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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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促之間,大同副總兵帶兵回援,宣府總兵官張俊出城迎戰,力圖拖住韃靼主力。鎮守宣府太監劉清親自擔任監槍官,東廠探子和錦衣衛組織起火銃隊,作為張俊的側翼,以供策應。 最危急時,巡撫都御史李進親自登上城頭,為邊軍擂鼓。戰況膠著不下,更扯下官袍,光著半邊膀子,抓起長刀,領著民壯殺出城門。 這一戰,張總兵斬殺一名韃靼百戶,三名騎兵。李御史未有斬獲,更添兩道傷疤,卻讓張俊及麾下另眼相看。 并非所有書生都是“文弱”。 有膽氣上陣,縱不能殺敵,也是條漢子! 張俊三人齊心協力,總算為大同副總兵爭得時,及時回援擋住韃靼鐵蹄。 然也只是暫時。如若韃靼繼續增兵,單憑現有的兵力,絕對支撐不過五日! “軍情迫在眉睫,請再調京軍增援!” 急報送到,內閣和兵部達成一致,再次從京衛調軍。 大同告急都不見太原有動靜,晉王是什么心思,幾乎擺在臺面上。 只要朝廷下旨從太原增兵,晉王必會趁機上疏,請恢復王府護衛。 不答應,顯得朝廷不近人情。讓藩王守疆卻不給兵權,落在世人眼中,難免涼薄。若是答應,王府趁機招兵買馬,尾大不掉,即便趕走韃靼,京城也未必安全。 仔細琢磨,劉大夏也是嚇出一頭冷汗。 調兵之策實是出于好心,然就朝堂政權而言,好心往往卻會辦壞事。 “請命都督李俊、神英俱充參將,各領兵兩千馳援大同?!?/br> 劉健開口,朱厚照當即答應,并照前例,仍是人賞銀二兩,布兩匹。 “劉先生?!?/br> “臣在?!?/br> “李都督擅攻還是擅守?擅用騎兵還是火器?” “這……” 劉健遲疑起來。他只知李俊和神英都是勇將,屢經戰陣,沙發果決。兩人如何排兵布陣,當真不清楚。 太子殿下為何會問出此言?莫不是仍沒打消親征的念頭? 文官隊伍中,楊瓚低頭再低頭,恨不能躲在劉學士背后,徹底藏起來。 太子殿下決意苦讀兵書,更將他的問話記得如此之牢,他該高興還是找個地方哭一場?如被御史言官抓到,八成又有大帽子扣下。 一碼歸一碼,打過jian宦不代表萬事大吉,就此被御史給事中放過。內閣相公都時常被參兩本,何況他這個小小的侍讀。 在大明官場行走,被言官彈劾是正常,不被彈劾才是奇怪。 用后世的話講,甭管能臣還是jian佞,有本事才有彈劾的價值。若是個彈棉花的性子,安心在翰林院做個七品編修,終生碌碌無為,誰會理你? 楊瓚拼命減少存在感,朱厚照愈發興致勃勃。 劉健不能為太子殿下解惑,劉大夏只得挺身而出。 “稟殿下,李俊臂有膂力,可開強弓,擅以步軍列陣陷馬。其曾為大同守備,幾經戰陣,詳知韃靼騎兵。神英擅用火器,兩者互為策應,足可解大同府之困?!?/br> 得到答案,朱厚照滿意點頭。為免忘記,竟讓谷大用取出裁成巴掌大的頁紙,逐字逐句記下。 見狀,滿朝文武集體陷入沉默。 太子殿下又要鬧哪樣? 要了解臣子,東廠錦衣衛隨便遣出個探子,從三歲到三十歲都能查得一清二楚,何必當殿詢問。 奈何朱厚照聽不到群臣的心聲,朝參之時,一邊辦“正事”,一邊向劉尚書詢問兵部人員及五軍都督將領情況。巨細靡遺,逐條列下,幾乎讓內閣六部開始擔憂,殿下放棄親征,莫不是對東廠和錦衣衛的工作產生了興趣? 看著朱厚照的一舉一動,眾人心中像有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待朝參結束,旁人憂心忡忡,兵部尚書劉大夏默默撫過長須,突發感慨:幸虧老夫記性好啊…… 楊瓚本想同群臣一并退去,卻在過金水橋時被張永追上。 看到張公公冒著粉紅泡泡的背景,楊瓚仰頭望天,頓生沉重之感。 “殿下召見,請楊侍讀隨咱家來?!?/br> 張永在側方引路,行了一段,忽想起什么,開口道:“楊侍讀?!?/br> “張公公何事?” “大行皇帝御賜的金尺,楊侍讀可曾帶著?” “自然?!?/br> 打過劉瑾之后,楊瓚意識到金尺的好用,再重也要隨身攜帶。 “哦,帶著好,帶著好?!?