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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紅顏風華錄在線閱讀 - 第79節

第79節

    王氏聽罷,一口氣悶在胸臆之間,竟是上也不成下也不成,越發難受了。她總不能因這兩個不知禮的胡婢,當著客人的面斥責長媳。更何況,這媳婦還是她嫡親的侄女,她最信重而又最防備的晚輩。連客人都直說無妨了,她還能說什么?只得按捺下心中滿腹的不滿,冷道:“還不將她們帶下去。若不將規矩學好了,就別讓她們出院子了?!?/br>
    “是,兒省得?!毙⊥跏蠝匮诺鼗氐?,斜眼看向另兩個婢女,“你們也一起下去罷?!蹦莾扇诉€未達到目的,哪里愿意就這樣錯失良機?但主母已經發話了,她們便是再如何不甘心,也只得行禮告退了。

    “阿嫂,這些吃食味道都很不錯,且似乎與以前的滋味有些差別,莫非是新來了擅長藥膳的廚子?”李暇玉順勢便笑著岔開話題,緩解此時漸漸彌漫開的尷尬氣氛,“正巧,給三郎看診的那些名醫也在指點飲食養生之事,我對這些也漸漸有了興趣。不過,家中的廚子悟性不佳,藥膳的功效雖不錯,滋味卻不好。改日可須得讓她們過來請教請教才好?!笔聦嵣?,她信重的仆婢都是一點即通,如今均是熱火朝天地向名醫們身邊服侍的道童沙彌修習養生之道,都已經頗為像樣了。

    “元娘嘗出來了?”小王氏親昵地坐在她身側,“我也是覺得身子骨最為重要,才想著尋覓了個擅長藥膳的廚子回來。阿家與阿顏吃了,也都說不錯呢。今日的羹湯吃食都是生津去火的,且多用一些罷?!?/br>
    “阿嫂果然體貼,我也該事事都學著些才好?!崩钕居癖憬拥?,目光又轉向齊齊地立在門邊的幾個妝扮妥當的小婢女,“這些便是阿嫂特地選出來的婢女?”共有十人,七人是她帶過來的,三人應當是小王氏特地從中人那里選來充數的。畢竟,與其只是做出挑選婢女之態來,還不如當真選幾個,免得露出破綻。

    “一連看了好幾群,好不容易選出些不錯的?!毙⊥跏闲Φ?,望向王氏,“阿家瞧著可合適?兒看著,有幾個雖是生得粗壯了些,但眉眼清透,應當是能夠調教過來的?!闭f是粗壯,不過是因常年習武的緣故,身子骨比較健實罷了。如今許多人家都欣賞健實豐盈的女娘,不少高門世家的長輩卻依舊覺得柔若無骨的女娘才更有風韻。王氏便是后者,但眼下也已經挑剔不得了。

    聞言,王氏微微蹙起眉,細細看過去。果然,除了兩三個修長瘦弱眉清目秀的小婢女之外,其余幾個不是粗壯了些就是太過怯弱,并不討她喜歡。然而,方才她都已經當著李丹薇的面,放話說只要是小王氏選出來的她便滿意,如今又怎么可能讓她將這幾個不好的全都退回去重選?

    于是,王氏便點了那幾個合意的小婢女,當即賜了名字:“從今日開始,你們便隨在我身邊伺候。剩下幾個,且安排打掃院落罷,往后再瞧瞧,若是機靈便也提到我身邊就是了?!彼膽B度已是盡可能的顯得滿意,卻依舊能從她的安排中瞧出端倪來。當然,未經調教的小婢女也確實不適合直接放在身旁。

    而后,在小王氏與顏氏的百般挽留之下,李暇玉與李丹薇便又陪著王氏一同用了午食。也不知是否郁氣難消的緣故,或是瞧著幼子媳婦便覺得難受,王氏似是有些懨懨的。她并未進多少吃食,在妯娌三人的規勸下,勉強用了些羹湯,便托詞累了,回寢房歇息去了。

    按照王氏的規矩,妯娌三人此時本來應當在廳堂里靜靜守候,直至她醒來為止。然而李丹薇這位貴客尚在,她便索性讓小王氏自行安排。于是,小王氏便帶著弟妹們和客人去園子里賞花,順便瞧瞧用完午食便繼續頑耍的小家伙們。

