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
晚飯沒有做,夏蟬讓大家端著板凳坐在了廚房外的廊下,夜里的風穿過竹林吹來,涼爽宜人。 大家一人一碗鹵豬雜的捧著,吃的大汗淋漓。 這鹵豬雜燉的爛乎乎的,一口下去分不清瘦rou肥rou,反正油滋滋的軟糯糯的,香的想讓人把舌頭也吞下去。 夏蟬吃了一大碗,覺得肚子都撐了,其余幾人卻意猶未盡,夏蟬笑道:“再去鍋里盛去,敞開了懷吃,滿滿的一大鍋呢?!?/br> 夏蟬吃完,卻是開始散步了,這吃的多了,真的有些不舒服了。 沒成想這剛散步了沒多久,家里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男人穿著簡單的青色布衫,看起來約莫四十多歲,站在夏蟬的家門口,一派趾高氣昂的樣子。 夏蟬皺眉,“你找誰?” 白框咳了咳,道:“你們村的里正在哪里,讓她出來見我?!?/br> 夏蟬上下打量了白框一眼,道:“你是誰?” 白框驚覺面前這小丫頭的眼神有些犀利,自己一個大男人在她面前竟然被看的有點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白框微微的咳了咳,道:“你就是泉水村的里正嗎?” 夏蟬不語,只是緊緊的盯著他,玉自珩也是瞇起眼睛看著他,眼神里帶著危險。 白框在兩人這雙重夾擊之下,有些喘不過氣來,急忙決定先繳械投降,“我是白家村的里正白框,找你們里正有點事兒?!?/br> 見他終于說了自己的身份,夏蟬這才道:“我就是泉水村的里正夏蟬,你有什么事兒就在這兒說吧?!?/br> 白框見夏蟬說話氣勢十足,絲毫不見怯場,又想起來旁人對泉水村里正的評價,白框道:“咱們這兩個村子一直隔得很近,關系也十分的好,我也知道你腰纏萬貫財大氣粗,可是你自己買了豬rou分了也就罷了,干嘛讓我們村的人瞧見,我可沒你那么有錢,能給鄉親們分豬rou吃,你這不是成心埋汰我嗎?讓鄉親們瞧瞧你的厲害,再對比我,你這小丫頭雖然這么點的年紀,咋的心眼兒這么多呢?” 白框自顧自的說著,感覺良好,可卻沒有發現對面兩人的臉色倏然變了。 正在這時,曹得壽拎著自己家婆娘上山去挖的野菜來了,他記得夏蟬就愛這些小野菜啥的,所以一得了來就麻溜的擇干凈洗了洗,拎著來了夏蟬家里。 這還沒進門,就聽見白框說的這些話。 曹得壽當即怒了。 “你算個什么玩意兒啊,白家村兒的事兒拿我們這兒來說干啥?我們里正分個豬rou都得先過問你是不?你也太拿自己當根蔥了吧!” 白框冷不丁的被曹得壽這么一說,氣得是咬牙,“你這鄉下野靶子,竟然敢說我,我是誰你知道嗎,我是……” 曹得壽猛地‘呸’一口,“管你是誰,趕緊的滾!” 這會兒,得了豬rou的鄉親們都從自家菜地挖了些時令的蔬菜或者去書上摘了些瓜果啥的給夏蟬送來,正巧呢,就瞧見這幅場景。 有人道:“曹老弟,這咋回事兒???” 曹得壽急忙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 鄉親們一聽,這可了不得,“敢上門來欺負俺們村的里正,俺們打死你這個烏龜王八蛋……” 說著,紛紛就要涌上前去,揮拳朝向白框。 白框被這一個變故嚇得不行,臉色都白了起來,這雙腿間也無規則的顫抖著,一泡尿就尿了出來。 夏蟬皺眉,“大家別沖動?!?/br> 一句話,就制止了大家的憤怒。 夏蟬道:“白框,你走吧,這次饒過你,若是下次你再來,那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br> 白框臉色發白,“你們都是一群野靶子……” 曹得壽上前猛地揪住了白框的衣領,“孫子,你再說一句試試,老子削不死你!” 