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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紅顏風華錄在線閱讀 - 第30節

第30節

    李和素來治軍嚴謹,河間府一向軍紀斐然。然而,這一日,軍容整肅的軍營內卻隱約涌出了些許躁動。府兵們低聲私語著,滿是羨慕地議論方才所見的那一隊大搖大擺歸來的人馬,以及每人馬鞍前懸掛的那一串血葫蘆似的鐵勒人頭顱。此刻,所有面目猙獰的頭顱已經在校場中央壘起了一座京觀,書記官揮毫如飛,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

    “哈哈??!”李和仰天大笑,蒲扇似的大掌狠狠地拍向兩個孫兒的肩背,仿佛不將他們拍出內傷誓不罷休,“不愧是老夫的好孫兒!若是只計一轉怕是配不得你們這等功勛,老夫非得請都督給你們計成二轉不可!哈哈哈,十來歲的五轉騎都尉(從五品)、四轉驍騎尉(正六品)!一年升個一兩轉,再過三四年,老夫身上的八轉上輕車都尉(正四品)也算不得什么了??!”

    “不過是祖父教養得好,我們運道也好些罷了?!敝x琰以眼角余光掃了周圍人一眼,自是從不少人臉上都瞧出了淡淡的妒意。到底河間府已在李和手心中經營多年,上至右果毅何長刀、左果毅郭巡,五位校尉、十個旅帥,下至正副隊正,皆已經被他牢牢收服。不然,這般攫取功勛的機遇就在眼前,卻被他和孫夏得了去,多多少少都有人會被嫉妒沖昏頭腦,徹底失去理智。

    “英雄出少年,我輩銳氣漸失,理應慚愧!”郭巡朗聲笑道,“都尉,正值四年考課之時,三郎與憨郎都已經四五轉了,職官不升一升也說不過去。不若讓三郎升任旅帥,憨郎升任隊正——此外,屬下還有個不情之請:犬子年滿十六,也該入軍府了,便讓他在三郎他們手底下磨一磨罷。若不能學來他們倆的勇悍,就讓他熬上十幾載再說!”

    他并非李和親信,卻率先表態,自是讓在場眾人無不心中一動。謝琰要升職,自是須得仍留在河間府內才能受李和庇護。雖說定會頂替一個旅帥,但李和向來不虧待屬下,說不得會為此人謀個校尉之職。十個旅帥心中都熱血沸騰起來,紛紛回想著以自己往日的表現,能不能得李和的青眼。一時間,他們竟也顧不上羨慕嫉妒恨了。功勛是要拿性命去博的,怎比得上眼前的升遷實在?

    何長刀不比得郭巡這般玲瓏,但聽他說完心里便有幾分急了——如今誰還看不出來,這謝琰謝三郎將來必成大器?郭巡手腳夠快,將兒子成功地塞進去,且不說打磨訓練,便是功勞也不知能蹭上多少??墒?,他家那個不成器的玩意兒如今年歲不足,連塞也塞不過去,那該如何是好?!權衡之下,他索性一狠心,抱拳對李和道:“都尉,說來慚愧,我家那個敗家玩意兒和三郎年歲相當,卻是個沒眼色的混小子。我一直都想讓他跟著三郎一同歷練,以他的年紀閱歷自然不能入軍籍,便是在三郎身邊當個部曲也使得!”

    幾個年紀大些的校尉聽了,腦筋立刻轉了回來,爭先恐后地要將自家兒子往謝琰手底下塞。要知道,謝琰帶的這些府兵如今都已經是一轉武騎尉,加上這回功勛至少能升到二轉云騎尉。更有甚者——剿殺馬賊、襲擊鐵勒人大大小小幾十場戰斗下來,他們竟無一人丟了性命,便是重傷不能再從軍的也得了豐厚的撫恤!若不能抓住這等好機會,為子孫謀個好去處,他們大半輩子就白活了!總不能讓子孫后代白白折在沙場上,或者漸漸淪落下去。

    郭巡一番話,將不少人的羨慕嫉妒恨都擊了個粉碎,李和自然承他這份情:“說來你家大郎也到了這般年紀了,就這么一根獨苗,老夫還以為你不會讓他從軍?!惫渤錾硎兰抑},家族雖日漸衰敗,但到底也存有些底蘊。不然,從未上過戰場的他,也不可能成為果毅都尉。只是,他實在是個再明白不過的人,仕途才一帆風順。

    “他同我一樣,都沒長念書的腦筋。好歹還能耍刀弄劍,不從軍還能做什么?”

