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南姍從不知,皇帝還有如此輕狂不羈的過往。 已 入了秋天,花木不再扶疏繁茂,有的已被金颯颯的秋風,染黃了枝葉脈絡,搖搖欲墜的即將凋落,南姍穿梭在逐漸走向蕭條的花木林間,前往眉貴嬪和虞貴人正在的 秋月閣,微微疑惑:眉貴嬪的地位早在虞貴人之上,虞貴人暗暗嫉恨的時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早不找茬爆料隱晦秘事,為何偏偏現在與眉貴嬪這般撕破臉皮 呢? 到了秋月閣附近,南姍目光遠遠一掃,只見秋月亭榭中人頭攢動,個個珠環翠繞,一身貴寶之氣,眾妃聽說眉貴嬪與虞貴人之事,皇 帝交給了太子妃處理,一個個早昂著脖子,等審問的正主過來呢,甫一望到南姍攜人而來的身影,便有等不耐煩的立即一聲嬌呼:“太子妃可算過來了?!?/br> 這位眼睛尖利的一聲呼喚,閣中的眾人不約而同瞅向了閣外。 稍 傾,南姍便邁步進了秋月閣,南姍再近處一瞧,發覺匯聚一堂的后妃,數量著實不少,靜妃樊氏不在,寧妃顧氏和惠妃方氏均在,六位貴嬪中只有良貴嬪不在,其余 五位貴嬪來了個齊全,嬪位中的婉嬪不在,只有瑾嬪和瑜嬪在,另有包括虞貴人在內的三個貴人,以及四個美人在場。 眾人表情不一,神色各異,有的目光興奮,有的神色憂慮,有的臉色不愉,有的趣味盎然,有的妒火滔天,有的眉峰輕鎖,南姍瞥了一眼眾人,先開口笑道:“秋月閣今天真是熱鬧,遠遠就能聽到大伙兒的說笑聲,素日里,可難得見到各位聚的如此齊整?!?/br> 其實不是說笑聲,是各種拜高踩低、幸災樂禍、唇槍舌劍的斗嘴聲。 南姍此言一出,有些臉皮薄的,不由面露尷尬之色,但功力深厚的,依舊不動聲色的泰然處之。 錢 皇后在時,宮里的后妃不管怎么不爽,每日也都要定時定點去鳳儀宮請安,這些人在錢皇后的屋檐下,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如今,鳳儀宮空曠閑置,這些二線人 物沒了唯一的領頭羊,便各種拉幫結派,這些幫派的首領嘛,惠妃是一個,柔貴嬪算一個,寧妃近來被捧的也有點飄飄然了。 方才臉色不愉的惠妃,這會兒口吻清淡道:“太子妃既然已到了,就趕快問話吧,大伙兒都已等了許久了?!?/br> 畫外音之涵義——你好大的譜兒,叫我們這么多人等你一個。 南姍望了惠妃一眼,對惠妃類似于下命令的語氣不置可否,只語氣溫婉道:“話自然是要問的,可也不急于這一時?!?/br> 畫外音之涵義——我又沒讓你們在這兒死等,我還要好大譜兒的叫你們繼續等。 惠妃嘴角微扯,皮笑rou不笑道:“太子妃既是奉旨來處理事情,怎么能不先緊著皇上的旨意,需知君意如天,懈怠皇上的旨意,便是對皇上不尊不敬……”一雙飽含風情的漂亮眼睛,流光婉轉,藏著并不含蓄的挑釁與不服:“太子妃來這里,總不會是來陪咱們閑聊說話的吧?!?/br> 被扣上大帽子的南姍,大概能想通,方惠妃為啥對她很不爽。 自錢皇后被幽禁,德貴妃遠赴渝州,長期屹立在后宮的兩座大山,便徹底塌方了,且基本無翻身之可能,也因此,方惠妃終于能在后宮中嶄露頭角,站到后宮權利的最巔峰。 