    不久之后,李暇玉與李丹薇便告辭了。好戲看完了,送婢女的目標也達成了,她們自然是心滿意足。倒是孩子們頑得正在興頭上,依依不舍地約了改日再見,這才各自分別。臨出門時,李暇玉低聲與小王氏說了秦尚宮暗示之事。小王氏雙目一縮,緊緊攥住她的手,又是驚訝又是緊張。

    “阿嫂放心罷,此事不過是殿下剛起的念頭罷了。成與不成,都是緣分?!崩钕居癖惆参克?,“瞧中了咱們家大郎和二郎,許是覺得咱們家風清明,兩個孩子生得俊秀,又聰慧,脾性又好。若當真要將此事定下來,定會接著繼續考量咱們謝家。畢竟,殿下的選擇其實有很多,咱們家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合適,也不能委屈了貴主不是?”

    小王氏若有所思地望著她,輕聲道:“此事實在是太過緊要,咱們還須得約個時候,好生商量才好。這也絕非咱們內宅婦人之事,義之、孝之和三郎兄弟幾個,也須得做出決斷?!?/br>
    “那阿兄阿嫂改日來青龍坊罷,咱們好生說道說道?!崩钕居耦h首,不免又想起自己提起此事時,謝琰略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難不成,他其實并不愿意謝家尚主?但義陽小公主是元后嫡出,性情又好,絕對是難得的婚事,他又有什么不滿意的?是擔心耽誤了大郎或者二郎的前程么?但受寵的駙馬照樣可任服緋服紫高官,絕不會埋沒才華。他究竟在憂心些什么?

    ☆、第二百零四章  炙手可熱

    無論最終杜皇后的心思究竟成不能成,尚主之事畢竟事關重大,謝琰兄弟幾個自然只能在謝璞休沐之時,才能騰出足夠的時間專門聚在一起議論此事。不過,還未等休沐之日到來,皇宮便明發敕旨,封謝琰為右千牛衛中郎將,同時冊封其母王氏為郡君。李遐玉因已然是御封誥命,便只得了黃金百兩、明珠十斛、貴重綾羅綢緞等等賞賜。

    前兩日,圣人特意召見謝琰,并與他在甘露殿密談數個時辰,還留他用了御膳,這般毫不掩飾的信重已經足以令所有人刮目相看了。自那時起,許多消息靈通的高官世族便開始猜測這位新晉的寵臣會得一個什么樣的職缺。如今旨意下來之后,安心者有之,不滿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欣賞者亦有之。

    右千牛衛中郎將品階雖然并不高,以謝琰任職的折沖都尉轉調亦是在情理之中,但那可是常年守在御前的肥缺。眾人再仔細想想,這位年輕的中郎將如今也不過二十出頭,就已經成了圣人的心腹愛臣,未來顯然是前程不可限量。于是乎,陳郡謝氏的名聲立即便在京中傳揚起來,儼然便成了炙手可熱的宴飲貴客之一。

    甫走馬上任的謝琰忙于公務,自然不能參加什么宴飲;李遐玉幾乎日日入宮陪伴義陽小公主,亦是無暇分身。故而遍布長安的宴飲活動中,謝家人倒是一如既往的低調而神秘。王氏卻是突然精神起來,很想出門去湊一湊熱鬧,成日在家中興致勃勃地挑著帖子與各類衣衫首飾,歡歡喜喜地想要讓陳郡謝氏一舉揚名。小王氏無力阻擋,便暗地里讓李遐玉特意請了王家三房的李郡君出面,以長輩的身份暫時轄制住了她。

    短時期內,王氏應是不會出什么差錯,謝家一眾人等無不暗中松了口氣。然而,簡陋的青龍坊小宅子依舊每日都被各式各樣的禮物和帖子淹沒。雖有貼身婢女與管事娘子幫著整理與挑選,但她們一時間也很難做得十分熟練,難免有所疏漏。于是,作為主母,李遐玉便不得不細細看過每一份禮單,斟酌每一張重要的帖子是否該回復,又該如何回復。