    “既是如此,改日便讓他入了軍籍罷?!崩詈偷?,又看向何長刀,“你家大郎在老家耕讀,你說的是二郎罷?那混小子確實有些日子不見了,也不知性情是否收斂了些。不如且讓他去我家部曲的莊園里待一段時日,等年歲足了再去三郎身邊。你放心,我家部曲亦有三郎和元娘約束,除了不能累計功勛之外,與府兵一般無二?!彪m說何長刀是他的親信,何二郎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但那孩子心性不定,他也不會輕易將他放在謝琰身邊。

    何長刀咧嘴笑起來,很是爽快:“都聽都尉的!”

    此時此刻,這兩位左果毅、右果毅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都有些微妙的變化。謝琰將他們的神情看在眼中,不知為何,心中竟升起些許不詳的預感。不過,仔細想想,他們將兒子都塞過來,也就是存著一起得功勞一起升遷的心思,還能有什么別的盤算?故而,他只當是自己多想了,便將那一刻的不適暫且壓了下去。

    “如今鐵勒人仍時常裝扮馬賊劫掠,說不得哪天就侵入咱們大唐疆域中?!崩詈忘c了三個校尉的名字,“你們帶足人手去罷,砍多少鐵勒人的腦袋就算多少,我去給你們謀功勛?!本o接著,他又厲眼橫掃了過去,目光如刀般犀利:“如果因貪功而出了什么事,軍法處置!”

    “是??!”三位校尉難掩激動地領命而去,剩下一位則有些悵然。李和對那張校尉道:“馬上便該你領著人上長安戍衛了,將王四替換回來。如果沒出什么差錯,少不了你的好處?!?/br>
    張校尉精神一振,揣摩著他的言下之意,喜色流露:“是??!”他是謝琰的上峰,自然知道李和為何待他如此不同,連帶著看謝琰、孫夏也格外順眼起來。謝琰二人察覺他那宛如長輩般慈和的視線,一時禁不住背脊一寒。

    經李和一番利誘威震連番施壓之后,河間府上下的軍官們都十分滿意,再也沒有什么抱怨之色。謝琰在旁邊仔細揣摩,認真觀察,只覺得祖父看起來粗豪,但治軍自有一番好手段。他如今尚是個隊正,往后也不過是個旅帥,但這般御下的手段卻該好生學一學,免得往后栽在上頭。

    喜氣洋洋的李和自是不想再待在軍府之中,免得連吃酒慶賀都不能盡興。于是,他囑咐郭巡、何長刀打理軍營中諸事務之后,便帶著謝琰、孫夏策馬奔回家中。柴氏早已從李遐玉那里得知了這數個月的經歷,知道兩個孩子算是大勝而歸,但到底有些時日不見他們,拉著兩人好生打量了一番。李遐齡、孫秋娘亦上前連連道喜,每人都與有榮焉。

    一家人圍坐在一處,仿照胡人那般聚桌而食,熱熱鬧鬧地用了夕食。謝琰與孫夏陪著李和吃酒,也不知喝了多少,看上去卻并無醉意。倒是李遐齡,本便經不得酒意,只略用了幾杯便栽倒了。孫秋娘也醉眼朦朧,倒在李遐玉身上,抱著她嘰里咕嚕說著胡話。李遐玉哭笑不得,只得向長輩們告退,將兩只小醉貓都領了回去。