雖有礙事的柔貴嬪從旁分權,但是,方惠妃位份比柔貴嬪高,又比柔貴嬪得皇帝寵愛,畢竟,柔貴嬪已徐娘半老,方惠妃年齡雖大了些,卻極擅保養,風韻猶存,故而,壓根沒把柔貴嬪看在眼中。 只是美夢易醒。 方惠妃還沒享受幾天權利帶來的快感,新太子便橫空出世了,新太子妃也自然跟著誕生了,最讓方惠妃難以接受的是,皇帝居然命她和柔貴嬪將后宮之權交付給新太子妃打理,讓她倆該怎么清閑涼快,還怎么清閑涼快。 方惠妃縱算心里不滿,也委婉提了些太子妃年輕、怕是難當此任的托詞,她就算掌控不了所有大權,起碼也不能失個一干二凈的,但是,皇帝并未斟酌考慮她的意見,依舊是全權交付的旨意。 柔貴嬪和方惠妃共同處置事情時,總被壓制的一肚子窩囊氣,是以來給南姍交托宮務的時候,柔貴嬪春風滿面熱情萬分,方惠妃面上淡淡心里不爽。 如果南姍奪占了方惠妃之權,算是一條導火線的話,五公主蕭清佩在南姍這里,碰了個軟釘子的事情,便是矛盾激化的開端,方惠妃早失膝下唯一的兒子,現今只有這一個愛女,凡事無不依著她寵著她,南姍給了女兒委屈受,便是落自己的臉面。 隨后,從內務府那邊領取的各項份例,中規中矩的不能再中規中矩,都沒有額外孝敬的好東西了,不僅自己這里如此,女兒所居的宮殿亦是如此,著人一問才知,這是太子妃的意思,利益遭到破壞,于是矛盾再次升級。 到 了中秋前夕,皇帝是要給大臣發節禮的,以此昭彰君臣一家親,此事自是由南姍料理,按照禮數,收到賞賜的府家,都要到宮里叩拜謝恩,但是恁,后宮沒有名正言 順的主子,大臣的誥命家眷進宮來了,總不能叫人家去冷宮拜見錢皇后罷,南姍自認還不夠資格,便發話頒賞的內監,免了進宮謝恩這一條,叫她們自己在府里感恩 戴德便好。 方惠妃認為南姍此舉不妥,便去向皇帝納諫了,結果皇帝只說,太子妃說什么便是什么,碰了一鼻子灰的方惠妃,心里怒上加怒。 中秋里頭還另有一檔子事,南姍覺著宮里的女人實在可憐,許多人長年累月見不到親人,在征得蕭清淮的同意后,南姍便利用手中職權發話,所有后妃在京的母族家眷,都可來宮里一探,當然,時間有限制,人數有限制,批次也有限制,南姍自做了合理分配的方案。 第一批進宮的是靜妃、寧妃、惠妃和良貴嬪的母家,每家可來兩人,這一批人是清早入宮,午膳前要離宮,第二批進宮的是榮貴嬪、賢貴嬪、宜貴嬪、眉貴嬪、柔貴嬪的母家,母家依舊是可來兩人,這一批人是午后入宮,晚膳前要離宮,兩批人正好交錯開來。 中秋本就是闔家團圓的節日,今年能過名符其實的中秋節,很多后妃都喜出望外,宮中慣例,來探視后妃的外臣家眷,只能停留短短的半個時辰,而南姍給的敘舊時辰,其實是非常充足的,足足有兩個時辰,簡直是福利大放送。 南姍嚴重懷疑,方惠妃被幺蛾子附體了,她放出這么大一福利,方惠妃也能給她找trouble。 在探視時間快結束時,方惠妃使人來說,她想留娘家人用午膳,讓南姍給她通融通融……南姍嘴角噙著冷淡的笑意,語氣斯文又禮貌:“不成,若是方夫人沒有按時出宮,自會有人‘請’方夫人出去?!?/br> ……因為這件事情,這位方惠妃又飆怒了,因為在方惠妃看來,若是她掌握著后宮大權,豈會連個午膳都不能留。 接著便到眉貴嬪與虞貴人之事了,估計在方惠妃看來,這兩位鬧嚷出來的事,低一輩的南姍不好處理,便又沖鋒槍似去找皇帝了,誰知,皇帝只給她云淡風輕一句話,此事交由太子妃處理,方惠妃氣得簡直要咬碎一口銀牙。 