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書迷正在閱讀:[綜漫]在下千手、紅顏風華錄、[綜漫]游戲才不會變成現實、[綜漫]琴酒和紅方稱兄道弟、朕有特殊和諧技巧、香濃入骨、鐵骨英姿之小妻要逆襲、(穿越、重生)軟男嫩女H、嬌養成歡:鞏爺的隱婚夫人、我有一個恐怖直播間
“是啊,娘,小姑有福?!?/br> “娘,這回您可放心了吧?” 夏家女眷退到廳后,幾個兒媳你一言我一語,夸獎夏福,恭維婆婆。很快,夏夫人便收起淚水,滿面喜色。 夏家男子在外廳,請高鳳翔落座,送上金銀紅封,試著打聽夏福在宮中情況。 “國丈國舅放心,兩宮均言夏娘娘穩重聰慧,堪為陛下良配?!?/br> 高鳳翔啟程之前,特地到司禮監拜會王岳戴義,討過主意。故而,對夏家人十分客氣,卻并不怎么親熱。 “你在天子身邊伺候,給知道道理。坤寧宮自有領班太監,皇后身邊多用女官,用不著你cao心?!?/br> 想起王岳的話,高鳳翔愈發端正神情,非是規矩如此,怕是連紅封都不肯收。 “咱們是內官,和外戚本就該遠著。一旦牽扯進去,必落不得好。從國朝開立至今,歷代外戚,魏國公府之外,都能風光幾年?” “遠的不說,早幾年,張家是何等風光。一門兩侯,器用可比國公??上О?,人心不足,辜負了先帝的仁心,枉費太后娘娘的回護之意?!?/br> “依祖宗規矩,皇后之父升官授爵。夏娘娘的父兄得了官,卻沒授爵位,天子是什么意思,還用咱家教你?” 王岳沒有明著說,高鳳翔揣測話中深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張家兄弟,弘治年間何等跋扈。 私戴帝冠,窺伺內帷,橫行京中,搶奪民田,其罪行,罄竹難書。有張太后求情,硬是毫發無損,反是出言彈劾的李夢陽被下詔獄。 先皇大行,今上登位,一道圣旨便將二人攆出京城,不得詔令,永不可回京,子孫后代都要守衛皇陵。 先皇密旨之事,高鳳翔并不曉得。但他清楚,即使沒有弘治帝的示意,張家兄弟這般作死,今上早晚也動手。 對親舅尚能下狠心,何況旁人? 大婚在即,天子下旨升了夏家父子的官,卻沒有授給爵位。夏家主母得了誥命,幾個兒媳仍是白身。 此間種種,足以表明天子的態度。 從根源上避免外戚得權,為禍百姓。 內閣六部均能猜到圣意,都沒說什么。部尚書也閉緊嘴巴,裝聾作啞,根本沒有提出,只升官不授爵位,實在不符合規矩。 如今看來,天子防著外戚做大,朝中文武皆是贊成。自天子踐祚,群臣二話不說,舉雙手擁護圣意,還是首次。 別看夏家人現下品行好,以后怎么樣,實在難說。 張家未發跡時,也是十里八鄉有名的良善。 結果呢? 出了張鶴齡兄弟這對滾刀rou,肆無忌憚,橫行京城,百官彈劾,百姓唾罵,天子屢屢皺眉,雖沒有下狠心處置,也是極為不喜。 想想張家,對比當前夏家,高鳳翔心思轉了幾轉,擺正姿態,愈發客氣。 該說不該說,拿捏住底線,既不讓夏家人生惱,也沒破壞內外不可傳遞消息的規矩,揀兩三句場面話,自可應付過去。 “夏娘娘入主坤寧宮,金冊金寶均已鑄造。兩宮甚喜夏娘娘,老國丈當放心才是?!?/br> 高鳳翔很會說話,雖比不上劉瑾張永,和新鮮出爐的外戚打交道,卻是綽綽有余。 在朱厚照身邊能排得上號,本身就不一般。 加上王岳的提點,夏家人只覺這位神京來的公公和氣,平易近人,沒有半點架子。更是出乎預料的守規矩,和印象中的宦官完全不一樣。 “日子緊,老國丈還需盡早準備,同三位國舅赴神京上任?!?/br> 趕不上天子大婚不要緊,奉召入宮參拜,說幾句吉祥話即可。 宮中規矩到底和民間不同,畢竟,在“夫家”納彩出嫁的,除一國之后,再無他人。 縱觀國朝,皇后多是以東宮嬪妃和藩王妃晉身。封后大典的殊榮可享,以皇后身份出嫁,實是少之又少。 “多謝高公公提點?!?/br> 夏長儒和長子親自送高鳳翔出門,又送出兩封銀子。 這一次,高鳳翔沒有推拒,笑瞇瞇手下,同夏家人告辭。 院門關上,一家人都覺身在云中,腳下發飄,恍如夢寐。 捧著圣旨,夏長儒猶不敢相信,幼女即將成為皇后,自家也將改換門匾,從一介草民躍升為皇親國戚。 用力掐一下大腿,感到疼痛,心才漸漸落回實處。 “父親,兒子明日便去族中,將此事稟告族老?!?/br> “是該去?!毕拈L儒道,“天使蒞臨,族中必得到消息。不等明日,你馬上帶著賞賜的絹帛寶鈔,再扛幾袋糧食,包上糕點糖果,同你兄弟一起去見族長?!?/br> “現在?” “對?!