    “咱們家兒郎就該有好酒量!”李和抱著酒壇子,自顧自地將腦袋伸進去,“玉郎可得好生練一練!”聽起來悶聲悶氣,也不知是否醉得狠了。柴氏也不管他,笑著對孫夏道:“憨郎若是升了隊正,便將親事辦了罷。年后你也十七了,正好成婚?!?/br>
    孫夏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也不知是酒意還是羞意,悶不吭聲地又將一大碗酒飲盡——而后,他猛地將臉埋進了已經涼下來的羹湯當中,周圍杯盤翻倒,一片狼藉。謝琰本有心想試探一二,打聽李遐玉的親事是否有了眉目。但顯然此時并非良機,無奈之下,他也只得扶起孫夏,向長輩們行禮退下了。

    柴氏看他們走遠,一把將李和懷中的酒壇子奪了過來,淡定地拋在一旁:“郭巡與何長刀打什么主意?只是想沾一沾三郎的光?”

    眼睜睜見半壇美酒摔碎在地,原已經生了幾分醉意的李和頓時清醒了,抹了把臉道:“想將臭小子送來當我家孫女婿,也得看我收不收!何二郎那小混球是個不定性的,配不上咱們家元娘。郭大郎就算再好,家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親戚也不少,只會讓元娘受委屈?!彼洁洁爨?,長嘆一聲:“有了三郎之后,其他人我如何看得上眼!”謝琰可是他認定的孫女婿,這么些年下來,那顆定親許婚的心從未死過。

    柴氏給他倒了一碗醒酒湯:“若說郭大郎混賬親戚多,好歹爺娘都是難得的明理之人。而三郎……他家人如何,你這些年來還不清楚么?元娘若真嫁了三郎,日日受孝道磋磨,那才是難熬?!彼绫闩刹壳チ岁惪ぶx氏故里打探,自然將謝琰家中境況查得一清二楚。說來,那謝母王氏也頗為不易,以寡居之身將兩個兒子與侄子一同教養長大,敦促他們念書上進,稱得上是難得的嚴母。只不過,她固守世家名望,成日期盼他們一鳴驚人,將陳郡謝氏之名發揚光大,逼得謝大郎謝二郎恨不得頭懸梁錐刺股,其性情之固執可見一斑。這般脾性的阿家,且不說容不容得下寒門出身的媳婦,光是那些個壓制磋磨的手段估計便不會少。誰家愿意將嬌養的小娘子送去給她“折磨”?

    “……唉……”李和將醒酒湯飲盡,又嘆了口氣,“也罷,三郎和元娘只是兄妹之情,若能以兄長身份維護元娘也夠了。郭大郎與何二郎,你看著辦便是。何二郎勝在知根知底,何長刀一家與咱們都足夠親善,絕不會虧待元娘半分。元娘如今的脾性,說不得他們還喜歡得緊。郭大郎若是人才好,你不妨也考校一番就是?!?/br>
    “那何二郎暫且放在元娘身邊罷,橫豎年紀都還小,也不拘什么男女大防?!辈袷系?。眼下李家部曲說是謝琰、李遐玉兩人一同掌管,但謝琰自從入了軍府之后便無暇他顧,大部分事務都交給了李遐玉定奪。而且,李家部曲說來都是李和親手栽培的人,也是一等一的親信,由她主管也更名正言順些。里頭好些人,李和將來都打算放成良民,日后從軍立功,也好成為李遐玉姊弟二人的依仗。

    這一番話之后,李和怔愣了片刻:“元娘一日比一日大了,光是想著沒幾年她便要嫁人,就實在舍不得?!弊约业男∧镒訒谏蟿e家的名姓,成了別家的人,僅僅只是想一想,便已經覺得心疼得很。

    柴氏垂下眼:“再舍不得,也不能真將她留一輩子。不如你試試,問問何家愿不愿將何二郎入贅?將來生的孩兒,一半都隨他們姓?!?/br>
    “當真去問?”這多少有些仗勢欺人罷?