方惠妃本就心里憋氣,剛才又遭言語暗諷,見南姍一臉悠然的姍姍來遲,便忍不住開口嗆聲。 面對某些人一臉看好戲的期待神色,南姍表情不變,只語氣悠悠道:“自然不是?!眳s不給方惠妃為何不急于問話的理由,只徑直走到抱著十一皇子的眉貴嬪身邊。 ☆、第240章 虞貴人吵嚷出來的事情,先不論真假到底如何,此時卻無異于在給眉貴嬪身上,抹出一道受人鄙夷和取笑的污跡,女子的名聲最是要命,一個弄不好,自己這輩子毀了不說,還極有可能連累獨子未來的前程。 眉貴嬪端莊自持,待人一向寬和,突然被指與外男有私,此刻的神情不免驚怒不定,望著蓮步而近的南姍,嘴唇顫抖的翕動,似乎想要先辯解一番:“太子妃,我……” 南姍打斷眉貴嬪要說的話,語調甚是柔和:“小十一哭了?” 偎在眉貴嬪懷里的蕭清肅,小臉通紅,霧眼朦朧,明顯是大哭之后殘留的痕跡,眉貴嬪攏了攏摟兒子的懷抱,垂眸望著精神蔫蔫的年幼弱子,目含心疼憐惜之色:“小十一方才受了些驚嚇,一直哭個不停,才哄得好了點……” 南姍伸手點點蕭清肅的小臉蛋,笑語柔脆:“小十一,還認識我是誰么?” 蕭清肅長睫微眨,嘟著粉嫩嫩的小嘴巴,聲音糯糯的清甜,雖然吐字不甚清晰,卻也能分辨他喚出來的是:“五嫂嫂?!?/br> 南姍頓時眉彎眼笑,瞧著甚是和藹親善,出言誘哄道:“小十一真乖,那五嫂嫂送你一件禮物,你想不想要?” 小盆友大都喜歡收禮物,聽到有禮物來敲門,蕭清肅形似皇帝老爺的眼睛亮了亮,像兩顆閃著光芒的小碎星粒,忽閃忽閃的甚是靈動,小嘴一張,吐出一字:“想?!?/br> 南姍沖后頭擺了擺手,丹霞很快捧來一只圓圓的繡球,海棠紅的鮮艷顏色,球身上綴著叮叮玲玲響的小鈴鐺,另掛著色彩明麗的短穗子,南姍伸手接了,當著蕭清肅的面,朝天上拋了幾拋,又笑問蕭清肅:“小十一,你喜歡這個圓球球么?” 鈴鐺聲碎碎悅耳,蕭清肅立即喜笑顏開,在眉貴嬪懷里掙扎著動起來,伸著白凈rou乎的小手去捉繡球,奶氣十足的歡聲道:“喜歡?!?/br> 南姍剛將繡球放到蕭清肅手中,尚未再開口說話,耳畔卻先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太子妃,您到底是來審問眉貴嬪的,還是來逗十一皇子玩來了?皇上親口下的旨意,你竟如此不放在心上,是不是也太藐視君威了?!” 聞聲偏頭,說話之人乃是貴人蔣氏,身量豐腴,容貌姣麗,一身墨綠色的宮裝,滿頭華目的珠翠,根據南姍總結的資料,蔣貴人隸屬方惠妃一派,想是剛才見靠山受了悶氣,這會兒跳出來打抱不平了。 被 皇帝的小老婆出言挑釁,南姍笑了一笑,也不變臉生氣,表情依舊和氣的很:“此事關聯的雙方,乃是虞貴人和眉貴嬪,與蔣貴人又無瓜葛牽扯,你這么著急做什 么?皇上既下旨讓本宮全權處理此事,那本宮何時開始問話,需要聽蔣貴人——你的吩咐么?皇上尚未吩咐本宮何時了結此事,難不成,蔣貴人以為自己的話,比皇 上的旨意還高一截不成?” 蔣貴人本等著南姍害怕出丑,哪知她張嘴便還以顏色,且提溜出來的帽子份量,比她扣出的還要重,直聽的她頭皮一麻,心口一緊,趕緊擺手道:“妾身哪有此意,太子妃可莫亂說,妾身只是……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也沒只是出所以然來。 