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14日

    第七章：認同危機

    晚上11點55分

    「什么？」艾維·帕金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我……殺了你？」

    然后她拍打著大腿連著苦笑了幾聲，「啊……你可真把我給難倒了，經歷了這么

    多事情……你讓我和這座城市所經歷的一切事情之后……你所想出來的所謂宏偉

    計劃就是讓我殺了你嗎？作為一個精神病醫生這樣說別人真的不合適……但是雅

    各布，你瘋了！」她搖著頭擦去了眼淚喊道。

    「可能確實如此吧，」索頓坦承道，然后走回車前將手伸進車里打開了前頭

    燈，「不過我這個決定也是絕對完全理性的?？吹剿畮熘虚g那個小小的橙色浮標

    了嗎？」他邊說邊指著道，「那里面有幾百加侖這幾周我一直在使用的特殊精神

    藥物親愛的艾維。午夜時分它就會爆炸，把我調制的這份小雞尾酒灑到整個城市

    的供水系統里去。任何血液中含有這種毒素的人大腦當中負責邏輯的部分都會被

    它慢慢溶解掉，然后就等著生動的幻覺、精神分裂和偏執伴隨他們一輩子吧！哈

    哈哈哈！」

    艾維徐徐回答道：「可是……我還以為這是你藏在城市各個地方里的大腦干

    擾裝置的作用呢，除非……你沒有……整件事只是你用來轉移注意力的？」

    「不不不，」索頓一邊回答著一邊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枚25美分的硬幣，隨意

    地拋向空中，然后再接住，「那些設備也都是真的，而且不管它們當中有多少在

    接下來的時間里面能夠使用——」說著他看了一眼表，「4分鐘后它們都會按照

    預設開始運轉，用微波掃蕩盡附近所有人的大腦軟組織?！拐f話時他又拋起了一

    枚硬幣，然后用食指和中指將其夾住，「這兩個面可真是完美啊……就像這次雙

    管齊下的襲擊計劃一樣，我故意讓警察行動起來，好讓他們忙起來別來打擾我。

    并且就在他們設法及時解除所有被我藏起來的寶貝的時候，我依然還有后備計劃

    隨時都準備實施?！顾詈笥謷伭艘淮斡矌?，在落下來的時候用指關節接住了它，

    讓其在上面一圈又一圈的旋轉滑動著。

    聽完后艾維拿槍指著索頓，猶豫但又高聲地說道：「好吧，嗯……你可以

    ……取消倒計時的！如果剛剛那些是你想要的，那你已經實現目的了。只要你停

    止了倒計時，我就給你……給你想要的一切！」

    「呵呵！」雅各布輕輕笑了一聲，然后搖了搖頭回答道：「孩子啊，你很有

    上進心，精力充沛并且十分勇敢。你真的是個很勇敢的女人，敢一個人大老遠地

    跑到這里來。也很聰明，能弄清楚我在哪里，我還得給局長發張地圖他才能知道

    呢！不過你缺少了一樣東西，那就是……一張撲克臉?！?/br>
    「這又是什么意思？」艾維眨了眨眼睛。

    「撒謊的能力?！顾托幕卮鸬?，「你真是一點也不會撒謊，你根本就沒打

    算朝我開槍……除非有更多的刺激，讓我們看看我們接下來能做什么吧?！拐f完

    索頓俯下身將毛衣拉上去蓋在頭上，將其脫了下來，然后開始解襯衣的扣子。

    「我的天哪！」艾維不由得喘息著向后退了一步?！改恪銓ψ约憾甲隽?/br>
    什么？」

    「喜歡嗎？」索頓邪惡地微笑道，「這是我自己搞得小設計，不過恐怕這不

    是我獨創的，而是從科幻電影和電子游戲里面得到的靈感。但它還是非常的特別?！?/br>
    他說著一只手撫摸著前胸，手指輕撫著深嵌進肌rou里的玻璃和金屬凸出在外的部

