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嗯,差不多了?!?/br> “嘁?!?/br> “嘁什么?!?/br> “沒見過。這種車就在電視上看見過?!?/br> “嗯,所以是豪車嘛?!?/br> 楊梅笑了笑,說:“你也沒見過吧?!?/br> “車展的時候……” “什么時候的車展?” “……不記得了,挺久了?!苯貞浟艘幌?,說,“上高中那會兒?!?/br> “你很愛車哦?” “車是每個男人心底的情人?!?/br> 安靜了一會兒,楊梅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問:“你15就開車了,那時候你……才初中吧?為什么這么早就開車?” “酷炫唄。我說了,車是每個男人心底的情人?!?/br> 楊梅說:“哦,你初中就情竇初開了?!?/br> 江水抬眼看她,她支著身體在床上,心情還算愉快,嘎吱嘎吱地笑??此@么笑,他的心情忽然也輕快起來,不假思索地就說:“初中練的車手,高中就派上用場——我高中才情竇初開的?!?/br> 楊梅聽了很有興趣,眉毛一挑坐直了身體:“哦,你是說你用你酷炫的車技去泡妞?具體什么情況什么時候什么地點什么事件?” 江水抿抿唇,沒再透露更多。他指了指浴室:“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楊梅眼珠一轉:“你先洗?!?/br> 浴室的玻璃是磨砂的,再加上里頭水霧繚繞,從外面完全看不清里面。 楊梅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靠在門邊,敲了敲說:“具體什么情況?你講講嘛?!?/br> 江水一時沒反應過來,猛地怔了一下后,才意識到她問了什么,心里暗暗好笑,一邊沖水一邊愜意地說:“你以為我洗澡的時候就能把什么都告訴你了么?!?/br> “能啊?!睏蠲烦猿缘匦?,“你信不信我把大門給打開,再吼一聲把大家喊過來?” 江水往前走了兩步,想鎖門,卻猛然發現門鎖壞了。 難怪。 一片寂靜。 而后,江水聽見浴室門被一點一點扭開的聲音。 他立刻沉著聲音道:“別鬧?!?/br> 又只剩下水聲了。 半晌,門外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嘁,無聊?!?/br> 沒過多久,導游過來了。她來是為了商量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本身合同里的行程很松,導游就給添加了新的行程,當然,這就像去往香港韓國的旅程一樣,游客不購物,導游哪里有錢賺。呼/倫/貝/爾誠然是沒有什么可購物的,那自然只能在景點上做文章了。 導游告訴楊梅,這個添加的行程是自愿參加與否的,倘若參加,就得按人頭再另算錢。 涉及到錢的事…… 楊梅下意識地看了看江水,發現他只是靠著一邊的墻站著,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再看向導游,楊梅笑著說:“你問他吧,他是管錢的那個?!?/br> 她走進浴室,把兩個人換下的衣服洗了。 等她把衣服洗好了,晾在空調口下,導游已經走了。 “怎么樣?!睏蠲穯?。 江水說:“我和導游說了,只要團里的人大部分都去,我們就去?!?/br> “哦,可以的?!?/br> 晚上是沒有活動的,因此晚飯過后,江水和楊梅就出來散步,看夜景。 呼/倫/貝/爾的天黑得格外遲,大約到了晚九點,夜色方臨。 滿洲里的夜景特別美,尖頂的建筑物矗立在江邊,江畔染上了明黃的光,那是在建筑物上的夜燈的倒影。 風很清爽,很純粹,吹過來沒有任何其他的味道。 楊梅推著江水到了橋邊,給他拍照。然后翻出一整天的照片觀看。 她拍照的技術的確比江水的好,那張在草原上和羊群的照片,拍得很有意境。江水人高,在無垠的綠中站立著,仿佛伸手能碰到天。 那群羊完全不存在喧賓奪主的意味,反而使得照片里的男人愈發純凈,好像他本就是草原之子。草原的孩子一個個都威武雄壯,講話唱歌都極有底氣。江水的身形和北方男人差不多,頗似歌曲中唱的那個“套馬的漢子”。 楊梅說:“你還挺上鏡的嘛?!?/br> 江水:“你拍的好?!?/br> “你要是換上本地服飾,混進人群里,沒人把你當外地人?!?/br> “是么?!?/br> “是啊,你跟內蒙漢子一樣黑的?!?/br> “……” 楊梅歡快地笑出來,好像揶揄他是一件多么令她感到愉快的事。實際上,在他們的相處中,言語上的便宜總是能讓楊梅占盡了,江水的包容就完全體現在口舌之爭的沉默上,而他本性里的強勢,則完全在某些體力活動上爆發。 這種爆發導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本來和導游約定好8點30準時出發,他們到了8點才悠悠轉醒。 