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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人生就是一場二人傳在線閱讀 - 第40節

第40節

    南姍此時所在的地方,已是睿王府的內苑,閑雜人等輕易進不來,南姍為了不給翠珠添麻煩,也不想自己沒事惹麻煩,便又重新坐回石鼓凳,信守承諾地等著。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南姍老老實實地坐著嗑瓜子兒,一沒爬樹折花,二沒亂扔垃圾,她剝的瓜子殼兒,都好好地躺在石桌上呢,那背后突然冒出的一道趾高氣揚的聲音是咋回事兒:“你是哪家的野丫頭,竟跑這兒偷吃偷喝來了!”

    你奶奶個腿兒!

    誰!是!野!丫!頭!

    南姍默默扭過頭,只見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站在身后,穿一身價值不菲的錦衣華服,長相倒也挺養眼,就是那臉上掛著的表情,特別不入眼,南姍敢打包票,這個囂張的小屁孩,鐵定不會寫‘禮貌’這倆字。

    睿王府從上到下的男主子,上至睿王爺蕭元德 世子爺蕭清憫,下到蕭清臨 蕭清凌 蕭清崢,南姍全部都識得,那這個能進入王府內苑的陌生小男孩,到底是啥身份,南姍正暗暗思索,那個小男孩已豎眉怒道:“耳朵聾啦么你!小爺在問你話呢!”

    南姍蠢蠢欲動的手,挺想呼這臭小孩一巴掌,忍下,再神色自若地站起身,淡淡道:“我不是野丫頭,也沒有偷吃偷喝,我是正大光明地在這兒吃茶點?!?/br>
    想是沒料到南姍這般答話,那小男孩滾圓了眼珠子,一臉怒不可恕道:“你敢這樣對小爺講話!你知道小爺是誰么!”

    南姍沒興趣請教他的尊姓大名,只贈他三個字:“不知道?!?/br>
    那小男孩明顯又被噎了一下,紅著白脖子,粗著大嗓門自報家門:“小爺是睿王爺的親外甥兒!”

    南姍‘噢’了一聲,道:“你姓錢?”之前錢家是被遷出了京城,但耐不住錢太后的各種折騰,錢家子孫的某些根苗,好歹又被挪回了幾棵。

    錢小公子一揚下巴頜兒,驕傲無比道:“正是!”說著,眼珠子骨碌一打轉,又盛氣凌人道:“瞧你這模樣穿著,也不像王府里的小丫頭,你到底是誰?給小爺報上名來!”

    ……

    宋江,江湖人稱‘及時雨’,南姍這會兒想把這個稱號,真誠地贈送給蕭清凌。

    古代富貴家的小女孩兒,不興生氣就張口罵人,會被笑話很沒教養,這姓錢的臭小子狗眼看人,南姍挺想女漢子一般,對這死小孩兒拍案而起,怒顏相向,但素,理智尚存的南姍,知道此舉大大不妥,正要以柔克剛糊弄過去,這個時候,蕭清凌的聲音冒了出來,并且是火冒三丈的語氣。

    “錢世仁,你要臉不要!你在自個家里,耍威風逞能耐也就罷了,如今還擺架子,擺到我家里來了!誰允許你闖來這內苑的!你到底懂不懂規矩!”

    被突然橫空出世的表哥蕭清凌,狠狠下了面子,錢世仁梗著脖子,忿然道:“我不過逛逛園子而已,表哥何必發這么大火!”

    蕭清凌也不過十來歲的年紀,個頭骨架卻比同齡的男孩結實許多,濃眉大眼,英姿勃勃,此時沉著臉走過來,散發著一身的逼人貴氣,隔在南姍與錢世仁中間,怒道:“知道我發火,還不趕快離開!”見錢世仁還僵著雙腳不動彈,蕭清凌冷哼一聲,開始擼著卷起袖子:“怎么,還想讓我再打你一頓!”

    錢世仁變了變臉色,想是又記起蕭清凌拳頭的厲害,好漢不吃眼前虧地灰溜溜竄了。

    狹路相逢勇者勝,敗陣勢的跑了,南姍上前一步,對勝利的勇者有禮地福了一福,接著后怕的拍拍小胸口,一臉慶幸道:“那位錢公子好大的脾氣,嚇死我了,幸好有清凌哥哥解圍?!?/br>
    見南姍知恩言謝,蕭清凌很滿意地頷首,忽而又板起臉:“你怎么一人在這,也沒有丫頭跟著?”

