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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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暇玉坐在榻邊,用錦被將她裹起來,摟入懷中。許是感覺到懷抱的溫暖,小公主睜著紅腫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繼續無聲地哭著。 李暇玉輕輕地拍著錦被,緩緩地搖晃著她,就宛如她還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孩一般。她此舉其實略有些逾越,換了秦尚宮與宮婢們未必敢如此做。但是,義陽小公主此時最需要的,或許便是這樣尋常而又親密的動作。唯有如此親近,唯有如此陪伴,方能撫慰心中的孤寂與痛苦。 秦尚宮擔憂地望著她們二人,欲上前再勸幾句,卻瞧見李暇玉搖了搖首,只得作罷。過了一陣之后,義陽小公主無休無止的哭泣終于漸漸變成了抽噎,秦尚宮遂略微安定了一些,一面派人去告知仍然擔憂無比的圣人,一面示意宮婢將溫熱的漿水與清粥放在觸手可及之處。而那位醫女學徒猶疑片刻,默不作聲地跟著幾位宮婢出去了,不多時便又取來些杜皇后常用的安神香。 雖說性情有些過于純真,但確實是個聰明人。李暇玉朝著她點了點頭,她嗅聞著香片,確定于任何人都無礙之后,這才點燃了香爐。 香爐中吐出裊裊的青煙,安仁殿內外一片寂靜。秦尚宮也有好些日子不曾安眠了,倏然覺得倦意上涌,有些昏昏沉沉地跪坐下來。而義陽公主哭著哭著,緊緊地抱住了給她溫暖的人,不知不覺地便睡了過去。她到底年幼,能強撐到如今,不過是因著心中的驚懼與悲痛而已。 李暇玉倒了些清水,與她潤了潤唇。許是覺得干渴之極,睡夢中的小公主微微張開唇,模模糊糊地飲了些水,進了小碗清粥之后,方又睡過去了。即使是在夢中,她也依然緊緊擰著眉,仿佛夢見的仍舊是生離死別。 遠方隱約傳來陣陣哭聲,夾雜著規律而又莊穆的禮樂。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下來,觀主緩步走入殿中,將一盒藥膏給那醫女學徒,示意她給小公主涂在眼睛附近消腫。而后,她仔細給小家伙診了脈:“哀毀過甚,有些傷了身子,日后還需好生調養。小貴主與皇后殿下母女情深,性情中又有幾分敏感,故而反應才會如此劇烈?!?/br> “觀主可有什么解決之法?”李暇玉忙問。 觀主瞧了瞧她,又望向她懷中的小公主:“無非是多帶著她走出安仁殿,四處散一散心罷了。若是給她尋些貓貓狗狗之類的玩物,說不得能開懷一些。說起來,我略有幾分好奇——元娘,你待小公主實在太好了,除了投緣之外,可還有什么緣由?” 李暇玉怔了怔,想不到她竟會直言相詢。其實,她并不愿欺瞞這位長輩,然而事實的真相又如何能道出口?即使說出口,又有多少人能夠相信? “許是總覺得有些同病相憐罷……” 觀主似是接受了這個理由,清清淡淡地望著她,又給她診了脈:“是否雙胎尚不能確定,脈象確實稍有些差異。這個小學徒,倒是個有天分的?!?/br> 醫女學徒雙目微微一亮,上前行禮回道:“多謝觀主夸贊,奴名為阿晩?!?/br> 于是,在李暇玉的舉薦下,觀主當場便收了她為關門弟子。 ☆、第二百三十章 貴妃示好 夜色漸深,渾身香火氣的武貴妃滿面憔悴地匆匆而來。見義陽公主已經安然睡著,她極力贊了李暇玉幾句,很是懇切地道:“果然令娘還是離不開定敏郡君?;屎蟮钕乱苍形液蒙樟狭钅?,只是我先前一直忙于宮務,與令娘并不十分親近。