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里正看見毛嬸想著:這婆娘怎么又來了?上次石山摔了腦袋就來鬧過一次,結果一聽是來退銀子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取了十八文錢出來,朝石山道“你也住了幾天,退你十八文” “住兩天就要兩文錢?”毛嬸擼起袖子不干了。 “毛嬸,算了”石山接過錢,拉了拉毛嬸,能退到已經不錯,為了兩文錢沒必要。 “虧得還是當里正的,不要臉的,就那破草屋也好意思收二十文!” 臨走了,毛嬸還不解氣的朝里正家罵,街坊鄰居都探出頭來,一看是毛喜定和石山,“砰”的家家戶戶都把門一關。 —————— 小南瓜乖乖的坐在牛車上,手里抱著的老母雞小白,偶爾“咯咯”的叫喚兩聲。 看到阿爹和毛阿婆過來了,小南瓜眼睛騰的亮了,扭著小身子從車上跳了下去。 “阿爹,毛阿婆” 石山笑嘻嘻的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瓜。 溧水村離周家村有好些距離,到了差不多傍晚才到了毛嬸的家,毛嬸在這個村里的人緣是不錯的,路上遇到的鄰里鄰居都笑著打招呼,一群半大的孩子在村里跑來跑去,看到村里來生人了,都跟在牛車屁股后面湊熱鬧。 小南瓜被石山抱在懷里,看身后的小哥哥小meimei一個勁的盯著他瞧,被盯著看久了,臉上難得泛了紅,想起阿爹常對自己做的,轉了轉眼珠,咧了一口小白牙出來,這樣反而是把身后的一串孩子唬住了,竟是愣在原地沒跟過來。 牛車在一處土柸房處停下,毛嬸領著人下了牛車。招呼著屋里的女婿出來幫忙拿東西“鐵柱,出來搭把手” “哎,娘,就來”聽到聲音屋里走出來一個穿著短打的漢子,身子不算精壯,但看著結實。 鐵柱出來把牛車上的東西一拎,朝石山憨憨的叫道“小山,來了啊” “鐵柱哥”石山對著老實的人叫了一聲。 “爹,誰來了!”一個黑黢黢的小孩從屋里鉆了出來,手里還捏著正呱呱叫的野田雞“阿婆你回來!” “狗子,來,叫人,這是你石山叔叔”毛嬸道。 狗子也不怕生,對著石山虎頭虎腦的喊“石山叔叔”喊完眼睛就溜到了他抱著的小南瓜身上。 石山把小南瓜放下,搓了搓手,摸了幾文錢出來打算給狗子當見面禮,毛嬸讓他自己收著,沒幾毛錢還大手大腳。 狗子也躲到了自家爹后面,像是石山手里的錢要咬他一樣“石山叔叔,我不要錢”說完,小眼神瞟看著一直不說話的小弟弟。 石山只能把錢收起來,推了推靠在腳邊的自家兒子“小南瓜,去,和狗子哥玩去” 小南瓜剛剛對著村里的小孩露了小白牙,現在卻是有些認生害羞,以前他也只見過毛嬸。 小南瓜抿了抿嘴不說話,去給牛車上栓著的小白解繩子,還是狗子忍不住上前去,像獻寶一樣把手里的野田雞拿出來和小南瓜交朋友,見小南瓜不理他,把手里的田雞一扔,去幫他解繩子,一邊搭話一邊一口一個小南瓜喊著。 屋內毛嬸的女兒玉珍正在燒菜,個子有些拔高,一張臉焦黃焦黃的看著有些病氣,看到石山來了,一愣過后招呼“小山來了”語氣說不上親昵,倒是有些疏離。 石山叫了聲“姐”這玉珍是毛嬸唯一的女兒,生下來的時候身體一直不是很好,等大了個子比村里的一些漢子還高,說親也不好說,毛嬸又怕她嫁到夫家受委屈,硬是招了個無爹無娘的上門女婿鐵柱,好在鐵柱是個好的,干活是一把好手,日子艱難倒還是過得下去。 毛嬸家就三間屋,毛嬸一間,夫妻兩一間,廚房在院子里,還有一間比較小的收拾干凈了讓石山父子倆住。 幾人進屋后,毛嬸去幫著玉珍做飯,小南瓜早被狗子牽走了,鐵柱給石山倒了一碗水,把剛剛編了一半的竹條框拿過來一邊編一邊和石山說話,但鐵柱不太會說話,兩人又算不上熟,聊了幾句也不知道說什么了。 廚房這邊,玉珍摘洗著菜,毛嬸在鍋里攪拌著麥面糊糊。 “娘,你怎么把人接回來了,他什么脾氣你不是不知道” 玉珍看了院子里的人一眼,壓低了聲音。 “他現在和離了,我不管他誰管他,顧老姐就剩他一個孩子,小時候也是我看著長大,要不是石大富沒良心,顧老姐去了沒多久就讓那不要臉的何嬌進了門,又怎么會成這樣子” 玉珍嘆了口氣“我知道他也是個命苦的,可是你看他做的那些腌臟事,還不是他自己作的嗎” 鍋里的糊糊咕滋咕滋的在翻滾,火光中的毛嬸把攪糊的勺子放下“我也老了,許多事想管也管不了,就這一次,我當然要管他,不然等我死了也沒臉去見顧老姐,若是他還不知檢點,我也不會讓他拖累了你和鐵柱,攆出去,從此關系就斷了” “娘,說什么呢!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行了,菜好了就上桌吧” 此時廚房拐角處的石山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退了幾步回之前坐的凳子上坐下了。 鐵柱看人回來,手底下飛快的動作停了“小山,怎么回來?”不是說去廚房幫忙嗎?怎么又回來了。 “鐵柱哥,你心里膈不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