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
書迷正在閱讀:[綜漫]在下千手、紅顏風華錄、[綜漫]游戲才不會變成現實、[綜漫]琴酒和紅方稱兄道弟、朕有特殊和諧技巧、香濃入骨、鐵骨英姿之小妻要逆襲、(穿越、重生)軟男嫩女H、嬌養成歡:鞏爺的隱婚夫人、我有一個恐怖直播間
“朝鮮君臣反復無常,忘恩負義,不足相助!” 王忠表情肅然,就差明著說,這一群都是白眼狼。 “我知?!鳖檿嚦驾p笑道,“李懌此人,年不及弱冠。好學問不假,性格卻有些懦弱,遇事優柔寡斷。小事還罷,大事不決,必引起爭端?!?/br> 王忠不語,隱隱陷入沉思。 顧晣臣繼續道:“此番被擁立登位,必為臣子壓制。新貴舊臣爭權奪利,國君無能,不能壓服,君臣必將生出嫌棄,且朝堂之上,黨爭之禍不遠?!?/br> 王忠蹙眉。 “朝鮮君臣不睦,臣子不和,恐將生亂?!?/br> “亂即亂,與我等何干?” 換句話說,朝鮮內部爭權,耗費所有精力,才沒心思精力七想八想。對大明而言,算是好事。 “王給諫以為如何?” 王忠:“……” 他果然夠傻,所以才沒考中一甲? 朝鮮亂起,明朝自可做壁上觀??茨姆綄嵙υ鰪?,動動手,即能讓棋局再生變化,重新陷入僵持。 “李隆在位,大臣縱有矛盾,亦會克制?!?/br> 顧晣臣壓低聲音,道:“李懌登位,最大威脅去除,政見不合者再無顧忌,矛盾定將激化?!?/br> 現下,功臣不和,已初露端倪。待朝廷敕封新君,矛盾必將達到頂點,不出人命不會罷休。 王忠沉默了。 “敕封下達前,危局仍存。朝鮮強留我等,正合本官之意?!?/br> 顧晣臣聲音更低,卻如銅鑿,一下下楔進王忠腦海。 “李隆不死,朝鮮群臣不安,李懌更將終日惴惴。如能請下敕封,任何條件都會答應?!?/br> “條件?” “條件?!?/br> 又倒一盞清茶,顧晣臣端起不飲,只輕輕嗅著茶香。 不為壓榨出更多價值,他哪有閑心留在這里。 三十名衛軍,五名錦衣衛,一路砍殺出去,王宮守衛根本無力招架。遑論朝鮮君臣苦等朝廷敕封,縱能抵擋,十有八九也不敢還手。 “朝鮮雖無金銀,卻豐產稻谷,人參等藥材亦是不錯?!鳖檿嚦嘉⒋寡垌?,指尖摩挲著杯口,“國內天災頻發,北地多府連年歉收。災民嗷嗷,府庫放糧亦是杯水車薪?!?/br> 話沒說完,王忠已領會其意。 “以朝鮮之糧填補?” “對?!?/br> 顧晣臣輕笑,道:“朝鮮一年三貢,多是無用之物,反請賞金銀綢緞,何等厚顏!” 送出兩匹駑馬,就敢要這要那,更賴在四夷館不走,混吃混喝,不吃得滿嘴流油,絕不啟程歸國。 此等現象,換做殿試前的顧晣臣,多不會留意。即使留意,僅會皺眉,不會設法找補。 偏楊瓚橫空出世,揮舞起鐵鍬,連挖數坑,一個比一個深。 顧晣臣走路不當心,踉踉蹌蹌,被坑了一次又一次。淺坑崴腳,遇到深坑,掉進去,短時間爬不上來。 沒有陽明先生的彈跳力,顧榜眼只能另辟蹊徑,在坑底挖掘,繼續前行。 被坑了這么多次,繼續青松一般正直,可能性無限趨近于零。 同武學訓導打過交道,在弘文館中討論時政經濟,顧榜眼的世界觀開始扭曲,事業觀直接被刷成卷簾門,不得不重新規劃。 換做以前的顧晣臣,再不順眼,也不會暗中策劃,推翻一國之君。更不會順便挖好深坑,趁機壓榨。 現下…… 按照楊探花之言,顧榜眼猶覺力量不夠,坑不夠深,埋不了幾個人。 為保計劃順利,干脆拉過王忠,共同揮舞鐵鍬,挖深數米。 曉以國家大義,說以黎民疾苦,順便提一提彼此的品級,王忠是石頭腦袋,也會被砸出縫隙。 于是乎,王忠徹底覺悟,這么好的機會,不坑白不坑。 “司業大才,下官唯司業馬首是瞻?!?