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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二爺不耐煩地翹起了二郎腿, 眼觀鼻鼻觀心,冥想。 “怎么了路二,”旁邊的六殿下搖著折扇,神采飛揚地問,“莫不是這首曲子不好聽?你想聽什么盡管說,鶯鶯姑娘定然是無所不會……” 路域:“那就來一首《滄海一聲笑》吧?!?/br> 鶯鶯:“……唉?” 譚子樂呆?。骸斑@……是何方歌謠?” 路域好整以暇地托著腮:“沒有?那就換《精忠報國》,這個總會吧?!?/br> 鶯鶯:“……” 譚子樂:“……” 路域感嘆道:“都不會???這些都應是尋常人家耳熟能詳的歌謠,鶯鶯姑娘還是要學一學的好?!?/br> 鶯鶯已經傻了,她怎么沒聽過這些?只得怯生生地應下:“是、是奴家才疏學淺……” 柔弱的樂伶柳眉微蹙、眼角帶淚,譚子樂忙不迭地去哄那可人兒,路域感受著這來之不易的清凈,目光忍不住瞥向半開的窗外。 樓下有家賣糖糕的鋪子,過來的時候譚子樂提了一句,說那鋪子的糖糕是江南口味,味道不錯。 他忍不住想,一會兒走的時候可以買上點,如果好吃,就在下次補習時給關霖捎上一盒。 不能捎太多,他知道關霖私底下是什么脾性。 這人雖然表面上一副冷冷清清無欲無求的樣子,卻總在甜食上管不住自己,有多少他就能吃多少。上一世,自從關影帝有一次因為蛀牙連續三天都疼得沒睡好,路域便把家里所有的糖盒點心盒都藏了起來,天天跟偷偷找糖吃的影帝變著花樣斗智斗勇。 古代不比現代,如果得了齲齒,怕是更難治。 “對了,路二,”鶯鶯姑娘終于被哄好,沒再繼續唱歌,而是換成了彈古琴彈奏,譚子樂放下了心,繼續跟路域閑聊扯皮,“五月初的春獵,你是要去的吧?” “春獵?”路域一愣,隨即從系統那里獲得了解釋信息。 皇家每年都會在春秋時節舉行大型狩獵活動,以皇帝為首,王公貴族、臣子家眷大都要來參與,獵的東西越多,得的賞自然也就越好。 譚子樂仍然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你可是連續兩年都告病了,今年總不能推吧?唉我問你個事兒,到時候能不能讓我點東西,打的我也不要,來兩只兔子就行……不然我又得被父皇罵,可我連那大弓都拉不開啊?!?/br> “沒問題?!甭酚驔_他笑笑,心里卻是盤算了起來。 他得找個時間去試一試古代那些騎馬射箭的項目,這些也都是他過去喜歡玩的,但肯定跟現代的感覺不盡相同,他得提前適應一下。 不過倒是不用擔心像譚子樂這樣拉不開弓的問題。之前沐浴的時候,路域曾在銅鏡中打量過自己,這幅十八歲的少年身軀正值最年少活力的時候,肌rou線條并不夸張但緊致分明,看起來并不像是疏于鍛煉。 那么只能說,原身過去那吊兒郎當的模樣,怕是有幾分有藏拙的成分在。 但正是鮮衣怒馬年少輕狂的時候,原身又為何要將自己縱身的銳氣,通通包裹在一層紈绔的名號下? “六殿下,世子殿下,”有小廝突然在門外喚,“下面來了個小……公子,說是要找你們,小的們攔也攔不住,您二位是否要出來看看?” 路域莫名誕生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跟著小廝出了雅間,自三樓往下一看——好家伙,那穿著一身明艷紅衣、作公子打扮卻根本掩不住眉眼嬌媚的,不正是那七公主殿下? 小姑娘大概還覺得自己這一套男扮女裝天衣無縫,殊不知青樓里個個都是風月老手,三兩眼就能將她完全勘破。 “譚子樂,”路域直接轉身,感覺自己又開始頭疼,“把你meimei拎回去!” 他自然不能親自下樓,不然今天一整日怕都是要被譚初蕓纏上。 這姑娘自從上次被拒絕后,傷心了幾日,愛慕值也降到了75%。路域還沒來得慶幸,就發現她越發變本加厲了,一派追不到人誓不罷休的模樣,連青樓都敢追來。 路二爺又有什么辦法呢。 他只能掉頭就跑。 于是滿臉震驚的六殿下被推出去對付他這不省心的meimei,路域則隨便尋了個二樓房間,也顧不上里面一對男女正曖昧糾纏,直奔那大開的窗戶。 這一對衣服都脫了,卻突然被踹了門,還沒來得及發作,兩人便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少年郎抱拳道了句“打擾”,然后身手敏捷地跳上后窗口,徑直翻窗而去。 而在一刻鐘前,三樓仙字房內。 柳風吟懶倚在窗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里的金釵。她生得一雙桃花眼,一顰一笑皆是風情,即使面無表情,卻也仿佛眼含秋波,叫人猝不及防便會被勾了魂兒,只嘆是她仙人之姿、冰肌玉骨,不愧是瀟湘樓的頭牌花魁。 可她對那些贊揚并不買賬。 因為她知道,她再怎么千嬌百媚,也難以讓眼前這個男人的心弦出現一絲波動。 他看著她的眼神總是那樣——帶著淡淡悲憐、愧疚,卻從不見情意。 于是她冷笑一聲:“關相今日來,是為了何事?” 說著她看了一眼那青衣素衫,與瀟湘樓的脂粉味格格不入的一代名相。那張臉端的是好樣貌,別人總是稱她貌若謫仙,卻不知這個詞,眼前的男子要比她適合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