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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公公趕忙拿出綢巾為皇上遮住口鼻。 “天牢污穢不堪,疫病橫行,皇上龍體尊貴,萬不能被傳染了?!?/br> 李侍郎連忙點頭附和:“徐公公所言甚是有理?!?/br> 片刻寒暄過后,李侍郎拿出鑰匙,打開天牢的大門。 姬凌邁步進入,撲面而來一股強烈的霉味,厚厚的綢巾也遮擋不住,他立即用手捂住口鼻。 只見天牢的走廊鋪滿厚厚的散發著霉味的稻草,天花板和兩面墻壁上掛滿犯人身受酷刑時的壁畫,壁畫上沾著片片血跡,陰森又恐怖。 天牢環境之惡劣誠不我欺,即便是楚公子改造過天牢,也還是不是人住的地方。 但轉念一想,蕭太尉在此地待了兩天了。 姬凌的心情瞬間轉好,他直奔牢房,無視了為何所有牢房全是封閉的,只有一個小小的窗口可供查探牢房中的情況。 每個牢房門口皆有兩個身材魁梧的獄卒鎮守,見到穿龍袍、戴冠冕的人走進來面色大驚,急忙雙膝跪地行了個大禮,顫聲道:“參、參見皇上?!?/br> 皇上真來了??! 他們竟見到了傳說中的天子。 聽說天子是天帝的兒子,今兒見著了,果然如聽說的那樣,周身散發著威嚴,令人抬不起頭來。 里面的獄卒見外面的獄卒跪下高呼參見皇上,紛紛效仿,片刻后走廊上所有獄卒皆雙膝跪地。 姬凌邊走邊道:“大魏律法規定,只有祭奠祖宗,祈求上蒼,和犯錯之人才會雙膝跪地,你們無需行此大禮,都起來吧?!?/br> 兩側獄卒依舊跪在地上,動也不動。 李侍郎趕忙大聲重復道:“趕緊起來吧,皇上叫你們起來?!?/br> 兩側獄卒看看左右,都跪在地上呢,他不能帶頭先起來,萬一冒犯了皇帝就是掉腦袋的大罪,他們的生活剛剛好起來,可還想再多活幾十年呢。 李侍郎面色鐵青,急忙深呼吸幾口,又撫了撫胸口。 丟人,太丟人了,早知如此,他當初就不應該為了省事去找些不識字,什么也不懂的乞丐和流民做獄卒。 李侍郎賠笑道:“他們第一次面見天子,被皇上您的威儀所折服?!?/br> 小一,小二察覺到外面的動靜,立即來到床邊用力搖晃蕭璟轍:“皇上真的來了,蕭大人趕緊起來換上囚服?!?/br> 蕭璟轍立即睜開眼,目光所及一片陌生。 牢房里的供暖沒了,他蓋著一個縫縫補補的沾滿片片血跡的破被子。床上的錦緞縵簾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沾滿血跡的破布。窗戶被厚厚的木條封著,天花板和墻上都貼著了沾滿血跡的字畫,地上鋪著厚厚的散發霉味的稻草…… 簡直是恐怖片拍攝現場。 蕭璟轍看向小一小二,問:“這是哪兒?” 小一快速回答道:“這是一號牢房,皇上即將要走到這里了,蕭大人您快點穿上囚服?!?/br> “??!” “姬凌來了?!?/br> 蕭璟轍瞬間跳下床,拿過床邊的囚服,迅速穿上。 小二快速抽出破被子下面的上好絲綢被,卷成一團,用力扔進床底最里面。 片刻后,姬凌帶領一群人走了進來。 蕭璟轍面色淡然地坐在窗前,絲毫沒有一點兒大難當前的緊張,實則心里害怕極了。 今日就是他的死期了,他不想死啊。 和蕭太尉之間的斗爭即將落幕,姬凌反而不那么著急了。 他緩步走到蕭璟轍面前,把一本像板磚一樣的書扔在他面前,道:“簽了,看在你是楚公子的好友的份上,朕給你個痛快?!?/br> 蕭璟轍泰然自若地撿起書本,不慌不忙地翻開,大致翻閱了一下。 前八頁記載了他弒殺八個皇帝的罪行,后面一千多頁則記載了他的衣食住行。比如孝帝元年三月一日,上午,犯人蕭璟轍無視吏法宮中縱馬。早膳、午膳和晚膳的規格比皇帝還高,逾越禮制。下午,涼州進貢幾匹上好的汗血寶馬,皇帝還沒有選,犯人蕭璟轍全部要走了,欺君罔上。 孝帝元年三月二日,上午,犯人蕭璟轍罔顧吏法,宮中縱馬…… 一千二百三十五頁,幾乎記載了蕭太尉這些年在皇宮里的衣食住行,可以說他處處僭越,天天僭越。 這里面隨便撕下一張,都能判他死刑。 一盞茶后,蕭璟轍緩緩把書放下,看了一眼姬凌身后的人,道:“讓他們退下?!?/br> 姬凌揮了揮手,道:“毒酒和白綾留下,其余皆退下?!?/br> 徐公公連忙上前道:“皇上,不可,此賊人武力高強,如若趁機對你動手怎么辦?” 姬凌笑了笑,睥睨地瞥了一眼蕭太尉,再次揮了揮手,道:“無礙?!?/br> 徐公公彎腰行禮道:“老奴逾越了?!?/br> 隨即帶領所有人退出牢房,端著毒酒的太監在離開前把毒酒放在了桌案上。 蕭璟轍拿起磚頭厚的罪證,漫不經心地掂了掂。 “如此多罪名,收集起來應耗費許多時日吧?” 仇人即將死在他手中,姬凌今日甚是愉悅,不介意讓蕭璟轍死得明白些。 “不多,也就兩個月?!?/br> 最近兩個月,除了他故意給姬凌增加工作量的那幾天外,姬凌天天陪他玩樂,夜夜宿在忘世居,只有上朝時才回宮,竟還有時間和精力去收集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