來不及了,急趕慢趕之后,幸運地發現,他們并沒有因為遲到而成為“眾矢之的”——他們并不是今天早上的焦點。 因為有其他更嚴肅的事發生——導游昨晚增加行程的提議被團里大部分人駁回,眼看計劃要擱淺,導游心里急,自然一個勁地游說,而這種目的張揚的游說,顯而易見是惹人反感的。 有人提議既然要大家參加這種臨時增添的活動,那就把價錢降下來一些,畢竟是團體,人數這么多,就算降價也能賺不少了。然而導游說什么也不肯,這樣一來,不愿參加的人就更不愿參加了。 爭執到最后,也沒能爭執出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果來。 最終,整個團達成一致,既然價格講不下來,那干脆就不參加了。 江水問楊梅:“你想參加嗎?!?/br> 楊梅搖搖頭:“不知道?!?/br> 是真的不知道,這邊是頭一回來,導游增加的景點到底值不值得一游,所有人心中都沒有底。其實價格并不算特別貴,只是講價講了這么久,導游一根筋地不愿意妥協,讓人有些惱火。 南方人做生意是是要面子的,是講究心里邊舒坦的。只要導游同意把價格意思意思地降低一點,這伙人就會同意參加了。 心腸子拐七拐八的南方人碰到了說什么都直來直往的北方人,結果并不難預見。 盡管結果已經確定,但江水還是想征求楊梅的意見—— 江水又問了一遍:“你想參加嗎?!?/br> 他說:“我不希望你跟著我出來留下遺憾?!?/br> 這次楊梅篤定地回答:“不參加了。跟著團走吧。也不會有什么遺憾?!?/br> 能和他一起出游就是最好的旅行,哪里會有什么遺憾??词裁达L景根本不重要,再亮麗的景沒有他,還不如窩在家里,身邊陪著一個無趣的他。 這一點楊梅很清楚,她不是崇尚物質的女人,但也不是那種談柏拉圖式精神戀愛的女人。她要的是這兩者之間。 江水站著未動,定定看著楊梅,仿佛要看到她內心里去。 這一刻,他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渴望——他想知道此刻楊梅在想些什么。從前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他從沒這么想要得知一個人的內心想法,也從沒想過要踏入另一個人的內心世界。 然而現在他想。 他想剖開楊梅看一看,這個女人到底是什么煉成的,才會讓她在很多時候都顯得這樣義無反顧。 好久以后,他才恍然回神,本能地抓住楊梅的手,另一手拖著兩人的行李箱,大步往外走:“好。沒有遺憾?!?/br> ☆、獨自回程的男人 楊梅的心情格外的好。因為觸目即是綠,綠色總能讓人卸下心防,讓人心曠神怡。 這里是根河濕地,額爾古納,茂密的矮林和橙黃的木梯。日光很熾熱,而擁擠來往的人群使得這里人感受到的溫度比實際的更高一些。 在江水看來,這里就像是一座普通的山頭,在他居住的城市里,或者其他什么城市里,隨處可見。 不過他并沒有把這個想法說給楊梅聽,因為她看起來很喜歡這里,同時很享受這個過程。 “流了很多汗,很舒服?!睏蠲氛f。 “嗯?!苯f,“流汗是很舒服?!?/br> “我總算明白了,‘夏天應該多流汗’,這句話真的一點沒錯?!睏蠲氛f,“流汗其實是排泄的過程,會讓人變得健康?!?/br> “嗯?!?/br> 走了幾步,楊梅停下休息一會兒,她站著的地方正好有樟子松。導游說,這里最常見的樹木就是樟子松,一種常綠喬木。 她躲在那棵樟子松的陰影下,回頭去看:“你怎么走得比我慢?” 江水停下來,沒說話。其實他可以走得很快,只是怕楊梅跟不上,索性尾隨其后。 楊梅又說:“所以你很健康?!?/br> 江水愣了一下,后來才反應過來:“因為我常流汗?” 楊梅點點頭:“健康,抵抗力強,復原力也強?!彼囊暰€往下瞟去,隔著衣服,盯著江水的腹部看了一會兒,眼神漸漸變得飄忽:“昨天看的時候,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br> 她聊到傷口,江水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有所延伸,于是上前一步,攬住楊梅的肩頭,輕輕一帶,就把人帶到一邊去:“繼續走吧?!?/br>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們和整個團已經分散開。實際上,進入景區的時候,團體就已四分五散。因為這里的游客真的太多了,多到一截窄窄的階梯,常常被迫站下三個人。 這一點很不好,不過楊梅并沒有太受此影響,大多數時候,她保持興致勃勃的狀態。 很幸運,在又一棵樟子松下,楊梅見到了城市里難見的小動物。她指著對江水說:“看,松鼠!” 很多別的游客被吸引了注意,呼啦啦圍過來。 這只松鼠貌似并不懼怕人群,甚至沒有驚慌的怔愣,依舊只顧自己攀爬著,后來停止下來,蹭了下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