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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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個,你就可以像父皇一樣了?!备富市Σ[瞇的回答。 她撲進父皇的懷里,甜甜的說:“瀾兒喜歡父皇,瀾兒要像父皇一樣,瀾兒要守住父皇的東西?!彼米顦銓嵶钪赡鄣恼Z言,抖得嚴肅英武的一國之君開懷大笑。 父皇摸著她的發,語意深長的說:“好,那瀾兒可要好好守住父皇的東西??!” 她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傅安裴,你斗不過我的。 物轉星移,蒼然回首,她轉眸一望,已是月滿西樓?;仡^想想,她這半生竟無一日是清閑快活了的。幼時算計傅安裴,贏得父皇的承諾;少年時算計眾臣,贏得天下的安樂朝廷的平和;現在又算計她一手教導扶起的弟弟傅安稚... 有的時候,她不禁在想,如果當初父皇晚點死,她就可以一步一步來,被立為皇太女、接過父皇手中的天下,那么這一路或許沒有那么多的血雨腥風;或者母后不那么的沖動,殉情隨父皇而去,而是留下來幫她鎮壓住那些狼子野心,那么她也會輕松很多的。 可世事就是不盡人意,總是出人意料。 難道她真的就表現的那么成熟沉著嗎?成熟得可以讓母后如此放心,忘了她才,十三歲。 那種情形下,誰當皇帝誰就是靶子,是傀儡,什么也動不了做不了,被那群“忠心”的臣子壓著,聽之任之。傅安裴挺聰明的,早早的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扔下朝中擁護他的人,落得個輕松自在,卻讓她背負了軟禁對手的惡名。也是呵,當皇帝呢,誰會避之不及呢!即使是個傀儡也好??! 傅安裴已經走了,她不可能再學他,不然就只剩一個什么也沒有什么都不懂的二皇子傅安稚了。她恨得牙癢癢,傅安裴,你走了最好就別再回來了。若我將這朝廷整理好了,我就再也不會放手了!靶子是嗎?傀儡對吧?于是她將年幼的傅安稚推上位。 “父皇,你不會想到吧,最后這位子竟然落到了你忽視到幾乎快忘了的二皇子身上?!?/br> 傅安稚是個很好的人選,只可惜了一點,他那兩位生養母妃太煩了。于是她假造了一份母后的遺旨,他們看見那龍印竟然也就信了。人皆以為鳳印丟失了,其實是母后在當年和太后爭權的時候編的個謊言罷了,母后走之前將父皇玉璽、她的鳳印,都交給她。這是他們留給她最后的東西。她一路走來的時候,袖里的那塊冰涼一直提醒著她,從此她是一個人了。 五年!于是她給自己五年的時間,還朝政清平。 然后,在她權利愈發的大的時候,突然罷手嫁人,還政給皇上,以示她的忠貞之心。 廢話,她為自己該做的事都做好了,路已鋪好她還留著干什么?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她要的,是傅安稚的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人心盡失。 傅安稚的兩位母親的家族,莊氏以被滅門,甄家又是她的婆家,呵呵,她輕笑著,搖搖觀看著京都風云。她和傅安稚表面姐弟恭親,實際呢?其實她也真的想過好好培養他的,讓他成為一代明主,完成她的夢想,可他太急躁了,早早的暴露了他的野心,和他對她的提防。 農夫與蛇的故事她聽說過,她沒那個興趣當農夫,所以你傅安稚也不可能成為蛇。 “我花了五年的時間布置的朝局,除非我自己罷手,不然你以為你可以改變嗎?” 無意識的,食指大指相捻,指尖輕點,緩緩在桌上畫著圈,案牘上攤著信箋密折,一頁頁的翻開,上面都是那些大臣的命脈,瀏覽完畢,她輕輕哼笑,果然是情字難解,最煞心肝,都是多情人呢! 母后之于父皇,月姨之于洛爭,君夫人之于君如玉,天意之于君彥鎏,傅安于之于洛景行,唐岫遠之于傅安于...那她呢?她之于誰?或誰之于她? 她伸手,半空中停頓,細細看著,五指纖細修長,潔白無瑕,指尖圓潤,帶著淡淡粉紅,因常年的案牘握筆,指腹有薄繭,她緩緩收攏五指,掌心滿滿的空氣,一無所有。