定敏郡君若是有什么法子能令我們親近起來,想來皇后殿下地下有靈,心里也會很歡喜?!?/br> 李暇玉垂目思索,不得不承認,義陽小公主若能與武貴妃親近起來,只有好處沒有任何壞處。畢竟,武貴妃才是執掌宮務之人,日后又是十成十手握大權的繼后。若是她心里不喜,想要為難人,只需使個眼色便自有人主動為她行事,便是圣人亦很難察覺其中的齟齬。而義陽小公主與秦尚宮無權無勢,只能靠著元后嫡出公主的身份與圣人的寵愛,又如何是她的對手? 當然,此事于武貴妃亦是有益無害。義陽小公主既然是圣人最心愛的女兒,眼見著她們親近起來,他心里也只有寬慰與安心。兩人彼此互惠互利,都能獲得圣人的寵愛與歡心。此外,繼后與元后嫡出公主相處融洽,前朝后宮那些別有用心之人也尋不著機會攻訐她不慈或者義陽小公主不孝。 她確實對武貴妃并無好感,亦不愿與她親近,成為支持她的人。但這種態度卻絕不能影響義陽小公主,更不能讓武貴妃發覺。必須將自己的本心深深地藏起來,直到能夠尋得合適的理由遠離宮廷為止—— 既如此,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絕武貴妃這般合情合理的要求呢? 諸般想法,不過是瞬間便一掠而過。李暇玉抬起眸,臉上帶著幾分感念、幾分觸動,接道:“貴妃殿下待貴主的一片心,妾真替貴主覺得高興。雖說貴主不幸失去了母親,但貴妃殿下又何嘗不是慈母之心呢?” 武貴妃眉頭微動,輕輕撫著義陽小公主的臉頰,輕嘆道:“我知道,先前郡君對我似乎有些誤解。如今郡君能夠全心信任于我,亦很是難得。你與秦尚宮都是奉皇后殿下口諭,日后一直陪著令娘長大的人。咱們若是能同心協力,令娘往后的日子定然也能如過去那般無憂無慮、平安喜樂?!?/br> “還請貴妃殿下見諒,先前確實是妾無禮了。因顧念皇后殿下之故,對殿下多有冒犯之處。殿下不與妾計較,可見殿下為人的寬容。妾亦是經過這些事,才徹底看清了是非曲直,明白了之前的過錯?!崩钕居駸o比真情意切地說罷,不經意間對上秦尚宮的目光,二人不著痕跡地交換了眼色。 “你也都是為皇后殿下和令娘考慮,我很是理解,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否則,今日便不會特意與你說這么一番話了?!蔽滟F妃揚起眉,臉上多了幾分愉悅,卻因場合不便之故并未露出任何喜色。她環顧四周,發現了醫女學徒阿晩:“此人有些面生,瞧著似是醫女學徒,怎地來了安仁殿?太醫署難不成竟只派了個醫女學徒來照料令娘?!真是豈有此理!” “貴妃殿下息怒,她在安仁殿只是巧合罷了。此女名為阿晩,觀主見她天分出眾,想將她收為關門弟子,便命她在此處守護貴主?!崩钕居窠舆^話,“也是她想著點燃了皇后殿下常用的安神香,貴主才能睡得如此安穩?!?/br> 既然是觀主想要收的弟子,武貴妃當然有成人之美。待觀主再度過來給義陽小公主診脈的時候,提起收弟子之事,她便順水推舟地答應了:“她與令娘也是有緣的,日后觀主不妨多讓她來宮中,專門為令娘診治?!?/br> “她剛拜入我門下,醫術不精,我可是不敢將她放進宮來。不過,若是陪著貴主頑耍倒也使得?!庇^主回道,便喚阿晩過來拜見武貴妃,而后又道,“貴主既然已經睡著了,便不必太過擔憂。定敏郡君畢竟身子沉重,恐是不好在宮中過夜,不如與我一同乘車回去罷?!?/br> “也是,你且家去好生歇息,明日哭靈的時候在偏殿中多坐一坐?!蔽滟F妃遂道,雙目又微微地紅了,“皇后殿下心地仁慈,知曉你的一片心意,應當也是不忍看著你和那些老弱的命婦太過疲憊的?!?