    “他們年紀都還小,等些時日看看再說?!?/br>
    柴氏一眼橫過去,李和已經喜憂交加,愁得快將一把白胡子都給拔下來了:“若能入贅,那還有什么可說的?娘子好好盯著何二郎,務必將他那些竄上跳下的脾性給拔除了?!庇辛巳胭樀娜诉x,謝琰這孫女婿——說不得他也只能忍痛放棄了。

    ☆、第六十七章  年少懵懂

    翌日清晨,天色剛亮起來,謝琰便起身去了校場。他到得稍有些遲,李遐玉與李遐齡姊弟倆已經在里頭耍刀弄槍了。他拔出武器架上陳列的長戟,伸過去挑開李遐玉的輕刀,解救了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李遐齡。許是昨夜的酒意仍未散去,李遐齡眼神有些朦朧,退后幾步在旁邊歇息。李遐玉卻是精神一振,一刀接著一刀攻過來,刀身在空中留下殘影,仿佛滿含殺氣的玉樹銀花。

    其實長戟與輕刀并不適合對戰,攻擊的距離完全不同。但兩人反應極快,竟也打得十分熱鬧,讓李遐齡看得眼花繚亂,忍不住大聲喝彩起來。足足半個時辰之后,渾身是汗的李遐玉才輕喘著認輸:“阿兄的武藝越發出眾了?!?/br>
    說著,她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望過來,謝琰心中微微一動,神情卻分毫不變:“你將長戟砍斷了,我雙手都拿著兵器,也不過是取了巧而已?!?/br>
    少女沐浴在清晨的日光當中,渾身輪廓仿佛都鑲了一層淺淺的金色,瞬間竟瞧不清楚面容,笑聲卻清脆動人:“旁人被砍了兵器恐怕便慌張得很了,有多少人能像阿兄這般活用它們?下一回,阿兄便以橫刀與我比試,如何?我想看看,若阿兄全力以赴,我到底能撐多久?!?/br>
    謝琰晃了晃神,才回道:“也可。明日此時,我們再戰一回就是?!彼冀K含笑望著眼前的少女,目光不曾收回——或許亦不舍得收回。李遐玉并未察覺,笑盈盈地向他討教了好些招式,這才自行練習去了。

    “阿兄,方才挑開阿姊的刀那一招很是厲害,能不能教我?”李遐齡雙目亮晶晶地湊上來,比劃了兩下。謝琰自是答應了,手把手地教他如何起勢出招,而后似不經意地問道:“這些時日,家中可還安穩?不曾出什么事罷?”

    “有祖父祖母在,能出什么事?阿兄盡管放心就是了?!崩铄邶g自是不理解謝三郎此時此刻心中的焦躁,拍著胸膛,“聽說阿兄過些日子就要去長安了,安心去罷!若是阿姊還要出門,我會好好守著她,不讓她受傷?!?/br>
    謝琰心中微微松了口氣,轉而又覺得李遐齡年紀小,李和與柴氏未必會與他提起什么,瞬間便又提起心緊張起來。然而,說來他是晚輩又是外人,即使慕容若當真前來提親,他又有何資格置喙?想到此,他不由得擰緊眉頭,叮囑李遐齡:“不管家中發生什么事,你都須得傳信與我。不拘大事小事,明白么?”

    “知道了?!崩铄邶g乖乖地頷首,總覺得阿兄似乎與平日不一樣。但他思來想去,也并未找出他如此憂心忡忡的緣由,便暫時放下糾結,又興沖沖地提著長槍朝李遐玉奔去:“阿姊,阿兄教了我新招式,咱們再來試試!”

