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結果,這一招“藥歸原主”帶來的結果,竟然是石仲瑯與春姨娘的顛鸞倒鳳。 太具體的現場細節,如姒這邊也聽不到太多了。但石家下人之間流傳出來的意思就是勁爆**,非常具有想象力。 長輩們自然是集體崩潰,石賁將軍立刻帶著素三娘子搬去了敬毅將軍府暫借的別院,表示這么有創意的侄子雖然我現在不會直接殺他,但是什么親戚情分以后也別提了。 石大老爺更是暴跳如雷,現在他的心肝寶貝眼珠子可就是懷著未來長房香火的春姨娘,鬧出這樣的事情來,上有祖宗家法,下有眾口鑠金,這春姨娘只能舍了。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辦? 越想越氣、目眥盡裂的石大老爺沖動之下,竟然有心要將石仲瑯直接逐出家門。反正這個兒子也不能再傳宗接代了,還不如保住春姨娘來的要緊。 石大太太怎么肯依,直接摟著藥力消退之后身體更虛弱、幾乎要吐血的石仲瑯跟丈夫撕破臉:“老爺你還真想為了那個小娼.婦舍了你親兒子?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你的!” “呸!”石大老爺氣的渾身哆嗦,上前就給了石大太太兩個耳光。 誰知石大太太反而冷笑起來:“也就你自己不知道罷了!十年前郎中就說了,你是再不能生了!那這孩子到底是誰的還不知道呢!你得意什么?之前不過是為了你的顏面不說罷了!” “什么???”石大老爺如遭雷擊,本能地看了一眼春姨娘。 春姨娘早就哆嗦成了一團,最終捂著肚子后退了兩步:“老爺,老爺!您別沖動啊,這孩子是二少爺的,是您的親孫子,這也是長房的一條血脈??!” ☆、第127章 一二七 這句話說出來,大家的反應真是異彩紛呈。 孝期之中jianyin父妾是多大的罪名,放在哪朝哪代也是天理不容的。 然而在這個時候,石家長房一老一少都不能再生,眼看如果不過繼就等著斷子絕孫的情況下,春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就等于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連石大太太眼睛都亮了亮,什么憤怒憤恨甚至廉恥道德都拋到了九霄云外,那孩子可能就是石家長房的唯一香火了??! 這時候也更慶幸分了家,雖然沒有析居,但到底這也算是關起門來的家務事,二房三房就算覺得匪夷所思或者喪德敗行,理論上也不太適宜插手了。 于是在一種充滿了魔幻現實主義的氣氛下,春姨娘開始了再度閉門養胎的日子,只不過與之前的春風得意不同,春姨娘其實充滿了一種“養肥了就會被殺了吃掉”的感覺。雖然還是綾羅綢緞、錦衣玉食,甚至連石大太太都每天叫人過來關懷,但春姨娘還是胎動不安,不但沒有豐腴,反而有些消瘦了。 石大太太急的上火,不得不再三向春姨娘保證,只要生下孩子就給她嫁妝遠遠發嫁,一定不會留子去母、把她弄死遮丑。話雖然說的□□裸到有些難聽,但事實總是比言語更險惡的。春姨娘還是安定了些,才能繼續養胎。 翠柳為此大鬧了一場,卻也沒有個結果。說白了石仲瑯幾乎是沒有再生兒養女的能力,她自己就算再健康也沒用,今后能養在膝下、混算做嫡出的孩子只能是出自春姨娘的肚子了。 這樣如今才年方十五歲的翠柳如何忍得下?以后漫長的人生到底要怎么過? 這要是個兒子或許還好些,要是女兒還不知道將來要怎么樣。 另一方面,石仲瑯其實不只是不能生,那么多郎中會診之后還表示,石家二少爺先不要說今后能否人道,這樣的損傷再加上先前的舊患、如今的心火,還是好好調養著,先活過三十歲再說吧。 