    南姍搖了搖頭,道:“翠珠jiejie肚子不舒服,我在這里等她呢?!?/br>
    蕭清凌又冷哼一聲,很不悅道:“她好大的架子,竟讓主子等她一個做奴才的!”

    南姍十分討厭所謂主子的‘遷怒之氣’和‘株連之罰’,忙道:“身體不舒服,做事自然不能全心盡力,我前段日子牙難受的時候,不想學繡花,也不想練字,可煩呢?!辈⑥D移話題道:“清凌哥哥不是在前頭待客么,怎么來了這里?”

    蕭清凌嗤笑一聲,掀著衣擺坐到了石鼓凳,無所事事道:“我大哥成親,我又幫不上什么忙,來的人一片鬧哄哄,吵死個人啦,我就出來隨便走走嘍,更何況這是我家,我自然想去哪里,就到哪里?!鄙焓种噶酥概赃叺氖?,展顏道:“還站著做什么,坐下唄?!?/br>
    南姍依言坐下,卻沒了獨自嗑瓜子的樂趣。

    蕭清凌揮手招來一個隨行小廝,吩咐他去取棋盤過來,一臉輕松寫意道:“來來來,你在這兒閑著,我也剛好沒事做,咱們下幾盤棋玩玩?!?/br>
    南姍頓時苦了臉,露出一副‘我很輸不起’的表情,道:“別下棋了吧,我才學了沒幾天,肯定是一直輸給清凌哥哥的?!?/br>
    蕭清凌很豪爽道:“我大姐已說過我了,這樣,我要是贏了你一回,換我送你一條小金魚,如何?”

    南姍眨眨眼睛,反問道:“那要是我贏了你呢?”

    蕭清凌想了一想,又很闊綽道:“還是我送你小金魚,怎么樣,這筆買賣,保證你穩賺不賠?!?/br>
    南姍默默感慨,有錢人啊有錢人,嘖,沒事就愛花錢找樂子,可惜,她要去找她麻麻了,南姍望著遠遠跑來的一道翠綠身影,笑道:“清凌哥哥,我出來好久了,該回去找我娘了,這棋咱們改日再下吧?!?/br>
    看著南姍從白嫩的胖丫頭,一路進化成漂亮的小蘿莉,只有一個親jiejie的蕭清凌,挺喜歡jiejie的這個小姑子,不過,jiejie的這個小姑子,卻貌似不太喜歡他啊,每次他好脾氣好耐性地逗她玩,她卻總想著找娘!你娘就那么好么……

    ……

    回到溫氏跟前的南姍,詳盡細致地報告南芙玩了些什么,最后和她的小舅舅蕭清崢,雙雙筋疲力盡地睡倒在嬤嬤身上,又嘰嘰呱呱地說她都吃了些什么,順便稱贊睿王府的茶點好吃又好喝,聽得溫氏直搖頭嘆氣,蕭清湘啼笑皆非。

    此時,裝扮喜慶的寬敞廳堂內,已來了不少吃喜酒的女客,家家非富即貴,個個滿頭珠玉不說,還都掛戴著一身耀眼的首飾,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南姍瞅著一個個活生生的珠寶架子,很為她們累得慌。

    南姍最常玩的兩個小伙伴沈佳慧和君子蘭,這回各有緣故都沒來,一個感染了風寒,一個上火正牙疼,南姍便和安家的姑娘,以及羅家的姑娘坐在一處閑話。

    安文汀是南姍未來二嫂嫂安文佩的堂妹,是谷紹華三舅舅的女兒,因幼年體弱多病,便常留京城安養,并未隨爹娘兄姐赴任外地,羅靜杉是谷紹華老婆羅靜桐的親妹子,是禮部尚書羅瑞的嫡親小女兒,她二人的年紀與南姍相仿,三家互結姻親之后,三個小女孩兒見面的次數多了,便也熟悉了起來。

