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在一長串的點名聲中,南姍細細看著廳外站著的人,發現男女比例,果然是十分之懸殊,除了針線房、浣衣房、以及幾個粗使的中年嬤嬤和照顧云芳起居的兩個小宮女,其余全是清一色的男性(單從外貌來看),而各部門的小領導,幾乎全是小五同志之前的舊仆擔任,也就是說,南姍以后會經常和……太監打交道。 待小包子點完花名冊,南姍放下手中的茶碗,再度微笑著開口:“大冬天的,天兒冷,你們中還有些是才值完夜差的,我也就長話短說了……” 等候在大理石屏風后的小五同志,也要求南姍長話短說,說過會兒要和她去賞畫,南姍依舊保持著標準的微笑弧度:“俗話說得好,無規矩不成方圓,這國有國法,家……也有家規,你們大伙兒中,有的是殿下用久的老人,也有剛進府里當差沒多少日子的,這府里有什么規矩,都專門訂有章條冊子,里面的條條款款,我希望大伙兒都能牢記在心……認真當差勤懇做事的,殿下和我自然厚待你們,倘若有好吃懶做、插科打諢、抑或心術不正的,也別怪……我到時不講情面?!?/br> 南姍話音落下沒多久,廳外的一眾人齊聲應道:“奴才們必當忠心耿耿侍奉殿下和皇子妃!” ——你們這是事先排練好的嘛,請問。 南姍心內聽得直發囧,當boss講究個恩威并重,她這頭一回出場,起碼得先鎮住場子,看這情景,明面上應該是鎮住了吧,南姍繼續和煦的微笑,道:“好了,今兒個就先到這里,府里所有管事的留下來,其余的人,該當值的去當值,該休息的去休息?!?/br> 需要告退的大部分人流,再齊聲對南姍跪拜叩別:“奴才們告退?!?/br> 開完全體員工大會,繼續開內部小組會議,南姍將大總管孫正英以及十多個小管事叫進廳堂,因這十幾個人都是特殊的男性,倒也不必太過忌諱,南姍笑著對孫正英道:“孫總管?!?/br> 孫正英神色謙卑,語態恭敬:“不知皇子妃有何吩咐?” 南姍溫聲道:“殿下開府的時日尚不長,如今又臨近年下,有幾句話想囑咐孫總管……以及各位管事?!?/br> 這些人貌似都很懂察言觀色,聽南姍這般言道,當即一個個擺出恭敬聆聽的姿態,南姍見諸人都很識趣,便道:“臨近年下,自然庶務繁雜,會有諸多忙碌,我要囑咐各位的是,事情再忙,也不能忙中出亂,亂中出錯?!?/br> 目光轉向一個二十來歲的圓白臉小伙,南姍問道:“你叫郝大連,如今管著內院巡夜的差事,對吧?!蓖庠菏怯梢淮髱途傻氖绦l守門巡夜。 那個圓白臉的內監恭聲應道:“皇子妃真是好記性,奴才正是郝大連?!?/br> 南姍不理他的稱贊,只和聲緩緩:“你晚上察看各處院門是否落鎖下鑰妥當時,也把常用燈蠟燭油的地方,好好派人給我盯緊了,冬日雖天寒,卻甚是干燥,若是回頭出了什么走水的差錯……” 不待南姍說完,郝大連已忙跪地磕頭發誓:“皇子妃的教誨,奴才自當用心謹記?!?/br> 古代最忌諱失火,因為通常都是一燒一大片,若是再倒霉的趕上萬事已俱備的東風助勢,輕則燒得房屋坍塌,重則人都要葬身火海,南姍可不想再半夜一睜眼,看到家里頭火光飄飄。 “不單單是巡夜的,你們也都要格外注意,別稀里糊涂的燒了屋子,不論是誰犯了這一條,我可決不輕饒?!?