池翠柳聽了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換句話說這不就是活寡熬十年就升級成真寡么? 那這日子還過什么過?干脆趁早和離,再嫁哪怕是做填房也比這樣強??! 翠柳的母親耿氏為此也連續拜訪了好幾次池家,她親生的兒女只有池朱圭和翠柳兩個,池朱圭如今已經是半死不活,跟如蟬還不知道將來會如何,翠柳又成了這樣,她只能盼著翠柳能趕緊和離再嫁。 但石大老爺夫婦怎么肯依?他們在石賁將軍面前雖然沒有底氣,打發耿氏這樣七品芝麻官的親家還是容易的很,好話好說了兩三次,后來就關門不見耿氏了。 翠柳以前在家里雖然驕縱,但真說破罐破摔以死相逼的大鬧,其實還遠不似如蟬那樣豁得出去。雖然也稍微嘗試模仿了一下自己嫂子的砸鍋摔碗,然而很快就被石家的婆子們鉗制住又挨了一頓藤條。 畢竟石仲瑯出事在前,春姨娘丑事在后,雖然為了后代香火最終忍辱接受了這件事情,但石大老爺和石大太太都是憋了一肚子的滔天怒火撒不出去,翠柳這個時候鬧出來,自然是狠狠修理了一頓。 從小就沒吃過苦的翠柳哪有如蟬的狠勁和韌性,藤條挨了不到十下就哭天喊地著服軟認慫,最終所有的鬧騰都不了了之。 這場匪夷所思的連臺大戲唱完,三親六故聽八卦之時被驚掉的下巴還沒有合攏,濮家太太的壽宴上又鬧起來了。 后來如姒是還挺慶幸自己沒有去的,因為如妍真的見紅了。 但過程并不是那么簡單粗暴的狗血,什么假裝被撞落水之類的,當然以池家的面積來說家里也不會有足以讓人掉進去的水域,連之前養魚的海青大缸后來都在為了籌錢還如姒嫁妝的時候給賣了。一切的沖突,還是在壽宴中“試圖打臉”與“反打臉”的過程中發生的。 按照兢兢業業的品紅仙草等八卦小分隊的回報,壽宴當日,其實池太太氣色還是可以的。畢竟看著如妍懷孕,而小齊郡王目前膝下只有女兒,尚無兒子,池太太還是很盼望如妍可以一舉得男、母憑子貴、成功逆襲的。能不能順便帶著娘家一起飛黃騰達其實倒不那么重要,池氏到底還是希望如妍自己能過的舒心些。 錦衣華服的如妍在一眾王府侍從的簇擁下回到娘家之時,面色紅潤,妝容也精致,讓池氏看著很是得意。翠柳和如姝還有霜娥當時也都到了,畢竟在一切的混亂之后,親戚還是親戚。濮家下了正式的帖子,這些晚輩也不好不來。 席面上如妍首先發難,自然最恨的還是讓她與陸懋姻緣斷絕的霜娥:“我已經聽說了,陸懋跟刑部副總捕頭的女兒訂了親,人家都說好了,只要柳家姑娘一過門,就把你發嫁出去。你費盡心思,又得著了什么?” 這個時候的霜娥在陸家將近一年,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怯懦軟弱的模樣,溫言淡淡一笑,隨手攏了攏鬢邊的淺粉珠花:“當初算計你親事的人是如姝,我就算有心也沒那個錢和本事去騙我們家二爺。二爺說了要給我發嫁,但會出兩千銀子陪嫁,給人做正頭娘子,就算是填房也是正妻,不是妾?!?/br> 如妍不妨霜娥這樣犀利,一時也顧不上再將矛頭轉向如姝,還是盯著霜娥怒道:“你不過就是個芝麻官家里的下賤庶女,抬你到陸家你還以為自己翻天了?正頭娘子好得意么?說不定是什么販夫走卒殺豬的呢!” 霜娥哈哈一笑:“販夫走卒又怎么樣?到底我的男人只會在我身邊,我不獨守空房,也不用生了孩子要得交給別人養,連名字都不能算在我名下!” 這句話乍然說出來,池氏那邊就有點變了臉色。其實有關這個天家侍妾的品級與子女撫養的問題,身為五品翰林夫人的池氏也不能說完全沒想過。 但大盛的風氣比較開明,歷代帝王對后宮也大多寬和,除了那種級別太低或者罪奴偶然蒙幸之外,絕大多數的皇子公主都是由生母撫養的。 老齊王妃能夠在前朝風云激蕩,兩番奪嫡血戰之中全身而退,在京中也很有些溫柔端莊的和藹名聲,只是這外松內緊的理家手段和真正的雷霆作風,就不是池氏真正明白的了。 