    安文汀因體氣不足,看著有些嬌弱,此時精神頭卻十足的好,一臉八卦地低笑打聽道:“姍姍,你家二哥哥有沒有偷偷想我家五jiejie啊?!蹦侨盏脑鼰艄?,她也是硬跟了出去的,五堂姐與未來五堂姐夫的燈下一遇,她也是見證人之一,自從安、南兩家敲定親事,只要誰提一下未來的堂姐夫,五jiejie便臉紅害羞得躲進屋里,安文汀看得好玩極了,便也常偷偷打趣五堂姐。

    南姍一本正經道:“汀姐兒,我又不是我二哥哥肚子里的蛔蟲,他偷偷想過誰,我哪里會知道,我只是見過他看書,看著看著就走神了而已?!?/br>
    羅靜杉撲哧一笑,莞爾低語道:“我聽大姐夫提過,說你家的兄長都是書呆子?!?/br>
    南姍擺擺手,反駁:“哪里,哪里,羅jiejie此言差矣,我小哥哥是個武呆子?!?/br>
    羅靜杉與南姍雖不同姓,但小名兒的發音卻一致,故南姍稱呼羅靜杉為羅jiejie,羅靜杉喚南姍一聲南meimei。

    三個小女孩自辟一處,氣氛融洽地說著話,交流最近都吃了啥玩了啥學了啥,正在此時,有王府小廝急沖沖過來,遞話給睿王妃,說皇上和皇后的車駕快到了,王爺讓睿王妃預備著領人前去接駕。

    帝后離宮親臨,眾人自然大吃一驚,睿王妃卻神色凝定地應下,想來是早就知道此事,在座的貴婦人有許多,有誥封品級的卻不是那么多,沒誥封輕易進不得皇宮,許多活了大半輩子的夫人,連皇帝和皇后的面兒都沒瞧過,自然稀罕地很,紛紛露出激動的雀躍之色,南姍有點興致缺缺,皇帝——她已見過好幾回了,皇后嘛——木有興趣。

    不過,木興趣拜見帝后的南姍,卻不得不去迎接圣駕,這便是君王與臣民的區別,皇帝可以拒絕見你,你卻不能失禮地躲避跪接圣駕,南姍默默不爽,唉,又要給人跪著磕頭了,不過話說,這個元啟帝倒是個不錯的皇帝,很禮賢下士,也相當給兄弟面子,按理來說,侄子大婚,作為皇帝伯父的他,賜下賀禮即可,不必非要親來觀禮的。

    圣駕之前不能失儀,各家夫人殷切囑咐著各家小輩,過會兒拜見帝后的時候,要注意哪些事項,各歸各家團體的南姍,低著腦袋聽南老夫人的嘮嘮叨叨,南姍很想提醒她,相較于cao心她和南嬋,您老不如多擔心一下南毅小盆友。

    ……

    南姍第一次見識皇帝駕臨民間的情景,那氣勢當真是磅礴萬千,風光赫赫,只見旌旗飄展,華蓋璀璨,鳳羽散開,隨行內監宮女無數,強悍精煉的御林禁衛軍,持槍跨刀維持秩序,除了睿王夫婦親迎上前接駕,其余的蝦兵蟹將都靜靜等候著皇帝。

    萬籟寂靜中,只聽蘇有亮尖細嘹亮的一聲悠遠唱響:“皇上駕到!”

    分站兩列的男、女隊伍,紛紛跪地叩拜,三呼萬歲,南姍也低著頭,嘴角抽搐著跟著喊,尼瑪的,這是在演電視劇么。

    ☆、第64章

    南姍跪在堅硬的地磚上,低垂著腦袋,聽到不少腳步聲,有輕有重,少頃,蕭元德溫和磁性的聲音,在淺微的風中響起:“平身?!?/br>
    眾人又是一次翻江倒海的三呼萬歲,表示謝謝你讓我們起來啊,南姍再默默嘴角抽筋,這無疑是南姍見過皇帝出場最拉風的一次,站起身之后,南姍如許多人一個模樣,看似都在低眉垂眼望地,實則全在側眼偷偷打量皇帝老子,噢,外加他帶過來的一幫人。

    幾眼瞟過,南姍暗暗給那一幫人排定身份,衣服上雕著金龍的皇帝,臉孔很熟,半個來月前剛見過,還說過話來著——跳過,有過一面之緣的太子爺,臉已定型,略有印象——再跳過,慈眉善目的端莊女士,雖沒有見過,不過穿著華麗的鳳袍,身份鑒定自然是——皇后,櫻口桃腮的美麗少婦,十之有九是——太子妃,再后頭還有一高一矮兩個蘿卜頭,穿寶藍長衫的那個大蘿卜頭,約摸十二、三歲的模樣,眉飛鼻挺,甚是朝氣蓬勃,十之有八是——四皇子蕭清裕,那個矮點的、穿明紫衣裳的、年齡為七歲的小蘿卜頭,南姍只看一眼,已可百分之百斷定——那個小男娃是‘小五兄弟’。

    好嘛,皇帝幾乎舉家前來道賀,睿王叔叔,你哥對你真好!