/br> 門戶安全很重要,南姍將之作為重中之重,最重要的一點敲打完畢,一眾人均諾諾應是,廳中氣氛忽然很凝重。 南姍只神色自若的再看向管廚房的周小海,又笑著吩咐道:“如今夜晚天寒,晚上守夜的侍衛和值夜的人,自然勞累辛苦,你管著廚房,讓他們晚上準備夜宵時,每人都多添一大碗nongnong的熱湯?!?/br> 廚房的周小海應下會照辦,南姍再瞅向看管庫房的趙有為,又溫聲徐徐:“凡是入庫房的一應物件,都有造冊登記,凡是支配領取,也都會明處過賬,如今你管著庫房,責任在肩,可得謹慎細致些,假若我哪回去檢查,有哪樣東西對不上數,我可只與你這管事的說話?!?/br> 趙有為繼郝大連之后,也噗通一聲磕頭發誓,南姍笑瞇瞇的讓他起來,再笑呵呵的將目光轉向管針線的吳二勇:“新年快到了,新年自該有新氣象,我聽說,府里上下還沒裁做新衣裳,你過會兒便可來領對牌,到庫房取幾匹好料子,給府里的人都新做兩身過年的衣裳?!?/br> 她和小五同志的新衣裳,已快堆成山了,實在沒什么好添置的。 南姍一一囑咐完值夜、廚房、庫房、針線后,又按照一張一弛之道,將各類采買、漿洗浣衣,車馬出行、庭院灑掃等管事,或是叮囑敲打或是悉心關懷了一番,搞定這些后,南姍正要將自己的一眾陪嫁,也分配著到各處去當差,哪知這時,大理石屏風后頭,忽傳來兩聲‘低咳’聲。 不知怎的,南姍就是聽出這是小五同志在催促她‘速度,速度’的意思,嘖,算了,今日的上班時間就到此為止吧,遂直接做陳詞總結:“我要囑咐的暫時就這些……嗯,我在府里時,你們有事盡可來回我,若我不在,便都先去回孫總管,好了,散了吧?!?/br> 說完之后,南姍身姿端方的站起身,依舊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在眾人的恭送聲中,轉到大理石插屏后頭,便看到一臉百無聊賴的蕭清淮——他這幅清閑自在的樣子,落在南姍眼中,頗有點在等女朋友下課or下班的調調。 “我說讓殿下去書房看書吧,殿下偏要跟來,這才多大一會兒,殿下就聽得不耐煩了……”南姍扶著小五同志的胳膊,出了正廳,往居住的內苑回走,輕聲嘟囔蕭清淮不太好的耐心。 被媳婦小鳥依人的挨著走,蕭清淮心中歡悅,便輕笑著道:“那些書,我早就通讀過了,有什么可再看的,還不如過來瞧瞧,你是怎么替我管家的?!?/br> 南姍對小五同志的前半句話,表示不贊同:“《論語》有云,溫故而知新,若是好書,自該多看幾遍?!庇謱蟀刖湓挶硎竞苄老玻骸澳堑钕虑浦?,我剛才表現的怎么樣?” 面對南姍一臉求夸獎的表情,蕭清淮微微含笑道:“本來怕你管不好,想著若是不成,就出來幫你震懾一下,反正還有孫正英呢,沒想到,你說起這些家?,嵤聛?,還一套連著一套,姍姍,你在家里常做這個?” ——說實話,他倆真的不太互相了解!