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
蘇錦和將其拿起,細細的端倪著,他一直沒看出這鎖有什么不同,但它能出現在那幾個地方,又被蘇老太爺特意收起,這東西應該不簡單。 蘇錦和掂量著,把玩著,忽然,他一頓,腦中有思緒飛快閃過,這次他清楚的抓住了。 他知道這銅鎖哪里不對勁了。 再看那鎖,他一下子全明白了。 … 東路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買了不少東西,一進門就是一股香。 蘇錦和聞的出,那是城北那家他最喜歡的館子里的燒雞。 東路腦門上沁著一層薄汗,袖子卷到手肘,他將東西往桌上一放,就招呼蘇錦和來吃,“飯吃了么?” “吃了?!碧K錦和慢悠悠的蹭到桌邊,看著東路把油紙包打開。 “那就別吃太多了,把雞腿啃了吧,待會兒再吃個蘋果,剩下的明兒再吃蘇錦和掃了眼桌上的東西,水果零食什么都有,東路這趟沒少折騰,這些東西夠他吃小半個月了。 東路給他撕了個雞腿,這一伸手,油膩的香氣里夾著股清爽的味道。 蘇錦和看著他,沒有接雞腿,反倒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東路的手很瓊,瓊的駭人。 “怎么了?”東路見他抓著自己的手,狐疑問道。 蘇錦和笑笑,反手拿過雞腿,“沒,你剛洗澡了???” 東路一頓,嗯了聲,“出了一身的汗,沖了沖?!?/br> 蘇錦和再沒說什么,胃口不好,吃了一個雞腿就膩住了,然后他就靠在床上,聽東路給他講關于那堆衣服的事情,成衣鋪的老板覺得有趣,還問他能不能也做幾套放在鋪子里賣,蘇錦和聽了抿嘴一笑,這可不行,這是版權問題,老板想要的話可以買他的圖紙,或者他們每做出一批衣服就分他們點錢。 想到這里蘇錦和不禁感嘆,自己真是個做生意的材料,這都能想到。 不過,身處亂世,眼前的平靜也過不了幾年,以后為了活命而活命,這種花里胡哨的東西誰還在意。 東路坐在床邊削蘋果,紅色的果皮連成一條線一直沒斷,東路的手很靈活,蘇錦和欣賞一般的看著他的動作,可惜這蘋果他沒吃進嘴里,還沒削完,他就,已經睡著了。 東路正要顯擺自己的蘋果,就見蘇錦和那邊呼吸都勻稱了,他有點失望,心想著這家伙連腳都沒洗,可想歸想,他也知道蘇錦和的身體越來越弱,根本不能像平常一樣,于是放下蘋果把人扶正了,蓋好被子。 蘇錦和睡著了,無論是傻時還是現下,他睡覺都很安靜,沒呼嚕也沒那些稀奇古怪的毛病,靜靜的,看著又乖又聽話。 東路怔怔的看著他,須臾發現自己的想法,他狠狠的皺眉,但很快,那視線又被蘇錦和吸引了去。 手里的那把刀,反復捏著,烙上無數印子。 東路昨晚一夜沒合眼,今天也沒有多少睡意,他瞪了半宿眼睛,等終于覺得倦了,身邊的人忽然一動,他下意識的去看懷表。 十二點整了。 第一九四章 夜晚的遭遇 東路呼吸一凜,閉氣看向蘇錦和,后者從睡著就沒怎么變姿勢,仰面朝天,一動不動。 可不同于剛才的平靜,蘇錦和這會兒臉色發青,嘴唇抿的跟死尸一般,沒有絲毫的柔軟。 東路小心的摸了把,指尖傳來的不止是森森瓊意,還有不同于常人的僵硬他自知不妙,立即按照陳繼文之前教給他的,抽出條細長的紅繩迅速綁住蘇錦和的手腕,又將一面古鏡反著壓在蘇錦和左胸。 鏡面冰冷,蘇錦和卻是全無反應。 陳繼文只告訴他這些,東路做完之后就去看蘇錦和,可他并沒有任何的好轉,那身體愈發的冰冷,僵硬的猶如木頭,連個寒顫都打不出來。 再看屋里,靜謐一片,沒有陰風沒有寒氣,月光透過窗戶,照出數道淺淺的光,院子里的樹也是靜悄悄的,偶爾晃動,在窗上留下搖擺的影像。 什么都沒有。 東路什么都看不到,也感覺不到。 蘇錦和的身體卻在迅速變化。 東路一手握著他,一手壓著他胸前的銅鏡,他不能松手,就用腦袋去碰他,蘇錦和這會兒已經滿臉的青色,呼吸止住,與尸體無異。 掌心下再也感覺不到心臟撞擊鏡面的顫動。 東路的身體驟然一抖,長這么大第一次,他害怕了。 這種觸動,是無法形容的。 胡友德來了。 確確實實的來了。 蘇錦和動彈不得,那一刻他發瘋的想逃,卻只能感覺那團人形的黑影慢慢靠近,來到床邊。 蘇錦和的眼睛是閉著的,但這些畫面卻清楚的映在腦中,清楚到他想不看都不行。 那黑影就在床前,一動不動的站著,突然,黑影中翻出一雙眼睛,蘇錦和頭皮一炸,生 生的與那雙眼對上了。 那是一雙沒有眼球的眼睛,白色的眼紅連條血絲都沒有,魚肚一樣的泛著光。 那眼睛就那么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須臾,黑影一晃。 那雙眼倏然來到床邊,趴在床沿上對著他的臉。 蘇錦和頭皮炸裂,渾身汗毛直立。 他明明連眼珠都動不了,腦海中卻清晰的勾勒出所有畫面。 