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是!”仿佛要把胸腔的怒火發泄出來一樣,子桑傾張一開就大吼了一聲,右腳一抬一退,就站回了隊列。 東陽西歸先是把士兵們帶到泥臺前,下水前讓他們干游了二十分鐘,特別糾正了幾個劃臂蹬水不是太標準的士兵們。 而子桑傾唯有傻不愣登的站在一旁干看著,后來站累了,她干脆一屁股坐下,眼不見為凈的面向大海。 隨后東陽西歸一聲令下,士兵們便涌向了一堆堆的救生圈,紛紛拿繩子完救生圈,又往自己身上栓。 子桑傾冰瞳微斂,傻坐著的身影中,苗亦少越過前排救生圈堆里的士兵,向她走去。 眸光微垂的子桑傾,看到幾米外一雙軍鞋走向自己,她抬頭看去,赫然看到哪怕穿著正氣凜然的軍裝,也依舊溫文爾雅的苗亦少。 “腳好點了么?”見子桑傾抬頭看向自己,苗亦少嘴角一牽,送上一個溫柔暖人的笑容,走到她身旁也坐了下來。 “謝謝,沒事了?!弊由A搖頭笑了笑,肌rou抽搐過后,肯定會不舒服。 僅僅睡了一個午覺而已,起床后,她整條左腿的酸麻疼痛,根本是第一次撐完五百個俯臥撐后,那種手臂的酸疼沒法比的,連走一步路都難耐的感覺,簡直想用手把腳給抬起來走,但這一切,子桑傾顯然跟誰都不愿說起。 “對我,其實你可以不用這么客氣的?!泵缫嗌贉厝岬捻庵敝笨唇由A眼里,他不想子桑傾對他那么生疏,可現在,他卻有種不知道該如何走進她的感覺。 “mama說,禮貌一點比較討人喜歡?!辈恢涝撊绾位卮鹈缫嗌俚淖由A,突然就跟個小女孩一樣,笑得無比天真道。 對于半生不熟的人,就像苗亦少這種,子桑傾沒辦法裝著和對方很熟的樣子。 她知道苗亦少沒有惡意,也對她很好一直關心著她,但任何感情都需要時間的沉淀。她不可能僅僅因為對方無害,對她又好,就瞬間敞開心扉。 “你整天心事重重的樣子,你應該多笑笑,你一定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好看?!逼鋵嵜缫嗌俣嗌僦雷由A是怎么想的,他從不強求,但他也從不會讓自己放手,便她燦爛笑容閃到眼的他,笑得也更溫柔更暖人了。 “想起一句話,女為悅己者容。亦少,你一定也不知道,你的身邊有很多女孩子,因為你的溫暖而展露笑顏?!弊由A真心的微笑著,苗亦少給人的感覺太過美好,他即真又暖,和他在一起聊天時,心情總是美好的。 “可我只想給你溫暖?!币仓幌肽阋驗槲叶孤缎︻?。后面這句話苗亦少并沒有說出來,他眸光溫和的看著子桑傾,不急切,不給她壓迫她,他不想讓她因為他的靠近,而害怕的躲開。 “謝謝,我有感受到?!弊由A冰瞳一斂,刻意忽略掉他那個‘只’字,她本就對苗亦少沒有那種感覺,特別是經過東陽西歸在水下對她的所作所為后,她覺得自己更不好意思面對苗亦少了。 苗亦少溫柔的笑了笑,沒再說什么,轉頭去看其他士兵。 東陽西歸早發現了并排坐在一起的子桑傾和苗亦少,看得他是臉直接一黑,冷眸也更冷了。 但東陽西歸就算臉再黑,他也沒有上前阻止的意思,只時不時拿冷眸瞟一下他們,看到子桑傾笑容大大的笑得耀眼時,他嘴一抿的同時,心情也更復雜了起來。 “你好好休息,我去訓練了?!笨吹剿ň壬Φ氖勘鴤兌妓ǖ貌畈欢嗪?,苗亦少便站起身準備走。 “嗯,好好訓練?!弊由A點點頭,東陽西歸都不讓她下海,除了休息她也干不了其他了。 士兵們都下水訓練了,東陽西歸也和姜三冬一樣坐上了橡皮艇,除了海上長長一排熱鬧泅渡的士兵們,偌大的沙灘上,只有子桑傾一個孤零零的坐著。 “可惡!賤人!”看著在橡皮艇上指揮著士兵們泅渡的東陽西歸,子桑傾看著看著就瞪起眼來。 