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可是……”阮默默話鋒一轉,“你為什么……突然肯考慮一下了呢?” 尤宓沉默了一瞬,說道:“默默,我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他已經對我好了三年,一點毛病也挑不出來,說從來都沒心動過那是假的。而且那天在醫院,他跟我表白的時候說‘每個人都有向往愛情、期待婚姻的權利,不要讓其他人影響了你的愛情觀,就算是你父母也不可以’。要是在以前我肯定是不以為然的,可那天……我竟然覺得這話有點道理,覺得我是不是也該給自己一個機會……” 阮默默忍不住打斷她:“既然你愿意給自己一個機會,那為什么還要把決定權交給別人呢?祁桓說得很對啊,選擇愛情的權利在你手里,任何人都沒資格左右你,包括你的父母?!?/br> “我沒辦法,默默。我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他們的事情都成了我的心理陰影了,我沒辦法擺脫他們的影響,所以我對自己說,只要不是大吵大鬧,口角、摩擦、冷戰都可以忽視,哪怕只是維持表面上的和睦,我就相信我可以給自己一個機會?!?/br> “辛苦你了,宓兒?!?/br> “習慣了,就不辛苦了?!?/br> 過了一會兒,阮默默忐忑地問道:“那要是你和祁桓在一起了,你父母還……怎么辦?你會和祁桓分手嗎?” 尤宓倒是答得爽快:“毛.主.席說過,一切不以結婚為前提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br> 阮默默“噗”的一下笑出了聲,低迷的情緒重新昂揚起來:“那我們就一起加油吧!” 尤宓也笑了:“好啊?!?/br> “不過表白的人一定要是紀然!哪有女孩子表白的道理?” “哈,這是必須的?!?/br> …… 阮默默就真的如尤宓所說,在平常的基礎上對紀然稍微冷淡了一些,不完全排斥,也不再熱絡。 紀然也挺后悔那天怎么就腦子發熱做出了出格的事——他的計劃明明是循序漸進,溫水煮青蛙的好嗎?再觀阮默默不冷不熱的模樣,他雖覺得她現在不至于因為這事就跟自己徹底劃清界限,但也不敢輕舉妄動,怕一言不合這半年的努力就打了水漂。 就這樣干熬了幾天,眾人們期待已久的雙休日終于來了! 潛水、人.妖秀、成.人.表演可謂是泰國旅游必不可少的節目。既然來了千里迢迢來了泰國,哪有不去一一領略的道理? 大家都是同一條污水溝里出來的污人,對此當然是心照不宣的,徐汐月更是早就制定好了行程——周六一早下山,趕個灰機去普吉島,下午潛水,晚上看人.妖秀,周天灰回曼谷,在曼谷逛一下午,傍晚坐大巴去芭提雅看成.人.表演。 對于這個行程,大多數人都說沒問題,只有陳東偉一人提出了異議:“我聽說曼谷也有成.人.表演,為什么一定要去芭提雅呢?” 他話音剛落,眾人的表情就有些繃不住。 徐汐月嘿嘿笑著,神秘兮兮地說道:“sao年,沒查過泰國游的攻略吧?最好的人妖秀和成.人.表演可都在芭提雅??!這么說普吉島的人妖秀就有點多余了……管他的,大不了看兩場,正好對比一下哪邊的人妖更漂亮?!?/br> 因為是私人組織的,這次支教除了食宿什么都不包,更別說補貼了,所以能來的都是家境還不錯的學生,見徐汐月說得興起,也不在乎一場表演看兩遍。 于是周六上午,阮默默在傅清清的炮轟下難得地起了個早,洗漱完,又收拾了一些必備品,趕在八點半下樓集合。 華忠開車送他們去機場,從這里到機場要一個半小時,徐汐月訂的機票是十點四十的,正好合適。 十二點二十,他們在預訂的酒店登記好入住信息,放下了行李。 午飯是在付妍姍推薦的no.6餐廳吃的,因為生意太過火爆,他們足足在外面磕了一個小時的瓜子兒才等到位置。 這家店主打泰式小炒,口味偏重,就是分量少了點,八個人點了一大桌,吃得一本滿足。 ……然后就吃撐了,他們就走路回到了酒店,換好泳衣后走上了沙灘。 暑假是旅游旺季,沙灘上的人很多,各色膚色的男女老少混雜其中,卻絲毫不影響碧海藍天的美,反而為之添上了幾筆生動活潑。 阮默默站在沙灘與海水的交界處,一*海浪溫柔地親吻著她的腳趾,她忍不住蹲下身子,把手伸入清可見底的海水,在水底撈了一把,然后看著手里的細沙、小石子、碎貝一點一點地被水波帶走。 