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流言愛紛紛,沒過幾日,京城的大街小巷竄出‘太子的兒子可能有毛病’之類的猜測,不哭不笑,不吭不鬧,活似一個小傻子,兩日后,一撥強有力的反駁聲也迅速竄起,想當年的想當年,太子兒子的小五叔叔,也就是如今的莊郡王爺,人家到兩周歲的時候,還不哭不笑、不吭不鬧不說話呢、可大家伙兒現在瞧瞧,五王爺不照樣能文能武么! 親愛的小五先生,你怎么總是中槍。 膝蓋又一次中槍的蕭清淮,躺趴在南姍身上,享受著晚膳之后又追加的一頓夜宵,已入秋的夜晚漸變得霜涼,低垂的湖藍色綃紗帷帳內,卻彌漫著一股濃郁燥熱意味的喘息聲,一床都是凌亂不堪。 喘息聲漸停后,南姍軟綿綿的癱著,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動,蕭清淮一手尤揉捏著酥芳的雪團,曖昧粗重的呼吸聲喘在南姍耳邊:“好寶貝,你不會又在哄我沒勁了罷……” 南姍哀聲淚求道:“王爺,你總要給我留點精神照顧小石頭罷……” “好啦好啦,別哭喪著臉了,你照顧小石頭辛苦了,我服侍你去沐浴好不好……”蕭清淮悶笑著將南姍摟起,用腳趾頭從床尾勾起一方毛毯,將裸身的南姍嚴嚴實實捂住了,自己又撈過一件寬松的中衣披上,接著挑起半幅透氣的薄紗簾帳,將有rou沒骨頭的南姍抱出來,直奔沐浴之地。 待蕭清淮與南姍沐浴洗身回來后,臥房內已收拾一新,床單很平整,兩床鋪開的被褥也平潔,寬闊的大床中央,還多了一只名為‘小石頭’的rou團子,此刻正閉著眼睛呼呼大睡,南姍鉆到里頭的被子內,半支著身子,伸手輕撫小石頭的額頭,溫暖柔嫩。 也已鉆進被子的蕭清淮,隔著躺在中間的兒子,對南姍低聲嗤笑道:“剛才還嚷嚷著困得想睡,一見著兒子,就又有精神摸他玩了……” 南姍把手縮回被子,合上眼睛后,發聲表示:“我睡了啊?!?/br> 蕭清淮探身親了親兒子的額頭,低笑著道:“小石頭,你娘嫌爹爹胳膊硬,枕著太難受,她不肯枕著睡了,換你來枕好不好?!?/br> 南姍再次睜開眼睛,嗔道:“王爺,你快點睡罷,若把小石頭鬧醒了,他會瘋玩到大半夜的?!?/br> 蕭清淮對南姍擺了擺手,不痛不癢地笑道:“無妨,我明日最早也只用卯正起,就算小石頭鬧夜,我也和他耗得起時辰?!闭f完,邊低聲低語和兒子說話,還抽出小小的空閑,很體貼地對正瞪眼的南姍再道:“為夫知道你困累了,唔,你睡你的,我玩我的?!?/br> 南姍揉了揉鼓鼓跳的眉心——你別拿兒子當樹洞成么!夜深人靜的,你給兒子吐槽、你親娘也就是我媳婦、她怎么怎么越來越不聽話了,請問,當事人聽到這些話,她要怎么自個睡自個的。 最后,南姍從被窩里爬起來,將躺在中間的小石頭,抱挪到里頭睡著,給他收拾妥當后,自己再鉆到老公的被窩,拿小五先生的胳臂當枕頭,悄聲耳語道:“現在王爺總能老實安睡了罷?!薄级啻蟮娜肆?,還總拿失眠當借口。 蕭清淮抱著一團溫軟的身子,滿足的長嘆一聲:“這下子感覺踏實多了?!绷晳T成自然,晚上睡覺若沒有心愛的人在懷,總覺得空落落。 