/br> “善?!?/br> 顧正使和王副使達成一致,被朝鮮君臣“強行”扣下,留做人質。 朝鮮新君再次派遣使臣,向明朝納貢,請求敕封。 不出意外,貢品收下,奏請二度駁回。 朝鮮君臣慌了,李懌更是愁得瘦了一圈。 明朝一天不下敕封,他這個國君便做得不安穩。如果有朝臣搖擺,重新擁戴李隆,他的下場絕不會好。 最糟糕的,流放到偏遠海島,死得不明不白,連墓碑都不會有。 “你們倒是想想辦法!” 李懌焦急,擁立他的大臣更急。 迫于無奈,不得不擺低姿態,向明朝使臣求救。 兩次上門,都被護衛攔住,碰了一鼻子灰。第三次,送上三顆五十年的人參,才見到顧晣臣。 走進室內,在朝鮮說一不二,呼風喚雨的擁立功臣,差點沒哭出來。 為見顧正使一面,家底都要搬空,他們容易嗎! 一身青色官服,顧晣臣表情嚴肅,再不見往日和氣。 幾名朝鮮大臣心中惴惴,擠出笑臉,小心道明來意。 足足兩刻,顧晣臣沒有出聲。室內氣氛愈發壓抑,幾人額頭滾落汗珠。 “上使,小臣前番冒犯,實是迫不得已,已經知錯?!?/br> 幾人姿態擺得更低,為讓顧晣臣點頭,都是拼出臉面,不要老命。 以顧晣臣預料,朝廷不會一直抻著朝鮮。畢竟,新君已經握權,壓著敕封,并無任何好處。 見幾人汗濕臉頰,年齡大的,嘴唇都開發發白,終于大發慈悲,開口道:“本官也有些為難?!?/br> 難為,即不是不可為? 幾人眼睛發亮,同時生出希望。 “上使,還請上使相助!” 拋出魚餌,顧晣臣端起茶盞,任憑對方苦求,不再出聲。 最后,一名姓柳的大臣看出端倪,試探道,只要能請下敕封,無論上使提出什么條件,他們都會答應。 話不會如此直白,意思卻是八九不離十。 眾人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紛紛附和。 “諸位許諾,晉城大君可知?” 不提國君,只以晉城大君相稱,無異于提醒,封與不封,絕對是天壤之別。 幾名大臣同時一凜,請求敕封的決心愈發堅定。 “上使放心,小臣來之前,已經請示?!?/br> “哦?!?/br> 顧晣臣頷首,神情放緩,道:“既如此,事情可為?!?/br> 簡單六個字,如撥開重重云霧。 朝鮮大臣同時松了一口氣,分毫不知,顧正使已磨利長刀,正等著宰殺剔rou。 正德元年,六月下旬,朝鮮三度派遣官員,以納貢名義入京,向明朝請求敕封。 這一次,納貢隊伍的規模遠超以往。 三十多輛大車排成長列,滿滿堆著稻谷藥材,上等皮毛,珍惜木材。另有十匹從女真處市來的健馬,一對雪白的海東青。 兩名錦衣衛隨隊伍還京,攜官文密信,直往北鎮撫司。 當日,朝鮮使臣被安置在四夷館,請敕封的奏疏再次遞送內閣。 內閣看過,沒再附上請駁回的條子。 仔細讀過顧晣臣的密信,朱厚照翻閱納貢的單子,終于滿意。 “算爾等識相?!?/br> 為求來敕封,朝鮮君臣下了血本,傾全國之力,將每年的貢品翻了幾番。更寫在奏疏里,二十年不變! 按照顧晣臣提示,只一年,水花都濺不起,多幾年,才能表達誠意。 公平不公平,朝鮮君臣已無暇去想。新君正位,才是最緊迫之事。 稻谷萬石,給! 百枝人參,只要不限年份,兩百也給! 藥材百箱,木材千斤,全部沒問題。數量不夠,拆房子也給! 顧榜眼老神在在,由淺入深,一刀接著一刀割rou放血。 朝鮮君臣瘦成麻桿,仍要感激涕零。 畢竟,能被割rou也是好事。連割rou的價值都沒有,才真是要命。 糧食藥材送入國庫,一分敕令終于頒至四夷館。 “允李懌嗣位,賜其妻誥命?!?/br> 丘聚等了許久,朝鮮使臣仍跪在地上,石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