不遠處,已經游出去一段的傅清清回頭,見她還站在岸邊,便朝她使勁兒揮手:“學姐!你還呆在岸上干什么?不覺得熱么?快過來!” “哦,這就來!” 阮默默站起身,往海里走了幾步,拉下護目鏡含住呼吸器,試探地潛入了水里。 她的游泳水平一般,潛水學是學過,但只用過兩三次——還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不敢貿然往前,得先在淺水區試兩次找找感覺。 兩分鐘后,她感覺自己重新掌握了潛水的正確姿勢,才放心朝著傅清清的方向游去。 海里的世界是非常美妙的,盡管這里還只是淺水區。大概是習慣了這個地方的熱鬧,成群結隊的彩色的小魚群游刃有余地在人腿之間穿梭,卻總能在有人伸手想要去觸碰它們的時候轟然散開,等確定危險過去了才又聚攏。 在誰也認不清誰的水底,阮默默玩心大起,故意調轉了方向,沖著一群正往這邊游來的小彩魚迎面撞去。 如愿以償地撞散了魚兒們的隊伍,她一邊咬著呼吸器忍笑一邊看著魚群重新整隊一邊繼續游,一直到魚群的隊伍恢復如初,她把頭轉回來,才發現自己馬上要跟一雙腿——一雙穿著黑色潛水褲——一雙男人的腿撞上了——而且是正面! 難道一世英名要毀于一次微不足道的惡作???! 阮默默一著急,不由自主地猛吸了一口氣,咸澀的海水順著鼻腔和口腔一齊灌入,那滋味別提有多酸爽了。 這一嗆就把阮默默嗆懵了,身體都不聽使喚起來,可她還是竭力拍著水想站起來——一定要站起來阮默默!不然比起“女游客潛水不小心嗆死”,唯恐天下不亂的各方小報還是更喜歡用“某中國籍變態女游客趁潛水只機占男游客便宜,興奮過度竟猝死”這類聳人聽聞的新聞標題??! 就在她奮力掙扎之際,忽然有一雙手扶住了她的雙肩,仿佛天神降臨,將她帶離了面前的困境和之后可能會發生的窘境。 雙腳重新落到實處的感覺比想象中美好,她感動得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其實是嗆的,一面嘶啞著聲音給人道謝。 那人卻沒搭腔,而是撥開她的護目鏡——剛才掙扎得太厲害,護目鏡都被她弄松了,海水滲進去刺了眼睛。對方用紙巾擦掉她眼睛周圍的水,又把紙巾湊到她鼻子下面。 他的動作太自然,自然到阮默默毫不猶豫順著他的意思擤了一把鼻涕,擤完了才反應過來——這人誰??? 剛好眼睛不那么疼了,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看到紀然正將她擤過鼻涕的紙巾團成一團,塞回口袋里。 阮默默很尷尬:“那個……臟……” 但也沒辦法,這里離海岸有些距離了,不揣回兜里,難道要扔在海里嗎? 紀然頭也不抬地回答:“沒關系?!?/br> 確認了口袋的密封性,他抬眼,見阮默默的眼睛被海水刺激得紅紅的,有些心疼,責備道:“學姐總是有能耐讓自己陷入各種意外中。學姐這么大個人了,做事情之前就不會先用腦子想想嗎?” 阮默默無言反駁,這次的確是她做了幼稚的事情才造成了此次無妄之災。嚶嚶嚶,要是她沒有使壞地去沖散魚群的隊伍這種情況就不會發生了。 她耷拉著腦袋,癟著嘴,紅著眼,活像一只懨巴的兔子。紀然心一軟,一肚子批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他摸摸她紅紅的眼睛,有幫她揉揉嗆得難受的鼻梁,低聲問:“還疼嗎?” 平素毒舌的人一旦溫柔起來,那效果就跟開了掛似的,一下就撫慰了阮默默千瘡百孔的心。她委屈地點頭:“疼?!?/br> “那還是得先回岸上用淡水洗洗?!?/br> 紀然說著,拉著她一起蹲下去,潛入海水之前還不忘提醒她:“你難受就把眼睛閉著,我帶你回去?!?/br> 阮默默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不遠處,全程圍觀了阮默默和紀然的親密互動的傅清清、付妍姍、徐汐月面面相覷了一番,覺得自己也該回去洗洗眼。 之后紀然就不允許阮默默再單獨行動了,阮默默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還挺有理的:“我一會兒不看著學姐,我就擔心學姐被鯊魚叼走了?!?/br> ??? ??? 你一個男人腦洞這么大真的好嗎?