/br> 當觀主的牛車緩緩行出宮門時,謝琰正騎著馬在外頭等待。他已經聽聞雙胎的消息,滿臉急切擔憂,見到李暇玉平安無事之后,方放下心來。因長輩在場,附近又人來人往,他便暫且按捺住內心的驚喜之意。直至歸家之后,方一舉將愛妻橫抱起來,大笑著轉了好幾圈:“兩個孩兒!兩個孩兒??!” 李暇玉攬住他的頸項,勾起嘴角,嗔道:“你也不怕嚇著腹中的孩子?!?/br> 染娘原本正在旁邊頑耍,見耶耶阿娘難掩喜色,歪了歪腦袋,伸出胖乎乎的胳膊:“兒也想抱著轉圈?!鼻缒锱c雨娘對視一眼,笑著想將她摟起來,李暇玉卻搖了搖首:“讓我來即可,一家人自然該在一處的?!?/br> 于是,她便抱起了染娘,謝琰又將母女二人都摟起來,接著轉了兩圈。這回他格外小心翼翼,唯恐傷著懷中兩個最珍貴的寶物。即使如此,染娘也頑得十分開心,咯咯地笑了起來:“耶耶!還要轉!還要再轉!” “以后咱們家就有三個小娘子了??!”傻耶耶揉了揉女兒的頭發,喜滋滋地道,下一刻便進入了傻了好幾歲的狀態,“我已經想過了,絕不能教她們都嫁得遠了,免得往后不好再隨時見面。三姊妹中可挑一個招贅,尋個人物品貌俱佳的寒門子弟或者已經沒落的世家嫡次子、嫡幼子,一直陪著我們住著。其他兩個的夫婿,也須得仔細好好找一找方可。定要讓她們都習武,自己練娘子軍,日后方能轄制得住夫家的人?!?/br> 眾人聽了,無不怔了怔,不僅李暇玉失笑,連幾位貼身婢女也忍不住掩唇笑起來——這可真是不容易,當耶耶的竟然連小娘子們的往后都打算起來了,居然比阿娘還想得多些,不愧是最愛女兒的傻耶耶。 李暇玉貼著染娘rou嘟嘟的臉蛋,眉眼彎彎地道:“連觀主如今都診不出是男是女,你又是如何斷定的?萬一若是兩個小郎君呢?難不成你這當耶耶的不喜他們?我倒是覺得無論男女都好,他們長大之后也自有自己的日子要過。咱們清閑下來,也該過一過悠閑的時日才是,管不得他們的事?!惫艿锰嗔?,便像是她那位阿家一樣,只會讓晚輩不堪忍受。 “話雖如此,到底還是要共享天倫之樂才是——”謝琰湊過來,捏了捏染娘的小臉,煞有介事地問道,“染娘,阿娘腹中有兩個,究竟是meimei還是弟弟?” 染娘認真地望著自家阿娘平坦的腹部,伸出小手輕輕地撫了撫,堅定地回答:“meimei?!?/br> 傻耶耶頓時滿足了,環視周圍,大有“你們瞧瞧,就是小娘子沒錯”的炫耀意味。李暇玉便又接著問道:“這里頭可是有兩個呢,兩個都是meimei么?”她也隱約覺得稚童的直覺能夠看破迷障,說不得至少有一個是小娘子呢? 染娘嘟著嘴仔細地想了想:“弟弟meimei?!奔扔械艿苡钟衜eimei,多好呀! “……”傻耶耶難掩失落,李暇玉則笑道:“龍鳳雙胎,倒是個好兆頭。晴娘、雨娘,便按著兩個孩兒準備衣物配飾罷。無論是小郎君還是小娘子,都多備一些,以防萬一?!倍?,她忽然想起觀主之前所言,便又問:“你們誰養著什么貓貓狗狗?若有剛出世的小貓小狗,便讓我瞧瞧,好生挑一挑?!?/br> “娘子素來不喜這些,奴們也不愛養?!鼻缒锎嗌鼗氐?,“奴去中路和東路問一問,許是有人養呢。不過,娘子才有身孕,若是被這些小家伙沖撞了倒是不好,不若讓染娘自己挑便是?!?/br> 李暇玉倏然想起來,許是自己以及身邊人都沾染過血腥的緣故,小動物們見了她們便瑟瑟發抖,從來不敢過于親近。若是她過去挑,說不得這些小動物會四處逃竄,反倒是鬧騰起來。當然,謝琰也同樣不適合這種差事。晴娘委婉地提醒她,只說“不喜”,倒是替她在女兒面前保留了溫和的形象。 “這并不是挑給染娘的,是想送入宮給小貴主解悶的。