簾帳外燈光昏暗,南姍藤蔓般附貼在蕭清淮身上,耳畔似乎能聽到沉沉的心跳聲,神思恍惚間,便朦朦朧朧睡去,迷蒙之中,有輕輕淺淺的觸碰感柔軟在眉心,南姍感覺可靠安心間,忍不住摟緊蕭清淮蹭蹭。 次日一大清早,在親爹親媽還交頸而眠時,小石頭盆友已率先醒來,還是很不高興地哭著醒來,南姍睡得正迷迷糊糊,壓根沒完全從夢中脫離而出,雖被吵得直打呵欠,卻很本能的爬起來。 爬了一半的動作,又被石頭爹摁趴了回去,也打著呵欠的蕭清淮,語聲朦朧:“興許是尿布濕了,你睡罷,我找人來換?!?/br> 與枕頭親密接觸的南姍,睜著迷離茫然的眼睛,看蕭清淮將睡在里頭的小石頭抱出床外,又喚了云芳進來抱到隔間,不久之后,精神活潑的小石頭,幾乎是撲在南姍的臉上叫喚。 與枕頭親密接觸的南姍,睜著迷離茫然的眼睛,看蕭清淮將睡在里頭的小石頭抱出床外,又喚了云芳進來抱到隔間,不久之后,精神活潑的小石頭,幾乎是撲在南姍的臉上叫喚,叫喚幾聲后,便將兩只rou爪子摩挲到親娘胸口,唇色光澤的小嘴巴也往那處拱。 南姍將兒子的腦袋拉回眼前,十分無奈地笑罵道:“你個小笨蛋呀,娘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以后不給你供吃的了?!?/br> 這時,隨意披著衣裳的石頭爹,抱來一大海碗蛋奶羹,蕭清淮舀出一小碗,自個拿小湯匙一勺一勺喂小石頭吃,南姍負責抱著兒子不許亂爬,蛋奶羹美味可口,正餓肚子的小石頭,吃得十分津津有味,時不時還巴咂巴咂小嘴,一股子幽甜的奶香味散發開來。 蕭清淮認真喂著兒子吃飯,也不忘詢問南姍:“姍姍,你餓不,要不要也吃兩口……” 南姍嘴巴一張,便跟兒子搶吃的:“我要吃三口?!?/br> 蕭清淮眉間盡是溫柔的和煦,他盤著腿坐在床邊,再喂兒子吃下一口暖羹,笑道:“三口算什么,你想吃三碗也是有的?!?/br> 通常不用去早朝的日子,蕭清淮會親自喂兒子吃早飯,順便也會喂犯懶的老婆吃一碗飯前早點,官方理由是‘你昨夜辛苦了,我來犒勞犒勞你’,其實,他就是覺得喂人吃飯,還挺有意思,尤其是喂完小的,再喂大的,一大一小還會互瞪眼睛搶吃的,犒勞完一大一小,老婆還會捏著兒子的小手,給他這個當爹的,也喂幾口吃的表示感謝。 通常不用去早朝的日子,也是蕭清淮要和南姍到宮中請安的日子,蕭清淮很享受和愛妻愛子共度的美好時光,但美好時光總是短暫,一家三口嬉鬧不久后,南姍和蕭清淮就要正經的梳妝起身,吃完早飯后,撇下撅嘴不悅的小石頭,倆人雙雙前往皇宮。 這回再入宮,祝氏的臉色不太好看,太子的神色也黑黑的,南姍心里婉轉的噢了一聲,自來流言多紛擾,被摧殘折磨的是心境,想當年她被‘克夫’之言所纏,抓狂得很想撓墻,尤其是南毅嬉皮笑臉嘲笑她時,簡直想一耳光抽過去好么,最后,她竟然奇跡般地忍住了,十多年的閨閣生涯,狠狠教她練了一回忍者神功,忍到如今這個地步,南毅敢再對她嬉皮笑臉譏笑一下下,不用她親自動手,小五先生已自己動手替她抽他了,真是否極泰來呀。 