總而言之,因為先前產女的側妃如今正在親自撫養女兒,池氏一直都想著如妍若是能為小齊郡王生下庶長子,應該也能自己撫養。 可是此刻霜娥說的這樣篤定,而如妍又臉色微微發白,池氏就感覺不好了。 都顧不上將霜娥等人打發了,脊背漸漸發涼的池氏就先問如妍:“不會的吧?王爺對你這樣疼愛,應該……” 如妍勉強笑了笑,伸手去握住池氏的手:“王妃慈愛,又有學問,教養孩子定然是好的。老王妃說了,我還是能去看的……” 池氏登時大震,瞬間好像天都塌了,一時間竟然有些聽不清如妍后面的話,眼前的有些發花,緊接著身子一軟,就昏了過去。 這一下如妍也慌了,之前池氏的身體是還不錯的,著急上火什么的臥病,總是半真半假,但是現在怎么一句話就昏過去了? 因為在孕中出門,齊郡王府本來就配了郎中隨行,立刻過來給池氏診脈,結果說池氏之前似乎太多驚嚇心痛,過去的一年里尤甚,底子竟然是已經有些掏空了,怕是不太好。 郎中的言辭其實很含蓄,但意思總是那個意思。如妍本身也不是全無心事,哪里再經得起這個消息?就是郎中和身邊的丫鬟婆子再怎么勸,如妍還是立刻紅了眼落了淚,幾個踉蹌之間就開始氣息散亂,腹痛如絞。 王府的人自然是訓練有素的,郎中行了針,立刻把如妍扶上軟轎送回王府。 回王府兩副湯藥灌下去,萬幸的是孩子保住了,只是老齊王妃卻動了氣,親自發話將如妍禁足,再不許產前出門。 而霜娥那邊也嚇得不行,姐妹口角是一件事,口角之后讓小齊郡王險些失去了兒子那又是另外一件事。這樣的罪名莫說她一個陸家的侍妾承擔不起,就算是陸懋的父母也未必能扛得住。 只不過老齊王妃雖然給陸家遞了個話,卻是表示不要傷了霜娥的性命,畢竟如妍的孩子沒失去,這時候也是想積福積德的。 于是最終霜娥還是被平安發嫁了,只不過比原定的日子提前了很多,隨便找了個喪偶的中人就成了親,原先陸懋許給她的兩千兩也泡湯了,帶了四五只箱籠往小轎子里一塞,以后就自求多福了。 池氏那邊醒來之后聽說了這些結果,病勢就更沉重了。原先做壽下帖子,其實就是想讓如妍回來看看母女相見,各自都有些報喜不報憂的強撐?,F在到了這個地步,池氏也是追悔莫及,幾乎一哭就是半夜,吃飯也越來越少,漸漸就有些起不來床。 這個時候如姝便常?;貋硖酵?,左右在石家守孝之中也是無聊的緊。石仁瑯身為孫輩是不丁憂的,每日里到刑部衙門上班照舊,但是守孝期間夫妻不能同房,石仁瑯就更光明正大地不進房。 石二太太看著心里著急,但埋怨的當然不是自己的兒子無情,而是媳婦如姝無用。如姝在婆家氣不順,索性就借了娘家母親病重的由頭天天往濮家跑。 只是如姝與池氏的關系要冷淡的多,在這么個大家都很簡單的時候,也沒有親近起來。雖然說是侍奉母親病榻,其實如姝往往也就是在池氏床邊坐著發呆,也不說什么,甚至侍奉湯藥的時候也不伸手,只是看著同樣迅速衰老憔悴的邱mama等人忙碌。 過了幾日,池氏精神似乎好了些,才掙扎著向如姝開口:“如姝啊,你跟姑爺一定要好好的?!?/br> ☆、第128章 一二八 或許是太久沒聽到母親向著自己這樣的溫柔口吻,如姝一時間竟有些眼眶發熱:“娘……” 然而還沒等那分忽然沖上眼底的溫熱化成真正的淚珠盈眶,池氏咳嗽了兩聲,又繼續說:“姑爺是少年進士,以后前程遠大,如今分家了你們家底也不錯,我也就放心了。你一定要跟姑爺好好過,將來要是姑爺有了大出息,你jiejie在郡王府里腰桿也能再硬些……” 之前那一瞬的感動,這一刻就都徹底化作了透骨涼。如姝只覺得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沖向頭頂——jiejie,jiejie,又是jiejie! “如姝啊,”池氏去握小女兒的手,“娘知道你總是怪娘偏心,但如今你jiejie確實不容易,看著在郡王府里風光,其實實在是太難了……” “母親?!