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江衾當即拽住了他的手,忍不住嗔他,“你傻呀,外面雨那么大,出去又得淋一身?!?/br> 程曦珩居高臨下看著她,兩個人的距離近在咫尺,寬大的衣領遮擋不住她白皙性感的鎖骨,沐浴過后的芳香陣陣襲來,晃得他心神蕩漾。 許久,他才沙啞著開口,“夏天淋點雨沒事?!?/br> “我不想吃了?!苯雷е?,這個人根本不考慮自己,“程曦珩,你就應該兇我幾句,鴨脖子那么辣吃什么吃!” 緊抿的唇角緩緩暈開一絲上揚的幅度,“那你餓了嗎?” “不餓?!苯雷е母觳步枇φ玖似饋?,他順著她寵著她,她怎不知曉,抓著他肩頭的衣角抖了抖,“不過我困了,我回屋睡了?!?/br> 程曦珩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失落,他悶不吭聲跟著她出門。 跟到她家門口,一步一步。 江衾突然轉過頭,吻向他的臉頰,“晚安?!?/br> 猝不及防的一吻,如蜻蜓點水般。 雖然被關在門外,程曦珩心里卻想被糖漿糊過一番似的,每一個角落里都充斥著甜蜜。 江衾進公司的時候,覺得氣氛有點不對。 尤其是和徐馥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的目光像是淬了毒般一般狠厲,“原以為江設生性清高,不屑入涉世事,卻不料你才是真的高手。明明有了男朋友,還到處勾搭,一般人你還看不上眼,勾搭的竟然是喬緒,裴翊臣這種層次的人,江衾,你的狐媚手段,我確實自嘆不如?!?/br> 徐馥憤恨而去。 江衾卻懂了—— 宋城四公子之一的裴公子來了。 他倒自在,在她辦公室里吃早餐,三明治,咖啡,怡然自得,不知道的人確實會以為他們關系相當親近,否則怎會如此放肆。 一室咖啡濃香。 江衾故作輕松地開口,“早上好,裴先生?!?/br> 裴翊臣的眼神伶俐,卻笑得隨意,“江小姐看到我,真的好得起來嗎?” 果然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江衾也不勉強自己,開門見山,“想來裴先生對我成見很深?!?/br> “成見?”裴翊臣抿了一口咖啡,他喝不慣速溶咖啡,為了來找江衾,這成本價確實太高,“江小姐果然聰慧,一句話就把自己洗白了?!?/br> “我可不想為難一個弱女子?!迸狁闯碱D了一頓,看著她,目光陰狠,“只是江小姐這樣的,算得是弱女子?” “裴先生撥冗前來,想必不是為了說我這幾句?!苯腊验T鎖上,坐定在裴翊臣面前,神色也嚴肅起來,“不妨有話直說?!?/br> 裴翊臣一改松垮垮的坐姿,坐定挺直腰背,“那還真是得夸你一句氣度不凡,處變不驚。難怪能把啊珩治得服服帖帖的?!?/br> 江衾不言語,只是低著頭收拾了雜亂的桌面。 隱忍不發? 裴翊臣握拳砸在辦公桌上,嚴肅開口,字字字正腔圓,“光是為了方便接送你上下班,程曦珩近日平均每天早退一小時。而在此之前,程曦珩是個極具原則之人。你說我作為上司,怎能不發火?” 江衾聞言一怔,她倒真是忽略了這點,只不過她沒想到程曦珩竟然會為了接送她而翹班,比起內疚,心里的感動更多一點。 淺笑嫣然,“您放心,我會提醒他恪盡職守?!?/br> 呵呵。裴翊臣氣急反笑,“就你這城府,程曦珩他媽的跟老子說你單純善良?” 江衾確實不懂自己怎就招惹了這么尊大神,嘆了口氣,“裴先生,您也說了是城府,我承認我待人處事是多了點心思,但也只是揣測規避,意圖息事寧人,不曾算計過人。若心思澄明也是錯,那我確實無話可說?!?/br> 一席話,說得裴翊臣更加厭惡眼前這個女人。除去城府深這一弊端,又知道拿捏人心,言語間把自己納入委曲求全,兼顧大局的一方,而興師問罪的自己則顯得如此不堪。 得了便宜還賣乖。 裴翊臣用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著桌面,眼前的女人依舊不急不躁,不溫不火,而自己已然到了某一種極限,“江小姐果然九曲心腸,難怪啊珩遲遲察覺不出?!?/br> 和著非常有節奏的敲擊聲,江衾心底有些浮躁,只覺莫名其妙,“裴先生的意思是指我別有所圖?” 裴翊臣攤開手,一副“這還要問?”的架勢。 江衾咬牙看著裴翊臣,一字一頓地開口,“裴先生覺得我想圖什么?” 裴翊臣靠坐在椅背上,“那江小姐何苦隱瞞身份,或者應該叫你一聲江二小姐,堂堂源達集團的二小姐?” 江衾的臉色難堪得不行。 恐怕她也想不到他會調查她,所以慌亂之下,狐貍才算露出尾巴。越是逼近真相,裴翊臣越是不敢放松,“江二小姐狼子野心,七年前雷霆之下的豐功偉績,裴某不敢恭維,但我請您別傷害啊珩?!?/br> 七年前。 被剝得一干二凈之后,江衾只覺得自己滿身瘡痍,不忍直視。 都說不管多么深刻的傷痛,只需七年都會痊愈。七年的時間,足以把我們全身的細胞都更換一遍。 她曾以為,七年已過,她可以告別過去,做全新的自己。 