    皇帝雖被臣民稱贊愛民如子,不過,他也沒親和到與他的每個子民,都握握手說句話的地步,讓跪迎的眾人起身之后,簡略說了幾句讓眾人不必拘禮的場面話,便隨同睿王爺當先而行,南姍再感慨,皇帝看著平易近人,他的心終歸是高高在上的。

    皇帝一行人在夾道中迤邐前行,慢慢走過南姍的視線,人的腦袋后頭又沒長眼睛,故而被掠行而過的諸人,紛紛輕輕舒了口氣,順便抬起頭來,天子的臉不能正大光明盯著看,瞻仰瞻仰威嚴的背影總是可以的吧。

    抬起頭的南姍輕輕拍著膝蓋,正接著感慨,這場景還真特么挺像電視劇,她現在扮演的角色,壓根就是一個不入鏡頭的群眾演員,鼻尖略微感覺有點癢之時,突望見正凝步往前走的蕭清淮,莫名地轉過頭來,目光不拐彎不打折,方向直達南姍,南姍頓時瞪眼一驚,蕭清淮卻展眉而笑,色若春曉,明若麗花。

    南姍的反應特別給力——直接打了一個大噴嚏。

    皇帝其實還沒走很遠,南姍這給力的大噴嚏響起來之時,蕭清淮估計也是沒忍住,愣了一愣后,頓時撲哧笑了,兒子發笑驚得皇帝扭回頭了,然后,以皇帝為中心的人士,也通通轉過頭來,身邊的人開始倒抽冷氣了,默默倒退三步遠離南姍,被孤立在大眾目光下的南姍,正雙手緊緊捂著嘴巴,成了一只受到驚嚇的小兔子——人家只是打了個噴嚏,這個真的很難忍住呀。

    回過神來的溫氏,忙將發呆的南姍攬跪在地,垂首道:“請皇上恕罪?!?/br>
    被溫氏偷掐一把的南姍,也愣愣地隨聲附和道:“請皇上恕罪?!?/br>
    打噴嚏是一項犯罪活動么?大蕭朝的法律應該木有這一款條例吧。

    皇帝目光含笑,抬手示意道:“無妨,免禮平身?!倍?,繼續若無其事地前走。

    ……

    皇后一來,自然是貴賓中的上上賓,能坐在她跟前露臉的,與她非親朋即近交,里隔間的問安敘話聲,親切熱鬧地響成一片,插不進內圈子的只能低聲私語,不能打擾了皇后的雅興。

    角落這一邊兒,南老夫人可逮著機會了,橫著嚴肅的眉眼訓斥道:“姍丫頭,我方才是怎么交代你和嬋姐兒的?圣駕面前不能失儀,不提開口說話,便是四下亂瞧都是不允許的,你竟敢打……打噴嚏!”

    南姍勾著腦袋聽訓斥,南老夫人這震怒的架勢,活似南姍剛剛犯了抄家滅族的大罪。

    天地良心,她剛才實在是鼻子癢的難受,又兼蕭小五突然對她笑的那么勾魂,才不受控制地打了噴嚏,您老若是能忍得住,就讓穿越大神帶她走吧……

    閨女挨著婆婆的訓斥,溫氏縱然心疼,此刻卻不便出言相幫,她太了解南老夫人了,你越勸她,她反而會越來勁,就算你不勸她,她也能把火往你身上引。

    南姍認錯的態度非常之好,壓根不辨一言,南老夫人質問她知不知道錯了,南姍很懇切地承認我錯了,南老夫人又怒問她錯哪里了,南姍耷拉著腦袋瓜,表示我不該打噴嚏……

    一連訓了南姍好半天的功夫,口干舌燥的南老夫人,灌完一整杯茶解渴之后,心里仍不解氣,于是言辭愈發嚴厲:“我是千叮嚀,萬囑咐,你是把我的話全當耳旁風了么……你素日是怎么學規矩的!南家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幸好圣上不怪罪,否則我決不輕饒了你!”

