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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文殿中一片寂靜。 關霖深吸一口氣:“……六殿下?!?/br> 他轉過身,神色冰冷,雙目微瞇,讓譚子樂背后冷汗直冒。 “我觀六殿下求學心切,那便同世子一起,將今日誦讀之篇,抄寫五十遍吧?!?/br>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明日交上?!?/br> 路域:“……”求問怎樣暗鯊皇子,在線等很急。 滿心絕望的譚子樂:“……”嚶。 弄成這般狼狽模樣,課肯定是上不下去了,兩人只能先去找個地方把臟污的衣物換掉。 宮里的內侍引著兩人去了內殿之中,以兩扇屏風擋出一處小小的隔間,路域先一步走了進去,卻見關霖的腳步頓住。 路域頓時明白過來什么。古代人都拘束,特別是這些書生文化人,夏天露半截臂膀都是失了禮數,更別說隨便在不熟的人面前更衣。 但路二爺壞心眼,他就想讓關右相破了文化人的戒。 趁內侍去拿更換的衣物,路域輕咳一聲,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夫子,你我都是男子,便不用多顧慮了吧。方才學生見五殿下還有些問題沒問完,咱們還是盡快換好,別讓他等急了?!?/br> 關霖的身形一僵,片刻后,還是走進了屏風隔間之內。 內侍將新衣服給二位搭在了屏風之上,在關霖“是不是五十遍不夠抄”的警告目光中,路域不得不轉過身去,克制著自己不去看他。 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外袍被脫下,腰帶解開。墨水不算多,應該染不到中衣,所以關霖應當已經在換新拿的那件白色衣衫,正重新系著腰帶…… 路二爺的腦海日常開始放飛自我。 狹小的空間中,只有他們二人,關霖換好了衣裳,猶豫片刻,然后輕聲問道:“我可曾在哪里見過世子?” 這問題有些不明不白,甚至有點曖昧,若關霖身在現世,定然會覺得自己這句話和賈寶玉那句“這meimei我曾見過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關霖確實自踏入弘文殿的那一刻就在疑惑。 他分明從未見過路域,可看見那眉目舒朗的少年的第一眼,晨光熹微之下,他竟有種一見如故的恍惚感。 不過他的聲音太輕,而路域仍舊沉浸在自己腦內的不可說畫面中,一時沒聽見。 關霖動作一頓,加重了聲音: “世子在想什么?” 身后突然傳來關霖的問話,路域猝不及防,下意識就答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想你的腰很細?!?/br> 關霖:“……?” 路域:“……不,我剛剛什么都沒想?!?/br> 但一切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膽敢調戲夫子的路二爺回到前殿后,被關霖冠以“出言不遜”之名,又加罰了二十遍。 路域內心悲涼,他本想作出一副好學生的樣子,爭取博得關霖青眼。但有譚子樂這個豬隊友在,他還是成為了關霖眼中上課不聽講的頑劣二世祖。 現在說不定還得加上了一個登徒子的名號。 旁邊的譚子樂很想知道路域是對關霖說了什么才被以“出言不遜”懲罰,但偏偏他剛作了死,現在心虛得很,只得心癢難耐地忍到了午前下課。 關霖前腳宣布今日課畢,譚子樂就一屁股挪到了路域身旁:“路二,你方才同夫子說什么了?” 路域涼薄地看了他一眼:“想知道?” 六殿下點頭如啄米。 “替我抄四十遍?!?/br> “……怎么那么多?” 路域掰著手指頭跟他算賬:“二十遍,是因為你那內藏玄機的紙團,二十遍,是你聽八卦的費用?!?/br> 譚子樂:“……二爺,我錯了?!?/br> 路域:“五十遍?!?/br> 譚子樂:“……算了四十就四十!” 路域點點頭,“我剛剛夸他聲音讓人如聆仙樂耳暫明,才學如滔滔江水浩蕩不絕,模樣也生得絕世出塵宛若天人之姿,著實惹人喜歡?!?/br> 譚子樂皺起眉:“我總覺得這一段有點熟悉?!?/br> 路域沒理他,拿著收拾好的書箱起身就走,而身后的六殿下后知后覺,原地蹦了起來:“這不是你課上寫的那幾句嗎?路二!你驢我!” 路域沒轉身,手放在背后,沖他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 譚子樂又開始迷茫了:“你打的什么啞謎?” 路域這才想起,古代大概沒有豎中指這說法。 于是他一臉正經地轉頭對譚子樂道:“我夸你帥呢?!?/br> 誰知六殿下不僅樂觀,還十分單純好哄,登時就喜笑顏開,將這手勢給他比了回去:“哎呀這多不好意思,你也很帥?!?/br> 路域:“……” 他決定不再教譚子樂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弘文殿的課只有一上午,譚子樂吵吵嚷嚷地要拉著路域去酒樓吃飯,說已經定了包間,而兩人方才走出宮門,就遇見了正好也出宮去的關霖。 譚子樂像每一個看見老師就躲的頑劣學生一般,想趁關霖還沒注意到他們,趕緊拽著路域上馬車逃跑,誰知路二爺今日果然不知中了什么邪,拖著他就上前去跟關霖打招呼。 關霖在課堂之外的嚴厲感便淡了許多,就是眉目依舊有些清冷,路域卻早就習慣了他這表情,笑著問:“夫子可是要去用午膳?六殿下已經在城中酒樓定好了桌,想為今日課上的事情向夫子賠罪,不知夫子可否一賞薄面,讓我二人盡一盡悔過之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