江衾握緊拳頭,壓抑著自己心頭的委屈和憤恨,“我沒想過傷害他,至于狼子野心……裴先生,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江小姐不要再做困獸之斗。源達的觸角剛伸到寧城,你就接近啊珩,這一切昭然若揭。再者,據我所知,江小姐癡戀自己姐夫多年……”裴翊臣話說一半,在看到江衾臉色越來越差,裴翊臣不再步步緊逼,見好就收,“放過啊珩,我替你保密?!?/br> 江衾沉默不語。 見識過江衾的本事,這番沉默逼得裴翊臣不敢不趁勝追擊,終于下了最后通牒,“否則,寧城再也容不下你?!?/br> 江衾低著頭不說話,手上被掐出血色的印痕。 七年前的斑駁記憶一點點在眼前重現—— 明明受盡委屈的人是她,為什么最后被人不齒,橫加指責的人也是她。明明她只是癡迷于程曦珩給的溫暖,為什么還是被裴翊臣指責她另有所圖。 她爭取自己的幸福就罪不容誅了? 這一回,她偏偏不信邪。 江衾握緊拳頭,迎上裴翊臣的視線,“對不起,讓你白跑一趟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完蛋掉。裴翊臣變成壞人了…… ☆、二十二 否則。 寧城,再也容不下你。 江衾苦笑,她向來深知韜光養晦之道,也善于避開別人的鋒芒,化解矛盾干戈。卻不料她今日還是沖動了,折在裴翊臣手里。 恰恰是她的沖動,坐實了那些莫須有的罪名。 啪嗒。 畫筆折斷在江衾手里,劃傷了白凈的手掌,鮮紅的血液緩緩滲出,漸漸模糊了掌紋。 源達,江家,這些東西早就被剔除出了她的人生。 而當她用盡全力,終于要擺脫了過去的枷鎖,卻還是有人將它們找了出來,硬生生地扣在了她的名下,狼藉又斑駁。 江衾冷笑,用紙巾草草擦去掌上的血。 她又何曾想過,住在自己對門的男人竟然會是寧城四公子之一的程曦珩。 程曦珩還是按時到公司樓下的停車場等她。 江衾看著流暢的車身線條,又想起裴翊臣的告誡,忍不住眉頭微蹙,她并沒有善良到去關心他們公司的業績,只是,她何德何能,讓他為她犧牲這么多。 不忍,亦不舍。太多的郁結和壓抑在心頭發酵,卻在看到車門打開后走下來的那個頎長挺拔的身影的那一刻,舒展開。 她開口喚他。 “曦珩?!蔽惨衾糜珠L又甜,帶著若有似無的撒嬌意味。 他緩緩走過來,步步沉穩矯健,直至站定在她身前。 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正如他的人,隱忍沉穩。冷峻的眉眼間是化不開的冷漠,視線卻在觸及她的那一瞬,染上了笑意,帶著些寵溺,“怎么了?”他溫熱的手準確無誤地握上了她的手,包裹著她纖細的指尖,認真地開口,“很帥?” 江衾聞言笑開。這些日子,她早已習慣他的自戀,江衾拽著他的手往車上走,“程曦珩你的臉呢,離家出走了?” 程曦珩笑而不語,回握緊了手中人的指尖,然后快步追了上去,搶在江衾之前替她拉開車門。 他一向紳士。 江衾彎下了脊背,在程曦珩的照顧下上了車。他照例俯下身替她拉安全帶,事無巨細。 看著程曦珩越挨越近,江衾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 只差咫尺,她便可以吻上他的唇。 反之,亦然。 程曦珩垂下眸子看著他,深邃的眼眸里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江衾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那個吻,原是她見不得他失落,一時興起親了他的臉頰。他卻不顧她的懊惱,竟然還給她發了條短信,“親歪了,明天補上?!?/br> 而此刻。 恰恰是補上的最佳時機。 想起他昨夜的調笑,又逢上他滿帶著戲謔的眼神,江衾當下從臉紅到了耳根,guntang得她呼吸越來越沉,越來越重。 她避開了他虎視眈眈的眼神,推了推他堅硬的胸口,催促道,“還不去開車?” 他巋然不動,依舊湊在她身前。 江衾覺得氣氛越來越曖昧,他的笑意越來越深,看得她面紅耳赤,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努力轉移話題,“程曦珩,你這樣腰不酸嗎?” 程曦珩弓著腰與她僵持著,相比她的如坐針氈,他的姿勢似乎要更加折磨人一些。 “酸?!北〈紧鈴?,醇厚的聲音自他唇邊溢出,他看著她,笑意更濃,“回去你幫我揉揉?” 江衾只覺得程曦珩這陣子變得分外愛調戲她,相比他的云淡風輕,她早已按捺不住,“別鬧了……”她抵著他的胸口,眸光微閃。 他最終還是以吻封緘,堵住了她還在絮絮叨叨的嘴。 他的手按在她身后的座椅上,將她禁錮在椅背和他的胸口之間,另一只手抓著她抵在他胸前的手,唇舌輕盈,在她的唇上描繪著她的唇形。 他的吻,輕柔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