南姍一直搞不清楚,蕭清淮哪里來的那一份執念,四歲始便牢牢記著她,八歲時便表態要娶她,十五歲確實將她娶到了手,其實,這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所以,南姍目前一直在了解蕭清淮,除了云芳說過的那些,她也得自己觀察琢磨,他喜歡什么,厭惡什么,既然蕭清淮也想了解她,南姍便大大方方的回答道:“殿下不知道,我幼時抓周時,曾抓到一把算盤,我娘便認為我應是個會管家的材料,聽董mama說,我還沒滿三歲的時候,我娘就手把手地教我學打算盤,長大之后,我娘在處理庶務時,常讓我在旁邊聽著,耳濡目染之下,便小有領悟?!?/br> 蕭清淮目光溶溶的看著南姍,聽她語氣靈動歡快,顏色又十分俏皮瑰麗,不由問道:“說起這個,男女有別,自幼學的東西不大一樣,我記得你會刺繡,除了這些,你都還學過什么?” 說起這個,南姍當即掰著手指頭數道:“我學過的東西可多啦,除了讀書識字,什么針織女紅,琴棋書畫、養魚栽花、熬湯烹菜、捏肩捶背、騎馬射箭……”南姍四字一組的詞匯,說得太過順口,一不留神,連騎馬射箭都抖了出來,不由怯兮兮的看著蕭清淮。 糟糕——大家閨秀可不興玩這個。 蕭清淮的重點果然落在了騎馬射箭,只不過并非皺眉不喜,反而有些喜出望外:“姍姍,你還會騎馬射箭?” 南姍恢復平靜鎮定后,小聲答道:“會一點點……是我外曾祖父教的,” 蕭清淮好整以暇的望著南姍,口氣悠悠道:“你那位外曾祖父,一輩子都與別人與眾不同……不過,你若會騎馬更好,我也就不必費神教你?!闭f著,語調漸漸悠揚:“你還會熬湯烹菜?捏肩捶背?什么時候給我展示展示啊,熬湯烹菜可往后排排,捏肩捶背嘛,一會兒就倒可試試?!?/br> 南姍心里默默流淚:她又給自己攬了一項親力親為的工作么? 回到屋子里,蕭清淮遣退所有下人,獨留南姍伴在左右,給小五同志捏肩的南姍,嘴里才咕噥一句:“殿下,你的rou怎么這么硬啊,摁得我手指都疼了?!?/br> 蕭清淮剛溫柔體貼的握住南姍的手指,還沒來得及往上頭吹一口氣,屋外頭忽傳來小包子的回話聲:“秉殿下和皇子妃,宮里來人傳旨,讓殿下和皇子妃進宮去侍疾?!?/br> 南姍和蕭清淮不由面面相覷:這是誰病了? 蕭清淮將傳旨的人喚到跟前,淡淡問了幾句后,嘴角露出淡淡的嘲諷之意,南姍分析了下事情經過,繼新任太子妃祝氏傳出喜訊之后,在短短的三日功夫期間,太子側妃錢氏亦被診出身懷有孕,且月份比祝氏的還大些,然后,錢太后大喜特喜,興高采烈地親自前往太zigong中,探望有喜的本家侄孫女,美中不足的是,錢太后在來回路途中,偶感風寒,因太后小恙,遂傳諸子諸孫入宮侍疾。 南姍很郁悶的嘆氣:這是要加班的節奏? ☆、第127章 從理論上來講,南姍的婚后生活應該很舒坦,因是單獨辟府而居,日常的生活中,既無公婆壓制啰嗦,又無妯娌暗地使絆,只消籠好小五同志那顆砰砰跳的心臟,她在皇子府中,便是說一不二的地位。 每月均是三十日,成親之后的南姍,擁有挺美好的上班制度,除固有的新年節慶和臨時傳召之外,只用依照規矩逢五、逢十到宮中請安即可,且所待時常,一般只有半日的功夫。 南姍一想到這‘休假二十二天,上班八天,且還是半日制’的工作頻率,與在家中日日要早起請安一對比,便忍不住感慨這份工作真特么人性化,當然,如果她需要請安的對象,全都是觀音菩薩一般的慈善心腸,那就更美好了,但是,這壓根是不可能的。 