不過,若是染娘喜歡,倒是正好可一同養一養。不拘什么名貴品種,只需有靈性便可。若是實在不成,去東西市上走一走,許是能挑得不錯的?!?/br> 謝琰接道:“據我所知,咱們家中只養了些獵犬,略有幾分兇猛,眼下并不適合貴主和染娘。不如且去王家與崔家問一問,許是能有所得。他們都是大族,這些陪著孩子們頑耍的小動物應當也不會少才是,且都是調教好的,不會輕易傷人,也能放心一些?!?/br> 染娘眨了眨眼,立即想起崔家的小伙伴曾得意洋洋地說過自己的貓貓狗狗,眼睛亮晶晶的:“崔家的六郎阿兄養了阿白!” “那改日便讓你耶耶帶著你,去崔家瞧一瞧罷?!崩钕居褚娕畠簹g喜,又吩咐道,“過幾年染娘也可學騎馬了,三郎,好好地給她挑一匹溫順的小馬罷。也給貴主準備一匹,我再找個合適的時機獻上去便可?!?/br> 謝琰見她話語之間竟是不離義陽小公主,烏黑的雙眸略動了動,頷首答應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愛寵風波 杜皇后臨終之前曾留下遺言,不愿大肆厚葬,更不愿過于擾民。圣人心中哀痛,親自給她定了謚號為“文惠”。他原本恨不得國喪期延續至三個月,卻因杜皇后之父上折子相勸之故,強忍悲痛,親自將國孝期定為了三十日。不過,官員及其家眷依然要守三個月的國孝。而他自己打算為亡妻服孝一年,年幼的義陽小公主則自請服母喪三年。武貴妃、楊賢妃等后宮嬪妃也紛紛表示,她們亦應當為杜皇后服孝一年,令圣人頗為感動。 因著圣人正在父母孝期之中,即便是為妻子服孝一年,也不過仍在三年孝期之內罷了。故而群臣并未反對,心里也越發覺得這位陛下確實是個至情至性的,與先帝很是肖似。而那幾個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段時日的御史則又緊緊地抓住此事,每日繼續長篇大論。 圣人不想理會他們,當朝諷刺道:“不知禮義者,又有何資格為御史,又有何資格為國之棟梁?”一句話,便決定了這些人的仕途永遠也不得寸進。楊氏一黨見狀,立即斷掉與這些御史的往來,接著繼續暗中勾連。他們卻并不知曉,自己做下的種種事體,皆被圣人算在了楊賢妃與大皇子身上,認為他們無情無義、不孝不敬,對這母子二人越發厭惡。 因著圣人甫登基,尚未開始營建陵寢,便做主將杜皇后的棺槨暫時停在太極宮御苑中的佛光尼寺正殿里。此寺中供著些已經出家的高祖、太宗朝的嬪妃,每日誦經祈福,也能令她安然享用不盡的香火。他還親自帶著義陽小公主走遍了長安城大大小小的寺廟,皆虔誠地捐造了好些佛像,心中的傷痛仿佛才稍安一些。 待到熱孝期過去之后,已經是八月仲秋時節了。秋高氣爽,正適合出行。于是,李暇玉便時不時地帶著懨懨的義陽小公主出宮散心。因著小公主似是有些思念染娘與謝家的其他孩子,她索性帶她回了謝宅。 染娘已經從崔家挑了好些小貓小狗,謝家所有孩子都得了一只,簡直是愛不釋手,恨不得從早到晚都帶在身邊。于是,好不容易再見到小公主,小伙伴們便忍不住提起此事,每個人都捧出愛寵來獻寶。 當一群小家伙蹲下來,專注地看著這些小貓小狗們撲咬頑耍時,小公主難得地露出了幾分喜色。謝滄年紀最長,性情又穩重體貼,便提出道:“貴主喜歡哪一只?盡管挑就是。它們都能聽懂咱們的話,很聰明。不過,這只毛茸茸的小狗有些懶……那只三色小花貓喜歡到處串門,另一只……”他居然不知什么時候觀察得知了所有小貓小狗的脾性,一樣一樣娓娓介紹起來。 長兄已經發了話,弟弟meimei們便是心中再如何不舍,也都忍痛做出了大方之狀,附和道:“喜歡什么就挑什么!如果這些不喜歡,我們陪貴主去崔家挑。