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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咱倆最早認識, 一同吃,一同睡,一塊打架一塊罰抄……結果你現在跟他穿一條褲子, 合起伙來欺負我……有沒有良心?” 賈玩冷哼一聲:“欺負你?剛剛誰朝我碗里沒完沒了的放苦瓜呢……小爺我不用你,自己來!” 伸筷子去戳,卻被趙軼不動聲色的擋了回來,道:“龍井蝦仁,試試?” 這個賈玩在江南早吃膩了,道:“不要,有水煮魚的話來一塊?!?/br> 周凱沒好氣道:“你江南長大的,吃什么水煮魚?太醫說了,你這段時間萬不可食辛辣?!?/br> 趙軼起身盛湯:“文思豆腐?” 賈玩點頭,待湯盛好嘗了一口,訝然道:“不錯啊,今兒這廚子江南來的?幾道菜都正宗的緊?!?/br> 周凱懶洋洋道:“太上皇最懂受用,別宮里天南地北的廚子都有,如今就緊著你一個人侍候,區區一個文思豆腐算什么?僅江南來的名廚這里就有三個,要吃什么做不出來?” 賈玩捏著勺子的手微微一頓。 什么叫緊著他一個人侍候?趙軼也就算了,太上皇難道不在別宮?可太上皇如若回京,豈有將所有廚子都留下的道理?便是乾帝,也不會在這方面委屈他。 趙軼知道他想到什么,隨口解惑:“太上皇死了?!?/br> 賈玩愕然:“死了?怎么死的?” 趙軼默然不語,周凱看了他一眼,開口道:“對外說是遭了刺客,其實是被趙輔所殺……侍衛營的弟兄們親眼所見?!?/br> 賈玩將信將疑,趙輔殺太上皇?他要有這個膽識,早就是太子了,何必謀什么反? 還沒開口細問,就聽趙軼淡淡道:“不是趙輔……我殺的?!?/br> 周凱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這就說了? 他差點摔桌:這種事能這么隨隨便便說嗎?!這不是殺個阿貓阿狗,殺的是太上皇??!是大乾最尊貴的人!是你的親爺爺,我的親外公好吧! 恨不得多生出兩只手,同時捂住自己和賈玩的耳朵:這種破事,誰想知道???根本就是禍根! 正想說點什么蒙混過去,就聽賈玩遺憾道:“殺了?我還準備以后瞞著你們兩個偷偷去殺呢,竟被你搶先了?!?/br> 頓時腦子一懵,愣愣看著賈玩,再看看趙軼,好一陣沒能說出話來。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么? 末了甩甩頭,先瞪賈玩:我拿你當兄弟,你居然想殺我外公?想就想了,干嘛當著大爺我的面說出來? 再瞪趙軼:喂,有人當著你的面說要殺你爺爺呢,你好歹給點反應行不行?雖然你爺爺已經被你親手殺了,但是,但是…… 只聽賈玩又道:“你又何必親自動手,到底……” 話說一半便停了,沒再繼續。事已至此,說這些沒用。 兩世經歷,讓賈玩的性格比任何人都守法,卻又比任何人都不守法。 說他守法,是因為他尊重法律,絕不會仗著武功權勢,巧取豪奪、魚rou百姓。說他不守法,是他習慣了律法之下人人平等,偏這世上,太多律法管不到、管不了的地方,所以有時候他會自己舉起屠刀。 江湖上說他“一眼不順即殺人”,其實不算冤枉他。 譬如太上皇,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任何一條律法管得了他,他就算做下再大的惡,也一樣能安享富貴,甚至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但在賈玩眼里,他該死。 他若不死,天理難容,他賈玩難容。 即便不為看不順眼,只為日后清凈,賈玩也絕不容他繼續活下去:太上皇如今是失了勢,再無力與乾帝抗衡,但以他的身份,想要收拾幾個看不順眼的官員,卻還有的是法子。 乾帝是指望不上的。 倒不是賈玩信不過乾帝的人品,只是作為皇帝,肩上的擔子太重,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是非黑白也會變得不那么重要,要權衡利弊,要顧全大局,為了大局,沒有什么是不能犧牲的……做了皇帝,就不可能純粹,若果真純粹了,只怕反倒會成為昏君。 所以還是從源頭上解決問題比較好,省的等他緩過氣來,又造出無數冤魂。 不過現在不用了,只是可惜自己醒的太晚,以至趙軼手上沾了至親的血。 趙軼不說話,專心給碗里的魚挑刺:太上皇在位時,眼里連乾帝都沒有,何況他?每年萬壽節進宮遠遠磕幾個響頭罷了。后來乾帝即位,他被張氏所害,他所謂的親爺爺,毫不猶豫的站在背后替張家撐腰,讓乾帝不得不忍了這口氣……他對這個“爺爺”,能有幾分感情? 早在他派人去寧國府,想要杖殺賈玩立威時,就該死了。 賈玩想了想,又問:“太上皇死了,那王子騰呢?” 趙軼道:“也死了。具體情形,你可以見一個人,讓他同你細說……人應該就在外面?!?/br> 周凱楞楞的眨眼:所以殺“太上皇”這事兒,這就翻篇了?你們要不要這么心大? 賈玩重復:“應該?”也太不確定了。 周凱忙跟上節奏,解釋道:“這段時間,你只要醒了,底下人就帶他過來候著,只是你前幾次醒的時辰太短,又昏昏沉沉的,便沒告訴你?!?/br> 賈玩訝然道:“有什么我非見他不可的理由嗎?” 周凱道:“不是你非見他不可,是他非見你不可……皇上說了,他是生是死,是留是放,你說了算,當然見與不見,也是你說了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