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臥室里站了一會兒，摸了眼淚，繼續收拾行李，將衣服都塞進了行李箱里頭，提起來就朝樓下走。王mama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哭，他提著箱子走到王mama的跟前，說：“你還要讓我滾么？”

    王mama不說話，只是哭而已。他把行李箱子放到了地上，站在王mama的跟前。王mama說：“這世上最該挨千刀萬剮的就是你們這兩個人了?！?/br>
    王語紅著眼眶站在那兒，一句話也沒說，王mama繼續說：“你們去過你們的日子吧，我看你們倆的臉皮能有多厚?！彼f著就指著大門口說：“你走?！?/br>
    “為什么要攆我走，我喜歡個男人，就給你丟臉了？”

    “他是只是個男人么？”王mama看著他：“他是你堂兄弟，是你三大伯的兒子……我一想到這我就替你們倆羞恥！你跟他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讓我跟你爸爸的臉往哪放？！你……你滾，你滾！”

    王語臉色漲的通紅，拉起箱子就朝外頭走，王mama忽然在背后喊道：“你死在外頭算了，不要再回來了！”

    從小到大，王mama從來沒有跟他說過這么重的話，對他甚至連訓斥也是很少有的，王語也是年輕氣盛，他心里頭一股酸，忽然再也忍不住了，回頭喊道：“我死外頭，你找人給我收尸吧！”

    他說完就提著箱子從家里走了出來，走到小區里頭的時候，他站在路燈下面，心情久久還是不能夠平復。他回頭看了一眼，掂著箱子就朝外頭走去。

    他走出了小區，王東本來在車門邊靠著，看見他拉著箱子出來，立即站直了身體，跑了過來。

    跑到跟前了，才發現王語的臉上都是淚痕。

    “怎么了？”

    王東看著他，幾乎立即明白了過來，臉上立即就變了，說：“我去找四嬸……”

    “別去了，你去了只會火上澆油，她連你也是一頓罵，不講理的?！?/br>
    王語說著就扯了扯王東的胳膊：“走吧，我現在太難受了?！?/br>
    王東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動，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去跟四嬸說?！?/br>
    “讓你走讓你走，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王語忽然惱了，一把將手里的行李箱踹倒在地上，王東愣了一下，彎腰將他的行李箱提了起來，王語快步朝王東的車子走去，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王東拉著箱子慢慢走了過來，將行李箱放進了后備箱，然后走過來，坐到了他身邊。王語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語氣依然是兇的：“開車啊?！?/br>
    王東伸手發動了車子，車子走過了小區外頭的那條路，就到了大街上，街上車水馬龍，路過紅綠燈的時候，居然堵車了，十來分鐘過去了，居然只走了十幾米遠。

    “對不起?！蓖跽Z忽然開口，頭靠在椅子上，捉住了他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我不該向你發火?！?/br>
    王東臉色悲愴，一句話都沒有說。前面又是綠燈，車子開始緩慢地移動，原來牽頭發生了交通事故，一輛出租車跟一輛私家車撞到一塊去了，圍了不少的人，交警似乎正在那調停。王語原本閉著眼睛，忽然扭過頭去，看著窗外，他睜開眼睛，看見兩旁金黃色的路燈，那光影照在他的眉眼上，他眼皮子動了動，重新又閉上了。

    他們回到住的地方，王東把車子停在樓下，下車去后備箱拿行李，王語走過去，自己將行李箱拿了出來，拿著往樓上走，王東給他奪了過去，他伸了伸手，說：“我自己了?！?/br>
    王東不說話，提著他的行李箱就上去了。

    王語一進屋就直接去了浴室，說他要去洗澡。

    他這澡洗了很長的時間，王東就坐在客廳里等他，聽見里頭嘩嘩啦啦的流水聲。他看了看時間，有些擔心，就站起來去浴室那兒敲了敲門，好一會兒才聽見王語回答他，說：“就出來了?！?/br>
    王語的聲音有些沙啞，好像一個人憋著哭過一樣。

