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節
很快,我們走到了廳堂外面,廳堂的鏤空木門上,微微散發著紅光,那是曼叔提進廳堂里的紅燈籠發出來的。而在廳堂面前,我們隱隱約約能看到有很多身影躺在地上,橫七豎八地,那全是被我們干掉的人。 一叔沒有繞道,而是直接踏著尸體走了過去。他推開門,廳堂里,也彌漫著血腥味,地上的尸體也有好幾具,仔細一看,竟然還有人沒有死透,但是一叔拿著手上的槍,補了兩顆子彈。這讓我,感到寒心,我不滿的情緒,顯然被一叔觀察出來了。 他走到木臺前,把黑布小心翼翼地扯了下來,這才開口:“這些人,打擾了這里的平靜,死千遍,死萬遍,都沒有辦法贖罪?!币皇宥⒅九_上的牌位,他還低頭,輕輕往木臺上吹了幾下,好像要將上面的塵灰全部吹走。 但事實上,上面根本就沒有任何塵灰。這地方太潮濕,塵灰不容易累積下來,我也觀察過,木臺上很干凈,或許,一叔每天都會到這里面來打掃。不管一叔對別人再怎么冷酷,但是對牌位上的這些人,一叔卻是真心的。 我能看出來。我也走到了木臺前面,曼叔說,一叔并不是八人中的任何一個,除了杜磊的父親周凌的照片,我沒有見過,其他人,我都已經知道了他們長什么樣子,是什么身份。為了確認,我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周凌?” 一叔轉過頭來:“不是??磥?,殷緲跟你說了很多事情?!?/br> 我沒有否認:“曼叔是和我說了很多,但是我真正想要知道的,他不肯跟我說?!?/br> 一叔:“你想知道什么?是為什么我一直不讓你們調查,還是關于牛皮紙的秘密?” 為什么一叔會百般阻撓我調查下去,我已經找到了答案。這群老輩,自以為能夠保護我們子輩的平安,所以他們把一切都承擔了起來,他們寧可自己調查,也不讓我們介入。他們只想我們離真相越遠越好,好好度日。 但關于牛皮紙的秘密,我卻不知道。牛皮紙,竟然能夠讓一叔和警方的高層有談判的資格,我很想知道,這上面記錄的是什么。但是,我并沒有問這個問題,因為我知道,時機還不到,一叔不會說。 我已經有了把控,一叔不肯說出來的,或許在曼叔的人回來之后,他就會說,甚至于,他不會再阻止我們調查。因為,他將會知道,因為他們的自以為是,給我們這群子輩,帶來了多大的痛苦。 曼叔也讓我不要查,他的念頭,和一叔是一樣的。讓我不要查的,還有四叔和七叔,但是這兩個人的心思,不一樣。四叔讓我不要查,或許是為了遮掩自己和幕后黑手同謀的事實,而七叔,則是想讓我帶著沈諾離開,不會因父輩的仇怨,使得我們不可能走到一起。 我指著上面的黑白線,問:“這條黑白線,是你畫的嗎?” 曼叔也告訴過我,局中人,沒有辦法定義白與黑,也沒有資格評判白與黑。一叔,或許也是局中人,但他卻是大局中人,而不是八人之一。這個地方,是青聯會的,是一叔的,能畫黑白線的,也只有他了。 果然,一叔沒有否認。 “任何地方,都有黑白之分。這八個人,生前都活在黑與白的交界處,有的人,一輩子都活在自認為白的那邊,也有的人,跨越了黑白之線,明知黑而不肯止步。而在警方的眼里,這八個人,全身上下,連心都是黑的?!币皇寤卮?。 “畫這黑白線,有什么意義嗎,他們在一個一個地死去?!蔽覇?。 一叔:“不管生前做過什么,死了就都一樣了。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后世的評價。這八個人,注定不可能被公之于眾,能評價他的,或許只有我了,我能做的,除了保證還沒死的人活下去,直到老死,保護他們的子輩平安生活,也只有畫上黑白線了?!?/br> 黑白之線的意義,就在于此。 “難道你認為,李毅然也應該在白的這一邊嗎?”我問。 一叔:“李毅然,在你還在上警校的時候就已經死了,紅衣,不能是李毅然,也不應該是李毅然。