只能看士兵們訓練的子桑傾,坐到了最靠近大海的泥臺上,幽幽的看著六百多名士兵有條不紊的,由左往右從她面前游了過去,視線跟著他們到達矮山那邊時,側著頭的她,看到右后側走來了一道身影。 是老兵肖順,子桑傾見他駐足朝士兵們張望了一眼,見她看著他后,他便朝她走了過來。 “你好,你叫子桑傾是么?”走到子桑傾面前的肖順,在兩米外站定,腦袋微垂看著坐在泥臺上的子桑傾詢問道。 “嗯,我知道你叫肖順?!弊由A點頭,直覺這個人是來找東陽西歸的。 肖順不可置否的點點頭,然后指著子桑傾一米開外的泥臺,友好的詢問道:“我可以坐這兒么?” “當然,這又不是我的地盤?!弊由A再次點頭,如果這地盤她能做主,他娘的,她一定把東陽西歸給轟出去。 不過,現實點的是,東陽西歸能把她轟出去。 “你的性子好像挺烈的?!毙ろ樧潞?,看眼還撲騰在右側矮山邊的士兵們,妞回頭看著子桑傾,突然道了一句。 “怎么會?我一向很好說話?!弊由A眉頭微挑,直直的直視著肖順,毫不猶豫的反駁道。 她跟肖順只是第二次見面而已,肖順一副摸清她底細的樣子,難道他道聽途說了什么。 “我說得性子,不是性格?!毙ろ樰p笑著搖了搖頭,他不否認子桑傾挺好說話,但那是在一般情況下。 “你好像很肯定,那倒說說看,你憑什么這么覺得?”子桑傾也不再反駁,以往那個子桑傾的性子,的確是挺好說話。 “沒憑什么,就是直覺而已?!毙ろ橀W著一雙睿智眼睛,和人說話時,嘴角始終掛著一抹微微笑意。 子桑傾盯著肖順不說話了,上下快速打量了他一眼,他今天給她的感覺,明顯和第一次的時候不一樣。 上一次,他和東陽西歸說話時,他是絕對服從命令的正直軍人,船上和他交談時,他是老實甚至有些木訥的,但現在看著他眸光里的那抹睿智,子桑傾瞬間警惕著,這又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物。 “我一直以為只有女人,才比較喜歡依賴第六感與直覺?!弊由A明白肖順肯定知道什么,但再問下去,肖順也不會說,“你來找我們教官?” “對?!毙ろ橖c頭。 如此簡單直白的回答,子桑傾本以為肖順還會說點什么,看著肖順看向士兵們往回游的側臉,她猶豫幾秒便補充道:“我們教官好像很忙,你可以等下午訓練完再來找他?!?/br> “東陽讓我這時候來找他的?!甭牭阶由A說的話,肖順笑了笑了,看向子桑傾的眼睛,有著某種不言而喻的睿智精光。 “你們不用訓練?”看懂肖順的眼神后,子桑傾撇撇嘴,話鋒一轉換了個話題。 “今天周六,我們周六下午和周日都不用訓練?!弊由A了然于胸的眼神,讓肖順眼神微瞇,那雙冰瞳里好像有著不同尋常的東西,具體是什么,他又看不太清楚。 “原來今天周六了?!弊由A默念了一句,肖順要是不說,她都快忘記日期了。 相對無言的坐了一會兒,看著返回后越游越近的士兵們,子桑傾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和我們教官當兵前就認識?” “不是,我們就是在海軍才認識的?!毙ろ樆赝?,眸光一轉,看著子桑傾笑得意味深長道,“你和東陽好像也很熟?” “還行,不算很熟!”肖順那抹笑太曖昧,子桑傾知道他想說什么,不就是她為什么會單獨和東陽西歸去沙石島么。 早知道出趟海會引出這么多事,那天就是東陽西歸求她,她也不會自惹麻煩的送上沙石島去。 “真的不熟?”肖順眸光微深的打量子桑傾,只因她回答得太快,且太堅定。 “騙你我又沒錢賺?!弊由A冰瞳一斜,一副愛信不信的眼神。 肖順笑了笑沒說話,騙他是沒錢賺,至于其他可就不好說了。 “對了,那天沙石島上的兩個傭兵,現在死了沒有?!闭f起沙石島,子桑傾就想起那個說后悔當傭兵的阿道夫,便順口問了一句。 “……”肖順睿智的眼眸微深,他認真的看著子桑傾,沒回答她。 “犯不著用那種審視的眼神打量我,你不想說就不說,我就是順便問問而已?!北恍ろ橅簧畹拇蛄?,子桑傾就知道他想歪了,她從頭到腳都不像和阿道夫那群傭兵是一伙的樣子吧。 她知道身為一個士兵,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不要管為好,所以她也沒問阿道夫和埃布爾被送去哪里,受到了什么處罰,她就問問死沒死而已,看肖順那副謹慎的模樣,看來連這個都不能問。 “你是當事人,問問也正常,我沒說不能說,但我不知道他們的情況,想告訴你也沒用?!毙ろ樣中α诵?,解釋完看向快要游過來的士兵,眺望著橡皮艇上的東陽西歸。 子桑傾知道肖順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但從他的話里,她也聽出了一些信息。 阿道夫和埃布爾不在海軍,應該被送走了,至于送到什么地方,想來是能光明正大關押他們的地方了。 奮力爭游在前方的步媚媚和畢寺等人,老遠就看到子桑傾和肖順坐在泥臺的身影,畢寺這顆八卦的心,便又蠢蠢欲動起來:“媚媚,看見那個兵了么?男的?老兵?” “應該是?!备糁鴥砂倜走h,步媚媚仔細看了幾眼,便點點頭。 新兵除了子桑傾,可都在海里泡著,能一身干燥的坐在子桑傾身旁,想來是老兵無異,南滄艦隊除了他們這批新兵,并沒有其他女兵,可以排除老兵是女兵的疑問。 苗亦少就游在步媚媚前面,她說完后,看到苗亦少的后腦勺一轉,看樣子是看向子桑傾的方向。 看到如此敏感的苗亦少,步媚媚不由得在心里替他默哀一聲,要想懷抱美人歸,苗亦少的取經路才剛剛開始,九九八十一難不知道他能不能堅持到最后。 “我的天!你能給點其他反應不?我這高昂的興致,瞬間就被你毫無所動的語氣給打蔫下去了!”畢寺仰天無奈的吐槽了一聲,她和步媚媚的興趣愛好等等,也太不合,當初到底是怎么和她混到一起去的。 “你想讓我說什么?子桑的護花使者一個接一個?某某某的情敵又多了一個?”步媚媚美眸一掀,她簡直要被畢寺給打敗了,她的腦子里除了八卦,就不能裝點其他東西么,像她這樣的人,到底是怎么會來當兵的。 “你怎么知道那老兵不是在等人,只是因為無聊才和子桑坐一起聊天,打發時間的?”被步媚媚一揶揄,畢寺嘴一張剛想開口,步媚媚便又搶先打斷她道。 “我去!我明明什么也沒說好么,你簡直是在污蔑我!”畢寺急了,步媚媚還讓不讓她說話了。 “我怎么污蔑你了?你的眼神告訴我,你丫就是這么想的!”步媚媚美眸一定,看著畢寺連連反駁道。 “……就算知道我是這么想的,你自己知道就好了,沒必要說出來吧?”畢寺帥眼一瞪,前后左右看看,前有苗亦少和洛寒舟幾個帥氣型男兵,后有阿史那一枝這個同在屋檐下的戰友,步媚媚就不能給她留點面子么。 聽到步媚媚和畢寺的對話,前方的苗亦少垂下了眼眸,斂著眸一味往前劃動的他,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往回返的東陽西歸,早就看到了子桑傾和肖順,他和姜三冬把士兵們往前趕,待他們都從泥臺前游過去后,橡皮艇靠岸了,緊接著便看到東陽西歸下了船。 東陽西歸上岸后,肖順便一個起身,向他走了過去。 左前方海里,是士兵們沿著海岸線撲騰著的身影,右前方一點位置,東陽西歸和肖順站在岸上,低聲交談著什么。 