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這么粗的話,聽的溫言許一陣惡心,扶著墻邊干嘔起來。 看溫言許走遠了,長工們才又正常的忙活著。 “看那娘們樣!”不過嘴里還不忘叨叨句。 想想以前,他們還覺得溫言許挺好的,現在看來當真是眼瞎了,一個大人整天的比女人還能嘰歪,也就溫父受的了。 喜弟出門正好看見這一幕,也只能說是活該了。 聽說長工們瞧見,說溫言許也是在鎮上買了處院子,說是在鎮子最邊上買的處院子,該也有兩間正房,也能住開新婚的小兩口。 不過,跟溫家可沒法比。 喜弟聽了也只冷笑一聲,師爺家的姑娘,又得了那么多定禮,定是連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那么小的院子就想打發她,估計溫言許以后的日子也過不得太平。 不過,他們若是日日折騰,少不得溫父又心疼,喜弟又招來了賬房,讓他安排人先去訂好藥草,做好溫父不在這的準備,怎么也讓鋪子風風火火的經營下去! “喜弟,快些回去吃點飯去!”晌午的時候,趁著人少喜弟幫著藥草整好些,就聽著溫母的聲音。 “娘,您怎么過來了?”還真讓喜弟驚了一跳,都忘了有多長的日子,溫母沒出來過。 “我若不出來瞧瞧,怎知你這么不愛惜自己身子?!睖啬刚f著一直手放在賬本上,正好有人過來拿藥,溫母連眼皮都不用抬,啪啪的將那算盤打的響! 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是老手了。 有溫母這在撐著,喜弟自然不用擔心。 鋪子紅火,最難受的大概就是溫父了,從自己屋子里吱吱呀呀的唱著曲,也唱不清楚,遠遠的聽著就個哭喪似得,是個喪氣的音! 瞧見喜弟過來,有個婆子與喜弟抱怨,“爹愿意唱便唱,你們只管聽著便是?!毕驳芨静辉诤?。 溫父想做嘩悅取寵的小丑,那她無所謂,左右失面子的人又不是她。 忙活了一日,要最后對賬的時候,有溫母在賬房先生自然要將鑰匙給溫母,誰知溫母只坐在那喝茶,笑著擺手,也不在乎旁邊有長工瞧著,便指了指喜弟,“這才是咱們當家人,以后銀錢上的事,你們只管尋喜弟便是?!?/br> 賬房先生猶豫了一下,畢竟一直記賬的他,心里可有數,今日一日賺的不少。不過,還是按照溫母的吩咐,將鑰匙雙手朝喜弟遞過去。 喜弟也沒推辭,上來便接過鑰匙,不過看賬本的時候卻放在溫母跟前,而她在溫母跟前站著,“一會兒,我得給招弟那邊送些個銅板,她那也等著對賬,這還是得讓娘費心了?!?/br> 話雖說的客氣,可將自己婆母當長工似得安排,喜弟也算是頭一個了。 可溫母臉上卻一點不悅也沒有,甚至還越發欣賞喜弟這種,有什么話便直說的性子,相處起來其實也痛快,總好過那種扭扭捏捏始終讓人琢磨的性子。 晚上回去,溫母親自下廚,給喜弟炒了幾個菜。 別說,溫母的手藝可是比廚屋的婆子還好,上次溫母給溫言煜做的稀飯,也沒嘗出來是好是壞。 “少夫人可是有福了,夫人除了對先夫人和少東家這么用心,就是老東家都沒這么伺候過是!”廚屋婆子在一邊樂呵著說個玩笑話。 “今日高興,我這得了兒子,又送來了個閨女,臨老了,也是老天爺憐我,讓我享這福?!痹局皇菓鸵痪?,可說著說著,又到了傷心處,眼淚又跟著落下。 “瞧我,沒事提這個話茬做什么!”廚屋婆子自責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趕緊將溫母扶著坐下,“鍋里還蒸著包子,我趕緊過去瞧一眼?!?/br> 看倆孩子因為自己這么一哭,也都不說話了,溫母趕緊擦干眼淚,“快嘗嘗娘的手藝?!壁s緊笑著將這個話題掀過去。 “可真熱鬧??!”好不容易氣氛緩和些,溫父拿著酒壺晃蕩著走進來,看見這滿桌子菜,一生氣直接給掀了桌子。 “找死!”溫言煜瞪著眼,拽著溫父的領子。 溫父被拽的腳尖都踮了起來,兩條胳膊不停的晃蕩,“怎么想打我啊?!弊约喊V癡的一笑,“反正我現在沒皮沒臉了,被你打倒了我再爬起來?!?/br> 第九十章 給你個女人 砰! 溫言煜到底不能對生父動手,這一拳頭打在門框上。 溫父始終晃蕩著他的手,還很得意又開始唱他的曲子,含糊不清的也聽不出來唱的什么,不過總是比晌午的強,至少不像是在哭喪了。 “你到底有沒有心,有沒有心!”溫言煜氣的將溫父使勁的往后按。 這一家人好不容易吃頓安生飯,卻被攪合了。 溫父就跟聽不懂溫言煜的話似得,還自顧自的唱著。 唔! 突然頭往溫言煜的肩膀上一耷拉,把吃的東西全吐到了溫言煜身上,酸臭酸臭的,喜弟趕緊捂住了鼻子。 溫言煜黑著臉,趕緊將溫父放開了,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反而覺得氣味越來越濃。 溫父沒了支撐軟軟的躺在地上,卻沖著溫言煜又笑了起來,“我不好過,那大家都不要好過了!” 這一激,溫言煜再次把拳頭抬起來。 只是卻被溫母攔住了,“將他送回去吧,他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耍酒瘋便耍酒瘋吧?!?/br> “娘!”溫言煜沒想到到現在,溫母還這么讓著溫父。 溫母嘆了口氣,“只要咱一家人齊心,好日子還在后頭,將他送回去吧?!?/br> 溫言煜擰不過溫母,只得將溫父拎起來,出門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喜弟眼花還是怎么回事,總覺得溫父眼里有一閃而過的悲傷。 看著一地的狼藉,溫母嘆了口氣,覺得也無從下手,干脆拉了椅子坐下。 喜弟從門邊端拿了抹布,準備收拾著,卻聽著溫母在那說,“他唱的那一段叫卷席筒,那是我們第一次約著看戲,也是那一次,他說了有郭氏那女人在?!?/br> 溫母眼神迷離,似是又回到了記憶中美好的那一日,“可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說,他說已經將郭氏給忘了,只一心一意的待我好?!?/br> 原以為,想起從前的事,又會哭個不停,不想現在竟掉不眼淚來。就是心里,也非常的平靜,只是一時有些感慨,從前已經不在。 這種事喜弟也說不上什么,只能是,溫母愿意說她便聽著陪著。 “少夫人,少夫人!”外頭賬房先生在拱門外喊著。 現在已經天黑,他總也不方便直接進去尋人,尤其是在天熱的時候。 喜弟得了溫母的允許,出去瞧了一眼,瞧著賬房現在在外面急的轉圈,喜弟緊著走了幾步。 “少夫人?!辟~房先生趕緊迎過去,“幸好您讓提前去訂藥材,這才得了消息,聽說今年雨水多,柴胡長的不好,南邊的商戶怕以后水路不好走,早就提前了一個月與藥農留了定金契約了?!?/br> 在喜弟的印象里,論做生意,還是南邊的人精明。 柴胡這東西雖不是什么名貴的藥材,可是卻是最常用的,尤其眼瞅要入秋,突然變了天氣,用的可就更多了。 到時候再花大價錢從南邊商戶里買,還不得由著人家漫天要價! “可還有別的法子?”喜弟也跟著著急起來。 “附近的藥農是這個情況,估計別的也不好,咱們就只能收散戶的柴胡了,只是?!?/br> 賬房先生的意思,喜弟心里也有數,收散戶的藥材,一來成色不一等,二來一家也少,收起來也費人力,現在正是忙的時候,撤出少了長工去辦這事,少見成效,撤出去多了,醫館里又會忙不回來,尤其這么一忙,費時費力費材也不劃算。 喜弟的眼神微微的一轉,在心中細細商量,“這么著,還得麻煩您留個心,挑上三個能干的長工,明就出發收藥材,且也提前說好了,每收五十斤,除了正常的工錢,再給每人五個銅板的獎勵,以此類推,且每人每頓飯給兩個銅板的補助,可若是有人以次沖好,或者濫竽充數,用別的干草頂替,不僅獎勵沒有,工錢也一分不給?!?/br> 收藥材是個累活,給人家一樣的工錢,沒幾個愿意做的。 就算是有人愿意了,估計也是那種偷jian?;?,趁著東家沒在跟前守著,糊弄著收點就是了。 這樣還不如不做,所以喜弟才讓賬房先生尋上正經難干的,再說他們干的多賺的多,費些力氣,或者是做的晚點,心里也不會不舒服,而且這種做活就好像是給自己做的,也比吃大鍋飯賣力。 賬房先生聽著是個不錯的主意,心里一合計便與喜弟說了幾個知根底的長工,兩人一商量,尋思說的差不多便定下來讓賬房明日一早就找這三個長工談。 處置完這事,喜弟才回屋子,看見溫母正在寫什么。 “娘,燈暗費眼,不若明日一早再忙活?!痹掃@么說,喜弟卻也遵循溫母的意思,從邊上又添了一盞燈。 “娘知道你們的難處,可咱這鋪子也算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了,你爹,你爹他又不在醫館待著,時間長了就是旁的大夫怕心里會不痛快,明一早你讓言煜去下鎮上那幾個大夫院子里送信,就說我有事要尋他們商量?!睖啬笇懞眯?,一封封的裝好,都交給了喜弟。 這些年溫母一直當家做主,對外也算是都有交情,大概也能說上幾句話。 喜弟也明白,以前有溫父的醫書壓著,那些人不敢造次,現在只一個賣藥都比他們賺的紅火,一個個心里肯定是要有怨氣的。 有溫母壓陣,喜弟的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底的。 喜弟本想等溫言煜回來再商議商議,可左等右等溫言煜不回來,左右溫言煜在自己家里出不得什么事,喜弟不擔心不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這兩日忙活的厲害,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地上的被子都收了起來,放在枕頭邊的信也被人拿走了。 揉了揉眼睛出去,溫母就跟剛成親那時候一樣,在廚屋里幫忙,瞧見喜弟遠遠的招呼過來,“鍋里面給你留著飯?!笔掷锩娴恼菇堑膭幼饕恢睕]停。 “謝娘?!毕驳芤矝]端回屋子,就靠在廚屋門上吃了起來,“娘這是準備晌午的飯菜?” 溫母點頭應了聲,“這事早解決早了心思,不然老是掛念著?!?/br> 等喜弟洗了碗,溫母還不忘囑咐句,“今日晌午早點回來,估摸著得有女客來?!?/br> 喜弟應了聲,自是心里有數。 出了拱門看溫父那邊屋門緊閉,連簾子都沒掀起來,正好有長工過來,喜弟尋問了句。 “說是病了,少爺一早請了大夫來看,聽說,聽說到現在還沒醒呢?!奔依镉惺裁词?,長工們之間得消息是最快的。 喜弟本想直接過去瞧一眼,可到底是兒媳婦并不太方便,著先讓長工將簾子給掀起來,莫悶出毛病來。 等長工出來,喜弟又仔細的問了溫父的情況,說是確實病的厲害,臉上更是一點血色也沒有。 不過既然溫言煜已經讓大夫瞧了,左右她再著急也沒什么旁的辦法,只能先等著,再跟廚屋婆子知會一聲,做些個稀飯給送去。 喜弟過去的時候,前頭鋪子有溫言煜盯著,也都無事,不過有些個得了病的人過來,聽著溫父又沒來,總是會抱怨幾句。 晌午的時候,喜弟按照溫母說的換上了套新衣候著,就是溫言煜也另安了桌子,等著陪男客。 原本鎮上的大夫就少,除了溫父也就只有莫先生,安先生,與劉先生,這三位大夫也都半斤八兩。 尤其是先頭有溫父壓著,他們三個鋪面小有的都關了鋪子,只出外診,勉強養家糊口,自然這些人都是以溫父馬首是瞻。 可今日眼看著就要到了時辰,外頭一點動靜都沒有,喜弟有些著急的朝外頭望去,“安心的坐著,總會來人的?!?/br> 溫母說的沒錯,一會兒三家全都過來了,不過一個大夫都沒來,來的是三個婦人,一進堂屋三人守在溫母跟前掉眼淚,“嫂子的事我們都聽說了,可憐見地的總算將那喪門星趕出去了?!?/br> 溫母領著三位入座,“原也不該鬧這么大,只是我這身子不好,挑不去這當家的事?!苯又?,又將喜弟給拉了過來,“這不,全靠我這兒媳婦撐著?!?/br> 只是這三位夫人一看見喜弟,卻突然都不說話了。 良久還是劉夫人從先挑的頭,“這人是好人,可我怎么聽說,溫大夫就是被你這媳婦氣病的?” 一有人開第一句,莫夫人也跟著念叨,“原你家的事不該我們外人言語的,可是溫大夫可是咱們鎮上頂好的大夫,他這一出事,鎮上的人心都亂了?!?/br> 溫母看這三個人看來是商量好了有自己的主意的,放開喜弟的同時,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我那當家的身子不好,原本今日請幾位過來,就是商量咱們以后該有什么出路,怎都沒瞧見,幾位大夫來?” “來什么來?”劉夫人是個拔尖的,突然就耍開了,“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們溫家有大夫的時候,一家獨大我們只能認命,可現在沒大夫了,還要繼續舔著臉做藥材生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