    “若非十娘姊姊陪在身邊,這些事我都不知該如何處置了?!庇置α艘徽?,李遐玉回帖子寫得手腕都酸了,輕嗔著對旁邊給她看禮單的李丹薇道。李丹薇一目十行地看過去,吩咐了旁邊的思娘、晴娘、雨娘幾句,回道:“你年前才來長安,又沒有長輩仔細教導,怎么可能熟悉這些錯綜復雜的事?便是我,離開長安這么些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br>
    “我倒是并不擔心得罪了誰,畢竟在安仁殿的時候,秦尚宮也曾提點過一些人?!崩铄谟裆炝藗€懶腰,覺得整日坐著骨頭都酸了,“只是三郎如今在御前任職,許多事都須得小心些,免得出什么差錯?!?/br>
    既然得了這位圣人的看重,謝琰便只有孤臣、信臣一條路能走。橫豎陳郡謝氏也沒什么得用的姻親,不比其他世家大族那般盤根錯節。唯有崔子竟的師徒之情絕不可放棄,亦是在圣人跟前過了明路的,親近一些也無妨。至于其他人等,她需要盡快辨明哪些可稍微親近,哪些需要疏遠,免得被無端端卷入各種不必要的曲折之中。要知道,她那位便宜阿爺在登基不久之后,就借著他人的手除去了好些掣肘之輩。如今誰又知曉圣心之中究竟作何想法呢?

    “若是連十娘姊姊也分辨不出來,那我便須得問一問可靠的長輩了?!弊约业陌⒓彝跏献匀徊豢煽?,王家三房的李郡君,崔家的鄭夫人、真定大長公主,才是真正值得請教與信賴的長輩。她們應當也不會吝嗇于指點她,說不得還會多給她一些暗示。

    “這兩日便趕緊去罷?!崩畹ま狈畔露Y單,雙眼亦是有些酸澀了,“你好生瞧瞧這些禮單,有些倒在情理之中,有些卻豐厚得驚人,應當是別有所求。你若要回禮,可須得費一番功夫了。聽聞你嫁妝里的鋪子已經開到了西市,倒是可以多淘換些西域與靈州之物,譬如價值千金的胡椒與安息茴香、毛皮等物,以備不時之需?!?/br>
    “這些回禮雖然貴重,但似乎有些上不得臺面?”李暇玉以往便是這么做的,但那時候送禮與回禮的不過是親近之人,自然不在意這些。如今遠的近的都需要回禮,這么做似乎顯得底蘊太淺薄了。然而,轉念一想,陳郡謝氏聽起來響亮,實際上底子確實薄得很。除去宗房一直傳承的古物與孤本名畫之外,早已是囊中羞澀了。事實如此,她又何必與王氏一樣,計較什么陳郡謝氏的名聲呢?若是勉強搜羅些中看不中用的名貴禮物,倒很有可能將自家的家底都掏空了。

    李丹薇見她似有所悟,便笑道:“眼下也不必覺得禮物不夠風雅,日后若有閑暇,再細細搜羅,將自家的庫房填滿即可。更何況,你們還有一位風雅的師父,若是能繼承他的衣缽或是得了他的饋贈,還缺什么傳家之寶?”

    兩人相視一笑,便聽外頭有仆婢稟報道:“王家的崔娘子來了?!边@位崔娘子,便是王家三房嫡長孫王昉之妻,真定大長公主的嫡長孫女崔芝娘了。她性情溫和大度又不失堅定,且頗為喜歡孩童,與謝家妯娌三人交情都頗為不錯,也時常邀謝家孩子們去王家頑耍。

    “她身子重,怎么竟過來了?”李暇玉微驚。崔芝娘懷的是頭胎,反應頗為劇烈,先前一段日子都能不出門便不出門,卻不想這一回竟然親自過來了。她立即起身相迎,才疾步走到內院門前,便見穿得嚴嚴實實的崔芝娘正扶著婢女笑盈盈地走來。王昉守候在她身側,每走一步都仿佛嚴陣以待。

    “芝娘,今日究竟刮的是什么風,竟將幾乎不出門的你給刮來了——”李暇玉迎過去,挽住她的手臂,又讓婢女去將李遐齡喚過來待客。謝琰不在家中,王昉自是不能一直跟著她們往里走,于是他只得略停下腳步,目送她們行遠。李暇玉回首看去,便見他目光炯炯地一直望過來,禁不住打趣了幾句。

    “這兩日其實已經好些了,實在不愿意繼續悶在家中,便琢磨著想四處走一走。兩邊的祖母都不放心,就著我來青龍坊拜見姑曾祖母,順帶請她老人家替我診一診脈。我仔細想想,謝家三表兄最近如此風光,我們還沒有送賀禮呢,于是索性便攬了給你們送禮的差使?!弊跍嘏恼恐?,崔芝娘笑著示意婢女們取出禮單。

    李暇玉見她拿出的竟然是雙份禮單,有些疑惑:“不過是得了個實缺罷了,為何給了這么重的禮?你若是不解釋清楚,我可是不收的。原本還想著近些日子實在有些煩勞舅祖母(李郡君),須得趁著什么機會給她老人家送些合適的禮才好。我的禮還沒送出去呢,你倒是先回禮了不成?”