比珂湫α艘宦?,“少年進士有什么用?秋闈三年一科,哪年不取百八十個進士?石仁瑯現在只是刑部的從六品文書,比大姑奶奶的相公還低半級。將來有了大出息?等到他能叫人家小齊郡王放在眼里,只怕小齊郡王的孫子都娶親了!小齊郡王是先帝的親孫子,當今皇上的親侄子,老齊王妃是皇后娘娘的密友,在宮里多么有臉面,京城里誰不知道?就憑石仁瑯還能給jiejie撐腰?天底下有哪個姑奶奶是靠娘家妹夫出頭的?怎么不讓父親上進呢?那才是jiejie身份的根本!” 池氏萬沒料到如姝竟憋了這些話,句句都跟刀子一樣,登時心里便如挨了幾記重錘,眼前也有些發花,可還是哭著道:“你恨娘不要緊,可如妍到底是你jiejie!你恨我怎么樣都沒關系,你jiejie的一輩子可怎么辦!她是你jiejie啊,你小時候她多疼你,你壞了她的姻緣,她也沒有怎么記恨你,你還要你jiejie怎么樣……” 如姝索性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你跟我說這些也沒用,我有心沒心的,都沒那本事。你求我還不如求大姑奶奶,人家可是石賁將軍的兒媳婦,桓寧伯府的表姑奶奶,小樓夫人的親表妹。母親有本事,求她去給二姐出頭啊。我都聽說了,年后那會兒大姑奶奶跟燕家的姑奶奶,如今樓家的少夫人去景福寺,老齊王妃還請她們吃茶,給了孩子見面禮呢?!?/br> 什么叫死馬當作活馬醫,什么叫破釜沉舟,沒辦法的辦法,池氏如今算是再次體會的清楚明白。當初為了如妍出閣的嫁妝,她不得不向晁姨娘低了頭,但如今竟然還要再向如姒低頭,池氏心里的委屈憤怒就別提了。 可是不低頭又有什么辦法,即使求了如姒也未必真有結果,但也總不能不開口,還是要試一試的?,F在池氏的身體,她自己心里也有數,到底還有多少年日其實很難說。一旦她真有個三長兩短,濮雒無論是將有兩個兒子的晁姨娘扶正還是再另行續弦,對身在郡王府忍氣吞聲的如妍都只會更加不管不顧,如妍好歹也是如姒的meimei,萬一如姒能伸伸手呢? 帶著這樣的想法,池氏又靜下心來養了些日子,也將自己最后的私房錢湊了湊,在暖暖百歲的那天,就不請自來地到了陳家。 陳濯因為顧忌著石老太太喪事對石賁將軍和素三娘子的影響,就在如姒生孩子、洗三和滿月的時候都低調至極,到了百歲的時候石賁將軍夫婦已經回了郴州,石老太太的喪期也有半年了,連石家內外的裝飾都差不多更換完了,陳家自然是再沒有什么顧忌,索性就將燕家的親朋還有陳濯的同僚并一些百福巷的老鄰居長輩都請來熱鬧了一番。 石家的兩房說起來都是親戚,尤其石仁瑯還是如姒的妹夫,但陳濯和如姒商量了一下,覺得有些面子不做也罷,直接送了禮物過去然后附上帖子,表示府上既然有大喪,為了兩位的孝道,還是不請過府了。 至于濮家也是如法炮制,直接說聽聞太太臥病,晚輩小事不敢打擾,禮物送到,回不回禮都隨便,濮翰林同樣去不去兩可,當然最好是不用去。至于如今寵冠內宅,有權無名的晁姨娘就算了,濮家門里愛怎么折騰都隨濮老爺,陳家是不拿姨娘當親戚的。 帖子上的話已經說的直接到有些難聽,如姒其實就是想氣一氣濮雒,最好不要上門。濮雒倒是有些知趣,送了回禮也就算了。 但池氏會不請自來,還是讓如姒有些意外。只是從禮法上而言,池氏到底是如姒的母親,而且無論之前在濮家怎么關門鬧騰,畢竟沒有正式破臉斷絕關系,所以怎么樣也不能拒之門外,只是叫夏音和雙鶯帶著人把池氏迎到一個單獨的小廳里吃茶,說是太太臥病久了,怕給孩子還有客人過了病氣。 池氏是上門求人的,雖然覺得有些難堪,但也沒怎么在意,強笑著過去了,吃茶之間又給每個丫鬟都塞了荷包:“暖暖還小,我這有病的人也就不看了。大姑奶奶近來可好?