南姍饒有興致地望著蔣貴人,微笑如水:“噢,只是什么呀?” 想來是心情緊張,肚里一時沒有好的措辭,蔣貴人面皮急漲的通紅通紅,看到南姍似笑非笑的玩味目光后,只能趕緊再重復道:“妾身絕無此意,絕無此意……是妾身失言了?!币言贌o方才不懷好意的挑釁之態。 南姍卻不放過她,又輕飄飄道一句:“原來是失言了?這飯不可以亂吃,話自也不可以亂說,不然,本宮還以為蔣貴人想越俎代庖,替本宮處理了此事,否則,怎么會比本宮還要心急呢?” 蔣 貴人本想著脾氣甚好的南姍,見自己收斂服軟后,會順坡下驢放過自己,哪知南姍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犀利,直驚怕的腿都軟了,又滿頭大汗的軟語道:“妾身絕 無此意……妾身只是想著,太子妃若早結了此事,大家伙兒也能早安心不是,妾身也是一片好心,太子妃可千萬別誤會?!?/br> 蔣貴人自覺找 的這個借口,差不多可以蒙混過關,哪知,南姍笑的更加燦爛:“蔣貴人這話說的有趣……虞貴人揭發的是眉貴嬪,又不是別的妃嬪,要安心也是被揭發的眉貴嬪安 心,怎么要輪到大家伙一塊安心,難不成蔣貴人認為,在座的諸位妃嬪進宮前,個個都有私情了?!她們這會兒都聚在秋月閣,是為了求一個安心?” 柔貴嬪狠狠剜了蔣貴人一眼,率先表示:“蔣貴人,你的嘴巴長在自己的鼻子下面,本宮管不住你能說什么話,可也別把我們都稍帶進去啊,本宮來此,只是想知道眉貴嬪是否受了污蔑,哪里是求什么安心,你莫要胡言亂語?!?/br> 與柔貴嬪關系親近的,自是一派附和加譴責聲。 蔣貴人郁悶的幾乎要暈倒,她明明只是想殺殺南姍的威風,怎么不管她說什么,南姍都能繞引到禁忌話題,此時又怕多說再錯,登時再不敢多言,只能勾頭連聲道:“是妾身失言,妾身失言?!?/br> 南姍瞥一眼羞憤欲死的蔣貴人,嘴角的笑意漸漸冷淡,聲音卻裹了蜂蜜似的甜膩:“蔣貴人,你在本宮跟前失言不打緊,若是在皇上跟前失言……” 言至于此,南姍再無下言,只又扭回了頭,看蕭清肅正捧著繡球,細細打量上頭的圖案,便笑瞇瞇問他:“小十一,圓球球好玩么?” 得了南姍的禮物,蕭清肅看著南姍的目光便親近不少,咧開一口白玉般的小牙齒,聲音細嫩:“好玩?!?/br> 南姍打起商量的語氣,語調輕快而和軟:“小十一,嫂嫂有話和你母妃說,你先和嬤嬤到外頭玩球球,等嫂嫂和你母妃說完話,你再回來找母妃好不好?” 蕭清肅甜甜一笑,可愛軟萌:“好?!?/br> 待嬤嬤宮女領著蕭清肅離開秋月閣,南姍理袖端坐,語氣依舊溫雅,看向躲在柱子旁邊,一臉躊躇的虞貴人,面帶微笑道:“虞貴人,你不是揭發眉貴嬪入宮之前,曾與人有過私情么,本宮奉旨來問話了,你這個揭發人……怎么不近前來,反倒站的那么遠啊?!?/br> 虞貴人其實沒比南姍大幾歲,生的頗是貌美,秀眉天成,明眸流盼,眉目間卻有抹不去的驕矜之氣,此刻正站在雕著花紋的圓柱旁邊,手里捏著一塊粉色的絹帕,帕子四角各繡一小朵馥郁嫣紅的芍藥花,只是帕子似乎被主人揉揪了許久,褶皺的痕跡一覽無余。 聽到南姍喚她,虞貴人咬了咬嘴唇,才邁步上前。 南姍神態自若,語氣平靜:“坐?!?/br> 原告與被告俱在眼前,南姍的聲音四平八穩,開始問話:“虞貴人,你既然揭發眉貴嬪的舊事,想必對此事知之甚深了,那本宮問你,那人姓甚名誰,是哪里人士,之前與眉貴嬪是何關系,你是親眼見她二人有私,還是道聽途說?