而對于太子爺蕭清斌而言,有個兒子能順利長過周歲,還不常常頭疼腦熱的,也算一件否極泰來的喜事,可是,天不遂人愿,這個兒子身體挺健康,可卻總淡淡的不愛理人,他這個親爹親自抱他逗他玩,兒子卻連個簡單的笑容都欠奉。 雖有蕭清淮這個‘癥狀相似’的例子在前,可誰知幾年后到底如何,民間傳言并非空xue來風,癡傻癥狀的大都有這個現象,為此,憂心忡忡的錢皇后,重新祭出招數——為兒子繼續選納妾室,努力生皇孫。 ☆、第174章 偷雞與蝕米 太子嚴重缺兒子的情況,讓錢皇后幾乎患上頭風病,這一回再給兒子選納妾室,家世能上的去臺面便是,以挑身子壯好生養的為主,消息一經傳出,想一朝鯉魚躍龍門的人家,通過各種關系渠道毛遂自薦。 太子可以有一正妃、兩側妃、兩庶妃,原本早早五位齊全,到了如今,繼任太子妃祝氏上位,錢側妃產子而亡,鄭庶妃也已病逝,余下的蔣側妃和周庶妃膝下皆無子,若有女子能為太子誕下男胎,封個側妃、庶妃便大有指望,若是太子將來承繼大寶,女兒封嬪封妃自然不在話下,為著這個美好的誘惑,已年滿三十二歲的太子依舊很吃香。 相較子嗣極度貧乏的太子,枝葉繁茂(已三子三女)的四皇子也不甘示弱,努力和嫡妻造嫡子的同時,亦不忘再納新寵,他府里的側妃、庶妃位置,同樣都是二缺一。 相較于姬妾已繁多的太子和四皇子,五皇子的后院似乎更有奮斗空間,面對突然又暴起的皇子納妾風聲,南姍表示壓力很大,這意味著她又要因‘不賢惠、不大度’躺槍了。 經過一番篩選,一個半月后,太子納了六個新人進宮(取六六大順之意,能順遂的多多添子);四皇子為尊敬長兄,只選了三個新人進府;突然愛吃咸鴨蛋的五皇子,在每次有人獻他新鮮口味的絕色佳人時,都會很客氣的回道‘她們這么好,你為何不自個留著嘗新鮮’,那些人獻艷質女流本就是攀附討好之意,蕭清淮表示不要,他們又不能強塞過去,遂只能怏怏作罷,故五皇子目前還保持著一秤搭一砣的標配。 已入寒冬,這幾個月來,該嫁的姑娘差不多全出閣了,該娶的漢子也基本迎妻進門了,加上做壽的、辦周歲禮等等,南姍扒拉著賬本,看這陣子共開出了多少禮錢。 南姍盤腿坐在炕桌邊算賬,穿著厚棉衣的小石頭盆友,搖搖晃晃站在南姍背后,拿胖乎乎的手指頭在母親后背涂鴉,也不知在畫老烏龜,還是在畫唐老鴨,抑或是在摳母親衣裳上的海棠花。 兒子在背后胡作非為,南姍頭也不回地批評:“小石頭,你就不能乖乖坐著歇會么,你現在玩得高興,等你爹爹回來的時候,你又困得直打小呼嚕,你造你爹爹很想和你一塊吃午飯么……” 雖然聽不懂親麻在啰嗦些啥,但‘爹爹’兩個字,對于小石頭而言,已非常耳熟能詳,遂咯咯咯直笑地重復:“爹爹,爹爹……” 南姍拈著細筆毫蘸了下硯臺,邊在賬本上做記錄,邊和躲在自己背后的兒子聊天:“對呀,你爹爹許久沒和小石頭一塊吃午飯了,可想你啦,偏偏你一到午間就睡得像頭小豬,你爹爹怎么撓你腳丫,捏你鼻子,你都不肯醒……” 守在炕邊以防小石頭摔下去的夏桂,抿著嘴偷笑,自家小姐一對著小公子,就會變成超級大話嘮,也不管小公子能不能聽懂,那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倒,絲毫不覺厭煩。 “……小石頭,你到底在娘背后做什么呀,小笨蛋,你沒把口水流到娘背上罷,娘這身衣裳,可是新做的,今兒個頭一回穿,你要是敢把口水涂到上頭,娘可會打你屁股的,聽到了沒……”南姍依舊在絮絮叨叨著。 想是在南姍背后玩膩了,小石頭開始轉移戰場,扶著母親的身體,扭身挪到母親一側的胳膊,一屁股坐到溫暖的軟炕上,很調皮好動地往母親胳膊下鉆,一直鉆到母親懷里,將大腦袋拱到母親身上,咿咿呀呀地叫喚:“娘,娘……”后頭一串是人類聽不懂的外星語。 南姍自我翻譯、自我解讀道:“小石頭又想和娘玩了是不是,可娘正在忙著呢,小石頭能不能等會兒,叫娘算清楚咱家到底貼出去多少銀子了,唉,過幾日你四伯伯家的小堂姐,也要辦周歲禮了,小石頭,你說娘送個紅寶石金項圈呢,還是藍寶石金項圈呢……” 小石頭抓著母親的衣裳,繼續咿咿呀呀。 南姍擱下筆毫,笑瞇瞇摟著兒子:“噢,小石頭是說、女孩兒喜歡紅寶石,讓娘送紅寶石的金項圈是不是,哎呀,小石頭怎么和娘想到一塊去了,來,給娘親香一個……咦,小石頭,你看誰來了,是云芳姑姑給小石頭送吃的了,小石頭猜猜是什么,來,先給姑姑招個手……”南姍捉著兒子的小手,跟招財貓似沖走近的云芳擺手。 云芳滿面笑容地走近,擱下手中的托盤,從上頭端下一碗熬得精爛的rou泥粥,南姍將穿衣臃腫的小石頭摟坐好,笑語柔和道:“小石頭該吃飯了,可不許亂扭亂動噢,等你吃飽了,娘和你玩蹺蹺板……” 待蕭清淮回來時,吃飽喝足玩累的小石頭,已躺在自個的小床內呼呼睡去,云芳正神色柔和地守著他,蕭清淮看罷兒子,輕步走出房間,笑問南姍:“這兩日小石頭沒再吵著出去玩了罷?!?/br> 南姍挽著蕭清淮的胳膊,甜甜的微笑:“好多了?!?/br> 因近日溫度驟降,天寒地凍的,身嬌體弱的小盆友,最好少往外頭跑,免得著了風寒,不過,因小石頭盆友往日在外頭玩慣了,總把他拘在溫暖的房里,小孩子難免抑郁不樂,還總探頭探腦往窗外伸脖子。 南姍抓耳撓腮想了半宿,便在屋里給兒子造了一座小花園,且讓府里的工匠迅速造出可蕩的小秋千、可坐的蹺蹺板、可騎的小木馬等玩具設施,好歹把小石頭給勾屋里了,如今還玩得挺歡暢。 阿彌陀佛,伺候個不懂事的小祖宗容易么。 十月十九,彭氏的第三女周歲,取名‘蕭明亭’,擇亭亭玉立之涵義,彭氏的前兩個女兒,嫡長女蕭明慧和嫡次女蕭明嵐相貌因隨母親,只眉清目秀,顏色并不出眾,而此第三女終于承襲到父親的好基因,生得粉妝玉琢,十分可愛。 四王爺的嫡女做周歲,皇親貴戚來了一大票,長一輩的有睿王妃、三位靜和、容萱、柔嘉長公主、平輩的有皇室已出閣的三位太平、升平、安寧公主,另有在京的太子妃和五王妃等。 因南姍素日極少出門宴飲,故此回在蕭明亭的周歲禮甫一露面,便又被當成猴子似瞧了一回,南姍端著熱熱的香茶慢飲,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無非就是她怎么如此厚臉皮,都不說給自己相公納個妾,也不怕別人議論笑話。 