這牌位,是李毅然的牌位,不是紅衣的牌位?!?/br> “你沒有辦法把他們區分開來,因為,他們就是一個人?!蔽业恼Z氣里帶著苦澀:“如果你能區分開來,當初你抓到紅衣的時候,就不會放他走。如果你能區分開來,幾年前,李毅然死的時候,牌位就應該立起來了,而不是在紅衣死后,給他立個新的牌位?!?/br> “那一年,我接到了你母親的電話?!币皇鍥]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說起了當年的事情。 還是那個冬天,我從警校匆匆地趕回g市的老家,可是,我卻沒有看到父親的尸體,只聽母親說,父親已經被火化了。其實,早在我去g市之前,一叔就已經趕到了g市,因為,父親不見了。 母親說,那些時日里,父親的精神突然越發地不正常起來,甚至好幾次,父親都差點拿刀殺了母親。母親帶父親去醫院檢查過,但是醫院卻找不出原因。母親想要帶父親去更大的醫院檢查,但她卻不敢輕易帶父親離開g市。 所以,母親只能找青聯會幫忙。上向低弟。 可是,當一叔帶人趕到的時候,父親已經走了。母親只記得,那天,她被人打暈了,醒過來的時候,父親已經不見了。 第807章 前因后果 那是個冬天的夜晚,一叔趕到我家里的時候,只看到躺在地上的母親,還有滿屋的狼藉,桌子,椅子全部被打翻在地上了。屋里。還有不少血跡,很多諸如長刀之類的武器,就掉落在地上。一叔趕到之后,馬上在屋里尋找起父親的身影,沒有找到,他又派人在g市尋找起來。 一叔見到母親昏倒,非常緊張,但最終,他還是把母親叫醒了。他這才知道,母親只是被打暈了。母親醒來之后,哭著求一叔一定要找到父親。一叔問了原因,母親只說。父親正在發著高燒。 父親好不容易在床上睡著,可是,房子的大門就被踢開了。進來的人,每個人都蒙著臉,進來之后,他們直接奔著床上的父親去了。那段時間。父親已經接近癲狂狀態了。時常神志不清,母親一直等著一叔到g市,帶父親離開g市,去大醫院檢查。 可是,一叔還是去晚了。那個冬夜,發著高燒的父親從床上翻下來,和那些人打斗在了一起,父親的身體虛弱,根本就難以招架,母親想要喊人??墒?,她在還沒出聲的時候,就被打暈了過去。 母親醒來的時候,就見到了一叔。屋里的狼藉,都是父親和那些人打斗留下的痕跡。一個晚上過去了,一叔派了非常多人在g市進行大規模地尋找,甚至于,他的行動,還驚動了警方的高層。 連續兩天,一叔的人都沒能在g市找到人。就在第三天。維忠帶著人,親自趕到了g市。警方高層以為八人和青聯會,又要有什么行動,非常緊張。維忠見到一叔之后,喝令他停止行動,但是,一叔當時已經失去了理智,他只想找到父親。 雙方,差點打斗了起來。就那樣,雙方僵持了很多天,一叔的人把整個g市都翻遍了,可是依舊沒有找到人。最終,為了防止事態失控,一叔讓所有人,停止了尋找,他明白,父親一定已經被帶出g市了。 全國這么大,茫茫人海,想要找到父親,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情。一叔做了讓步之后,維忠也稍有讓步。維忠帶人撤離了,母親問一叔要怎么辦,一叔仔細想過之后,讓母親把這件事隱瞞下來。 也是從那一次,一叔才終于知道,有一個介于警方和青聯會及八人的勢力,居心叵測。父親被帶走,絕對不簡單,但是一叔并沒有放棄。父親只是被帶走,而不是被殺掉,他覺得,或許對方想要利用父親做一些事情。 只要不死,利用青聯會的勢力,總會找到的。但是,一旦我在假期返家,母親難以向我交待。那一輩的人,早就統一了口徑,他們絕對不容許子輩知道一切。當時,我在警校雖是學生,但已經小有名氣。 一叔和母親也知道我的性格,如果我知道父親被人擄走,一定會大動干戈,追查到底。