除了你,可還有其它人證、或者物證?” 笑了一笑,南姍輕聲慢語道:“本宮方才說過,飯不可以亂吃,話自也不可以亂說,你可要實話實說,若有虛假之言,或者欺瞞之語,這污蔑貴嬪娘娘之罪……可是不輕的噢?!?/br> 此刻的虞貴人眉峰緊鎖,表情看起來甚是糾結,只見她張了張嘴:“妾身……”嘴里蹦出‘妾身’兩個字后,下面便再沒音了。 南姍臉上浮現出一抹疑惑之色,又道:“虞貴人,你為何如此吞吞吐吐?難不成沒聽清本宮方才的問話?還要本宮再重復一遍?” 虞貴人深深咬了下嘴唇,忽然似下定了某個大決心一般,直視著南姍的眼睛,說出十二分令人出乎意料的話,道:“太子妃,妾身只是與眉貴嬪拌了幾句嘴,其實眉貴嬪她……并無與人有私?!?/br> 說 完這些話,虞貴人竟起身跪到眉貴嬪的腿邊,拉了眉貴嬪天青色的裙擺,一臉懺悔狀的垂淚哽咽道:“梅jiejie,meimei剛才只是氣極了,才會說那樣的話,你我姐妹一 場,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求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言語有失之過罷,我當真不是有心的,求你了?!备孀锏脑捯徽f完,虞貴人便立刻投入到狼狽哭泣的環節,嗚嗚 咽咽之間,很快便淚如傾盆。 南姍:“……”你這是在演反轉劇么?。?!她在古代生活了二十一年,就沒見過你這么玩的??! 相較于南姍安靜的無語,嬪妃堆卻瞬間炸鍋了,吐槽之聲,綿延不絕。 有的冷笑:“虞貴人,說眉貴嬪以前有私情的人是你,說她沒有私情的也是你,怎么什么話都讓你一人說了!” 有的大怒:“虞貴人,你當咱們在這兒看耍猴呢你!” 有的疑惑:“虞貴人,你之前說眉貴嬪與人有私情時,可是振振有詞,現在卻忽然改了話頭兒,莫非其中另有什么隱情?” 有的戲謔:“虞貴人,你這是又犯老毛病啊,逮著好機會時,便可勁兒踩幾腳眉貴嬪,見勢不對,便立即哭天抹淚裝可憐,提你和眉貴嬪那點剩的可憐的姐妹之情,嘖嘖,本宮若有你這么個好meimei,估計早被氣死了,虧的眉貴嬪大度?!?/br> 有的譏諷:“故意潑出臟水,然后再反過來說潑錯了,還讓被潑臟水的人原諒你?你當自個是無價之寶,人見人愛啊?!?/br> 各 種吐槽的聲音潮水般涌出,擠兌的虞貴人臉紅脖子粗,身子也微微的顫抖,拉著眉貴嬪裙角的雙手,手背上青筋爆起,各指的骨節亦明顯凸出,哭聲只稍微頓了一 頓,便又繼續哭道:“梅jiejie,以前都是我不好,jiejie待我一片真心,我卻豬油蒙了心似的糊涂,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jiejie再原諒我一回吧,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 了,求你了……” 眉貴嬪面色蒼白,瞅著哭的發亂釵歪、狼狽不已的虞貴人,惻隱之色在臉上一閃而過,而后抬起眼睛,看向端然靜坐的南姍,只疲憊的輕聲道:“一切還請太子妃裁決?!?