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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維塔的記憶中知道了許多,譬如紅血病毒,譬如他的母親,譬如許多人的死亡。 他僅有的自己的記憶里根本沒有那個女人的影子,至少在維塔的記憶里,他只能看出他的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安撫維塔,其他的他什么也沒有感覺到。 什么都比不過那么漫長歲月里侵蝕著維塔的痛苦與孤獨,沈長聿突然就因此生出了許多憐憫來。 非人的人,才能忍受非人的苦痛,即便是這樣的苦痛,維塔也一直在等待著他、尋找著他。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已經逝去的養父母以外的人身上,感受到了在乎與愛護。 這其實是沈長聿一直以來無比渴求的,也正是因此,他與維塔之間便生出了羈絆。 他也是唯一一個被紅血病毒徹底接納的人,甚至比維塔自己要來的更與之和諧,因為維塔心底的惡念全由沈長聿的存在而被制約,他的理智卻依然在。 沈長聿頭一次請了假,因為他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讓維塔接受他需要出門的事實,他花了好幾天才勉強成功,而這成功還是建立在維塔無比信任他的情況下。 本來該是很怕麻煩的沈長聿突然理會了麻煩的美好之處,對維塔有著無限的包容和耐心。 在這樣親密無間的相處中,沈長聿和維塔之間的感情又默默地加深,在感情極度開放的世界,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情感也備受祝福。 他們都是彼此最渴求的存在,感情的萌發與加深水到渠成。 就連沈長聿也沒有想過他會這么輕易的接受這樣一段感情,只是小孩子都知道不能歧視任何膚色任何外形的種族,所以非人又如何? 只是,維塔抓住了沈長聿所有的目光,他幾乎沒有時間去了解外面正在發生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他回家的路上,再也沒等來該到的班車,他打聽到他居住的小鎮已經被戒嚴了。 掛念著還在家里等他的維塔,沈長聿自己回了家。 那是條很長的路,也是條很冷的路。 他隱藏在暗處,看著許多身穿防護服的研究人員拖著尸袋離開,看著那些倒在房子里猙獰扭曲的尸體,心都涼了。 維塔從未隱瞞過他,他可以控制自己想要感染的人,感染成功抑或是死亡,所以當他生活在沈長聿的家中后,他再沒有主動的去感染過其他的人,那些人的死亡與他無關。 可是沈長聿不一樣,他甚至從未意識到這一點,從未意識到他早就被維塔感染了,當他在外面行走的時候,一切都在傳播出去。 新聞在不斷播送最新的通知,許久未關注外界信息的沈長聿第一次主動去搜尋。 那個被感染的人被稱為“血徒”,他們變得不像人,失去了人的善良與愛,會主動攻擊其他的人類并折磨致死,僥幸不死的也會感染上紅血病毒,踏入百分之一的生死抉擇。 情況一天天變得嚴重,維塔一本正經的告訴沈長聿,他和他一樣,是不會主動傳染任何人的,甚至于他們的存在會壓制其他被傳染的存在傳播出來的紅血病毒。 只有維塔知道這是真的,沈長聿卻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他身邊辦公費女孩子也成了血徒,在成為血徒的那天親手殺了她的父母,并被聞訊而來的安全防護隊擊斃。 她沒來的那天,接替她工作的人那樣說到,其他人驚恐不已的時候,沈長聿如同當頭澆了一桶涼水,渾渾噩噩。 他所在的小鎮已經被徹底封閉了,因為已經沒有活口。 沈長聿住在軍部安排的地方,只是每天晚上還在偷偷回家。 向社會公眾公布的信息越發的清晰,因為紅血病毒的壓力,高層們被逼透露越來越多的真實情況,沈長聿的心已經被碾成了兩半。 傳染紅血病毒的不會是維塔,那就只剩下他了。 沈長聿在這樣龐大的壓力下,一天天變得沉默寡言,直到那一天他看到那個在院子里無助哭泣的小女孩的時候,他徹底被這種痛苦壓垮了。 他恨著自己,也恨著維塔,恨自己將那么多人拖下地獄,也恨維塔是一切的源頭。 沈長聿其實知道,維塔不會為了緩解他的心情而欺騙他,但他又知道,許多被傳染的血獸,會為了吞噬維塔而前來,也正是它們才讓這個小鎮死絕了。 而維塔為什么會留在這里,是因為他。 沈長聿無法逃脫自身的譴責,無論維塔怎么安慰都無法掙脫。 維塔和沈長聿,他們幸福的時光甚至還沒能過上一個月,就在紅血病毒的蔓延中宣告終結。 作者有話要說: 紅血病毒是血獸傳播出去的,其實和長聿他們沒有關系的。 第40章 從心底生出的絕望最能腐蝕人的意志, 沈長聿在一天天變得沉默寡言。 所有人都以為他仍舊是曾經那個沈長聿,他服從一切安排,每天正常的上下班, 看起來毫無異常,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每天就像一個小偷一樣, 偷偷摸摸的溜出居所, 回到那個早就已經被封鎖的小鎮。 因為封鎖的太過匆忙, 這里還殘留了許多鮮血留下的污痕,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生出些刺鼻的氣味來,只有還留在里面的人才能感受到的腐爛的味道。 沈長聿走在那些路上的時候, 嗅著這些味道,心底都會扭曲成疼痛的一團,讓他連呼吸都覺得無比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