    可這也只是他的猜想而已，因為王語從浴室里頭出來的時候，渾身都是潮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出來，他的眼圈雖然潮濕，卻像是被熱水熏的一樣：“我是不是洗的時間太長了？”

    他說著自己就先笑了出來，說：“心情不好就喜歡洗澡，洗完澡整個人就舒服多了?！?/br>
    他的話音剛落，就被王東撈過去抱在了懷里面。王語幾乎立即就回抱住了他，閉上眼睛，臉趴在王東的懷里面。

    “對不起，”王東說：“是我對不起你?！?/br>
    “你沒有對不起我，不關你的事兒?！蓖跽Z說：“我媽一時接受不了很正常，她那么輕易就接受了才不正常呢，這些我都有心理準備，我只是沒仔細想過該怎么辦，所以現在有點不知所措，你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該怎么，這幾天我要是向你發脾氣，你多包容我?！?/br>
    王東的大手捂著他的頭，親了親他的頭發。

    第214章 母子情

    王東一把就將他抱了起來，把他報到了臥室里面，兩個人親密地接吻，這是他們之間，第一個不摻雜情欲的吻，吻的很細致，王東輕輕地吮著他的嘴唇，說：“以后不管做了什么決定，都讓我第一個知道，行不行？”

    他到底還是怕王語最后會拋棄他，不要他。

    王語躺在床上，身上還帶著洗浴后的潮氣，眼睛仿佛冒著水一樣看著他。

    王夫回到家，就發現了些許的不對勁，因為王mama一向都是等他回來才睡的，可是這一次客廳里黑漆漆的，他打開燈去了臥室，臥室里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他扯開了領帶，將外套脫了下來，就給王mama打了一打電話，電話卻在臥室里面響了起來。王mama的包在梳妝桌上放著，人應該也在家里。

    他就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然后一邊喝著一邊上了樓。

    王語的房間果然亮著燈，房門也開著，他走了過去，結果剛走過去，就聽見了王mama的哭泣聲。

    他愣了一下，趕緊走了進去，就看見王mama一個人坐在王語的床上。

    “你這是干嘛呢？”王父進去問：“王語還沒回來？”

    “沒有呢，”王mama趕緊擦了擦眼睛站了起來，王父走過去看了看她，王mama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推道：“你看什么看？”

    “怎么哭了？”王父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溫柔起來，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也淡了，說：“怎么了？”

    “想到了一些傷心事，”王mama說著就推著他往外走走：“可能是年紀大了，最近總是多愁善感?！?/br>
    王父一邊往外頭走，一邊舉著手里的杯子說：“你別推，我手里的水都灑了?！?/br>
    王mama把王語房間的門關上，說：“這個王語，如今天天不著家了?！?/br>
    “你沒事跑到孩子的房間哭什么，等他回來了，看見不是嚇著了？”王父的語氣帶著調侃，忽然握住她的手。王mama問說：“今天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有點不舒服，就提前回來了?！?/br>
    “怎么了，哪兒不舒服，是不是沒按時吃藥？”王mama立即拉住他的胳膊，“臉色是不好?！?/br>
    “你看你，眼圈還紅著呢，就關心我來了，我沒事，藥都按時吃的，可能晚飯吃的有點多了，肚子有點不消化?！蓖醺刚f著就笑了，抓著她的手下了樓。

    王mama就說：“不消化就多走走，不是告訴過你晚上要少食么，多好吃的東西都能把肚子給吃撐了?！?/br>
    “那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散散步，消化消化?！?/br>
    “我不去，我要睡覺?！?/br>
    王mama要走，可還是被王父勾住了手，就被王父給拽了出來。