蹬蹬蹬行駛的馬車之中,南姍瞅著繃臉蹙眉的小五同志,小聲道:“殿下,不就是侍疾么……”你干嘛露出這么一幅想掂刀砍人的表情啊。 蕭清淮瞧著不明內里的小媳婦,低語道:“我的傻姑娘喂,上回入宮請安,你不也見識到了,太后何嘗有一點點長輩該有的模樣……”伸手擰了擰南姍嫩軟軟的臉頰:“若你知道她曾經在病中,都干過什么稀罕事兒,你就不會問得這么輕松了?!?/br> 南姍眉心頓時抽筋似的一跳,忙問:“她都做過什么?” 蕭清淮動了動腿,手臂攬在南姍的纖腰之間,輕聲道:“太子以前有位鄭庶妃,剛開始很得太子喜歡,太子妃,噢,是以前那個,不免就受到了冷落,太后便不高興了,有一回,太后也不知是真病還是裝病,便召了那位鄭庶妃侍疾,中間,太后將一碗guntang的熱茶,直接潑到了那位鄭庶妃臉上……” 南姍直聽得魂飛魄散,瞠目結舌:“不,不會吧?!?/br> 就算看不慣孫子偏寵妾室,你罰什么不行,竟直接親自動手毀人容顏,這不是神經病,就是心理變態吧,你一個尊享榮華富貴的太后,有你這么報復澀會的么,南姍忍不住問道:“就沒人能管管她?” “傻丫頭,又說傻話了不是……”蕭清淮抬起左手食指,輕輕摁在南姍眉心,左右來回移動著,緩緩撫平南姍的驚惶和緊張:“太后毀傷了鄭庶妃的容貌,父皇難道還能反潑太后一臉熱茶,為鄭庶妃出氣做主么?” 這個確實不太可能…… 南姍無語反駁,只得道:“可太后……她這也太過分了?!?/br> 蕭清淮低嘆道:“太后仗著是父皇的親娘,凡有事情不如她意,她就隨心所欲的撒火出氣,反正,她再怎么做錯事,父皇……總不能真的讓自己親娘抵罪,她在別的事上,糊涂透頂,唯獨在這一點上,卻明白得再清楚不過?!?/br> 南姍知道錢太后不太好搞,她剛剛也想過,若是她有‘幸’加班,被刁難也在意料之中,可她從木有想過,本來照看病人的人,反倒還有可能被病人弄成傷員,這也太那啥了……南姍頗感憂心忡忡,言語訥訥道:“殿下,她那么不喜歡我,我豈不是……”那她豈不是也很容易遭殃。 蕭清淮貼近南姍的臉頰,輕輕地蹭著,語氣溫柔:“姍姍,別害怕?!?/br> ——她是不想害怕,可是,南姍現在心里特沒底:“那萬一我侍候她湯藥時,她一個不高興,咣當一聲,拿藥碗砸我腦袋了,那可怎么辦?”她又不能反砸回去,會連累爹媽的說,這年頭不流行一人做事一人當,很容易搞株連的呀。 蕭清淮突然又笑呵呵道:“姍姍,其實,你的運氣還算不錯,若我們早個幾年成親,我還真要為你提心吊膽,不過,現在嘛,你倒不用太害怕?!?/br> 聽小五同志這調調,貌似情況已有所改善,南姍心中一喜,忙道:“請殿下為我解惑?!?/br> 蕭清淮動作親密的摟著南姍,輕輕道:“事不過三,鄭庶妃被燙傷臉的事,我剛剛已和你說過了,不過,太后偏說是鄭庶妃手腳笨,連個茶碗都接不好?!?/br> 南姍輕哼了一聲,緩緩說道:“這話可真新鮮,若是手腳笨,那碗熱茶,要么燙手,要么燙腳,怎么卻偏偏燙了臉呢?她倒不如說,鄭庶妃的臉比較笨,這話聽著還靠譜些?!?