玉自珩道:“問問他,他是怎么知道這件事兒的?!?/br> 夏蟬一愣,也對啊,雖然說這兩村臨近,可是這事兒也不應該被知道啊,中間不是還隔著一條河呢么。 夏蟬看向白框,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框忽然看著牛大,道:“牛大的丈母娘說的?!?/br> 牛大一愣,“啥?俺丈母娘?” 白框急忙點頭,“可不就是,你媳婦切了一大塊rou給娘家送來,你丈母娘逢人就炫耀,說什么泉水村的人都是神仙日子,好吃的好喝的,還不要錢!這么一對比,我這個里正還能做得下去嗎?” 夏蟬微微皺眉。 牛大一聽,即刻就是火了,二話不說走了回去,沒一會兒就拖著個婦人來了。 菜花被牛大拎著衣領來了這兒,都不知道咋回事兒,一路上哭爹喊娘的,嗓子嚎的比早上的公雞都要亮。 夏蟬見了,道:“牛叔,你松開我嬸兒吧?!?/br> 牛大一把松開了菜花,將菜花給甩在了地上,“你這個臭婆娘,倆孩子在家嗷嗷的要吃rou,你倒好,切了巴掌大小的出來,就燉一大鍋湯呢,給自己娘家就送那么多去,這倒好,傳傳的都知道了,還給里正惹上了事兒,俺怎么就娶了你這么個敗家娘們兒!” 菜花本來是委屈的很,可聽完了牛大的話,也是不敢哭了,自己的確存了私心,給娘家送了好多去,可是萬萬沒想到能惹出這樣的事兒來。 牛大氣得要命,“休了你這婆娘,俺一定要休了你這婆娘?!?/br> 菜花嚇壞了,急忙搖頭,“別啊牛大,俺都給你生了倆娃了,你怎么好說休了就休了呢……” 說著,菜花又去求夏蟬。 夏蟬有些不爽,若不是菜花這一舉動,自己跟白家村完全不會有矛盾,雖然她也是無心之舉…… 夏蟬想了想,忽然道:“嬸兒,你以前也在作坊里干過活吧?” 菜花急忙點頭,夏蟬又道:“那粉條啥的你是不是也拿回去給娘家了?” 菜花一愣,不說話了。 牛大一看,更是氣得不行,“好啊你個臭婆娘,里正不是說了,那東西不能給別人,你都忘了是吧……” 夏蟬嘆口氣,現在還好,粉條已經賣了出去,若是以前,只怕會提前走漏消息。 夏蟬看著菜花,半晌沒有說話。 鄉親們本來也是想幫著說兩句話,可是現在這樣了,大家也都沉默了。 菜花一看形勢不對,急忙求饒道:“里正,里正俺再也不敢了,以后俺保證再也不回娘家了……” 夏蟬嘆口氣,“嬸兒,不是我怪你,只是我提前說了,你已經答應了,然后轉回頭又去干,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留在村子里,畢竟你還有倆孩子,倆孩子不能沒了娘,可是以后作坊的活兒,你就別來了?!?/br> 菜花聽了,終于能不被休了,就算是不能去作坊干活了,自己也是逃過了一難,于是乎急忙點頭承諾自己以后絕不再犯。 夏蟬點點頭,道:“牛叔,你也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這事兒就這么過去吧,誰不能犯個錯兒呢,關鍵是看她后面改不改,我覺得嬸兒為了倆娃,也是會改的?!?/br> 牛大被夏蟬這么一說,也是軟了下來,可是嘴上還硬著,“回去吧,里正都給你說好話了?!?/br> 夏蟬道:“大家都散了吧,這事兒就過去了行了,以后都別提究了!” 大家都是點頭,上前放下了東西,也都回家吃飯了。 夏蟬讓梅丫收拾了東西,葛氏道:“怎么了這么吵?” 夏蟬將事情跟葛氏說了一遍,葛氏一聽,皺眉道:“蟬兒,我就怕這人……” 夏蟬點頭,“要不是顧及著牛叔家里的倆孩子,我早攆她出村了,可是要是真的攆走了,倆孩子怪可憐的,牛叔的老娘七老八十了,倆孩子還那么小呢?!?