南姍來之前已想過了,假若那三位長公主,再以此話題尋釁,她就不客氣地回敬‘你給自個的相公納妾了么,以九十九步笑一百步,這是在訓她還是在自罵’,睿王妃雖是長輩,她是不會管這茬閑事的,假若那兩位大些的公主言語譏諷,她依舊這樣回敬,祝氏和彭氏大概沒心情教育他,別的豪門夫人,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膽,否則不會當面挑釁她。 南姍打算的挺美好,嗯,沒想到還是有漏網之魚,興許是見南姍光鮮亮麗、怡然自得地吃茶不爽,謝婉瑩meimei一馬當先跳了出來,陰陽怪氣叨叨了幾句,把大伙兒私下議論的話,全部搬到了明面兒。 南姍優雅地端著茶碗,上上下下打量了謝婉瑩一番,她才出閣兩個多月,穿著鮮艷簇新,頭飾琳瑯閃爍,頗有華貴富麗之態,日子顯然過得還不錯,謝婉瑩眉飛眼瞇著挑釁南姍,她身邊的婆婆楊夫人、以及兩個長嫂臉色卻黑了。 楊夫人為人端正肅穆,聽到三兒媳不合時宜的話,一個眼神提示過去,輕責道:“王妃面前,休得胡言亂語?!?/br> 謝婉瑩似壓根沒把婆婆放在眼里,依舊趾高氣昂道:“我說的是事實,又沒一個字攙虛作假……五表嫂,meimei說的有錯么?!?/br> 南姍神色自若道:“素聞婉瑩meimei在娘家時,十分孝敬四姑姑四姑丈,又很尊重兩位表嫂,出嫁楊府后,又格外孝敬公婆,和睦兩位妯娌,今日看來,可見傳言十分有誤啊……嫂子可得好好說你了,你婆婆好言和你說話,你那是什么態度,是兒媳婦該有的規矩么,難道你在家中就是和你母親這般說話的,還有,你既然尊我一聲表嫂,卻怎的如此不恭敬不規矩,嫂子府中事如何安排,由得著你指手畫腳么,你這是打哪里學來的規矩,總不會是四姑姑教你的罷?!?/br> 一個已出嫁為婦的表妹,做嫂嫂的還是能訓兩句的,南姍本懶得理會她,誰讓她不依不饒地非往刀口狀,她既然非要扯自己的臉面,南姍干嘛還要照顧她的臉面。 南姍前半茬話,看似在夸謝婉瑩,實則是故意揭她的短,謝婉瑩在娘家表現如何,這個暫時不考究,只單提她出嫁楊府后,因她自視身份尊貴,極少禮讓前兩位嫂嫂,府中凡有分配東西,她定是第一個跳出來先選,楊夫人教育了她幾句,她反倒還賭起氣來,原本就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應付式的請安,干脆改成了高興了就去、不高興就不去的頻率。 楊三公子侍母至孝,見媳婦如此不敬母親,便冷待不少謝婉瑩(南姍暗猜,這個冷待的方法,應該就是夫妻不同房,呃,古代人動不動說的失寵,就是說這檔子事兒,呃呃呃,真是……),謝婉瑩頓時跑回娘家哭鬧不休,說楊三公子如何如何待她不好,容萱長公主愛女情深,見愛女哭得委屈,便仗著尊貴的身份,親自登門楊府去說項,給了楊家好大臉子瞧,這事原本知道的人就不少,大家都是當熱鬧瞧的。 見南姍反言相譏,容萱長公主面色一沉,卻扭臉斥責謝婉瑩道:“你還不給為娘規矩些?!彼舢敱娊o女兒做臉,豈不證實她教女無方。 