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節
夏蟬睜開眼睛,盯著頭頂的帳子發呆,左耳是玉自珩均勻的呼吸聲,右耳是窗外屋檐下雪化了,落地的滴答的聲音。 “醒了?” 玉自珩輕聲的問道,夏蟬轉頭剛想回答,唇就被他封住了。 “好甜……” 玉自珩得手,松開她的唇笑著說著。 夏蟬看著他笑得竟然有幾分的孩子氣,心里也沒了憤憤之氣,而是變得十分的柔軟,伸手摸摸他的臉,又身子輕輕一滑,鉆進了他的懷里去。 “今兒個回家吧?!?/br> 玉自珩忽然道。 夏蟬點點頭,“好,我們要比寶兒和宿兒早一些回去,給他們準備一下?!?/br> 玉自珩伸手攬著她的身子,手繞在夏蟬的腦后,手指給她輕輕的梳理著腦后的青絲。 “道長的意思,是讓咱們快些回去?!?/br> 夏蟬一愣,抬頭看著玉自珩,道:“回去?道長去哪里了?他跟你說過什么嗎?” 玉自珩點點頭,“走的前一天,讓我告訴你,忙完這些事情就回去,先將定州所有的財產全部轉移?!?/br> 夏蟬一驚,“是不是道長知道了什么?他要走了,怎么不跟我說一聲呢?” “還不是怕你擔心?知道你如果知道了之后,肯定會擔心的,所以道長走之前,只是告訴了我一聲,然后悄悄的離開了?!?/br> 夏蟬皺眉,“那道長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問過,可是他不肯說,只是說有很重要的事情,還說,日后有緣自會相聚?!?/br> 夏蟬一愣,眼眶都酸了起來。 “十三,道長是不是幫完了咱們,然后這就要走了?以后就不來了?” 玉自珩伸手摸摸夏蟬的臉,“不會的,你覺得道長是那種人嗎?之前他說過的,會一直幫助我們,現在雖然太子被廢,可我們的處境仍然不是那么好,道長若是真的要走,也一定會告訴你一聲的?!?/br> 夏蟬眨眨眼睛,坐起了身子來,發呆了好一會兒。 玉自珩伸手給她披上了衣裳,道:“道長知道你定會傷心,所以才沒有讓我告訴你?!?/br> 夏蟬皺眉,“我想,道長是不是知道了,我們日后不會有什么事兒了,所以用這種方式來宣告離開了?可是,我們明明還沒有說再見啊,為何要走???” 玉自珩伸手抱著她的身子,“不會的,不會走的,道長不是這樣的人,你要相信,道長肯定是去別的地方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了?!?/br> 夏蟬皺眉,看著玉自珩,點點頭。 時至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而這邊,被夏蟬跟玉自珩記掛的畢方,卻已經收拾了行囊背在了身上,右手拿著一根手腕粗的權杖,一步一步的徒步往外走去。 他的目標,是香山。 香山上有一座建國寺,是一座很久遠的寺廟了,相傳幾百年前,就已經存在了。 香山,以前也不叫香山,叫做白鶴山。 之后,不知道為何,就改了名字,似乎是某個風水大師說過,白鶴山這個名字不吉利。 畢方一步步的走上了香山,在風雪之中,站在了寺廟之前。 百年的古寺,從外看起來,有些陳舊,畢方抬頭看著頭頂之處‘建國寺’這三個大字,目光微微的沉寂下來。 他想起了自己跟這里的淵源,想了想,還是走了上前去。 伸手拍了拍門,厚重的大門傳來咚咚的聲音。 沒一會兒,一個老者走了出來,看著畢方,云悔點點頭,道:“你來了,進來吧?!?/br> 畢方點點頭。 寺院之中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云悔一人,實際上這寺廟很多年前就已經封閉了,沒有人上來燒香,只有云悔和幾個年幼的小和尚在,這些年幼的小和尚也都是云悔收留的,無家可歸的孩子罷了。 畢方跟著云悔進了屋子里,云悔拿著水壺來,給畢方倒了一杯水。 畢方跪在蒲團之上,道:“大師,許久未曾來了?!?/br> 云悔笑著,坐在對面的蒲團上,道:“你可已經完成了心愿嗎?” 畢方笑著道:“大師,她可還好?” “好,只是貧僧之前就跟你說過了,她命運多舛,有些劫難,只能天定,我們縱使是有修為之人,也不能妄自揣測?!?/br> 畢方苦笑一聲,點點頭放下了茶杯,道:“大師,您還是不愿讓我去么?” “不是貧僧不讓你去,貧僧讓你去尋跟那個人有著相同命運的女人,幫助她,就是要讓你在這其中慢慢頓悟出來,你悟到了嗎?” 畢方笑著搖頭,“不曾?!?/br> “那你走吧,直到你頓悟出來之后,你就可以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了?!?/br> 云悔說著,便站起了身子來,往外走去。 “大師,大師……” 畢方見狀,急忙起身上前了幾步,攔在了云悔的身前。 “大師,弟子已經修為百年,別無他求,只求她一世的平安,弟子這么多年的光陰,全是僥幸獲得,弟子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可是大師,弟子只求,只求能讓她一世平安……” 云悔聞言,慢慢的轉身,看著身邊的畢方,道:“貧僧為你取名畢方,你可知這其中含義?你在那名女子的身上,可看到了什么相同之處?她的情,她的義,她的人生,貧僧希望你頓悟的,是應該要何去何從,而不是要你去為她填補任何,畢方,世間輪回,不是你我之力能夠改變的,強行逆天而行,你將會永生不得再次輪回?!?