這些小東西都是染娘從崔家挑回來的呢!” 小公主猶豫片刻,揉揉這只小狗的腦袋,撓撓那只小貓的脖子,見它們都嬌憨地依偎過來舔她的手心,心里越發柔軟。她想了想,突然問謝滄:“你的是哪一只?” 謝滄怔了怔,捧起一只不甚起眼的灰色小狗:“它雖然瞧著不好看,性格卻不錯。每日都會跟著我去進學,趴在外頭一直等我放學,從未不耐煩?!?/br> “那我就要它了?!毙」鲗⑦@只小狗抱入懷中,仔細端詳片刻,指向另一只猶如小老虎一般的小貓,“這只好像沒有人領養?你便養著它罷。每過些時日,咱們便抱著這些小家伙聚在一起,看看大家養得怎么樣?!?/br> 謝滄點點頭,抱起那只小貓,揉了揉它的小rou爪子。 已經是義陽公主傅母的秦尚宮看在眼中,難掩欣喜之色,越是打量謝滄便越覺得滿意。這位謝家的小郎君與貴主這般投契,這樁婚事簡直是再合適不過了?;屎蟮钕碌难酃夤皇亲詈玫?。若是這孩子長成了,全長安城的小娘子大概都會羨慕貴主得了這般優秀的駙馬罷。當然,屆時所有小郎君也都會羨慕謝家能尚元后嫡出的公主。 自從得了這只其貌不揚的小灰狗,義陽小公主逐漸走出了喪母的陰影。圣人很是歡喜,親自命宮人們挑了更多小動物來討愛女的歡心。小公主又從中挑了兩只黑乎乎的小狗養著,成日帶著三只小狗在御花園中頑耍。 大皇子與二皇子偶爾遇上幾回之后,便覺得羨慕之極,也纏著楊賢妃與劉才人索要愛寵。武貴妃很是大方,將義陽小公主挑剩的貓貓狗狗都給他們送了過去,美其名曰都是圣人親自著人養的,卻絲毫不提義陽小公主已經挑過一遍的事。 然而,楊賢妃在宮中經營了這么些年,豈能打聽不到這個消息?聽聞自己的兒子只能挑別人剩下的,她不禁心中暗恨,對武貴妃和義陽小公主越發怨懟起來。她堅持不許大皇子挑寵物,哄著他讓楊家送來,大皇子卻百般不愿意。 于是,兩位皇子仍是興致勃勃地挑了好幾只貓狗,興高采烈地每日帶著去御花園炫耀。不過,他們年紀幼小,養了些時日之后便覺得膩煩了,又不知從哪里學來了凌虐動物取樂的惡習,不知輕重,很快便將寵物們弄得血rou模糊。 那些小貓小狗原本性情溫順,卻也忍不住反抗了一回,將兩位皇子狠狠抓傷了,險些破了相。楊賢妃怒不可遏,不但將貓狗都打死了,還杖斃了服侍大皇子的所有宮婢與內侍。 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圣人正帶著武貴妃、義陽小公主坐在御苑中,觀看千牛衛們英姿矯健地策馬飛奔射箭。武貴妃蹙了蹙眉,輕嘆一聲:“十幾條性命,真是造孽?!彼齾s也并未指責楊賢妃任何話,便讓前來稟報的女官退了下去。 圣人沉默半晌,額角青筋直跳,拍案而起:“若不是她這么暴虐成性,好端端的,大郎又怎會去凌虐貓狗?!好好的孩子,都讓她給教壞了??!朕怎能讓大郎再跟著她?!” “陛下息怒?!蔽滟F妃忙起身,懇切地替楊賢妃辯解了幾句,“賢妃也不過是愛子心切,一時氣憤,才做出這樣的事來。平日里她并不是這樣的,想想亦不過是一片慈母之心罷了。而且,大郎如今年紀尚幼,若是讓他們母子分開,恐怕有違天和?!?/br> “平日里?!平日里便慣會裝模作樣!”圣人越發震怒,“當年若不是梓童念在她誕育有功的份上,怎會封她為賢妃?!如今倒是好,她的所作所為,又哪里配得上稱為賢妃?梓童剛去世,她居然便耀武揚威起來??!不就是仗著與你品級相同,你便是掌管宮務,也不能隨意處置她么?!” 義陽小公主抿了抿唇,有些緊張地抱住自己的小灰狗。她敏銳地發覺或許有什么事即將發生,不自禁地往后靠了靠。 李暇玉遂將她攬進懷中,默默垂目靜思。她一點也不信,這件事自始至終沒有武貴妃的手筆。