    李遐玉挽出一朵刀花,勾起嘴角:“好個玉郎,剛學了一招半式就敢來顯擺,看我怎么教訓你!”說罷,姊弟倆又你來我往地打了起來。霎時間刀光槍影,煞是激烈精彩。謝琰立在一旁即時點撥幾句,倏然聽見一陣陌生的腳步聲,遂回首望去。

    便見兩個眼生的少年郎大步行來,遙遙望見李遐玉姊弟二人之后,立即有些目瞪口呆地停下了步子。個子高些的少年郎約莫十五六歲,生得眉清目秀宛如文士,舉止間也頗有幾分世家氣度,然而又隱約帶著勃勃英氣;個子低些的少年郎臉頰帶rou,看似很是稚嫩,年紀大約只有十一二歲,行走間搖來晃去,毫無儀態可言,但足音輕巧,亦是個練家子。

    “招式老練凌厲,果然不同凡響!”高個少年郎忍不住贊了一句,而后朝著謝琰行了個叉手禮,“某郭樸,見過謝郎君?!?/br>
    矮個少年嘴里咕噥著“繡花架子”之類的話,也懶懶散散地行了個禮:“你就是謝三郎?嘖,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不過——看起來也不是什么三頭六臂的厲害人物嘛。我叫何飛箭,家中行二,喚我何二郎也成?!?/br>
    謝琰沒料到兩位果毅都尉家的郎君來得這么快,淡淡一笑回禮道:“某謝琰,家中行三?!?/br>
    “謝三郎可要下場試一試?”何飛箭翻著眼睛問道,滿臉躍躍欲試。然而,不等謝琰答話,李遐玉卻已經似笑非笑地提著輕刀走過來,斜睇了他一眼:“‘繡花架子’?何二,你的口氣倒是不小。不如和我這‘繡花架子’打上一回?”

    聞言,何飛箭皺眉道:“你方才已經戰過一場,我可不想欺負你?!?/br>
    “呵,這種大話,等你贏了我再說罷?!崩铄谟裉羝鹈?,“少找什么借口,怕輸給我?”

    何飛箭臉色微微一沉,挑了柄稱手的橫刀,兩人幾乎是即刻打斗起來。李遐齡看了半晌,不得不承認,方才自家阿姊就是在逗著他頑。虧他還以為新學了招式,總算能與阿姊打個旗鼓相當了,想不到真正纏斗起來,阿姊竟然招招殺機四伏。而且,比方才和阿兄比試時更兇狠幾分,就仿佛真正身處戰場上對敵似的。

    謝琰亦是啞然失笑——想來李遐玉是被那句“繡花架子”氣得狠了,存心想教訓何二郎。她曾在戰場上數度出生入死,反應之敏銳,出手之利落狠辣,都是何二郎所不能及的。便是何二郎確實習武多年,照樣被她壓制下去,最終不得不認輸。

    郭樸在一旁饒有興致地觀望,視線時不時掠過英姿颯爽的李遐玉,卻并未太過冒昧。然而,即使如此,謝琰注意到他的神態之后,心中也升起了淡淡的不悅感。他轉而想起了昨日郭巡、何長刀的微妙神色,心中一凜——難不成,他們兩家都有意做親?所以才一早就將兩個郎君遣過來?!

    他提防了慕容若好些時日,卻不曾得到半點消息,哪里能料到,一回來兩位果毅都尉就已經迫不及待了?元娘還小著呢,他們兩家動心思也動得太早了些罷!想到此,謝琰又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郭樸與何飛箭,暗自估量起來:不成,這郭樸是個心思重的,據說又不通文史,想來往后多半與元娘沒什么話可說,更別提琴瑟和鳴了;至于那何飛箭就更不用說了,口無遮攔,極度不定性,指不定日后會惹出什么事來!

    “行了行了,你不是‘繡花架子’,我才是?!焙物w箭道,“原本我阿爺讓我跟著你,我確實有些不服氣。不過,你這般厲害,跟著你也不吃虧?!彼故翘谷坏煤?,仔細打量了李遐玉一番,又感嘆道:“想不到,幾年不見,你完全變了個模樣。若是天下間所有小娘子都同你一般,還要我們作甚?”