鯊魚跑到淺水區來把人叼走,你以為是在拍《大白鯊》嗎? 見她不服,紀然掏出手機搜索了一大堆鯊魚襲擊游客的新聞給她看。 “服不服?” “……服了?!?/br> 于是好好的八人同游就這樣變成了兩人約會【大霧】。 ☆、第六章 (1)【倒v】: 在海里泡了一個下午,阮默默上岸的時候手都皺了,他們回酒店沖了個澡,饑腸轆轆地奔向了芭東北部夜市海鮮大排檔。 一到了海鮮大排檔,徐汐月、付妍姍、陳東偉這幾個來自沿海城市的人立馬擺出了一副行家的架勢,游刃有余地對各色海鮮挑挑揀揀、評頭論足。而像阮默默這種除了吃什么都不會的,只有在一邊圍觀的份兒。 挑了位置砍了價,浩浩蕩蕩的八個人圍圈坐下,東西還沒上來就先喝上了啤酒—— “……吃海鮮圖的就是新鮮,海鮮要是不新鮮,我寧愿呆在酒店吃泡面?!?/br> “……砍價只是走個形式,按照攻略,這里的海鮮差不多能砍30%的價,都有三分之一了!可不能放任他們以為我們中國人都是冤大頭?!?/br> “……稱重的時候一定要盯著,以防掉包或者偷放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增加重量?!?/br> 眾人七嘴八舌地分享著旅行心得,很快,點的東西就送上來了。 阮默默不太吃得慣海鮮,對魷魚、扇貝、螺一類的東西更是敬而遠之,只好把筷子伸向了體型龐大的螃蟹和龍蝦。分別戳了一塊rou前后放進嘴里,她咂吧咂吧味道,覺得這大塊頭的東西的rou吃起來,總感覺有點“死”。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腹誹,店員緊接著送上來了一大盤不是大塊頭的東西。 這好像叫皮皮蝦? 阮默默夾了一只上手剝,她第一次吃皮皮蝦,不知道這玩意兒難剝得很,只看外形還以為是跟小龍蝦一樣的剝法。她擰掉蝦頭,習慣性地捏著肚子兩邊的殼輕輕一掰…… ??? 掰不動? 她又用上了一點力。 ……還是掰不動? 難道是在海里泡久了把手泡軟了? 她急了,咬著牙關使勁兒往兩邊掰,終于,她聽到“咔”的一聲——很好,蝦腹的殼裂開的一條縫,她的兩個大拇指也被堅硬的蝦殼硌得生疼。 好吧,rou硬不過你的殼,牙總不會硬不過你的殼吧?她把蝦放進嘴里,用牙齒一點一點地把蝦殼咬開。 她這邊跟一只煮熟了的蝦子較上了勁兒,沒注意到眾人早已停止了閑聊,都看著她面目猙獰地咬蝦殼,忍笑忍到快要背過氣去。 總算咬到了蝦尾,阮默默開心地拿出來,順著蝦殼的裂縫剝剝剝剝……然后她傻眼了——很多蝦rou都還連在蝦殼上,剝離下來的蝦rou只有整只蝦的一半左右。 ……所以她辛辛苦苦了半天剝完一只蝦,只能吃到這只蝦的一半嗎?這也太虐了吧?難道這么大盤蝦,有一半都要浪費掉嗎?還是說她應該盡量把連在蝦殼上的蝦rou一起啃了? 阮默默糾結了半天,終究還是不忍心看這么多蝦rou被扔掉,苦哈哈地夾了蝦殼去蘸醬。 坐在旁邊紀然看不下去了,他伸筷截走了阮默默筷子上的蝦殼扔進渣盤里,又夾了一只蝦過來,動手剝給她看:“皮皮蝦不是那樣剝的?!?/br> 只見他雙手捏住蝦的頭尾反方向扭了幾下,擰掉蝦頭殼,雙手按住蝦背輕輕掀了一下,然后一手捏頭,一手揭下了整個蝦殼,又撕下蝦腹的軟殼,完整的蝦rou就剝離出來了。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一氣呵成,阮默默看得嘆為觀止。 對上她閃著“bilingbiling”崇拜之光的雙眼,紀然嫌棄地把蝦rou放進她碗里:“吃吧?!?/br> 阮默默夾起來蘸了醬,試探地嘗了一口,隨即雙眼一亮——好吃!比螺啊扇貝啊什么的好吃! 她“啊嗚”一口把剩下的蝦rou全部塞進嘴里,又夾了一只過來,學著紀然的樣子把蝦扭了兩下,去掉蝦頭殼,按住蝦背掀掀掀……阿勒?掀不開? 好氣哦,明明看他很輕松就掀開了一道口??! ……難道是男女力量上的差異? 阮默默想了想,按住蝦背,用力掀掀掀……“biu”的一下,蝦殼沒掀開,下面的小碟子倒是被她戳得往前面劃去,她下意識地緊緊抓住蝦,忽然覺得手指一陣刺痛,她“嘶”了一聲收回手,見左手大拇指上被劃開了一道血口,血珠很快在傷口處凝集,順著手指往下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