/br> 虞貴人一聽這話,當即跪轉了方向,又向南姍痛苦流涕道:“太子妃,妾身今日犯下大錯,驚擾皇上圣駕,叫梅jiejie受屈,不敢乞求原諒,只求太子妃從輕發落,妾身已知錯了,愿向梅jiejie負荊請罪,斟茶道歉,還求太子妃饒了我這一回吧,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br> 榮貴嬪冷笑道:“虞貴人進宮的年數,也著實不短了,明知故犯,實該罪加一等,還妄想從輕發落?你當宮規是紙糊的樣子,泥捏的架子?” 瑾嬪亦寒聲道:“正是呢,對高位妃嬪口出不遜,污蔑清白,然后,磕個頭,認個錯,再哭上一場,就成沒事人了,那以后宮中還有何規矩所言?豈不要亂套了?” 柔貴嬪拿帕子摁摁唇角,笑望安靜而坐的南姍:“太子妃,咱們再怎么說,亦是無用,你的意思呢?” 南姍看著跪在身前的虞貴人,正色問道:“虞貴人,你確定眉貴嬪與人無私,你之前說過的話,純屬你捏造污蔑么?” 哭得十分投入的虞貴人,稍微猶豫了片刻,才抽泣道:“是,妾身只是一時話急,才對梅jiejie出言不遜,并非存心污蔑,求太子妃寬恕妾身這一回,妾身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br> 南姍勾了勾唇角,笑道:“原來是一場虛驚吶……” 虞貴人見南姍笑語從容松快,似乎并無重罰自己之意,忙又繼續發自肺腑的懺悔哭道:“妾身自己一時胡言亂語,讓梅jiejie名聲清白受損,飽受委屈非議,心里實在后悔極了,以后定當日夜誦經進香,為梅jiejie祈福,以贖妾身今日之過?!?/br> 南姍微一頷首,溫聲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能幡然悔悟,沒有一錯再錯下去,實屬不易……” 眼瞧著虞貴人似乎要被無罪開釋的趨勢,宜貴嬪忍不住插嘴問道:“太子妃準備如此輕易饒過虞貴人?那未免也太便宜她了,若是以后人人都如此效仿,那可如何是好呢?!?/br> 南姍明眸微轉,笑嗔道:“貴嬪還是這么急性子,本宮的話可還沒說完呢?!?/br> 宜貴嬪面容微赧,爽利的笑道:“本宮這張嘴啊,就是藏不住話,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太子妃可別見怪?!?/br> 南姍謙和道:“哪里,哪里,貴嬪言重了?!?/br> 再 看向跪地等結果的虞貴人,南姍忽然換上一臉鄭重之色:“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無規矩怎成方圓,貴人虞氏以下犯上,出言不遜,污蔑宮嬪,擾亂宮闈,驚擾圣 聽,為正宮規綱紀,罰虞貴人禁足瑟落館,反悔思過,禁足期間,任何人不得探視,服侍的宮人減至一內監一宮女,俸祿用度按采女供給,眉貴嬪無辜受冤,十一殿 下無故受驚,理應撫懷寬慰,未央宮眉貴嬪和十一殿下,本月可支使雙倍例銀?!?/br> 說完處置結果,南姍沖眉貴嬪和善的笑了笑:“小十一年幼,今日大哭一場,怕是受到了驚嚇,回頭會有御醫去給小十一探診,貴嬪切勿憂心?!?/br> 眉貴嬪盈盈語道:“有勞太子妃費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