到那個時候,很多事情想要隱瞞都瞞不住,于是,那年冬天,遠在b市的我,接到了母親傷心欲絕的電話:父親死了。 我趕回g市,已經是兩天之后的事情。父親根本就沒有死,所以母親自然沒有辦法找一具父親的尸體來,所以,我根本就沒有見到父親的尸體,只看到了一個骨灰盒。所有的人,都被欺騙了,包括街坊鄰居。 父親被擄走的那天晚上,動靜很大,但是,根本就沒有人出來查看。因為,大家都知道,那幾天父親的行為有些怪異,時常會在夜里打砸家里的東西。所有人都以為,那天晚上的動靜,也是父親神志不清時候打砸東西發出來的。 沒有人會想到,父親是假死。正常人,都不會拿自己丈夫的生死開玩笑,而且,母親當時還表現得那么傷心欲絕,所以,就連我都被騙了。在不了解這場局的情況下,我絕對不會想到,父親原來沒有死。而這一切,竟然都是一叔給母親出的主意。 一叔答應母親,一定會不放棄地尋找父親,直到找到為止。我回到家里的時候,一叔已經離開了,家里很冷清,有的只是哭聲和哀悼聲。傷心欲絕之后,我的腦海里想的全是父親說的話,好不容易,我慢慢走出了陰霾,帶著心里的疙瘩,繼續拼命地奮斗。 沒過多久,我帶著母親離開傷心地,定居在了b市。 一叔提起往事,也長嘆了一聲。終于,我感覺到了一叔的情緒,在此之前,我覺得一叔的心是冰凍的,不會有任何感情。 “那幾年,我一直都在找他?!币皇鍖ξ艺f。 一開始,一叔并沒有找到。青聯會的勢力,也只局限在渝市,警方再怎么妥協,也絕對不容許青聯會的勢力發展到全國。所以,青聯會在除了渝市之外的搜索行動,非常艱難。但最終,還是黃天不負有心人,青聯會幾次捕捉到了父親的身影。 但是,在最關鍵的時刻,他們還是沒有找到。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找父親的蹤跡,變得越發困難了。但是,一道紅色的詭異身影,越來越多地進入了青聯會的視線中,一叔覺得有蹊蹺,所以又把重點放在了紅衣的身上。 父親是被誰帶走的,青聯會一直沒有查出來,所以一叔把希望放在了紅衣的身上。 很長時間的努力,青聯會好不容易終于將紅衣抓捕住了。紅衣被帶回了青聯會,一叔看到紅衣的時候,驚詫的同時,心里有些心酸,只是他不知道那心酸,究竟是為何??墒?,當他掀起紅衣的頭發,仔細觀察的時候,他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他認了出來,紅衣,就是他一直苦苦找尋的人。 一叔告訴我,那個時候,紅衣身上的肌rou萎縮,雖不比現在,但是已經非常嚴重了。不管他對紅衣說什么,紅衣都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紅衣表現得非常痛苦,一叔請過醫生,給紅衣看過。 因為紅衣太過詭異,一叔也不敢直接送到大醫院去。當時,醫生并沒有查出紅衣是因為注射了大量興奮劑才變成那樣,只是,醫生在檢查過后,得出了一個結論:想要治愈,不可能。上找司巴。 一叔聽到結論,心如死灰。他知道,曾經的李毅然,回不來了,他拿起槍,想要殺了他,結束他的痛苦,可是,最終他也下不了手。正如曼叔說的,一叔把紅衣給放了。 “沒有治愈的可能,所以你就把他放了!”我怒火中燒。 一叔面向我:“那你覺得我能怎么做?把他囚禁起來,像畜牲一樣圈養起來?” 我被一叔質問的啞口無言。 “放了他,我也有自己的考慮。我想看看,他會到哪里去,我救不了他,只能選擇替他報仇,我想知道,是誰把他變成這副模樣的?!币皇謇^續說。 可是,有些事情,一叔控制不了,青聯會也控制不了。紅衣被放走之后,青聯會很快就再次失去了紅衣的消息。再之后,紅衣雖然還是會偶爾進入青聯會的視線中,但是青聯會想再抓住他,都成了奢望。 一叔又嘆了口氣,這是他第二次嘆氣。 “或許這輩子,我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當初,沒有殺了他?!币皇鍖ξ艺f著,伸手,把父親的牌位拿了起來。他蒼老的手,輕輕地在牌位上來回撫著,這種對朋友的柔情,我沒有從一叔對四叔和七叔身上看到。 “你一直都在做錯。你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同意讓沈承殺了他!” 第808章 關于林道凱 我怒斥出聲,但顯然,一叔并沒有被我打擾。他還在撫著父親的牌位,好像陷入了一段很長遠的記憶中去。他盯著父親的牌位看了很久,又把牌位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了木臺上,很快。他又先后拿起了林道凱和肖煬的牌位。 就如同看父親的牌位一樣,一叔的目光里,仍然閃爍著柔情。這種柔情,是一個錚錚鐵骨的男人,對兄弟的感情。一叔第三次嘆息:“這些人里,也就他走的最坦然了。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放下了?!?/br> 一叔說的,是林道凱。林道凱,一個道士,居住在g市的香山林,已經很久了。那個道觀,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甚至于,到最后,道觀里只剩下林道凱一個人。林道凱給人的感覺,很詭異,很奇怪。 但是,這種詭異。似乎不是林道凱刻意裝出來的。他的骨子里。就給人這種奇怪的感覺,或許,是因為林道凱臉上的燒傷吧。那近乎扭曲的一張臉,總讓人不寒而栗,特別是在夜里,就連始終不信鬼神的我,都感覺頭皮發麻。 “他真的放下了嗎?”我問。 “放下了?!币皇寤卮鹞?。 我:“既然他放下了,為什么還會留著熊萬成在身邊?!睜€臉道士和裂唇道士,這兩個人,臉部都有殘缺。林道凱是爛臉道士,熊萬成是裂唇道士。紅衣女的案子,和熊萬成脫不了干系,而熊萬成又死在了邱興化的案子里。 熊萬成,注定和大陰謀撇不清關系,他也是整個局里,屬于幕后黑手的一枚重要棋子。但是,熊萬成卻和林道凱身在一個道觀多年,我不愿意相信林道凱會對熊萬成的怪異,絲毫未覺。 “正是因為放下了。才一切隨緣,來者不拒,去者不留,不勸說別人,不阻止別人?!币皇寤卮?。 我大笑:“這是什么邏輯?” 一叔:“一個早就已經放下的人,又何必去猜測他的心思?” 很難得地,一叔向我說起了林道凱這個人。林道凱,一直都是八人當中,心態最好的一個人。當八人遭遇危機的時候,其他所有人都心煩意亂,沒了主意。只有林道凱,淡笑如初,八人不能再待在一起,也是林道凱出的主意。 因為一些原因,這八個人被警方忌憚,想要除去。八個人再待在一起,只會讓警方更加忌憚,加速他們的滅亡。而且,如果這八個人待在一起,警方就會想辦法同時將他們除去,那他們身上的秘密,也會在同一個時間被消滅。 最好的辦法,就是八人分離。警方雖然強大,但是想要同時在天涯海角,同時除去八個人,還是非常困難的。一旦有一個人被除去,其他人就會將手里的秘密散播出去,這是警方不愿意看到的。上找司才。 林道凱的一生,最大的羈絆,便是友情,他和杜磊的親生父親周凌一樣,心中幾乎沒有男女之情。但是,他們也是有區別的。不知道出于怎樣的考慮,周凌甚至有些排斥愛情,但林道凱,并不排斥。 曾經,八人還沒有遭遇劫難的時候,偶爾八人也會開玩笑。大家都說為什么林道凱不結婚生子,在當時,八個人的理想基本實現了,他們都以為他們的生活會越發穩定。但是林道凱卻說,如果八人真的穩定了下來,他會考慮這件事。他說,他總覺得,八人可能還會有變數。 當時,誰都沒有想到,林道凱的話,在后來成了真。眾人都不知道,究竟是林道凱有遠見,還是他烏鴉嘴??墒鞘聦崊s是不容改變的,八人出事之后,所有人都采納了林道凱的建議:八人分開。