    “你倒是從未變過?!崩铄谟窕氐?,自動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話。因年紀相近的緣故,幼時他們也曾一同游戲頑耍。不過,后來她跟著阿娘去了夏州,何飛箭回了家鄉,便再也未曾見過面了?;氐届`州之后,又是守孝又是忙著訓練女兵磨練武藝,她也只見過幾回何家娘子而已,幾乎將何二郎忘了個干凈。

    因算是通家之好,柴氏便將何飛箭與郭樸喚去內堂,與李家人一同用朝食。孫夏、孫秋娘仍有些宿醉,兄妹二人皆扶額皺眉,也沒有多少胃口。謝琰、李遐玉、李遐齡三人則依舊如故。用過朝食之后,柴氏將孩子們都留在內堂中說話,一句緊跟著一句旁敲側擊,不多時便將郭樸、何飛箭二人的底細探得一清二楚。

    謝琰何其敏銳,很快便驗證了心中的猜想——不僅僅郭家、何家動了心思,柴氏顯然也理解了他們的暗示,已經開始真心實意地探查這兩個少年郎了。若是覺得合意,難不成就此定下親事?

    李遐玉初時尚有幾分漫不經心,但柴氏并未在她面前遮掩半分,她自是聽出了幾分端倪。雖說她從來不曾想過未來要嫁個什么樣的郎君,也完全不在乎,但此時不免也生出些許好奇來,不著痕跡地掃了那兩人幾眼。

    謝琰就坐在她對面,看得再明白不過,心中不禁涌出幾分苦澀來。這般與眾不同的小娘子,他親眼看著長成的小娘子,如何能配那等庸人?又何須委屈自己?與其許了這兩人,倒不如索性讓慕容若來提親呢。然而,他又有什么資格插手她的親事?郭樸、何飛箭縱然有這般那般的不足,但到底亦勉強能算得上門當戶對,祖父祖母也斷然不會將她嫁到什么不好的人家去。

    然而,她值得更好的良人。

    不錯,她年紀尚小,完全不必著急。一家有女百家求,這才來了幾個?他理應提醒兩位長輩幾句,免得他們因太過心焦的緣故,讓元娘低嫁了。

    輕輕咬了咬牙,謝琰謝三郎覺得自己已然想得十分周全。然而,內心的涌動卻遲遲不能平靜,酸澀之感反倒是越發沉重了,仿佛不知何時他一連飲下了幾杯最滯澀的烏梅飲一般。既然已經心有決定,謝琰便刻意地尋了個合適的機會,獨自見了李和與柴氏。

    “果然瞞不過你?!辈袷下犃怂麑鶚?、何飛箭的評論,微微一笑,“三郎,我們當祖父祖母的尚且不急,你這兄長便焦急起來了——放心罷,元娘確實年紀尚小,我們只是替她相看幾個合適的少年郎而已,并未想過就此定下。難得郭家與何家都有意,又是知根知底的人家,我們也想考??夹蓚€少年郎?!?/br>
    李和仍有幾分懨懨,不似昨日那般興致高昂:“長兄如父,你如此替元娘著想,確實是費了一番心思。不過,小娘子的花信之年不能耽誤,且看著罷。待到她及笄之時,總還有些年頭?!?/br>
    謝琰眉頭微舒,心中依舊失落且悵然。

    便聽李和又喝道:“男子漢大丈夫——這些家長里短之事,你何須太過在意?明日我帶你去都督府拜見都督,你只管想著去長安戍衛之事就足夠了!”他義正言辭地教訓著義孫,仿佛這兩日來為了小兒女們之事心情起落的人完全不是他似的。

    “是?!敝x三郎垂下雙眸,勉強將滿腔心思都轉回正事上去。

    ☆、第六十八章  亂點鴛鴦

    在身為“長兄”的謝琰眼中,郭樸、何飛箭二人身上自是處處不足,不須他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便時時刻刻都展露出了諸多缺陷。然而,事實自然并非如此。郭巡、何長刀兩位果毅都尉絕非庸人,既是誠心向李家求娶,當然相信自家兒郎頗有可取之處,不至于讓李和與柴氏夫婦厭棄。諸如,郭樸郭大郎之七竅玲瓏,何飛箭何二郎之赤子心性。