    崔芝娘抿唇微笑:“一份是王家的,一份是我娘家祖母給的,自然不同。而且,祖母也沒給什么,你看看禮單,不就列了一樣禮物么?”

    李暇玉仔細一看,頗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無奈:“單這一樣禮物,便抵得過旁人一列列長禮單了。那可是宣平坊的宅院,還是三路三進的大宅子,別說價值千金,便是萬金也難得買下來罷?!辈诲e,真定大長公主給的禮物最是實用,一出手便是一座宅邸,而且里頭恐怕什么都已經打理好了。如此貴重的禮物,她本不該收下,但卻是仰慕的長輩所賜,又如何能拒絕呢?

    崔芝娘瞧著她復雜而又矛盾的神色,清咳一聲:“就知道你會是這般反應。不過,你大可不必如此。娘家祖母既然要給你們送禮物,可不是為了慶賀謝家三表兄得了實職,僅僅只是想解你們的燃眉之急而已。她也是想著你們如今住得太遠,來往宮禁并不方便,一家人也無法團聚,才想著給你們一座宅邸住著,免得讓人挑出不是來。且我們王家就在宣平坊,日后那位姑母若起了心思為難你,祖母亦能及時出手不是?更何況,娘家祖母在宣平坊有座別院,每年夏秋都會住在那里消磨時光,離得近些,來往也便利許多?!?/br>
    “……”李暇玉心中感念萬分,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貴主為我們這些小輩考慮得這般周全,若是不歡歡喜喜地收下,倒是辜負了她的好意。日后我們必會越發盡心盡力地孝順她,才能報答貴主的愛護之情?!闭娑ù箝L公主待他們這般愛護,早已經超越了愛屋及烏,如此悉心地替他們打算,顯然已經將他們當成了自家的子孫,倒教她想起了遠在靈州的祖母柴氏。

    “你明白便好。往后住得近了,也只需多陪著她說一說話便是了?!贝拗ツ锼煊执咚纯戳硪环荻Y單,“這是我選的,提前讓兩位祖母看了,她們都說好?!倍Y單里都是些謝琰能用得著的珍貴藥材,以及言明是李郡君親自挑的兩位管事娘子與十名侍婢。

    李暇玉怔了怔,抬起眼,長嘆一聲:“還是芝娘懂我們的心思?!遍L輩賜,不可辭——王氏能夠隨意給三個兒子房中安排婢女,她們妯娌三人都無法拒絕。李郡君出于慈愛,給謝家送了仆婢,王氏又如何能拒絕呢?長輩賜下的人,便是平素規矩一些,一板一眼一些,王氏也不可能將她們都趕出去,或是完全不聽任何勸解。如此倒是比她們暗暗安插人手更光明正大。

    兩位管事娘子與其說是意在協助管事,倒不如說更像是兩位長輩所賜的傅母。一位顯然是給她的,能夠幫她理清楚京中各種盤根錯節的高官世家,打理這些紛繁復雜的事務,同時也教導她身邊信重的婢女與管事娘子,讓她們能夠早日獨當一面;另一位定然是給小王氏的,幫她打理新宅邸的內務、處理人情往來,最重要的是看顧王氏。其余十名侍婢自然也是為了分到謝家各房,穩定家宅所用。

    “眼下正是緊要的時刻,大意不得?!贝拗ツ锱牧伺乃氖直?,愉快地勾起嘴角,“誰不想安安生生過日子呢?”

