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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聿“嗯”了聲,應了他的呼喚,在看到他眼中的不安的時候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些“自己是不是在欺負小孩子”的念頭,但是再一想,還是洗澡更重要些。 沈長聿伸手摸上了他的手臂,將他的手牽了起來。 兩只手懸浮在半空中的時候,維塔不妙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只是因為之前長聿也這樣牽著他的手,所以他到底都沒有反抗。 “我在里面,”沈長聿推開了浴室的門,伸手指了指里面的空間,又指了指維塔現在站的位置,“你在外面,可以嗎?” 幾乎是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維塔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手,手掌上傳來的力道大到沈長聿微微蹙眉,指骨發疼,一個少年怎么會有這樣大的力氣? 只不過疼痛是很容易讓人之間的情感產生裂痕的,尤其是在本就沒什么基礎的情感之上。 看不見的屏障出現在沈長聿和維塔之間,握在一起的手輕易就被分開,沈長聿站在里面,有些不耐煩的揉著自己的手,白生生的指尖上有著明顯的紅色痕跡:“你在外面呆著,我很快就出來?!?/br> 他原本還帶著幾分火氣,只是看到了維塔的表情以后又壓了回去,還隱約多了點愧疚感,就憋出這么一句話來。 而失去了沈長聿的體溫,維塔渾身上下都彌漫著難以言說的恐懼,相當遙遠的記憶中,他就是這樣隔著一層透明卻又切切實實存在的東西,無論如何都觸碰不到他的長聿。 曾經限制他的是沈博士,對那個女人,他憤怒、厭惡、恨不得一寸一寸將她捏碎,但對于沈長聿,對于如今把他隔絕在外的長聿,他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對他生氣,只會擔憂、疑惑以及渴望靠近。 維塔又開始叫他的名字,他的聲音聽著很可憐,也不知道是觸動了沈長聿那根神經,他有些不忍,準備進去洗個三分鐘的戰斗澡再出來接觸這個黏人精,但他忽略了一件事情,他面前這個急的似乎要掉眼淚的少年對他的情緒感知比他自己要來的更為敏銳。 在意識到即便自己表現的再可憐也不能讓沈長聿撤掉阻隔他們的屏障的時候,維塔在他面前示弱的偽裝便徹底被放棄了。 少年的眼眶依然還帶著艷麗的紅,他流露出來的堅決卻讓沈長聿觸目驚心,更讓他感到壓力的是,那雙看起來無比柔軟實則有著巨大力量的手已經硬生生的按進了他用異能構造出的屏障,紅色的霧氣隨之飄散。 屏障還沒有破碎,他的手卻切切實實的進入了沈長聿的領域。 這一刻,沈長聿有些懷疑人生。 他的異能怎么可能就這樣輕易地被攻破? 在第一軍校的時候,沈長聿是一個被教官極為看好的好苗子,即便出身在普通人家,沒有從小到大優秀的培育和訓練,也依然很抓人眼球,這一切的根源在于他的異能——抗拒。 最初他的異能只是被歸類為很普通也很常見的屏障,這導致他在進入軍校前一直都只是一個學習優異但前景不怎么樣的人,沒有人愿意在他身上下注,也不覺得資助他能獲得什么回報,所以即便他成績再優秀也沒人愿意收納他進入家族,給他一筆能治愈他父母的錢。 父母因病而亡,貧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卻是因為他們想要給沈長聿一個盡可能好的學習基礎,為此花了不少的錢,以至于到頭來還沒能等沈長聿回報他們便離世了,沈長聿將大部分責任都歸咎于自身,這也是造成他如今如此性格的原因所在。 眾人眼中的垃圾異能最后也讓他成了第一軍校的一份子,這著實讓人大跌眼鏡,進入第一軍校不僅要在多校聯考中脫穎而出,對異能的能力評判也占了不少的分數,誰也沒想到他能走這么遠。 而實際上,那時候的沈長聿雖然對自己充滿信心,更多的卻是不甘心罷了。 一直到進入了第一軍校,沈長聿才知道他的異能并不是普通的屏障,而是抗拒,大概是一種比屏障更徹底的屏障,他抗拒一切他所抗拒的東西,而這種抗拒的感覺越強烈,效果就越強,尤其是在死生之間,任何將導致他死亡的東西——刀刃、異能都會被排斥在外。 人的本能是無窮盡的,沈長聿的異能將“存活”這種本能表現的淋漓盡致。 第一軍校重視他的異能并將他往單兵作戰的方向培養,他的近身作戰能力出類拔萃,畢業后的他會成為戰場上的一柄利刃,穿梭在槍林彈雨中,毫發無傷,然后取人首級。 沈長聿也是這么想的,除了父母之外,他從小到大的偶像便是出自第一軍校,他也想像對方一樣成為人民的英雄。 只是因為某些虛名,加上一直沒有大規模作戰爆發的情況下,沈長聿因為太過拔尖而打壓,甚至被人以關系不錯的朋友來威脅他,他沒能走上原本既定的路,而制造這一切的是他一直都憧憬著的人。 一直訓練他的教官也很失望,卻并沒有辦法,只是許諾他若是有一天他的能力能派上用場,一定會想辦法讓他走出去。 如今他在軍部的文職工作便是讓他閉嘴離開的回報,沈長聿呆的久了,突然也覺得像他的父母那樣平平淡淡的生活似乎也不錯,他甚至還會想,如果有一天有什么人膽子肥到敢在他工作的大廳來一場襲擊,他或許還能站出來讓所有人大跌眼鏡——原來沈長聿是這么厲害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