    次日清晨,郭樸、何飛箭再度堪堪趕在里坊坊門初開時來到了李家,很是自來熟地“借用”校場習武比斗起來。郭樸性情謹慎,并不輕易去挑戰謝琰與李遐玉,只是與孫夏、李遐齡過了幾招。孫夏難得遇見武藝出眾的同齡少年,與他打了一場之后便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絲毫不設防。倒是李遐齡似乎猜測出幾分郭家之意,待他淡淡的,卻也不至于失禮。而何飛箭此人向來不長記性,挑釁謝琰被教訓,目露不遜之態又被李遐玉壓制,最后落得渾身青紫、傷痕累累,稍稍一動便齜牙咧嘴。

    李和與柴氏遠遠望著這群少年少女,倏然覺著一向平靜安寧的家中仿佛多了幾分生氣,相視而笑。便是親事說不成,自家孩子身邊能多幾個可信的友人亦是好的。許是因經歷坎坷之故,除了孫夏之外,其余四個孩子皆疑心甚重。尤其謝琰,看似平易近人、時時含笑,實則提防心甚重。這么些年來,竟從未有過知交好友,萬般心思都悶在心中。倘若一直這般孤身走下去,便是能踏上青云之路,等待他的也必然是高處不勝寒。

    更何況,舅兄與妹婿交好,將來互相扶助,不是天經地義之事么?

    謝琰自是不知兩位長輩心中的打算,不然恐怕早已經冷著臉將郭樸、何飛箭二人趕得遠遠的,眼不見為凈了。只可惜,眼下他只能維持慣常的淺笑,用猶如三九寒冬的冰水淬過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掃著郭樸與何飛箭。兩個少年郎時不時渾身一激靈,茫然而又警戒地四處張望,卻始終未曾發現緣由所在。

    用過朝食之后,謝琰便隨在李和身后出了門。仆從早便將他們的馬牽至側門前,數十部曲靜靜侍立在后頭。一老一少正要翻身上馬,冷不防門后又涌出了幾人——身著秋香色窄袖圓領袍的李遐玉嘴角噙著笑意,領著李遐齡、孫夏、孫秋娘、郭樸、何飛箭烏壓壓一群人:“正巧兒也要去靈州探望十娘姊姊,不如同路罷?”

    李和瞪了她一眼:“探望?你能進得去都督府?別再鬧什么幺蛾子,否則便是我的面子也兜不住你!”數月之前,李遐玉帶著李丹薇橫越賀蘭山去殺馬賊之事,震驚了整座都督府。不但李都督將他邀到書房中,推心置腹地說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話,盧夫人也特地設宴款待柴氏,話里話外都在提醒她好好管教孫女。當然,李和與柴氏并不認同他們所言,認為自家孫女無一處不好,見密友受親人算計心中難受,帶著她出門散一散心也沒什么錯處。只可惜隴西李氏這等世家大族,在教養小娘子之事上與他們分歧甚深。

    “正因為進不去,才想托祖父或阿兄替我探一探?!崩铄谟窈苁琼樋诘亟拥?,“也不必問十娘姊姊的近況,只須讓李十二郎出一趟門便是了?!辈恢獮楹?,最近李遐齡與李丹莘之間的來往也日漸稀疏,她打聽不到都督府的消息,心中難免有些焦躁不安,索性便往靈州走上一趟。

    “我也想見十二郎?!崩铄邶g眨眨眼,又道,“先前托他替我找幾本書,也不知找到了不曾。我們二人課業進度相似,正好問一問他近來念了些什么書?!?/br>
    孫秋娘立刻接過話:“恰好兒想去尋石娘子,亦托她帶了些長安時興的衣衫與繡樣?!?/br>
    孫夏亦撓了撓腦袋:“你們都去,我一人留下又有什么意思?”