/br> 葛氏嘆口氣,“當時你牛叔打光棍打了十幾年,好不容易說了個媳婦,沒成想又是個這樣的苗子?!?/br> 夏蟬道:“放心吧娘,我讓曹叔叫人多看著她,鬧不出啥事兒來的,再者說她這次也是真的害怕了,回去之后肯定會反省的,難不成放著好日子不過非得去整那些幺蛾子啊?!?/br> 葛氏笑了笑,“你說的也是?!?/br> 夜色涼如水,夏蟬沐浴完之后,裹著單衣出了來,玉自珩正在窗邊看書,俊美無暇的側臉在月色的籠罩下如夢似幻,夏蟬看了幾眼,心里忍不住自豪。 這是老娘的男人! 玉自珩低頭看書,鼻尖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抬頭,瞧見夏蟬一身白色中衣站在那里,正目光直愣愣的看著自己,清純的臉蛋上是一副可愛的表情,玉自珩輕笑,“來?!?/br> 夏蟬覺得他的笑容真的是有種可以蠱惑人的魅力,輕聲走了過去,夏蟬道:“十三,你笑的時候,有沒有照照鏡子?” 玉自珩好奇的摸摸自己的臉,“怎么了?” 夏蟬笑道:“我覺得你照鏡子的話會被自己迷死的?!?/br> 玉自珩嘆口氣,搖搖頭道:“小知了,難道你就這么膚淺嗎,就不能透過現象看本質,透過我美好無暇的外表,去看看我更加優秀的心嗎?” “你也太自戀了吧……”夏蟬忍不住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的倒在床上。 玉自珩輕笑,扔了書覆了上來,一把壓住了她,笑道:“小知了,你好香啊……” 月色如水,小紫趴在窗臺上,綠豆大的小眼睛轉來轉去的。 他們到底在干嘛,有人給老子科普一下嗎? 建造水庫這項工程也不難,鄉親們都發狠的干活,這水庫很快就差不多了。 而這最近除了葛氏的婚禮,夏蟬還迎來了一件大喜事兒。 那就是定州的一粟酒樓開業了。 開業當天,夏蟬十分的興奮,畢竟這是定州的酒樓,比之流亭鎮的大了不少,因為流亭鎮的酒樓就已經很出名了,定州的酒樓一開業,當天的客流量簡直要掀起一陣狂潮。 夏蟬早上接了大家來定州,然后直接送去了郭東義的家里,讓郭東義照顧大家,然后自己跟玉自珩去照看酒樓。 不過這期間也沒什么可以做的,就是四處看看罷了,這定州的酒樓門面比流亭的門面大了很多,可容納的客人也多了不少,幸好夏蟬之前就做好了準備,跑堂的伙計和后廚的廚娘都請了不少人,這樣客人再多,也不怕冷落到哪一桌。 第一天前來入會員的人真心不少,忙壞了天澤,自打封刀接手了流亭鎮那邊的酒樓酒樓之后,天澤就全權管理了這邊的新酒樓。 而夏蟬也是覺得想在定州再買一座宅子了,這樣不怕來回的時候沒有地方落腳。 正將這事兒跟玉自珩說了呢,玉自珩就道:“你要是買了宅子,郭東義心里該不爽了,覺得你沒去他那里住,覺得你把他當外人?!?/br> 夏蟬皺眉想了想,倒也是啊。 “十三,幸好你提點我了,要不然可是就沖動了?!?/br> 正在這時,身后忽然躥出了一個人來,手里還捧著熱茶杯,夏蟬沒注意,她對面的玉自珩卻是看見了,急忙伸手將夏蟬往后一拉,躲開了這茶杯,自己的衣袍上卻沾濕了,茶漬染了一片。 夏蟬轉身,看著身后冒失的人,不悅道:“怎么回事?” 那小廝急忙跪下磕頭,“是小的太著急了,東家饒命,饒命啊……” 夏蟬皺眉,“下去吧?!?/br> 說著,轉身看了看玉自珩身上的茶漬,道:“這可怎么辦,一會兒還得出門?!?/br> 玉自珩輕笑,“沒事,我上去換一身就行,你在這里等我?!?/br> 夏蟬道:“我跟你一起上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