過來說幾句話,看看我也就走了?!?/br> 池氏謙和到這個地步,雙鶯看著心里就有些不忍。加上長時間的臥病,現在的池氏已經干瘦枯黃,就算是打上了比之前厚重數倍的脂粉再仔細裝扮,還是掩蓋不住那衰敗頹唐的氣色。 如姒那邊其實照應賓客也不是很忙,因為陳家親眷少,燕家過來的也就是三房的人,加上故舊鄰舍等等也不過勉強四五桌。大家又都體諒她如今初為人母,都一直說叫如姒多休息,不用太多忙碌,所以如果真要過來見池氏,如姒也是能夠分開身的。她聽雙鶯過來回報了,稍微有些猶豫。 如姒雖然不知道如姝與池氏之間的具體對話,但大概也能猜到池氏上門或許是自覺病重,想著修復一下關系,或許自己這個長姐在她百年之后還能照應一下兩個meimei。雖然這種想法實在是不著邊際,但當中的慈母之心卻多少讓如今剛剛成為母親的如姒有些觸動。 “如姒,舅母陪你過去?!毖嗳蠣敳]有親自過府,但親自封了一個一千兩的紅包叫燕三夫人藺澄月帶過來。而三夫人藺澄月就算是今日到場的娘家長輩了,在外間大概照應了一會兒之后也跟著如姒一起回來吃茶,一同聽了雙鶯的回報之后便主動開了口。 “舅母,其實沒關系。您今日過來,實在辛苦了?!比珂τ行┎缓靡馑荚俾闊┭嗳蛉?,“其實池太太如今也不過是強弩之末了,她做不出什么來?!?/br> 藺澄月笑笑:“那就更無妨了,說起來禮法上都是親戚,坐坐也沒什么?!鳖D一頓,還是說破,“強弩之末,也未必沒有狗急跳墻的?!?/br> 如姒心里溫暖,雖然平日里與燕家三房的來往不能算是太頻繁,但每當要緊的時候,燕三夫人還有燕蕭夫婦總是照應她的。 這當中的恩情,她并不知道如何還。但燕三夫人的好意,她也不該矯情拒絕。于是大大方方地挽了燕三夫人的手:“那就有勞舅母啦?!?/br> 一同到了小廳見到池氏,如姒還是本能地怔了怔。她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池氏本人了,雖然濮家的八卦進展一直都陸陸續續有仙草等人帶回來消息,但她三生流轉之間,其實還真沒見過這樣虛弱憔悴,衰敗得如同一片枯葉一樣的池氏。 “太太?!比珂ξ⑽㈩h首見禮。 “濮家太太,近來身體可還好?”燕三夫人也含笑問了一句。 池氏見到如姒與藺澄月一起過來,眼睛反倒更亮了。燕家如今還是春風得意,藺澄月在京中也很有些名聲,看來若是如姒肯照應如妍,那燕家也是個極大的助力。 “勞您惦記,好多了?!背厥厦r笑應了一聲,又向如姒望過去。 產后三個月,如姒的身材已經恢復了不少,此刻入秋了,一身細云羅的柔橘百福紋長衣下已經可以看出玲瓏的腰身,而她原本就白凈秀麗的臉龐微微豐腴了一些,再不是先前少女時期那樣瘦削而清麗的模樣,眉梢眼角都是潤澤恬靜的美好與舒心。簡單的云髻盤發算不得多么精致,然而鬢邊紅寶石發梳與珍珠別針,處處都看得出這隨意之中的富足雅逸。 硬著頭皮寒暄客套了幾句,池氏在當中還是難免有片刻的失神——這樣安樂富足的如姒,真的是當初曾經在自己掌心隨意捏圓揉扁的原配嫡女嗎? 如今的種種,怎么看都覺得自己與人家之間隔了一條萬丈深淵,自己這邊都是水深火熱、家破人亡,而對岸的如姒卻是這樣和樂安好,歲月無憂。 原本不該是這樣的,明明應該是反過來的才對! 這樣的念頭在池氏的腦海中一掠而過,到底還是被今日登門的正事暫時壓抑住了:“大姑奶奶,那個什么,說到這家里的事情,還真有一件相求。就是你二meimei如妍,現在在郡王府之中,雖說有些恩眷得了身孕,但老王妃一直讓她禁足,還說將來孩子要直接記在別的側妃名下,又要給正妃撫養。大姑奶奶,過去我是有許多對不住您,但如妍畢竟是您的親meimei,您看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