    已經是晚上的十點鐘了，小區外頭的街上幾乎都沒有忍了，他們沿著路邊慢慢地走，起了風，這是秋天的風了，居然帶了涼氣，吹在人的胳膊上，居然有些濕潤，好像是陰天的風。王mama抬頭看了看上頭的天，月亮一半都隱藏在云彩里頭，月光把云彩單薄的那部分照亮了，可以看出云彩走的飛快。月亮一會出來，一會兒又沒入云彩里。

    “說吧，到底出了什么事，難過的你一個人偷偷抹眼淚？”

    王mama楞了一下，隨即就輕聲笑了出來，眉眼微微瞇了起來，說：“我就知道你是騙我了，還說吃撐了……”王父也輕聲笑了出來，拍了拍她的胳膊。王mama挽著他的胳膊，說：“我能有什么事，什么事都沒有?！?/br>
    “我跟你都多少年了，你有心事，還能瞞得住我？”王父說：“我一只眼睛半瞇著，也能看出你心里頭那點小九九?！?/br>
    王mama微微笑著，看著路燈下兩個人的身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今天去逛街，碰見了王語跟……跟他談的那個女朋友，他可能沒留意吧，在我跟前就走了過去，我看著他跟那女孩有說有笑地在我跟前走過，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頭忽然就傷感起來了，回到家，越想越覺得難過……”她說著就微微笑了出來，眼圈卻已經紅了，微微泛著淚光：“可能真是年紀大了，有時候情緒來的莫名其妙的，莫名的心煩莫名的高興，有時候又莫名的傷心，你說剛生王語那會兒，你在外地出差，我一個人在醫院生孩子，他生出來的時候，你回來第一次抱他，還哭了呢?！?/br>
    王父被她勾起了很久遠的往事，嘴角微微笑了出來，王mama聲音低了一些，說：“轉眼那么多年都過去了，他兩三歲的時候正可愛，我就巴不得他永遠都不要長大，人都說孩子長大了，娶了媳婦忘了娘，我這個當媽的，真不希望他長大。兒子長大了，將來總有一天要離開咱們，養了兒子又有什么用呢，翅膀硬了，就自己飛了?！?/br>
    “兒子飛了，不是還有我么？”

    王父笑著看向她，語氣依然帶著些揶揄的語氣。王mama借著夜色嘆息了一聲，說：“多虧了還有你在……”

    王父就問：“我這個丈夫，你能給打多少分？”

    他本來只是開玩笑的問了這么一句，沒想到王mama想了想，居然很認真地回答了他，說“要說你對我，也算很不錯了，這些年，我也要感謝你?！彼f著就依偎到了他的肩膀上，默默地說：“我知道你在外頭應酬，有很多誘惑，都忍住了，對得起我，也對得起這個家，我知道你這樣是很不容易的，所以心里頭一直特別感謝你?！?/br>
    王父微微楞了一下，扭頭看了王mama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摸了摸王mama的頭。

    “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兒子大了，有他的生活，就讓他過的生活去，咱們倆只要好好過就行?！?/br>
    王mama點點頭，說：“你這么一說，我又想哭了。難道是到更年期了？”她說著，就自己先笑了出來，笑容還沒有綻放出來，眼淚就先從眼角落了下來，王父扭頭看了一眼，伸出手來，替她擦了擦眼淚，說：“今天才知道我媳婦原來是個林meimei?！?/br>
    這一夜，王語王東跟王mama，三個人幾乎都沒有睡著。

    其實以前的時候，王東跟王語都想過將來的事兒，心里多少也有那么一點準備，可是事情到了眼前了，才知道原來是一件這么沉重的，甚至讓他們有時候就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的事情。

    王mama生病了，老是在床上躺著，王父一天到晚不在家，并沒有發現，只是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于是就給王語打了一個電話，說：“你這小子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娘，你媽這兩天心情不好，你也不知道在家陪著她？”

    王語這才知道他跟王東的事兒，王父還不知道。

    仔細一想也是，王mama怎么可能把這件事兒跟王父講呢，要是真說了，不只他們家，整個老王家都要地震了。王mama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都不會告訴王父。