東陽西歸和肖順的身影,一看就知道是在交代著什么,子桑傾微微側耳仔細聽了一聽,哪怕海風吹來了他們輕聲細語的聲音,她還是什么也聽不到。 兩人交流了大約三分鐘,等了東陽西歸十幾分鐘的肖順,朝東陽西歸敬了個禮,突然就轉身往回跑,那速度快的,子桑傾懷疑他以為自己是在百米沖刺。 肖順走后,東陽西歸便看向子桑傾,子桑傾從肖順身上收回的視線,也恰好對上了他,見他看著子桑傾,子桑傾賭氣似得頭一偏,撇開視線不看他。 將子桑傾頗為小女孩心性的舉動看在眼里,東陽西歸嘴角微微牽起了一下。 側頭看了眼漸漸游遠的士兵們,東陽西歸的視線又回到子桑傾身上,他想了想,她現在對他意見很大,不能讓她這樣下去,有些事他得跟她說清楚,這樣想著,他便走了過去。 就算眼睛沒看向東陽西歸,子桑傾的眼角余光,也瞥到了他走過來的挺拔身影。 子桑傾嘴一抿,她現在都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東陽西歸,趁他還沒走近,她一下站起身,左轉,抬腳就想走。 “站??!”一看到子桑傾想走,東陽西歸冷眸一沉,立即喊了一句。 ☆、061東陽求婚 子桑傾抬起的腳頓了一下,猶豫幾秒最終縮回放下,但她并不轉身,就那么側身背對著東陽西歸。 東陽西歸走到子桑傾面前,兩人站得不近不遠,隔著一米的距離,東陽西歸直直的凝視著子桑傾道:“對我有什么意見,你盡管說出來?!?/br> “哼……我對你意見大著,但我沒興趣說?!笨粗鴸|陽西歸道貌岸然,人模狗樣的冷臉,子桑傾不屑的冷哼一聲,冰瞳一轉撇開視線不去看他。 “行,你不說那就我說?!笨粗由A不屑瞅他的傲嬌小樣,東陽西歸依舊直直的看著她道。 子桑傾不想矯情的說我不想聽,她倒要看看,東陽西歸到底能說出個什么來。 “我們沒有血緣關系?!弊由A依舊偏著頭不看他,為了讓她看著自己,東陽西歸開口就道。 一聽到如此簡單粗暴的一句話,子桑傾冰瞳一冷,視線一轉冷凝著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然后呢?” 東陽西歸怎么好意思這么說,就算沒有血緣關系又怎樣,她叫他一聲小叔叔,他是她長輩,他強吻了她以后,卻連道歉都沒有,這就是他長者為尊的姿態? “我并沒有大你很多,就像你說的,你前世的年齡其實和我差不多?!睎|陽西歸知道子桑傾很生氣,但他這樣說,只是想讓她明白,從心理年齡來講,他們之間的差距并沒有那么大。 雖然子桑傾偶爾會表現出小女孩特有的天真可愛的小動作,但他更明白,特工17的心理足夠成熟與強大。 就算重生在一個溫室花朵的身體里,她曾經的一切都烙印在了她的骨子里,思維更是會受影響,她不可能輕易就抹掉過往的一切。 “既然你說到這個,那我就好好和你說說!”子桑傾冰瞳深深一沉,微微后退一步,就嗓音微低的聲聲指責道,“我和你說過我這聽起來都荒謬的過往,你是軍人!你應該知道特工是生活在黑暗中的,那種生活我一點也不想再過!” “對于現在的這一切我很珍惜,親情與友情,家人與朋友,我喜歡這種活在陽光下又被真心對待的生活!”想到把自己當親生女兒疼惜的子桑爸媽,想到年邁卻會陪她開玩笑的爺爺,子桑傾越想越氣,“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要想把我從子桑家趕出去很容易,你直接和我說不喜歡我這個假冒的子桑傾,不喜歡我賴在你們家不走,你直說就可以了,我不會纏著你們家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