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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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誰說的,你給人的印象就是如此。萬一鐘銘也以為我和你那啥過,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方町瞬間詞窮,生平頭一次被個丫頭片子嫌棄,感覺實在很糟。 隋心也沒給他挽回形象的機會,這時一把將門拉開,刺目的光線一下子照進來,一室的遐思統統見光死。 然后,就見隋心逆著光回過頭來,語氣認真且帶著警告:“對了,跟我一起來的那個一號桌的女孩叫夏瓴,是我在學校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她喜歡你,想認識你。但她不是隨便玩玩的那種女孩,如果你喜歡她就對她好點,如果不喜歡,就別抻著,更別玩什么419……我不想她受傷害?!?/br> 靠…… 微乎其微的咒罵,落于黑暗。 但已經踏出門口的身影,卻絲毫不覺。 —— 直到深夜,演出結束,pub里人影奚落,除了隋心和夏瓴,其余桌的客人全都離場,夏瓴又叫了一杯長島冰茶,擺出一副死等的架勢。 隋心也不知道是第幾次望向通往后臺的小門,終于忍不住走向吧臺,輕聲問老板:“方町還要多久?” 老板抬了抬眼皮子:“他是一個人進去的,還是兩個?” “好像是一個?!?/br> “哦,那就快了?!?/br> 這邊話音方落,那邊方町就趿拉著鞋出現在眼前,徑自走向吧臺,敲了敲臺面,說:“一號桌的酒錢算我賬上?!?/br> 這回老板連眼皮子都不抬,拿起旁邊的小本子就開始劃賬。 方町一笑,一把捉起隋心的手腕,帶向一號桌,一屁股坐下,對著夏瓴勾起一抹笑:“你叫夏瓴?” “對,我是……”夏瓴猶疑的目光在方町和隋心之間來回打轉:“你們……心心,你們真的認識???” “嗯?!彼逍囊渤堕_一個笑容:“不過不是你開始以為的那種關系,他和鐘銘是發小?!?/br> “哦!原來如此!”夏瓴一下子如釋重負:“那可真是緣分!” 方町笑了:“對,緣分?!?/br> —— 之后那一整夜,都能聽到方町和夏瓴的說笑聲,和老板放的輕音樂。 凌晨時,隋心就撐不住了,趴在桌上呼呼睡去,睡的卻不沉。 肩膀上不知何時罩下一件寬大的外套,遮擋了深冬的寒氣。 又過了幾個小時,一個輕柔的力道推了推她的肩膀,隋心才如夢初醒。 抬頭一看,是一臉笑容的夏瓴。 隋心直起腰,揉著眼睛,不見其它人。 “六點了,咱們走吧,該去學校了!” “哦?!彼逍恼酒鹕?,腰一陣酸麻:“你一晚上都沒睡?” “睡不著?!毕年舱Z氣興奮:“一會兒方町送咱們回去?!?/br> “???” 說話間,就見方町從小門里走了出來,來到兩人跟前,微微俯身,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抖了一下灰,穿上。 “走吧?!?/br> —— 后來那一整天,夏瓴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三句話不離方町,稱贊他幽默風趣,風度翩翩,談吐不俗,待人親和有禮貌…… 隋心一手撐著眼皮子,耐著性子被夏瓴灌輸了一大堆驢唇不對馬嘴的形容詞,最后終于忍無可忍,發了條短信給方町。 【夏瓴一直夸你?!?/br> 過了一會兒,方町回復了。 【我那么多優點,夸得過來嗎?】 隋心想了想,繼續寫道。 【希望你是認真的,別玩?!?/br> 這回停留時間比剛才長了些,方町才回。 【如果我說是呢?】 隋心想也不想。 【那樣最好,我會監督?!?/br> 這一次,方町沒有回。 —— 夏瓴已經轉移話題,提到鐘銘。 “你說,方町和鐘銘是發小,方町家那么有錢,鐘銘怎么可能像你說的那樣,家徒四壁?” 隋心糾正道:“他沒有家徒四壁,是勤儉持家?!?/br> 夏瓴擺了擺手:“哎呀,不管是什么,你覺得一個有錢人,會和一個窮小子做朋友嗎?”夏瓴撐著下巴,眼神狐疑。 “怎么不可能?我和你不就是么?” 隋心舉出反例,夏瓴一時難以反駁。 但不過兩秒鐘,夏瓴就正色的掰著手指頭,數給隋心看:“你看,方町家是珠寶原料的供應商對吧?” “是啊?!?/br> 那又如何? “咱們的名譽校董,姓鐘。鐘銘也姓鐘。對吧?” “嗯?!?/br> “名譽校董來自那個很有名的鐘家,而鐘家呢是做珠寶加工的?!?/br> “所以?” 夏瓴語氣篤定:“所以一個是珠寶原料供貨商,一個是珠寶加工商,有這樣相同背景和財力的兩家人,他們的下一代才有可能是朋友,也必須是朋友。都是男的就會稱兄道弟,一男一女就會睡到一起??傊?,彼此羈絆越深,利益才越滾越大,這樣才能一榮俱榮?!?/br> 夏瓴的話聽上去有幾分道理,可是隋心認識鐘銘和方町也不是一兩天的事。 她嘆了口氣,說:“可是鐘銘是獨生子,不可能和名譽校董什么扯上兄弟關系?!?/br> “萬一是堂兄弟呢?” “不可能,我沒聽他提起過?!?/br> “那你見過他爸爸嗎?” 隋心想了一下,好像只在鐘家見過鐘銘和母親秦敏麗的合照。 “倒是沒有……” “那不就結了。很有可能鐘銘就是這個鐘家的一份子,鐘銘的爸爸爭產失敗,被趕出家門,現在又被當哥哥的接回去了。也有可能是鐘銘和哥哥自小失散,最近才被找回去?” 隋心忍不住笑出聲:“你電視劇看多了吧!” 還真是油鹽不進,夏瓴嘆了長長一口氣:“那咱們再說回你?!?/br> “我怎么了?” “為什么名譽校董要維護你?” 隋心一怔,竟然詞窮:“那是因為……” “錄音”二字差點脫口而出,卻又很快咽回。連她自己都不相信那段錄音會有這么大的威力,就算姚曉娜為了維護自身臉面讓家長撤銷投訴,名譽校董也未必會因此出爾反爾…… 夏瓴見狀,繼續提問:“我再問你,你真的覺得你昨天穿的那件禮服,是高仿的?” “……” “還有,你覺得鐘銘的氣質,是個普通人會有的嗎?” “……” “他平日的舉動,就真沒有讓你有一秒鐘的懷疑,覺得他深藏不露?” —— 腦海中涌入的訊息看似凌亂,卻又有跡可循,每一件事,每一條線索,都向同一個地方匯聚。 隋心這才發現,她以為的那些過去,形成了一個鐘銘,而夏瓴的描述和疑問,卻又形成了另外一個鐘銘。 兩個鐘銘竟然高度吻合和重疊。 如此思緒混亂,一直持續到下午放學。 連著兩天沒有睡好覺,只覺得腦仁生疼,那疼痛偏向一邊,一陣一陣的,恨不得將她打暈過去。 直到一條短信傳了進來。 【放學你別走,我過來接你?!?/br> 是鐘銘。 —— 校門口,人聲鼎沸,各色中外學生魚貫而出。 即使如此,隋心仍是一眼就看到在等她的人,周圍不遠處一些華人女生正在指指點點,笑聲談論,伴隨著輕笑和推搡。 車,依然是那輛二手的,即使原價買也不及方町最便宜的那輛的一半價格。 人,也依然是那個,寡淡的面容,優雅的側臉,干凈簡單的淺色襯衫,深色的車窗降下來,一手搭著窗沿,一手放在方向盤上,那雙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冷冽而深沉的黑眸則凝視著路面,一言不發,極有耐心的等待。 此情此景,仿佛一副完美的油畫。 隋心直勾勾望過去,卻覺得最后那十幾步,每一步都是煎熬。 一步,記憶在無限循環…… 她至今還記得,鐘銘開始幫她補習時,只用了一周的時間就挽救了她岌岌可危的數學成績,數學作業持續滿分一周,直到數學老師將她叫進辦公室訓話,嚴肅的警告她以后不能再抄別人的作業。 她說沒有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