謝婉瑩原本是當眾想下南姍面子的,哪知自己卻被親生母親當眾落了臉面,心頭的委屈勁兒一上來,眼圈一紅,便跺腳不依道:“母親,您怎么能這樣說女兒……” 南姍正猶豫著要不要添捆柴,皇長女太平公主已脆聲道:“婉瑩表妹,為人兒女,你怎么能和四姑姑如此頂嘴?實在太不像話了,快些給你母親賠不是?!?/br> ☆、第175章 周歲 從四王爺府出來,蕭清淮例行詢問南姍‘可有人欺負你’,南姍先吐一字‘有’,蕭清淮眉峰微蹙間,南姍已笑盈盈接著道:“我又給她欺負回去了?!?/br> 脾氣性子驕縱的人,向來不大能忍訓,被母親責罵一句的謝婉瑩,若就此滾坡下驢,收斂一下也就相安無事了,偏偏謝婉瑩性子嬌氣,打從娘胎出來,就沒怎么受過氣,便很尋常的使小性子撒嬌了一下,隨即又招來太平公主的訓話——若謝婉瑩就此打住也就罷了,誰知心中愈加委屈的謝婉瑩,眼淚嘩嘩地便淌下來了,那柔弱低泣的模樣,仿似被悍婦欺負了一般。 已是出嫁為婦的大人,又不是啥事都不懂的小孩子,以為哭哭啼啼一下,所有人都會像你親媽一樣由著你縱著你么,謝婉瑩不顧場合這么一哭,第一個毛火的是睿王妃,她沉起臉說‘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存心來尋晦氣么’,這話的意思可就重多了,容萱長公主的兩個兒媳看到婆母神色不佳,便一左一右勸謝婉瑩別哭了,正鬧脾氣的謝婉瑩蠻橫的甩開兩位嫂嫂,依舊拿帕子捂臉淚泣,場面一時之間極為尷尬。 南姍前頭才夸謝婉瑩在娘家和婆家都表現良好,剛破了在婆家的臉面(對婆母不敬),這會便又落了在娘家的臉面(對嫂嫂無禮),最后,容萱長公主親自豁出老臉,將不懂事的女兒罵了一頓,謝婉瑩幾乎傷心欲絕。 “為什么謝表妹這么喜歡和我過不去呢,她一個姑家表妹這么關心王爺的家里事,可真是耐人尋味喲……”南姍睜著大大的眼睛,語氣十分無辜地咨詢蕭清淮。 從實際情況出發,有資格教育南姍不賢惠大度的,只有長輩一流的人物,謝婉瑩不過是一介表妹,卻自個把這些話搬到臺面,簡直不知所謂,光想著怎么讓南姍臉上無光,也不想想,她先前有意蕭清淮的事情,大家伙兒又不是不知曉,現在都嫁人為妻了,居然還這么關注蕭清淮,姑涼,你倒真不怕你老公吃醋,你也真不怕大家伙兒笑話。 面對南姍的問題,蕭清淮想了一想,道:“等咱們小石頭做周歲時,不請她來就是了?!?/br> 南姍一本正經道:“她既是王爺的親眷,哪有不請人來的道理?”若不給她發請帖,反倒給人留下話柄。 蕭清淮微挑眉峰:“你倒不怕她砸場子?” 南姍擠眉弄眼道:“王爺的場子是那么好砸的么?!比舸蠹叶及舶卜址?,偏她一人胡攪蠻纏,不知道容萱長公主還有多少老臉可以丟,柔嘉長公主和容萱長公主又有嫌隙,到時還不知冒出多少風涼話呢。 過了十月,轉眼便到小石頭的周歲日,天還不亮,南姍便從被窩里爬起來,今日休假一天的蕭清淮,將努力坐起來的南姍,又拉躺回去摟住,語調朦朧:“時辰還早呢,再睡會兒?!?