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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過神來,有些呆滯地看了一眼滿臉悲憫的牧師,麻木地走上前,將自己手里的那朵白色的花輕輕放在了黑色的棺槨上。 “我很抱歉,格林先生?!彼犚娪腥苏f道,“您的兄長是一位值得所有人敬佩的人?!?/br> 他點了點頭,維持著最后能夠表現出來的禮儀向這位哀悼者表達了感謝。 “請節哀順變?!彼犚妱e人說道,“想必這也是您兄長的愿望?!?/br> 不,這不是他的愿望。 亞瑟看著黑色的棺槨。我的哥哥,他曾經擁有整個世界的美好,現在卻只能在冰冷的海水里永眠,甚至連這棺槨,連這鋪滿了花瓣、帶著泥土與雨水氣息的棺槨都無法接納他最后的安眠。 我哥哥的愿望,是讓這個世界更美好。 是作為一個可靠的兄長,站在我的身前,從我手里接過所有的責任,并不遺余力地幫助我實現我的夢想,讓我能夠作為一個只知道玩樂的紈绔子弟,無憂無慮、肆無忌憚地享受著這個世界的善意。 他一直都是這樣,沉默的扛起所有,這么多年來,他甚至沒有好好休過一個假期。 而我,什么都不懂的我,就這樣揮霍掉了本可以與他并肩站在一起、共同面對整個世界的最美好的光陰。 我的哥哥啊。 我連你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啊。 我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差勁的弟弟了。 他站在那,看著泥土一點點鋪滿了棺槨,看著雨水漸漸浸濕了每一寸土壤。 他聽著雨聲、風聲和恍若夾在雨中的、只屬于這墓園的亡靈的嗚咽聲。 他伸出手,將那個從地球的另一側帶來的御守輕輕放在了棺槨上。 直到棺槨的最后一寸表面被土壤所覆蓋,一滴guntang的眼淚終于與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悄無聲息地砸在了潮濕的陸面上。 “放心吧,哥哥?!彼吐曊f道,“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的……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br> 墓園的另一邊,一輛黑色的轎車沉默地停在那里。 雨時的霧氣自石板鋪就的路上揚起,雨滴在小水洼里濺出一朵朵透明純凈的花。 史蒂夫坐在車內,看著葬禮的方向。 很奇怪…… 他在戰爭的年代出生,他在槍林彈雨中成長,他想,自己應該是已經習慣了失去的。 可這個世界上有什么悲慟是能真正被習慣的? 分別總是會到來,可誰能保證自己一定在分別到來時做好了準備? 如此猝不及防。 一次,一次,又一次。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珍視的伙伴消失在茫茫的霧靄之中。 如果當初不要那么相信神盾局的調度; 如果當時稍微對神盾局突如其來的指令提出質疑; 如果那場海上的戰斗他能夠做的更好一些; 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他低下頭,戴上了墨鏡,將泛紅的雙眼掩蓋在了黑色的鏡片下。 “九頭蛇……” 他輕聲念道。 他的眼中有火苗在燃燒。終有一天,這小小的星火將會成為燎原的烈焰,燃燒在死寂黑暗的夜空之下、深不見底的黑潮之上,在復仇颶風的旗幟下,將一切躲藏于黑暗中的海怪燒成灰燼。 “格林先生?!?/br> 亞瑟聽見了一個女性的聲音,他麻木的瞳孔稍微動了一下,動作僵硬地轉過身,看向說話的人。 他突然發覺自己似乎進入到了某種奇異的世界,耳畔像是響起了老舊電視機失去信號時的電子噪音,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照片底色般的黑白,像是上世紀褪了色的老電影。 但這樣的錯覺只持續了一瞬,他很快發現電子噪音是雨聲,而黑白則是葬禮的主色調。 他用遲鈍的大腦反應了半天,這才想起來對方的身份。 佩珀波茨。 斯塔克工業的CEO。 亞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伊曼紐爾留給他的遺產里,竟然還有著斯塔克工業的股份。 這很重要,他告訴自己,斯塔克工業是個體量極其龐大的集團,他必須處理好交接的問題,不然甚至會影響到格林集團自身的運作。 “我真的很抱歉?!迸彗暾f道,她的眼圈也有些泛紅,“伊曼紐爾是我遇見過的最好的人,他真的幫了我很多很多,也幫了斯塔克工業很多很多,但我卻一直沒有什么可以回報他的…… 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讓緩解您的悲傷,但如果您在未來遇見了什么需要協助的地方,請務必告訴我和斯塔克先生,我們會很樂意幫助你,拜托了?!?/br> “斯塔克先生?”亞瑟愣了一下。 他似乎并沒有看見這位著名的人物。 “……”佩珀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到頭來卻是一聲嘆息與道歉:“對不起……他……他因為一些臨時的事務無法來參加葬禮,我會代替他傳達哀思,抱歉……” “沒關系……”亞瑟勉強笑了笑,說道,“感謝您的到來,波茨小姐,希望在未來的日子里,我們能合作愉快?!?/br> “你需要去休息一下,托尼,你已經接近七十小時沒有睡覺了!” 托尼抬眼看了看戰衣內的全息cao縱屏幕,說道:“我知道,我把這片海域搜索完就……” “你還不明白嗎,托尼?”佩珀說道,“你已經把周圍三百公里內的所有海域都搜索過一遍了,你在試圖去做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