    而后,她便將帶來的“禮物”都留了下來,終于從無數禮單與帖子中解脫的李暇玉與李丹薇均松了口氣。三人索性相約,一同說說笑笑地去青光觀拜見觀主。觀主興致好,給每個人都診脈開了藥方,叮囑她們須得時刻謹記養生之術,不可大意。她們均滿口答應下來,觀主遂搖了搖首,笑而不語。

    ☆、第二百零五章  王氏之威

    卻說王氏靠著幼子謝琰終于一舉得了四品郡君的誥命,頓時便有無數帖子送到了延康坊謝宅中邀她參加宴飲。她此前不愿出門,只因覺得陳郡謝氏雖是頂級名門,自己卻是毫無品階,在其他貴婦面前難免矮她們一截,心中難熬得很,故而才一直托病不出。如今幼子成了炙手可熱的御前寵臣,她自然便能夠揚眉吐氣、風風光光了。

    于是,她便挑著門第高的世家發出的帖子,出門宴飲了幾回,席間與一眾貴婦談笑晏晏,倒也出了不少風頭。因著有長輩李郡君在側之故,她舉手投足都遵循了太原王氏貴女的優雅大度風范,并不多言多語,得了貴婦們的交口稱贊。然而,到底由于受了拘謹的緣故,她心里委實有些不喜。

    李郡君的確替她引見了不少相熟的貴婦,俱是高門貴族出身很適合來往,亦委婉地指點了她該如何與她們保持緊密的聯系。但在她看來,這些經驗之談卻不過是些誰都知曉的道理罷了。更何況,李郡君不過是個隔了房的族叔母而已,原本便不甚親熱,如今仗著長輩的身份將她看得如此之緊,襯得她猶如從未見過世面的鄉野村婦一般,一同外出倒是還須得看她的臉色行事,實在讓人心中很難痛快起來。

    故而,幾回宴飲之后,王氏便有意不再與李郡君同行。然而京中宴飲活動左右也不過是這些貴婦,誰都不可能落下來。就算她們二人不再親密地同進同出,在宴飲場上也免不得回回遇見。而且,若是刻意疏遠,反而容易教人多思多想,以為兩家之間突然生出了什么間隙。所以連續宴飲了數日之后,王氏索性便再度托辭不出了,心中越發郁氣叢生。

    這一日正好是休沐,謝璞兄弟帶著妻兒過來問安,謝琰因住得遠尚未趕過來。王氏靠在憑幾上,掃視著跪滿一地的兒孫,讓他們起身坐下。不經意間,她瞥見小王氏和顏氏帶著的貼身婢女,突然又想起自己安排過去的侍婢前兩天托人過來哭訴遭到胡婢欺辱之類的話。本來她作為長輩,也沒有隨意插手晚輩房中之事的道理??扇缃袼那闃O度不好,最是厭煩旁人將她視為無物,便索性將這個作為發作的借口,想敲打敲打兒孫們。

    于是,王氏便道:“聽說你們兩房里那幾個胡婢很是不知禮,平素行事狂妄。這樣的奴婢留在身邊也是禍害,不若早些將她們提腳賣了出去,免得教壞了其他人。我這些時日出門,也從未見過世家貴婦身邊跟著胡婢的,實在是不成體統?!?/br>
    小王氏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此事,于是笑著回道:“咱們這幾個胡婢從未帶出門去,也只是在家中服侍而已。且兒平素瞧著她們性情直率,經常與她們說說笑笑,也能解解悶。至于禮儀,兒已經著人仔細教了,定然不會讓她們再沒了規矩?!?/br>
    不過是提腳賣胡婢這等小事,卻教長媳兼娘家侄女給駁了回來,王氏心中越發煩悶氣惱。只見她雙眉微豎,神色瞬間便凌厲了幾分:“和胡婢說笑?我只當你平素是個知書達理的,卻不知你還能與胡婢說笑什么!平白地作踐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幾個胡婢罷了,賣了也就賣了,有什么舍不得的?!家里還短缺伺候的人不成?!”

    兒孫們均驚了一跳,根本想不到她竟然當著孫兒孫女的面就訓斥小王氏,給小王氏難堪。這簡直是將宗婦的體面都往地上踩了,哪里是發作胡婢,看起來更像是對這位長子媳婦心懷不滿。小王氏則更是怔住了,眼圈微微發紅,膝行出來給她行了稽首大禮。

    謝璞心疼她,于是便出言道:“這幾個胡婢是同僚送的。若是賣出去,教他們得知,難免會得罪他們。阿娘若是不喜,就教她們平日不出院子就是了……”

    見長子也出來說話,王氏更是火冒三丈:“不過是幾個胡婢,你那些同僚如何會放在心上?!難不成咱們自家處置了,他們還會出來抱不平?這種送來送去的婢女,原本就與貨物無異,看得重了反倒惹人笑話!你初入官場,旁人便送了這么幾個胡婢,日后難不成所有人送的都放在身邊?!都動不得?!”