她用它掌控別人,玩弄于股掌,卻忽略了心底的空白。 匆匆碌碌,她得到了一切,卻忘了最重要的東西。 她以前喜歡過唐岫遠,那個容貌平凡卻滿腹才華的男子,與她志趣相投愛好相合,默契十足,一拍即合,她想:就是他了吧! 后來得知他與安于堂姐、洛景行之間的事,苦笑搖頭,算了算了,她不想再去趟那一趟渾水,于是利落斬斷心里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情緒,再無念想?,F在想來,那能算是愛嗎?若真是愛,又怎會如此利落,說忘就忘了呢!怕她是將欣賞之情當做了男女之情。 從來未嘗情滋味,又何從懂得情滋味,又怎知哪是情滋味。 恍然記起觥籌交錯杯盞輪回間,那人清風流云般的笑容,于濁濁的塵世,他是那最干凈透徹的清流,只可惜...她忍不住微笑,眉梢眼底是掩不住的喜意,唇角揚起便再也放不下了。如同他上了她的心,便再也下不去。 他本無欲無求,對世間繁華空空以待,不甚歡喜,寧愿看天上云卷云舒,庭院花開花落,布衣一袍兩袖清風,愜意一生,只可惜偏偏遇上了她,愛上了她,于是她便將他從高高的天上拉進這滿是塵埃的凡世,讓他從清風爾雅的謫仙變成謀劃策略的軍師。他應該很是氣惱無奈吧! 可是,她的目標是那天下至尊之位,他若不下凡來,沒有他陪伴的她豈不是很寂寞孤單。 可是,她的目標是要建立千秋萬世傳頌的功業,他若不努力,又如何與她比肩? “殿下,”鄢遲無通報自進來,“公子已進京?!臂臣医忝萌粲惺路A告,從來不需通報,這是長公主默許了,眾所周知的事。 “嗯?!备蛋矠扅c頭,突想起了什么,眉尖一蹙,“他帶了誰?還是那個碾心嗎?” “是?!?/br> 傅安瀾臉色驟然一沉,眸色寒光凌厲,冷冷的哼了一聲,“你馬上追上他們,把碾心給我弄回來?!臂尺t抬頭,安瀾盯了她一眼,“你代替碾心護送他上京,讓碾心回來幫我做事,就說...就說甄家、寧南王府我還有許多沒弄清楚的事?!?/br> 鄢遲啞然,啼笑皆非,這個借口太牽強了吧!有華研在,還有什么不清楚的。不過她仍然保持沉默,以免傅安瀾惱羞成怒。她明白,她想,噗,公子也會明白的。 若說傅安瀾有什么討厭的人的話,必定是碾心無疑。碾心,是繼眷燈之后甄尤鋈手下的第二員大將,眷燈外碾心內,搭檔的很好,少了這兩人中的其中一人,對甄尤鋈都是莫大的損失。因為碾心主內,與甄尤鋈接觸較多,常常在他身邊,日子久了,對著個這么完美無缺的男人不免就生了情意。 即使甄尤鋈拒絕她給她說清楚了,即使甄尤鋈娶了華朝權傾天下的安易長公主,即使甄尤鋈和妻子情投意合是天作之合...她仍不死心。 這令安瀾頗為頭疼。直想滅了她,可現在卻不能動她。 碾心,你給我等著。 且約風流三學士 ... 京都將三位才華橫溢風流倜儻的公子合稱為“風流三學士”丞相公子,同即戶部尚書君彥鎏;安易長公主的第一幕僚唐岫遠;正議大夫歐陽雅斐。 后來唐岫遠消失了,又出來了蹈光隱晦的翩翩公子周封,替代了唐岫遠的空缺。周封為周家旁支一脈,平日少見,沒有多少人知曉,后為禮部尚書,剛上任不久便被派去寧南,大家都沒怎么與他接觸?;貋砗蟮驼{了一段時日之后,開始高調出場,宴會酒席,常??梢娝纳碛?;人緣極好,紈绔公子才氣名士,他都混得很熟,更重要的是,他甚得皇上歡心。 歐陽雅斐和周封同時踏出上書房,舒了口氣,對視一笑,頗有些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之感。歐陽雅斐瀟灑中帶著一絲沉穩,雖灑脫卻是在禮規的范圍之內;周封看似沉著穩重,骨子里卻是極桀驁不馴不拘一格的。 “歐陽大人?!敝芊夤傲斯笆?,含笑。 “周大人?!睔W陽雅斐還禮,論品級,歐陽雅斐為正四品的正議大夫,而周封是正三品的尚書,歐陽雅斐還是下官;論輩分,周封是旁支,而歐陽雅斐的夫人周碧荏是嫡系,且年長周封,周封應恭稱一聲‘堂姐夫’?!安恢艽笕藢噬系脑捰泻我娊??”他問道。 周封甩了甩袖子,極公式的回答:“吾皇心中自有溝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