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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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貴的大人,我們愿意獻上黃金寶石,只求得自由!” 顧卿轉向校尉,問道:“這幾個番人是怎么回事?” “回同知,昨日尚未如此?!毙N疽彩前櫭?,“方才突然開始叫嚷?!?/br> 番商阿奇茲知道不好,立即上前,小心開口,將事情解釋清楚。 “大人,小的只是給了他們水,絕對沒說其他!” 阿奇茲低著頭,額頭冒汗,臉色發白,唯恐被遷怒。 心提到嗓子眼,忽聽顧卿道:“趙橫,你帶此人去見楊御史,道明事情緣由。見不見這幾個大食人,由楊御史決定?!?/br> “遵命!” 趙校尉抱拳,示意阿奇茲跟上,大步向外走去。 艙室門合攏,謝十六和兩個海匪頭目已被吊起。 番商中,有人見過謝十六,當即發出驚呼。 顧卿不出言,抬起右臂。 一名校尉上前,繞著謝十六三人走過兩圈,立定之后,猛然揮起長鞭。 啪! 脆響破風。 絞著銅絲的長鞭,狠狠甩在謝十六背上。 單聽鞭響,便讓人后頸發寒。 謝十六咬住牙,嘴角流血,硬是不出半聲。余下兩人卻沒有他的志氣,幾鞭下去,連聲慘叫,不似人聲。 十鞭之后,顧卿仍不叫停。 持鞭的校尉只能換人。 這種打法太費力氣,又是一個抽三個,當真撐不住。 “繼續?!?/br> 冰冷的語調,不帶半點起伏。 謝十六費力抬起頭,滿臉盡是冷汗。視線被汗水遮擋,破損的嘴角被汗水浸潤,火辣辣的疼。 對上顧卿,謝十六扯扯嘴角,帶著嘲諷和輕蔑。 “當官的……都是一丘之貉。那個欽差,也是一樣!錦衣衛……不過如此……” 聲音低啞,刻意的挑釁。 顧卿瞇起雙眼,語氣更加冰冷。 “三十鞭?!?/br> 三字出口,不提艙室內的海匪商人,連持鞭的校尉都打了個哆嗦。 “同知,三十鞭,怕會暈過去?!?/br> 人暈了,還如何取口供。 “潑醒便是?!?/br> 顧卿微側頭,如玉的面容,漆黑的眸子,不含半點情緒,卻比暴怒更加駭人。 “動手?!?/br> “是!” 校尉不敢再遲疑,舉起手臂,長鞭再次揮落。 在同知大人跟前充硬漢,當真是打錯主意。莫說沒有銅皮鐵骨,便是有,也能抽裂砸碎,碾成齏粉。 如校尉所料,血rou之軀,終究扛不住鞭子。 “三十!” 尾音落下,謝十六背上再無一塊好rou。 怕將他打死,校尉沒用暗勁。饒是如此,依舊檁子壓著檁子,肩胛處已然破損,鮮血沿著脊背流淌,慢慢浸濕衣料。 “稟同知,暈了?!?/br> “潑醒?!?/br> 無需準備鹽水,直接舀一捅海水,就能解決。 半桶水潑下去,艙室的地面留下幾灘暗痕。 謝十六緩緩睜開雙眼,目光無法聚攏。被波及的海匪頭目連聲慘叫,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 身為海賊,劫掠商船,侵害漁村,燒殺劫掠,無惡不作。從未想過,也會有今日! 謝十六明明說,只要殺掉許光頭,以許光頭和幾個心腹的首級為投名狀,朝廷必會既往不咎。獻上海船更是立功一件,十成會被朝廷招安,封官賞金。 結果呢? 官沒有,金子更沒有,鞭子倒是挨了一頓。 招安個球! 沒達到預期目的,兩人滿腔悲憤。被錦衣衛抽了鞭子,更是又懼又恨。 潑在身上的仿佛不是海水,而是滾油。 滿心的怒火,呼啦一下燃燒起來,瞬息燎原。 “謝十六,你個xxx的!” “你王xx!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 “謝十六,老子瞎了眼才信你,你就這么害老子!” “到了閻王跟前,老子也要扯碎了你!” 以為必死,兩人再無顧忌,大肆咆哮,破口大罵。繼而發現,罵人的時候,注意力轉移,疼痛似有所減輕。 真也好,錯覺也罷。 兩人罵得更是起勁。 顧卿之外,艙室里的海匪商人,包括錦衣衛,都愣住了。 這情況,是不是有哪里不對? 抓人的是官軍,用刑的是錦衣衛,就算要罵,也該找準對象??駠娭x十六,問候其祖宗十八代,算怎么回事? 該不是抽傻了? 校尉停手,奇怪的看一眼鞭子,轉轉手腕,才用七成力氣,不至于吧?要不然,多抽幾鞭,大概能再抽回來? 兩人兀自大罵,聲音傳到艙室外,清晰無比。 聽到校尉稟報,楊瓚從島上趕來。沒承想,剛下到船艙,就遇見這樣一幕。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楊御史負手,考慮兩秒,決定把人提走,回島上盤問。 “把人帶來,本官就不進去了?!?/br> “是?!?/br> 校尉領命,推開艙室。 一瞬間,海匪的聲音更加清晰。仔細分辨,可以發現,謝十六作為講價資本的海船,也被順嘴帶了出來。 “住口!” 謝十六終于不再保持沉默。沙啞出聲,換來的就是兩鞭。 海匪頭目豁出去,老子都要死了,還怕什么? “那兩百艘船,我知道在哪!只望大人給個痛快!” 顧卿沒做聲,楊瓚心頭一動,忽然改變主意,推門而入。走到顧卿身邊,頷首之后,低聲說了幾句。 聞言,顧同知抬起右臂,示意校尉停下。 “本官有話問你?!?/br> 楊瓚上前,同海匪平視。意思很明白,合作的話,便給你個痛快,可以去閻王殿投胎,重新做人;不合作,先讓錦衣衛教做人,再送閻王殿。 都是死,差別可會相當大。 “大人問便是?!焙7诉肿斓?,“小的必知無不言?!?/br> 做了一輩子海盜,海上岸上,可謂壞事做絕。手中的人命,兩個巴掌都數不過來。 先時誤信謝十六,以為能被朝廷招安,自投羅網?,F如今,希望破滅,只求能少受點罪,早死早超生。 “好?!?/br> 楊瓚示意校尉將人放下,喂他服下一丸傷藥,才開口道:“兩百艘船,都是幾桅?船身長多少,能載多少人?” 海匪也不起身,盤膝坐在地上。 “十八艘運糧船,兩艘夷人的帆船,余下都是商船??奢d人數,多者上千,少則一兩百。另有二十余艘倭人的小舢板,均為往來補給之用?!?/br> 海匪說話時,謝十六雙眼圓瞪,氣急想要開口,卻被校尉堵住嘴,兩拳擊在腹部,再出不了聲。 見狀,海匪頭目咧嘴大笑。這種幸災樂禍,常人實難以理解。 “運糧船?”楊瓚蹙眉,“豈不是官船?” “的確是官船?!焙7俗爝值酶?,“官老爺胃口大,什么不能賣。都是皇帝老子的錢,賣了也……嗷!” 過于得意,嘴上沒有把門,直接被校尉一腳踹翻。 被提著領子坐起身,方才回想起,自己是在哪里,面對的又是什么人。 “從何人手中買下,你可知曉?” 海匪搖搖頭,說話終于開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