    她說的倒是不無道理,只是指責胡婢們狂妄無禮卻是無稽之談,連謝璞謝玙兄弟二人都知道她不過是替自己身邊出去的侍婢出頭罷了。兩人心里越發苦澀,胡婢們賣出去倒是不打緊,悄悄還給弟妹的朋友也就是了。只是院子里那幾個不省心的婢女若是聽見風聲,恐怕要仗著王氏越發自傲了。他們平靜的日子這才過了幾天?難不成以后只能在外頭流連,回家之后趕緊回到娘子身邊,家中其他地方都去不得了?到底他們還是不是主子?

    見無人敢再多說,王氏這才心平氣順了些:“事不宜遲,今日就趕緊賣出去,別教我再聽見她們的消息。至于你們自己院子里的事,我本不想多管——只要不鬧到我跟前就是了?!彼篱L子與侄兒約莫是不喜那幾個婢女,也不能強迫他們歡喜不是?只是既然送了第一回,就免不了第二回,到時候再給他們送些心頭之好就是了。

    “六娘,你也莫要多心?!彼謱⑿⊥跏辖衅饋?,攬著她輕輕地拍了拍,“我知道,你的性子就是這般和軟,到底養了那幾個胡婢這么些時日,心里確實是有些舍不得。不過,咱們謝家是絕不許亂了尊卑血統的。再如何舍不得,也不能留著?!弊詈笠痪渌f得極輕,只讓小王氏一人聽見,目光卻是冷的。

    小王氏一凜,心中徹底冰涼下來。王氏表面的意思是不愿意謝氏生下胡漢血統交雜的子嗣,但又何嘗不是對李遐玉的出身極度不滿,已然不想再忍下去?她原以為,隨著時光過去,阿家瞧著三郎與元娘夫婦和睦,元娘又舉止大度雍容,應是會漸漸心軟。誰知她的心卻反倒是越來越硬呢?

    這時候,外頭的仆婢稟報說,三郎與李娘子、染娘過來了。王氏想到謝琰如今便是她能夠風風光光的源頭,心中不免覺得欣喜和驕傲,一時間倒是忘了幼子有如今的官職地位全是靠著自己的選擇。若是聽從了她的安排,恐怕幾十年內都難以升到四品高官這樣的品階。

    然而,轉念思及李遐玉,她又越發覺得膩煩。她所見到的京中世家貴婦,無不是彼此聯姻,兒媳們每個都是血統高貴的世家女。沒有任何一家竟然會娶了個父母早喪的寒門之婦,便是實在不得不迎娶出身寒門的媳婦,亦是父祖兩代都任了高官,在京中勢力驚人。誰知這些貴婦背后議論謝家的時候,會不會嘲笑他們?只要想到眾人面上贊她的兒子,背地里卻鄙棄這個寒門婦,她就愈加覺得此婦的存在簡直是在羞辱陳郡謝氏的門楣。

    為了能夠盡快擺脫李遐玉,她甚至暗地里期望宮中那位杜皇后立刻便重病垂危。哪里知道杜皇后雖說一直養病不見外人,卻在流言蜚語中始終支撐到了如今。當然,世家貴婦們當中的暗流早便掀了起來,無不猜測著下一任的皇后究竟會是誰。她聽來聽去,也不管她們究竟如何猜度,總歸那寒門婦的憑仗徹底倒了下去,她才有機會動手。

    “拜見阿娘(阿家)?!敝x琰、李遐玉與染娘拜下行禮。

    王氏微微含著笑,越是瞧越覺得幼子生得玉樹臨風,稱得起所有的贊美,當然也稱得起更好的妻子:“趕緊起來。這些日子新得了職缺,想來是忙壞了罷?!?/br>
    “初入職,有許多事需要調度,確實有些忙碌?!敝x琰回道,身形依舊清癯,看著卻比往日多了幾分精神,“不過,既然深受圣人信任,便須得兢兢業業將事情都做好。便是再忙,也并不覺得疲倦。孩兒這般看著,阿娘瞧著似是也比往日氣色更好了些?!?/br>
    “是么?”王氏難掩喜色,“被我兒的喜事一沖,我的身子骨確實好些了?!闭f罷,她又不厭其煩地叮囑幼子好些話,仿佛一夕之間便從嚴母轉為了慈母。當然,這慈母的行事其實也與過去毫無二致,事事都似乎想要掌控在手中。

