你還不出來嗎?” 周圍靜悄悄的。 只有風吹過樹梢的聲音不時響起。 張崢納悶:“你是不是找錯了,這黑燈瞎火的,別說一只人猴雜種了,就算真有一群人或者一群猴子,都不好發現??!” 岳輕:“……” 岳輕心道你這話說的,楊袁要是不在還好,要是真在,豈不是得被你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 他走向前方的腳步一頓,微微轉頭,面向了張崢所在的方向,正要開口。 就是此時! 一直藏身于樹蔭的黑影突然自上而下飛躥下來,亮起雙爪朝岳輕直沖而去。 黑暗之中,利爪猶如劃破黑幕的利器,光尚在視線之前,冰寒森冷之氣已經撲面而來。 兔起鶻落,岳輕尚且站在原地一動不動,cao著有如刀刃一樣利爪的楊袁已經沖到岳輕面前,他心中竊喜,面上跟著露出了同樣的笑容,如同獸瞳一樣微黃的眼睛之中就看見岳輕的面孔:那不是一張發愣的臉,而是一張好整以暇的面孔,甚至還帶著智珠在握一般微微的微笑。 獵人與獵物如果都在微笑,那么傻笑的究竟是誰? 不祥的預感突然在楊袁心頭落了個種子,沒等他腦袋轉過彎來,原本站在岳輕身旁,被楊袁忽略得徹徹底底的張崢突然趕在最后一刻身體一旋,雙手取下身上的背包,拉著肩帶用力一掄! “砰”的一聲,沉重的背包與楊袁的腦袋發生親密的接觸。 楊袁本已經躥到了岳輕面前,只要伸手一勾,對方的脖子就勾在他的手心,可就是這么一伸手的差距,他腦袋結結實實挨了一下,只覺得個錘子砸在腦袋上,整個人都是發懵的。 張崢一背包掄上去,只覺得自己砸在了塊鐵板上,雙手都振得發麻,他朝旁邊呸了口唾沫,見楊袁踉踉蹌蹌,明顯有點站不穩,連忙要上前再補幾下,但不想他的動作快,旁邊那匹戎宣王尸的動作更快,只聽一聲悶雷響動,戎宣王尸向前猛地一踏,直接把楊袁給踩到草地上了! 楊袁這還暈著,就覺得一塊巨石又從天而降,直接砸在自己胸腹上! 他被重重壓在了地面,體內一陣翻涌,差點直接吐出一口血來,但一下反而把他的兇性給激發上來了,猛地握住戎宣王尸的前蹄用力,五指利爪劃破戎宣王尸的馬蹄,差點就將戎宣王尸推了開來。 踩住楊袁的戎宣王尸被劃破皮膚,感覺到了疼痛,再次發出一陣憤怒的雷鳴,高高揚起前蹄,又閃電落下! 場中眾人只聽一聲沉悶的rou體撞擊聲,不約而同地從聲音里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這重重一跺之后,地上的楊袁只覺得自己跟被車撞了似的,五臟六腑都隨之移了位,腦袋“嗡——”了一聲,一口氣沒上來,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眨眼之間,沖出來的怪物就躺在地上徹底安生了,岳輕對張崢贊不絕口:“張爺厲害!制造陷阱掐準時機一擊奠定勝利基礎,真有你的?!?/br> 張崢一路走來終于發光發熱,十分謙虛:“那是那是,哪像某個人自從進來之后就光動嘴巴不動手了?!?/br> 岳輕:“你看我這小胳膊小腿好意思讓我上去嗎?” 張崢竟無言以對:“說好的大師范呢?” 岳輕又理所當然:“再說了,我家的貓的戰利品不就是我的戰利品嗎?” 張崢:尼瑪真是不要臉??! 被代表了的貓:“……” 貓:“喵~” 開心~蹭岳輕一下~ 抓到了楊袁,岳輕直接往楊袁身后的巢xue走去,等見祝靈和鄭幼文都穿著衣服,完好無損地呆在里頭,只是陷入昏迷后松了一口氣,又轉回樹林,從張崢的背包里拿了瓶礦泉水出來,先喂了謝開顏兩口,又自己喝了大半瓶,最后將所有剩余的水都倒在楊袁臉上。 張崢:“……”喂,我的份呢?真是人不如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