    他決定回家一趟，跟他mama好好談談。

    可是沒想到他還沒回家呢，王東就搶先一步，給王mama打了電話。他把這事告訴王語的時候王語嚇壞了，不過幸運的是王mama現在看見王東的電話就掛了，根本不會接。

    “這事兒你先別插手，你越插手越亂套，把我媽逼急了，什么事都可能做出來。她現在估計恨不得一刀殺了你呢，見了你指定又打又罵。我就不一樣了，不管怎么說，我是她兒子，她不看我的面子，也得顧著我們家的面子，她對我不會很嚴苛，我先去跟她說，等我跟她說的差不多了，你再去?！?/br>
    王東是非常驚訝的，他驚訝的有兩點，一是沒想到王語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居然處理的這么成熟，王語平時有些不大正經，給他的感覺更像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他其實一直擔心王語會臨陣逃脫；二是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這么“無能”，他一直以為自己要比王語有擔當，可是現在他帆夏不是這樣的，王語表現的要比他好。他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所有的不過是一股子破釜沉舟的勇氣而已。

    王語一個人回了一趟家，要開門的時候，他才發現家里的密碼居然換了，他輸了三次都是錯誤，只好給王mama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王mama才接，王語發現自己居然連個“媽”都叫不出來了，他拿著手機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回來了?！?/br>
    王mama在電話那頭沒有說話，他就繼續說：“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兒子，就給我開門吧?！?/br>
    電話隨即就掛斷了，王語一個人在門口站了很久，太陽出來了，暖暖地照在他身上，他后退了兩步，看著他們家的房子，心里頭難受的厲害。

    他一個人在小區里頭的長椅上坐了好一會，從八點多一直坐到十點多。他給劉姐打了一個電話，說“我媽好久沒吃飯了，你給她做頓飯吧?！?/br>
    “你這兩天是不是沒回去??？”劉姐問說：“早晨都沒見過你，我問你媽，你媽也不吭氣，我看她臉色不大好，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我問她，她也不說，連早飯也是不怎么吃的?！?/br>
    “家里頭最近出了點事兒，我讓她生氣了，她心情不好，您過來一趟吧，給她做點好吃的，哄著她吃一點?！?/br>
    “哄她我不行，得你來，你媽最聽你的了，以前她生氣的時候，不都是你哄的？”劉姐說，“這樣，我買點菜過去，你親自給她做頓飯，她肯定吃?！?/br>
    王語苦笑出聲，說：“那您過來吧?！?/br>
    劉姐不一會兒就掂著菜過來了，王語從長椅上站氣力啊，劉姐遠遠地就跟他招手，說：“怎么看著臉色不大好??？”“沒睡好?！彼皇菦]睡好，是這兩天幾乎都沒有怎么睡過覺。

    他跟著劉姐來到了家門口，劉姐打開門，說：“這密碼不好記，剛換的，你媽說怕密碼老不換容易招小偷?！?/br>
    王語走近客廳里面，朝里頭看了一眼，劉姐說，“你媽估計還在床上躺著呢?！?/br>
    她說著就跌手跌腳地走到臥室門口看了一眼，偷偷朝他點點頭，又走了回來，輕聲說：“躺著呢……”

    “您去問問她，看她想吃什么菜?！?/br>
    劉姐就過去問了問，不一會兒又出來了，搖搖頭：“她說她不餓，我鍋里給她留的早飯還在呢，你看……”劉姐說著就打開鍋蓋給他看了看，里頭幾個小籠包和一疊小菜。

    “我給她做道菜，等會麻煩您給我媽端過去吧，就說您特意給她做的，她一定吃的?！?/br>
    劉姐聽了嘆了一口氣，朝臥室那邊看了一眼，說：“你說母子倆能有什么仇呢，還到了不說話的地步了？我在這干了這么久了，還是頭一回見你們母子倆吵架，你們的感情那么好?！?/br>
    王語一聽心里頭更不是滋味了，默默地沒有說話。

    第215章 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