    謝琰答了幾句話之后,李遐玉便接過話笑道:“好教阿家與嫂嫂們知曉,這些時日許多人家都往青龍坊送了禮單。兒整理了一番,已經命人帶了三十車過來。余下有些是指明給三郎的,兒便收進了私庫里,日后回禮也從兒的嫁妝中出就是了?!鼻帻埛坏恼嵲谔M窄,禮物都已經堆得塞不下了,她不得不命部曲們暫時運到了懷遠坊安置,如今讓人拉到延康坊也很順路。

    王氏瞇了瞇眼:“讓我瞧瞧,都送了些什么?這些時日,你阿嫂收到的禮單,恐怕裝一裝也不足二十車。倒是你隨意收拾一番,就能收出這么些來?!痹捳Z間看似是稱贊李遐玉能干,卻隱約透出幾分不信任,仿佛覺得她定然從中貪了什么似的。

    謝琰眉頭一動,李遐玉輕輕地按住他的手,淡淡地回道:“是該教阿家和嫂嫂們看看。咱們這幾日里,很是承了許多人情,日后許是要漸漸還回去。這些兒也不好做主,交給阿家和大嫂正是應該的?!彼缇土系接写艘恢?,禮單整理得清清楚楚,且都可對照原單。是給謝家的還是單給謝琰或她的,俱是明明白白,任誰都不可能揪出什么錯漏來。

    雨娘默默地將一匣子禮單呈上去,王氏打開來細看。小王氏坐在她身側,一眼就瞥見了弟婦一手漂亮的飛白書,側過首又見謝琰與李暇玉垂眸靜坐的模樣,頓時有些如坐針氈。王氏當然不可能一樣一樣地對禮單,這種事只會交給她去做。雖然她也明白,弟婦胸懷大度,不會計較什么,妯娌之間的情誼也不會因此而生出什么罅隙來,但心里到底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果然,王氏看了幾張禮單后,便將匣子都交給了她:“六娘,你才是家中的主母,細細看一看罷。既然都是要入庫的物什,便絕不可大意。歸入公中還是私下拿著,都須得遵循規矩來,否則這家便徹底亂了?!笨此剖窃诙谒?,實則是敲打李暇玉。然而,如此做派,比起主動上交禮單的李暇玉,卻是免不得落了下乘。

    ☆、第二百零六章  隔閡更生

    如今正是二月仲春時節,吹拂而過的風中已經帶著些許暖意了。然而,在謝家后院廳堂內,眾人卻仿佛端坐在寒冬臘月里一般,只覺得自骨髓間透出絲絲冷意,令人渾身發涼。幾個孩子依稀察覺到諸般風起云涌,均避在自家爺娘身后,望向王氏的時候,目光中只有敬畏而無絲毫親近之意。

    王氏皆看在眼中,卻并不覺得失落,反倒是十分滿意。她靠在隱囊上,便有侍婢知機地緩步走來與她揉捏著肩背。小王氏捧著禮單匣子起身讓開,退回謝璞身邊坐下。眼見著她似乎并沒有當場對禮單的念頭,王氏瞥了過去,很是隨意地道:“瞧瞧里頭可有什么有趣之物,直接分給孩子們頑?;蛘吡x之與孝之許是能覓得一二心喜之物呢?”

    小王氏心中很清楚,王氏根本意不在此。以這位阿家對李暇玉的厭惡,必定期盼她能夠做些什么,當著眾人折一折弟婦的顏面,就如同方才她罔顧她既是宗婦又是母親的身份一般。然而,她平素便不是這樣的脾性,又如何可能突然做出這種事來。于是,她便只是翻看了幾眼禮單就放下了,笑道:“旁的倒是一時尋不出來,不過見著了真定大長公主送了咱們一座宣平坊的三路三進大宅邸。如此重禮,兒倒是不知該不該收了?!?/br>
    “宣平坊?那倒是雪中送炭了,這位貴主果然對三郎青眼有加?!蓖跏想p目一亮,全然不提李遐玉在其中的作用,“貴主所賜,怎能不收?日后咱們再好生回禮就是。正好早些派人去看看那座宅子,打掃一番,咱們全家人都搬進去住。往后也不必委屈三郎住在外頭了,若須得尋醫問藥,將那些道醫佛醫一并接來住著就是?!?/br>
    “阿娘所言極是?!敝x璞看了謝琰夫婦二人一眼,接道,“一直住在外頭也不像,恐被御史臺的人捕風捉影。三郎,元娘,你們早些收拾收拾,再請那些道醫佛醫暫且過來住上一些時日。你的暗傷也要緊,差事也要緊,都耽擱不得?!?/br>
    謝琰與李遐玉早便商量過此事,自然滿口答應:“既是三路三進,咱們兄弟三人正好各居一路。如此住著也寬松些,亦方便咱們各自忙碌?!彼⑽疵餮宰约合胱≡诤翁?,只是表明自己的態度罷了。中路自然是長房住,至于他們住在東路或是西路,他倒是并不在意。