/br> 南姍腦袋里的瞌睡蟲還未散去,卻用力保持清醒:“王爺不會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罷,我得去盯著,免得出了什么差池……” 蕭清淮不依不饒地箍住妻子,嘟囔道:“府里養了那么多管事,都是光吃飯不干活的么,什么事都讓你cao心,還要他們做什么……” 雖然蕭清淮講得很有道理,可萬一真有哪里不周到了,丟臉的可是她這個女主人哎,南姍和蕭清淮進行了一場拉鋸戰后,終于順利爬下床,順便的,瞌睡蟲也在拉鋸戰中全跑光了。 兒子過周歲,來客會眾多,南姍自然要作盛妝華服之姿,綰的發髻是繁復的,戴的珠釵是華麗的,穿的襖裙亦是簇新鮮亮的,等南姍折騰完一身穿戴,蕭清淮亦從臥房中施施然出來。 在小石頭還呼呼大睡之際,皇帝已遣貼身大太監蘇有亮,提溜著賜名的圣旨前來,經過一番抑揚頓挫的宣旨后,乳名為‘小石頭’的小盆友,終于有了自己的大名——蕭明昭,順便的,小石頭盆友還收獲到很豐厚的生辰禮。 日頭越來越高,客人們也漸漸都登門入府,讓南姍一對一招待來客,就算她一人長十張嘴,也應付不過來,是以南姍拜托親麻溫氏,將娘家那邊的親戚妥帖好,至于夫家這邊的親戚,南姍又求了睿王妃阮氏幫著周旋,既不鬧出格,也不冷場。 內院有睿王妃鎮場子,一般來講,是無人敢撒野鬧事的,自太后故去后,除了一國之母錢皇后,天下間再沒有她不能訓的人,睿王妃為人素來溫雅恬淡,自不會刻意找晚輩的茬。 至于蕭清淮那邊,她南瑾老爹往那里一杵,她家那幫子老少爺們安分極了(南毅不允許被帶來),又有睿王叔叔當場壓陣,太子、四王爺尚要敬這位親叔叔好幾分,更何況旁的人。 在一大廳女眷歡聲笑語不久后,精神勃勃的小石頭被云芳領進廳中。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小石頭眼里,見爹撲爹,見娘撲娘,爹娘一塊時撲中間,南姍正納悶自個兒子,怎么是晃悠悠走進廳中時,她吩咐的明明是‘將小公子抱來這里’,瞧到親麻麻的小石頭,眼睛一亮間,頓時高聲大叫:“娘!”還揮著一只空閑的小巴掌,朝南姍大力擺動。 今日的小壽星才一露面,就亮出這么一嗓子,把一屋子的歡聲笑語都震安靜了,五皇子的獨子雖已周歲,但因洗三禮、滿月酒、百日禮都沒設宴舉辦,故而很多女眷都是頭一回見這位小公子,嗯,眉秀眸燦,唇紅齒白,還有兩只小梨渦綴在嘴角,憑添毓秀鐘靈之生機。 小石頭扯著云芳的手,邁著小短腿,鼓著白嫩嫩的臉頰,使勁往南姍那里蹭著走,才多大會沒見,兒子就變成一臉洋溢的思念之狀,南姍只得邁步過去,母子倆碰到一處后,云芳才松開一直牽著小石頭的手。 恢復自由的小石頭,動作行云流水地撲抱母親,為表達心中的興奮之情,似乎還想蹦上兩蹦,奈何因身形臃腫壓力太大,只成功抬起了后腳跟,前腳尖還踮在地面。 云芳在一旁笑道:“奴婢抱小公子到半路,他就掙扎著想下來,奴婢好說歹說,才把小公子哄到廳里放下……”自小石頭學會走路,他就很熱愛這項運動。 被兒子抱膝腿的南姍,笑著蹲低身子,和兒子目光平視,輕點點小石頭的鼻子:“小石頭,你又在調皮了……來,和娘見見各位伯母嬸嬸姨母姑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