/br> 張永咽了口口水,聲音有些發干。 奇怪看他一眼,楊瓚沒急著發問,等見到太子殿下,一切都當明了。 行過三大殿,楊瓚被帶到乾清宮。 朱厚照已換下長袍,穿著一身皮甲。素翼善冠也已摘下,只用烏木簪挽發。左右伺候的宦官都在胸前掛上護心鏡,兩腕套著皮具,看起來極是奇怪。 楊瓚到時,朱厚照正捧著幾張泛黃的皮卷,看得極其認真。 “殿下,楊侍讀奉召覲見?!?/br> 張永近前回稟,朱厚照抬起頭,楊瓚壓下心頭疑問,彎身行禮。 “臣拜見殿下?!?/br> “免禮?!?/br> 朱厚照很是興奮,揮舞著手中的皮卷,對楊瓚道:“楊侍讀前番之言振聾發聵。孤思量許久,知曉不足,特令人從兵部尋來太宗皇帝的兵圖,研精殫力,仍有許多不解之處。召楊侍讀前來同孤一并切瑳琢磨,應可窮理盡妙,大得其味?!?/br> 召他來討論兵圖? 楊瓚不知該如何應答。 論起兵法,他尚能說出幾句,但實地cao演,實在全無頭緒。 回想當日,他是不是給自己挖了個深坑? 楊瓚所想,朱厚照自然不知,仍興致勃勃道:“昔日孫子以兵法見吳王闔廬,擬以婦人演武。孤欲仿效,以內廷中官持刀槍劍戟,復演太宗皇帝戰陣?!?/br> 楊瓚還能說什么,只能點頭。 宦官就宦官,只要動靜不是太大,應該不會傳到朝堂上……吧? 事實證明,楊瓚還是過于天真。 朱厚照演武的宦官絕非內廷灑掃之流,均出自御馬監和東廠,各個人高馬大,肩寬臂長,面容剛正,虎目生威。 不看衣著冠帽和光溜溜的下巴,當真不會想到,這些魁壯大漢竟是宦官。 條件所限,庭中滿打滿算只能容下六十余人。 朱厚照本欲牽來馬匹,再用幾支火銃,被楊瓚竭力阻止。 “殿下,宮中不宜馬嘶槍鳴?!?/br> 這時的火銃,射程不遠,聲響卻大,每發一彈都會黑煙彌漫。 乾清宮有馬聲尚可遮掩,傳出火銃聲,騰起大片黑煙,必會驚動內閣。太子殿下剛剛改變的形象,怕又會跌落谷底。 “不宜?”朱厚照皺眉,“但太宗皇帝布陣,必有火銃騎兵?!?/br> “殿下,臣觀此番演武實是有些倉促。不若先行步軍陣法,騎兵火銃他日再論?” “這……” “再者,”楊瓚大膽指著皮卷上的騎兵陣,道,“臣觀陣中騎兵多重器在手,若要演武,需得兵仗局另造?!?/br> 看看兵圖,再看看中官手里的棍棒,朱厚照到底點了點頭。 于是,谷大用和高鳳擂鼓,朱厚照親執令旗,按照兵圖注明,六十名中官分成兩隊,手持長棍刀鞘在庭中展開拼殺。 剛一開打,楊瓚就發現不對。 “交戰”雙方的確用足全力,刀鞘舞得虎虎生風,長棍都折斷數根,卻不聞一聲慘呼。被打倒在地,也是咬牙硬撐,死活不敢出聲。打到后來,兵器不趁手,竟是翻滾在地,你抓我撓。 這樣的場景,不只楊瓚覺得奇怪,朱厚照也是眉間緊皺,當即令雙方停下,臉色有些難看。 “殿下?” “罷,讓他們都下去?!?/br> 一把扔掉令旗,朱厚照轉身就走。 庭中宦官皆伏在地上,大氣不敢喘。大家伙都是拼了死力,為何殿下還不滿意? 張永和谷大用互相看看,只得令眾人散去,并讓小黃門備好傷藥,請來醫士,為傷重者診治。 回到暖閣,朱厚照坐著不發一言。演武沒達到預期,丟了面子,只能和自己生悶氣。 楊瓚行到暖閣內,半句不提演武之事,開口道:“殿下可熟知劉青田?” “圣祖高皇帝時的誠意伯?” “正是?!睏瞽懙?,“誠意伯著《百戰奇略》,其中有載,凡用兵之道,以計為首。料敵先機,然后出兵,無有不勝?!?/br> “孤……”朱厚照有些臉紅,“孤剛讀《孫子》?!?/br> 也就是說,在庭中和楊瓚講的典故也是臨時抱佛腳,剛剛學到。 “殿下,臣是書生,雖讀過兵書,卻并非知兵之人?!睏瞽懤^續道,“殿下如欲詳解兵法,觀布陣演武,京衛武學方是首選?!?/br> 照搬太宗皇帝陣法,以宦官演武,本就不切實際。 與其在宮中偷偷摸摸,不如大方召喚京衛武學訓導,令學中武臣子弟演習。 一則,太子問京衛武學,名正言順,不至令言官上疏,二則,學中子弟多出自將官之家,觀其態便可知京衛戰力,無需在朝堂上抓住兵部尚書問來問去。 “此議甚好!” 朱厚照很是爽快,郁氣一掃而空。 楊瓚終于松了口氣,被朱厚照留飯,未時中方離開乾清宮。 行到奉天門,恰好遇到輪值的顧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