/br> 蕭清淮聽南姍言語風趣,笑了一笑,又接著道:“后頭還有一位淳嬪,有一段日子,父皇常召她伴駕,太后便又不樂意了,就故意咳嗽裝病,讓淳嬪去照顧她,到了深更半夜時,她讓淳嬪到御花園去摘梅花,那時正是隆冬季節,又飄著鵝毛大雪,淳嬪摘回來一次,她說太少,不夠她欣賞,便讓淳嬪再去摘,還讓人一路跟著,不許她偷懶讓人代摘,然后,次日一早,淳嬪便患了很嚴重的風寒,落了不小的病根,沒兩年,就病死了?!?/br> 南姍無語之極,遂不發表感想,只想知道太后對此事,又是如何狡辯的:“那太后是怎么說的?!?/br> 蕭清淮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還能怎么說,無非是說她正病著,想賞花舒展心情,淳嬪是父皇的妃妾,理應向她盡孝,還說,淳嬪年紀輕輕的,身子骨卻那么不中用,不過就是雪天摘了幾枝梅花,就病成那幅模樣,陪父皇雪中賞花時,怎么沒見她弱成那樣?!?/br> 南姍只覺心中堵得慌,著實想破口大罵一番,又生生忍下。 蕭清淮見南姍神色變幻,知她心中定然出離憤怒,最光鮮亮麗的皇家,卻也有最骯臟齷齪的一面,便柔聲道:“好了,我不與你說這些了,我說得越多,你只怕看到太后時,就想啐她一臉唾沫……我剛才心情不好,就是因為又要看她那張老臉,覺得厭煩?!?/br> 歪靠著蕭清淮的南姍,努力撫平心緒,才問道:“殿下先與我說清楚,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吧?!?/br> 蕭清淮柔聲低語道:“自四哥的正妃因太后之故,流掉一個男胎后,父皇徹底惱了,便道,以后太后再鳳體違和,只皇后和睿王妃兩脈子孫服侍在側,其余的皇親宗親子弟,只用入宮探望,盡到心意即可,另有,就是我之前與你說過的,若太后再無故責罰后輩,他便依著樣的處罰皇后?!?/br> 南姍眼睛一亮:“殿下的意思是說,咱們到皇宮之后,就只用禮節上問個安,我不用端湯送藥的呀?!?/br> “差不多吧?!笔捛寤错泻Υ鸬?,說著摸了摸南姍的腦門,語出安慰:“所以,你不用太擔心……這里,會被什么破茶碗砸了,過會兒,你只要把兩只耳朵通好氣,她若說有什么混賬話,你只管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千萬別堵在心里,知不知道?” 南姍使勁頷首點頭,只要不危急生命安全,難聽話神馬的,就當成那一朵朵浮云飄走就好了,心神凝定之后,南姍覺著很有必要了解一下錢太后的光榮史,便問小五同志:“殿下,這會兒還沒到皇宮,你再給我說說,太后她都還做過什么稀罕事兒?!?/br> 蕭清淮想了一想,只簡單列舉道:“服侍她喝一回茶,她能讓你去倒八回,一忽兒說茶熱,一忽兒說茶涼,一忽兒說茶濃,一忽兒說茶淡,一忽兒說茶杯不好看……給她捶腿時,她一忽兒說重,一忽兒說輕,一忽兒說這疼,一忽兒說那癢……給她讀佛經時,一忽兒嫌聲大,一忽兒又嫌聲小,一忽兒嫌讀得快,一忽兒又嫌念得慢……找人給她抄佛經時,不是挑剔字難看,便說字太小,然后就加倍罰抄……” 南姍忍不住打斷:“那她折騰的對象……”都是誰呀,她這是生生想將人逼瘋的節奏啊。 蕭清淮一語總結:“一切她討厭的人?!?/br> 南姍嘆著氣評價:“太后定是太閑了?!?