    “這般大的宅邸,如今的仆婢使著怕是不夠了?!痹谕跏仙形刺峒爸?,顏氏溫柔地笑起來,“恐又須得教長嫂勞累,再尋一些合適的下仆了?!?/br>
    王氏自是以為侄媳婦一直是順著自己的想法出言,滿意地勾起嘴角:“的確如此。這回可得好生挑一挑,日后咱們若是主持宴飲,莫要教客人看了笑話?!?/br>
    小王氏微微頷首:“兒省得?!闭f罷,她便瞥見李遐玉使的眼色,于是笑道:“元娘,可是有人竟與咱們想在了一處?給咱們送了得用的婢女?”她以為李遐玉想再度將自家的婢女安插過來,故而很是自然地給她遞過了話頭。

    “可不是么?”李遐玉笑道,“舅祖母(李郡君)擔憂諸事繁雜,咱們成日忙碌不休,便索性給咱們送了兩個管事娘子,十名溫柔端靜的婢女。她都托人說明白了,這管事娘子分別給阿嫂與我,協助咱們處理中饋與人情往來。十名婢女則是她親手調教出來的,若是使得順手,她還會再送些過來呢?!?/br>
    聞言,王氏臉色微微一變,險些便當場化喜為怒。她如今為了躲避李郡君,都已經不再出門宴飲了。孰料這位隔了房的族叔母居然還特地送了人來,豈不是想時時刻刻看著她?既不是自家房支的宗族長輩,約束得這般緊究竟意欲何為?!

    想到此,她心中冷笑不已,對道出此事的李遐玉亦是遷怒了幾分:“既是長輩所賜,你們便各自分幾個罷。我身邊伺候的人已經足夠了?!比羰亲尷羁ぞ娜顺扇崭?,她恐怕坐臥都不得安寧!

    便是遲鈍如謝玙,也瞧出她對于李郡君的不喜來。然而出于孝道之故,到底不能違背長輩的意思,這才悶在心中不言而已。便是再郁怒,王氏心中也很清楚。倘若她對長輩不敬,底下的兒孫便很有可能日后對她也不甚尊敬。故而她萬萬不能因一時的情緒起伏,而壞了自己在兒孫們心目中的美名與威望。

    當然,她并未意識到,美名與威望是需要靠著品性與能力來支撐的。如今她在謝璞、謝玙兩房當中的威信亦早已岌岌可危,更不用提謝琰這一房了。畢竟,謝璞早因諸多事體而生出了其他念頭;而她待長輩如此面和心不合,生性純孝的謝玙更是又震驚又苦澀。

    小王氏見她情緒低落,有些憂慮地與兩個妯娌交換了眼色。于是,她便岔開話題道:“有些禮單實在是太重,不合規矩。莫非這些人是想求著三郎做什么事?直接退回去也不好,往后回禮可須得格外注意一些才是?!?/br>
    “無非是想央著我,將他們家的子弟塞進千牛衛里罷了?!敝x琰應道,“他們并未明言提出來,就只當做是慶賀禮,改日送去同樣價值的禮物,還了這份人情就是。阿娘與阿兄若是出門,也莫要輕易接他們的話,許諾什么。我行事不打算藏私,也絕不可能藏私?!彼x的都是日后得用的親信,絕不可能混進一些不求上進者,故而選拔極為嚴格。

    王氏頓時想起前些時日里宴飲場上不少貴婦暗示的話,不禁又有些飄飄然。昔年她遙望這等花團錦簇的世家交際而不能得其門而入,無論是太原王氏或是陳郡謝氏都只空留著頂級門閥的名頭罷了。無品階在身的時候,更是身處鬧市而無人識。而如今,卻是這些人反過來不得不為了子孫的前程相求于她。這種猶如天與地一般的差別,簡直足以教人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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