其實,當初的八個人,一開始并不愿意分開,除了各自的家室,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就是八人中的其他人了。 林道凱和其他人分開的那天,拿起了火爐上的火烙,直接往自己的臉上引。所有人都震驚了,那痛苦,是難以想象的。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下,林道凱把自己的臉給毀了,一叔說,當時,林道凱痛得差點昏厥過去。 聽了一叔說的,我的背脊升起了一股寒意,但我的臉上,突然變得火辣辣的,好像臉上的雨水都要蒸發了一樣。一個人,拿著guntang的火烙,往自己的臉上印,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耐力。 林道凱的整張臉都毀了,這足以說明,他拿著火烙,在臉上留下了很多印記,那過程,不是一下兩下,也不是兩秒三秒能夠完成的。盡管沒有親眼見到,但光聽一叔這么說,當時的場景,就已經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八人中的其他人,都問林道凱為什么要這么做。一開始,大家以為林道凱是想改變容貌,躲過警方的追查。但事實上,以警方的能力,如果真要查,就算這個人徹底改頭換面,警方也會查的出來。 可是林道凱只是忍著快要令他暈厥的痛苦,笑了兩聲。他說,他不喜歡他的皮囊,他想要換個樣子,跟從前的自己告別,重新開始生活。他不想死,也不想過每天逃亡的日子。從那之后,林道凱一直隱居在g市的香山林,大家都知道他居住在那里,警方的高層也知道,二十年過去了,但是林道凱從來沒有離開過。 而他的死,也被一叔認為是眾人當中,最輕松的離開,因為林道凱,是自然病老而亡的。我也慢慢明白了過來,這幾個人當中,沒有一個是正常的,或者說,他們不同于常人,不僅是他們的能力,還包括他們的思想。 “你見過他?!币皇鍐栁?。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就是林道凱了。我在g市的事情,不可能會瞞得過一叔。我沒有否認,一叔繼續問我:“難道,你不覺得,他早就已經沒有了任何雜念嗎,他最終選擇投身道教,不正代表了他的心嗎?” 道教,脫離塵世,以求羽化成仙。 我搖頭:“那個道觀,和一般的道觀不一樣,所有的道像都是黑色的,都是惡相?!?/br> 沒想到,一叔卻笑了。他告訴我,每個人心里的信仰都是不一樣的,他們這群人,曾經也和我一樣,信仰過法律和正義,但最終發現,他們所信仰的東西,只不過把他們當成了工具,有用的時候,百般呵護,沒用的時候,就想殺了。 當所有的信仰,都破碎,不是黑色的,又會是什么顏色的。 對于一個道士來說,道像,就是他們信仰的標志。林道凱所在的道觀中,所有道像都是灰色或者黑色的,兇相畢露,或許,正是代表他的信仰,已經徹底變了模樣吧。 “如果是這樣,更代表他沒有放下,或許在他死前的那一刻,他還在怨恨?!蔽一卮?。不知道為什么,我會和一叔在爭論林道凱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我也不知道,就算真的爭出了誰贏誰輸,又有什么意義。 “當他把牛皮紙,交給王鑫的時候,就代表他放下了。他想活,但是他不求生,他不想死,但如果真的死了,他不會抗拒?!币皇鍖ξ艺f。 一叔提到了王鑫,這個名字,同樣牽掛著我的心。八人名單是王鑫留下的,他一定知道不少事情,這場局,也會和王鑫有著某種聯系。但我沒想到的是,王鑫手中的牛皮紙之一,竟然是林道凱給王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