胡友德蹲在地上,雙手扶著床沿,用那雙慘白的眼睛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就這么一直看著,看著,盯了他整整一夜。 直到天色變淡,那胡友德突然起身,蘇錦和松了 口氣,可下一順那雙眼睛卻是來到他面前,正對著他的眼睛,與他直視。 蘇錦和沒命的尖叫,可他發不出聲音,連手指都動彈不得。 那胡友德輕輕摸了摸他的臉,然后那手順著他的胸膛往下摸去,停在小腹的位置上。 蘇錦和覺得那團黑氣進到了自己的肚子里,內臟翻滾攪動,腸子像被提了起來。 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發抖,這種抖不是身體在動,而是靈魂在軀殼里不停的晃動。 他甚至能看到自己正與身體一點點的分離,然后又重疊,再次分離。 那喀喀的笑聲喪鐘一般的回蕩著,他毛骨悚然,卻也讓他的意識愈發的模糊。 這時雞鳴。 那雙慘白的眼和黑影同時消失。 蘇錦和要叫著猛然坐起。 汗像水一樣從頭頂滑落,他看到東路驚愕的臉,蘇錦和張張嘴,想對他伸出手,可兩眼一翻,昏過去了。 他醒來的時候正好是中午。 東路面色凝重的坐在他邊上,被紅線束著的手被他緊握著,那面古鏡放了一夜他也沒有松開。 “你…” “我沒事?!碧K錦和笑著打斷了,他滿臉的疲憊,只是一夜,整個人都頹然了,仿佛老了很多,也仿佛病入膏肓,連笑容都是勉強的。 “怎么可能沒事!”東路低吼。 蘇錦和推開他的手,拿掉銅鏡,又慢吞吞的解開手腕上的紅線,“沒事,還有六回,我能挺住?!?/br> 蘇錦和說著就下了床,腳踩到地時他明顯的一晃,差點直接跪下。 東路去扶,蘇錦和卻抓著床邊自己站好了。 “我餓了?!碧K錦和說,“可能等不及他們送飯了?!?/br> 如是嘟嚷著,蘇錦和就走到桌邊,打開東路昨兒買的燒雞,兩手油膩的往嘴里塞,天熱了,隔夜的燒雞味道不是太好,蘇錦和顧不了那么許多,狼吞虎咽的解決了一只雞,然后又打開那堆零食,看也不看的就往嘴里塞。 蘇錦和那樣子簡直不像是人,餓了許久的乞丐也不會有這個反應。 兩眼微凸的死命往嘴里塞著,甚至連雞骨頭都嚼碎咽了。 東路知道他難受,他親眼看著他的身體一點點變硬,停止呼吸,又突然渾身濕透,驚叫坐起。 他什么都看不到,卻能感覺到蘇錦和昨夜的無助和痛苦。 “蘇錦…”東路皺著眉,蹲在蘇錦和邊上,他看著他滿臉的油花還有上面的殘渣,“哪里不舒服,你哪難受你告訴我…再不濟,你讓我知道昨晚到底怎么了…” 蘇錦和抹了把臉,給他一個沒什么力氣的笑容,“真沒事兒,真的?!?/br> 蘇錦和這頓飯吃了很多,吃飽之后肚子都漲起來了,他說頂到喉嚨口 了,再也咽不下去,于是就到院子里溜達。 他剛出去沒多久,紀延和蘇護就來了,每天的例行報道。 紀延一看蘇錦和那臉色就知道怎么回事兒了,少帥那邊掛著,他自己也擔心,于是問,“昨晚上…來了?” 蘇錦和點了下頭。 蘇護沒怎么樣,紀延的眉毛立即擰起來了,“還好么?看你走路都費勁了?!?/br> 蘇錦和知道,他這點破事兒牽動著所有人,他很想說沒必要這么認真,可他越這樣他們只會越擔心,所以干脆不提。 蘇錦和笑,“走路費勁是因為吃太多了…” 紀延還想說什么,蘇錦和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湊過頭去,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句…“真正走路費勁的是紀副官你吧?!?/br> 紀延被他說的臉一紅,下意識的就把人甩開了,蘇錦和下盤發虛,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東路反應迅速,一把把人抱住了,他看紀延那眼神透著殺意,可蘇錦和卻是拍拍他悶聲笑了。 紀延知道他這下甩的不對,又愧疚又懊惱,那軍靴就差在地上跺幾下‘泄憤了。蘇錦和笑夠了,突然板起臉,威嚴的看向一旁的蘇護,“蘇護?!?/br> “蘇爺?!北稽c到名字的人立即向前一步。 蘇錦和靠著東路,斜著眼睛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行啊,長本事了?!?/br> 蘇護不語。 “昨兒沒少折騰吧?”蘇錦和又問了句,這次問完連蘇護的表情都有些許的變化,“是不一整天啥事兒都沒干,何少帥給你放的應該是婚假吧…” 眼看著蘇護的臉都要紅了,東路悄悄的掐了蘇錦和的腰一把,小聲道,“你怎么什么都說?!?/br> 蘇錦和無所謂的看他一眼,“這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