用幾只貓貓狗狗,便將大皇子與二皇子的名聲都毀壞殆盡,為自己日后的孩兒鋪路,也唯有武貴妃才能做得出來。當然,想必亦是做得毫無痕跡,任誰都查不出些許疏漏來。 武貴妃依舊勸道:“陛下息怒,賢妃確實誕育有功,又是潛邸舊人,位列四妃之一也是應當的。雖然一時不慎做了這等錯事,但也不至于降她的位份。妾想著,不若讓她閉宮思過一段時日便是了。閉宮的時候,也讓她替皇后殿下抄寫些經文,說不得能改一改她那個暴脾氣呢?”說著,她目光一轉,又仿佛嗔怪一般道:“陛下如此震怒,倒嚇壞了咱們的令娘呢?!?/br> 圣人回首望了一眼,見女兒摟住愛寵阿灰不放,小臉唬得有些蒼白,心中生出幾分憐意,便按捺下了怒火,平靜地道:“那便暫且依你罷,讓她閉宮好好反省,每日給梓童的靈位前供上十篇《地藏經》。若是任她這般妄為下去,日后指不定會做出什么事來,傷及令娘。說起來,大郎和二郎也很該尋個先生好好教一教了?!?/br> 說著,他的目光竟落在了謝琰身上。 謝琰抬起首,有些無奈地笑道:“陛下,臣不過是一介武官,連貢舉也從未參加過,萬萬當不得皇子的先生?!本退闼侨缤约蚁壬前愕拿掖笕?,也斷不可能收兩位皇子當弟子。楊家野心勃勃,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大皇子的先生游離于他們一派之外。且一旦收了弟子,那他或許便永遠都背負著大皇子一派的烙印,怎么也摘不下來了。 圣人見他一臉無奈狀,遂禁不住笑出聲來:“朕也從未想過讓他們學富五車,你怎么當不得他們的先生?不過,也罷,你平日忙碌得很,恐怕也抽不出余暇來。朕再尋其他愛卿問一問罷,不然便將他們送去弘文館?!?/br> “弘文館中倒是有許多年紀相近的子弟,說不得大郎二郎還能尋著伙伴一同頑耍,也不至于成日困在后宮里?!蔽滟F妃接道,又溫柔地望向義陽小公主,“令娘,方才見你看千牛衛們騎射看得目不轉睛,想來你應當對騎馬有些興趣?” 義陽小公主點了點頭。她知道李暇玉與謝琰正在給自己選馬,也打算教她騎射強身健體,所以并未掩飾自己的興趣。 武貴妃笑了:“恰好,最近我給你尋了一匹小馬,你可想學一學騎馬?我的騎射技藝雖遠遠不如定敏郡君,但或許也能教授你一二?!?/br> 李暇玉心中一動,覺得武貴妃確實是用了些心思——見小公主喜愛小動物,便打算由教騎射入手,兩人漸漸親密起來。若不是當真想與小公主親近,她又何必如此費時費力?時不時送些新奇之物供小公主挑選,豈不是更容易些? 義陽小公主似是也感覺到了武貴妃近來的態度,也隱約明白自家阿爺很期待她們二人能夠親近起來,于是乖巧地點點頭:“兒確實想學騎馬,也聽阿爺說過,貴妃很擅長騎射?!?/br> 圣人聞言,微微一笑,仿佛想起了多年之前的驚鴻一瞥,禁不住感慨道:“確實有些日子不見二娘騎馬了。令娘若能跟著你學一學,朕也很放心?!?/br> 武貴妃勾唇笑起來,目光婉轉,霎時間越發容光璀璨、動人無比:“那妾今日便獻一獻丑罷?!?/br> ☆、第二百三十二章 騎馬練習 武貴妃給小公主精心準備了一匹通體雪白的小母馬。顯然,它被照料得極好,渾身打理得干干凈凈,毛皮油光水滑。許是已經完全馴服之故,它睜著烏黑圓潤的雙眼,安安靜靜地立在原地,并不因陌生人接近而緊張不安,完全不需要旁邊的馬奴安撫。 雖說它確實年幼,但到底不似貓貓狗狗那般嬌小,看起來完全是“龐然大物”了。義陽小公主抱著阿灰,比較著兩者之間的體型,有些猶豫地看向李暇玉與秦尚宮,又回首瞧了瞧武貴妃,目光中帶著純然的信任與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