    郭樸亦行禮笑道:“說來謝郎君與孫郎君皆是某的上峰,不論兩位去何處,某自是須得追隨在側?!焙物w箭斜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些沉默不語的精干部曲:“李公將我當成部曲就行,我阿爺將我送來,為的就是充作元娘的護衛?!?/br>
    每人都理由充分,李和亦不是什么不通情理之人,坐在馬上哈哈大笑:“那便跟上來!若是哪個落下了,就給老夫夾著尾巴滾回家去!”

    于是,一行數十騎飛奔出弘靜縣,順著驛道往靈州州城趕去,只留下紅塵陣陣。

    到得靈州之后,李和便領著謝琰去了都督府,李遐玉姊弟二人挑了個食肆坐下等人,孫夏護著孫秋娘前往康家,果然各行其是互不干擾。郭樸、何飛箭得了李和的吩咐,皆留在了李遐玉姊弟身邊。謝琰遠遠地注視著他們的神情反應,好半晌才緩緩地移開視線。

    因著這一天正是休沐的日子,李和投了帖子之后,都督府大管事很快便迎出來,將他們引到外院書房當中。爺孫二人進去之前,就見一個中年男子略有幾分狼狽地走了出來,神色有些黯淡失落。謝琰不動聲色地望了他幾眼,認出他正是李五郎、李丹薇、李十二郎的阿爺,在靈州刺史府衙內任職從五品下的司馬。李都督諸子才能平庸,最高也只做到五品,故而他在諸房內算得上是官運不錯了。

    抬首見到李和與謝琰,李丹薇之父的表情有些復雜。因李和是長輩,官銜也高些,他行了個叉手禮之后,便疾步離開了。李和暗道來得不巧,正好趕上李都督發怒訓子,多少有些尷尬。不過,都督府大管事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仿佛什么也沒瞧見一般叩響了書房門,低聲稟報。

    “進來罷?!崩钫鞫级降穆曇舨凰仆D前愫榱?,隱約帶著幾分疲倦之意。

    “屬下見過都督?!崩詈团c謝琰一絲不茍地行禮,李都督端坐在書案后,目光猶如實質一般投向謝琰。書房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滯,鋒銳而又沉重的威壓撲面而來,猶如一座雪山巍然降下,瞬間就能將底下的人壓得粉身碎骨。

    然而,謝琰卻依舊一動不動,臉上的神情亦是半分不變,帶著恰到好處的尊重與景仰。只有察覺到他額角邊滴落的汗水,方能推測出他正在承受著無形的重壓。對于一個剛滿十五歲的少年郎而言,這般表現已經足夠令人驚嘆不已了。

    “都起來罷,不必多禮?!崩疃级椒潘上聛?,將威壓盡數收了回去,爽朗一笑,“謝三郎,你小小年紀便能立下這么些功勛,委實不容易!老夫還以為你會恃功而驕,如今一見,與以往卻并無不同——哈哈,能夠保持平常之心,更不容易??!”

    “屬下只是奉命盡力而為罷了?!敝x琰回道,唇角輕勾,帶出淡淡的喜意,既不輕狂亦不冷淡。若非自小見識過人的世家子弟,接人待物又如何能如此儀態端方而優雅,令人見之便心生好感?

    李都督瞇起雙目,將銳利的視線都收起來,只留下長輩的和藹可親:“李都尉打算為你們請二轉功勛。不過,依老夫來看,莫說二轉,便是三轉也使得!若教崔公得知,你深入漠北將他做下的棋局都推了一步,恐怕會大喜過望,贊你后生可畏罷。只可惜他僅是兵部尚書,并非吏部尚書,不主管司勛之事。不過,有他為你說幾句話,三轉功勛應當亦無妨?!?/br>
    聽到此,李和撫著胡子無聲笑了起來。李都督夸贊謝琰,聽著竟比夸贊他這把老骨頭還更教人歡喜幾分。謝琰以眼角余光瞧著他,心中微微一松,但仍謙讓道:“一切都是圣人、崔公布局深遠之故,屬下不過是順勢而為,當不得都督如此贊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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