/br> 說完,云悔便轉身離開,畢方看著云悔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早在百年之前,他也曾經認識過一個如同夏蟬一般的女子,可是后來呢! 畢方想到了這里,轉身回了屋子里,拿上了自己的行囊和權杖,走了出去。 云悔站在古寺的門前,看著畢方漸行漸遠下山的背影,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紅塵中的事情,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夏蟬跟玉自珩決定要回家,夏瑾重還是十分的舍不得。 夏蟬道:“爹爹,我們要先回去辦一點事情,辦完了事情,就再來陪您住?!?/br> 夏瑾重笑著點點頭,心里雖然舍不得,可嘴上卻不能說,要不然自己一個老頭子,多給女兒拖后腿呢。 “你們不用掛念我,我在京城挺好的,你們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br> 夏蟬上了馬車,看著夏瑾重身影,直到自己的馬車去了城門口,夏蟬往后看,還能看得見夏瑾重的身影在后面。 玉自珩看著夏蟬有些落寞的神情,道:“以后,我們可以把岳父大人也接走的?!?/br> 夏蟬點點頭,轉臉看著玉自珩,道:“十三,道長為何會讓咱們回去把財產全部轉移呢?” “道長沒說這個,可是卻十分嚴肅,要求我們將錢財和重要的東西,全部轉移走,或許是,道長已經知道了什么,卻沒有說吧?!?/br> 夏蟬托腮,“道長讓我們轉移走,是不是說明,楚國不安全了?” 玉自珩一愣,轉頭看著夏蟬,眼神也是相同的震驚。 夏蟬越想越覺得奇怪,不由得慢慢的分析道:“你想,這錢財和人力要轉移,是多么困難的事兒,除非是楚國不安全了,要不然道長不會讓我們這樣做的?!?/br> 玉自珩道:“楚國不安全了?難不成是皇上有所動作?” 夏蟬搖搖頭,又道:“十三,國庫很空虛么?應該不會惦記我手里的這一點錢吧?” 玉自珩道:“只怕不是錢,而是惦記你旗下的這些產業?!?/br> 玉自珩的話音一落,夏蟬也是沉默了起來。 這一路顛簸下來,回去的路程大約還有一半的時候,這雪卻是越下越大了,夏蟬幾人被迫堵在了路上,幸好顧清趕著馬車到了下一個驛站停下,要不然幾人可就得在路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過了。 趁著夜色,幾人趕到了驛站住下。 顧清去安置馬車,梅丫則去收拾東西,夏蟬跟玉自珩一起進了客棧,定下了最后的兩間房。 “咱們這一耽擱,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出發了?” 夏蟬皺眉說著,進了屋子去,坐在床上晃動著小腿。 玉自珩笑著收拾了東西,道:“你也別心煩,現在這種情況,也不是咱們能控制的了的,臨近年關,這雪是很多的,以后咱們不出門了不就得了?!?/br> 這邊兩人正說著話,門口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客官,給您送熱水來了?!?/br> 玉自珩上前去開門,兩個小二抬著冒著熱氣的浴桶走了進來,玉自珩道:“放屏風后吧?!?/br> “哎!”兩人放下了浴桶,然后轉身出了門去。 這會兒,窗子卻無端的開了,一個人影從窗子外爬了進來,一下子藏在了浴桶的后面。 “誰?”玉自珩一驚,急忙看了夏蟬一眼,伸手示意她別動。 夏蟬的心霎時間提到了嗓子眼兒去,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玉自珩悄聲上前幾步,一腳踹翻了面前的屏風。 窗欞上有血跡,順著窗臺上,一直到浴桶之后。 玉自珩從腰間拔了劍出來,橫在了身前,“來者何人?” “別殺我……別殺我……” 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浴桶之后走了出來,趴在地上虛弱的看著玉自珩,“救命,有人要殺我,要殺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這么忽然沖出來的一個人,讓夏蟬嚇了一跳,急忙從床上跳了下來,躲在了玉自珩的身后。 “別怕……我在呢……” 玉自珩說著,伸手攬住了夏蟬的身子,看著那血人,道:“你是誰?” 血人神色虛弱的回頭看了一眼,道:“這位英雄,小生姓陸,名云朝……祖籍江南……” “陸云朝?”玉自珩重復了一遍,皺眉道:“你是今年的新科狀元陸云朝?” 陸云朝急忙點頭,正在這時,一陣喧鬧聲傳來,玉自珩皺眉,道:“快躲起來?!?/br> 說著,急忙將陸云朝給拉了起來,隨手拿著床單給他披上,然后拉著夏蟬下了樓去。 夏蟬拿著包袱,先去叫了梅丫和顧清,顧清急忙收拾了包袱然后趕了馬車來,幾人上了馬車,便急匆匆的往外趕去。 這會兒,身后追趕陸云朝的人便趕來了,屋子里有血腥味兒,而血跡也是順著窗臺一直延伸到了地上去,傅尉銘上前幾步,伸手在椅子上試了試,道:“還有溫度,剛走不遠,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