/br> 皇宮是蕭清淮的生養之地,一慣的熟門熟路,皇宮氣勢雄闊,宏大壯麗,有重重疊疊的宮殿,有白玉石堆砌的臺階,有描金繪彩的大廊柱,他早已走遍看慣,只一路領著南姍往慈寧宮行去,南姍挺想把此處當成景區游覽一番,奈何景區規矩太嚴。 跨入慈寧宮的大門,便有內監迎上前來問安:“五殿下和五皇子妃來啦,快快請進,好多主子都到啦,皇上這會兒也在殿內呢?!?/br> 邁過高高的門檻,南姍表現得很溫順謙恭,穩著步伐隨蕭清淮進入殿中,正殿之中或站或坐了許多人,不過一個個全都安靜無聲,南姍放言瞧去,只見有二皇子慶王爺夫婦,三皇子齊王爺夫婦,四皇子蕭清裕夫婦,這三組同她和小五同志一樣,都是居住在皇宮之外,另有睿王爺的長子和次子兩對夫婦,皇帝的高位妃嬪此刻一個都不在。 蕭清淮領著身旁的南姍,神色很清淡的與眾人招呼,想是怕打擾內殿生病的太后,聲音極是輕微:“見過諸位兄長和嫂嫂?!?/br> 南姍在用詞之上,亦鸚鵡學舌的照本宣科,不過,不同之處在于,蕭清淮是舉手作揖,而她需要對眾人福身行禮,聲音也放得很輕:“見過諸位兄長和嫂嫂?!?/br> 剛略見過禮,蘇有亮公公便捧著一柄拂塵,腳步輕快的走過來,對蕭清淮和南姍道:“五殿下和五皇子妃也到了,這便隨我進寢殿向太后請安去罷?!?/br> ☆、第128章 南姍第一次踏進慈寧宮時,只覺處處皆是雕彩描金,四下懸著多道錦幔珠簾,連鋪地的大理石亦光潔無比,直如明鏡般能照人影,端的是奢華繁麗,富貴滿溢。 而太后寢殿內的布置,更是入目皆華彩,南姍被各處裝點的碩大明月珠,直晃得眼花繚亂,飛快的瞟了一眼后,只見錢太后的寢殿之內,皇帝、皇后、睿王、睿王妃以及太子和太子妃都在,唯有皇帝和睿王坐定,其余人均站立。 “給皇祖母請安,給父皇、母后請安?!边M入太后寢殿的南姍和蕭清淮,在宮女擺好的錦墊上跪好后,一起恭敬異常的叩首請安。 皇帝蕭元德擺了擺手,語調柔和:“起來吧?!?/br> 南姍和蕭清淮口中稱謝,隨即便要直腿起身,哪知左腿剛折起一半動作,只聽靠著縷金線遍繡富貴花大香枕的錢太后,突然冷哼一聲,語氣十分不悅:“真是沒規矩,哀家有說讓你們起來么!”聲音略啞,鼻音略重,是挺明顯的感冒癥狀。 南姍不由微抽嘴角,心里默默吐槽,有你這么拆皇帝墻角的太后么!皇帝剛說讓他們起來,你后頭就呵斥他們不許起來,嘖,真是……南姍低垂著眼簾,迅速偏斜了目光,看到小五同志又跪了回去,便也婦隨夫唱的再度跪好,聽錢太后能訓他倆點啥。 錢太后鄙夷厭惡的目光,瞟著跪在床榻下的兩人:“別人都早早到了,怎么偏你倆來得這么晚?莫不是不樂意來看哀家這個老婆子,才故意磨磨蹭蹭到現在?嗯?” 南姍正沉默未語,已聽身旁的蕭清淮靜靜回道:“孫兒與皇子妃不敢有如此念頭,只是因聽說皇祖母身體微恙,皇子妃特意去庫房找了幾支上好的老山參,這才耽擱了些許時間,并非故意來遲?!?/br> 錢太后忽得勃然大怒,厲聲喝道:“你給哀家閉嘴!哀家讓你回話了么!” 蕭清淮果然緊緊閉嘴,連請‘皇祖母息怒’的話都不再說,南姍心頭不由再度瘋跑過一匹草泥馬,不讓人回答你的話,你特么也別用疑問句的形式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