毕拈L儒點頭,道,“同族長講明,寶鈔奉在祠堂,絹帛糧食送于族中老人孤寡。并言,不日我父子將舉家入京,十畝水田由族中代為打理?!?/br> 水田交給族中打理? 夏長儒的三個兒子均是不愿。 “父親,為何要將田產交給族中?佃種出去還可收租,多少也是進項?!?/br> 交出去,甭想再要回來。經過族老的手,轉眼就成祭田。 夏長儒搖搖頭,道:“祖上本是外州遷來,不是族人幫扶,也沒有今日。福姐兒入宮為后,我一家都要北遷,哪有余力看顧上元田產,到頭來,也是要交給族人。不如現下做個人情,也能幫福姐兒得個好名聲?!?/br> 在夏氏族中,夏長儒算不上十分富裕,勉強吃飽穿暖,送兒子入私塾識得幾個字。 十畝水田,多是祖輩購置。 如不是夏福被采選入宮,夏長儒本打算動用半生積蓄,再購幾畝田產,多為兒孫積攢土地家業。 現如今,這些考慮都沒了必要。 “天子賜下北直隸宅邸田莊,上百頃的田地,還不夠我等生活?何必計較些微得失?!?/br> 人就是這么奇怪。 自家一夕發達,行事再平常,也會被人說嘴。田產是小事,招惹惡言才是大事。 夏長儒一番話,說得幾個兒子低頭。 “你們要記得,福姐兒剛入宮,立足未穩,到了神京,務必要謹言慎行,誰也不許惹麻煩!如若不聽,犯下過錯,我必趕他出門!” “是!” 夏氏兄弟恭立在廳內,敬聽父親訓導。 夏夫人歡喜過后,隱隱升起一絲擔憂。 聽傳旨的天使言,宮中有太皇太后,太妃,還有皇太后。算起來,兩層的婆婆。福姐兒是個好孩子,但要讓婆婆都喜歡,怕是不容易。 半個時辰后,夏家院門再開,夏長儒的兒子趕著騾車,車上載有布帛米面,直往族長家行去。 沿途遇上族人鄰居,兄弟三個沒有吝嗇,取出包著油紙的糕點糖果,一一發放。 “家中有喜事,請叔伯相親們莫要嫌棄?!?/br> 路不算遠,不大一會,即到族長家門前。 車后跟了七八個孩童,瞅著放在簸籮里的糖塊,滿眼渴望。 “拿去吧?!?/br> 夏長儒的三子最是心軟,想到剛剛一歲的兒子,抓來兩把糖塊,由其去分。 兩個兄弟看到了,也只是笑,并未阻止。 待孩童散去,三兄弟才上前叩門。 “五伯,七房侄兒前來拜會?!?/br> 夏氏族中一片喜氣,離開夏家的高鳳翔,登上馬車,直往城南,拜會南京守備太監傅容。 傅容年過六旬,高鳳翔還是小黃門時,沒少得傅公公關照。待高鳳翔發跡,傅容已到南京養老。 說是守備太監,事實上,手中并無多少權利。 南京遍地勛貴舊臣,磚頭砸下來,都能拍到兩個伯爺。稍有不慎,甭管守備鎮守,都得不著好。 傅容居住的宅院不大,三進門廳,黑油大門,門旁兩尊石獅,個頭不及高鳳翔腰間。 依鎮守太監的品級和油水,實在是有些寒酸。 無奈,情況所迫,傅公公不敢稍有譖越,否則,南京的官員能用口水淹死他。 不像神京城的同僚,需要處理大量政務,這些官老爺閑來無事,最常做的就是上疏進言,彈劾時弊百官。 最出名的一位,戶科給事中戴銑。 自今上登基,滿打滿算剛足半年。戴給諫遞往順天的彈劾奏疏,已超過六份,基本是前一份還在路上,后一份就送出應天。 最近兩月,戴給諫愈發勤奮,連遞三份奏疏,都是彈劾楊瓚。 奏疏中引經據典,言辭犀利,似恨到極點。 連當事人都懷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戴給諫,或是不小心做下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以致被緊咬不放。 不然的話,歷史上,這位沖劉瑾發力,受廷杖而死的猛人,怎么就盯上了自己? 翻開奏疏,朱厚照同樣困惑,楊先生明明是心憂過國事,凡事為朕考慮,到言官的嘴里,怎么就成了包藏禍心,帽忠實jian的小人? 高鳳翔南下,一為宣讀圣旨,二為了解一下,南京六科為何緊抓楊瓚不放。便是神京的言官,都沒有這么固執。 想了解最切實的消息,自不能向文官打聽。 傅容鎮守南京多年,消息靈通,是最好的選擇。 “見過傅爺爺?!?/br> “哎呀,可當不得?!?/br> 兩人見面后,高鳳翔先行禮,用的還是早年稱呼。 傅容身材微胖,尤其一張圓臉,雙下巴,笑起來彌勒佛一般。 “一晃這么多年,難為高少監還記得咱家?!?/br> “不敢忘,沒有傅爺爺,哪有咱家的幾天?!?/br> 傅容笑得更是和氣,雙眼瞇成一條縫,讓長隨上茶,一番東拉西扯。兩盞茶后,高鳳翔才道出真正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