    說到最后,已低聲咆哮起來。

    垂低著腦袋的南姍,很莫名地想知道,若是南毅不小心在皇帝跟前打了個噴嚏,南老夫人是不是也能如此越罵越起勁兒。

    南老夫人還沒訓夠本兒,卻被人中途打斷,打斷南老夫人的不是別人,正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蘇有亮,南老夫人臉色頓轉,和氣有禮道:“蘇公公有何事來此?”

    蘇有亮公公暗自翻了個極有特色的白眼,擺動著雪白的拂塵,跟捏著嗓子似細笑道:“南老夫人勿要多慮,咱家是奉旨來宣南小姐的?!?/br>
    聞訊過來的睿王妃,微緊著眉頭詢問道:“敢問蘇公公是何事?”

    蘇有亮笑意真了幾分,言語客氣道:“王妃勿憂,沒什么大事,不過是世子爺前去鎮國公府接親,王爺和皇上閑談說笑之時,話語間提及了南小姐,這才吩咐奴才過來宣旨的?!?/br>
    睿王妃眉舒目展,放下心來,心想應該是南姍方才太過引人注目的緣故,便不再多言,只溫聲囑咐南姍道:“姍姍要乖乖的,知道么?”

    南姍很用力地點頭,并且承諾:“我一定乖乖的,保證不再打噴嚏了?!?/br>
    睿王妃失笑,有些事情怎么能控制自如,蘇有亮把南姍領走了,南老夫人很是郁悶,皇上不應該召見召見她么……

    ……

    在蘇有亮的指引下,南姍今天第三次跪下給人磕頭,皇帝柔和的聲音含笑道:“小丫頭平身吧,過來朕這里?!?/br>
    蕭元德坐在正上首的位置,坐姿頗有些清貴閑人的懶散,若不是罩著那一身金光燦燦的龍袍,倒挺像一位和藹可親的叔叔,蕭元哲坐在皇帝左下首,蕭清淮坐在皇帝右下首,另除了兩個低眉垂眼的小太監,屋內再無旁人。

    一盞紫金香爐里,吐著云煙裊裊。

    蕭元德慢慢飲了一口香茗,看著南姍腳步規整地走近,微微頷著首,頭頂兩串胭脂紅的珠花細顫,蕭元德溫聲問道:“小丫頭,你可還記得我?”

    南姍明眸清澈,卻神態拘謹,低著頭怯生生答話道:“記得,你說,噢,不對,皇上當時說,自己是王大人?!?/br>
    蕭元德微皺眉頭,這小丫頭嬌憨活潑的勁頭哪去了,怎么連說話都成小結巴了,他難不成笑著也有這么嚇人的效果?

    蘇有亮跟隨侍奉蕭元德數十年,只要一個顏色一個動作,便眼明心亮地知曉皇帝的心思,于是悄聲附耳皇帝,說了幾句話,蕭元德放下手中把玩的茶碗,伸手指了指坐在大寬椅中的蕭清淮,問道:“那你可還記得他?”

    她要是還說不記得,皇帝老爺,你會打我么……

    南姍順著皇帝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眼撞上蕭清淮的目光,南姍還沒回答皇帝的問題,蕭清淮搭著光滑的椅子扶手,忽閃忽閃一雙毓秀的眼睛,語氣略緊張的問道:“你不會又不記得我了吧?!?/br>
    南姍的回答依舊特別給力——她又直接打了一個大噴嚏,實在不好意思,她鼻子又突然間特別癢,真的忍不住。

    蕭清淮一時呆若木雞地愣了,蕭元德啞然,蕭元哲無語,蘇有亮默默瞥了一眼南姍——你信誓旦旦不打噴嚏的保證呢?

    南姍很想一腦袋栽進地底下,雙手捂著鼻子加嘴巴,悶聲悶氣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br>
    蕭清淮并不介意,輕輕一笑,模樣天真而斯文:“沒關系的……”卻不忘詢問的初衷,又問一遍:“你還記得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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