    分，無數電線與管子從中延伸出來。

    「很多人應該都不知道，在之前那次不幸事件當中，我的心臟被那位前病人

    給割傷了，他一刀直接刺穿了我的心室。如果他是故意的話這只有百萬分之一的

    幾率……不過嘛，混沌與無序正是宇宙運行的方式??！最終造成的結果是我的心

    跳能力一直緩慢而穩定的下降著，因為其他傷口對我肺腔所造成的傷害，沒有外

    科醫生敢冒險給我植入人工心臟，所以在他們想出更好的辦法之前，數字起搏器

    就成了解決方案……也是這個東西讓我一直堅持到了今天。按醫生的意思是你

    會死的，這只是時間問題。但至少我們可以說我們已經盡到最大的努力了，沒有

    人會起訴我們?！顾f著聳了聳肩。

    艾維站在那里，因為昔日同事觸目驚心的胸口驚呆了，低聲道，「看起來好

    ……這是你自己干的？」

    「是的?！顾黝D驕傲地回答道，依就咧嘴微笑著，「芭芭拉護士幫了我一點

    忙，但主要是我自己弄得，在擁有心理學位的同時我還擁有電子學位，雖然我真

    的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應用到它。這個裝置除了讓我血液源源不

    斷地流淌之外

    還會讓我的性欲一直處在高昂之中，嘿嘿嘿嘿……它同時也是腦波干擾機的觸發

    裝置以及漂在蓄水池中間的化學雞尾酒的引爆裝置。這是最重要的一點，你現在

    是唯一能阻止這兩個東西激活的人了！」說著他又笑了，「你要做的就是殺了我

    ……在最后期限到來之前殺了我，讓我的心臟停止跳動，這樣大家就不會變成像

    我一樣的瘋子了！」

    晚上11點57分13秒

    芭芭拉·戈登輕聲呻吟著，游離在即將失去意識的邊緣。她現在臉朝下躺在

    堅硬的瀝青地面上，全身都疼痛不已，渾身發冷，并且……還中槍了！

    她思考著，強迫自己試著把注意力集中在痛感上面。

    「可惡……主人……朝我開槍……想殺了我……他肯定是發現了……我準備

    的驚喜是什么……我不應該試圖把它……藏在背后的……當時我還站在……鏡子

    的前面……」

    她又輕喘了一下，失神了一小會兒，然后就聽到了主人的聲音：「你要做的

    就是殺了我……在最后期限到來之前殺了我，讓我的心臟停止跳動，這樣大家就

    不會變成像我一樣的瘋子了！」這些話讓芭芭拉的血液都不禁熊熊燃燒了起來。

    「殺了他？殺了讓我活著的理由嗎？殺了那個造就了如今的我的人嗎？不！

    不！我絕不會允許的！只要我還活著就決不可以！那個婊子要想要主人的心的話，

    那她就得先跨過我的尸體！」這樣想著她占滿了鮮血的手彎曲著握緊了。

    「很好，我還能動?！?/br>
    于是她緩慢地，痛苦地一點一點地移動著，翻過身拿出綁在背上的那個驚喜

    ——一把9毫米貝雷塔手槍，拉開了保險栓。

    「一槍命中，」她喘息著自言自語著，因為肺部開始充血而幾乎要窒息了，

    「我只需要……一槍命中……」

    晚上11點57分49秒

    布倫斯局長眨了眨眼睛，然后將其睜開。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昏過去了，

    這讓他非常尷尬，他受傷了……

    「萬能的主啊……他打傷了我！好疼啊……不過多謝痛苦這位常常伴隨我的

    老朋友了，起碼它讓我知道自己還活著。只要還活著，戰斗就還沒有結束……」

    他一邊輕聲呻吟喘息著一邊試圖翻過身來，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血紅色，

    然后又變成了烏黑色……之后又都很快消散殆盡了。

    「該死的，不是這只手！這邊的肩膀中槍了。你可真是個傻子啊埃德，這一

    下差點就疼得受不了了，再這樣你就會徹底的失敗了，要聰明一點，圓滑一點

    ……」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的左腿現在一片血rou模

    糊，很可能是因為神經和血管損傷，反正已經沒有知覺了。

    「啊行吧，反正我也沒打算今晚去跳查爾斯頓舞，最重要的是我還活著，還

    能動?！?/br>
    他強忍著劇痛，慢慢地抬起右腿，迅速搖晃了幾下讓褲腿滑了下來，露出了

    綁在腳踝上的備用武器。然后他放下腿，扭動著小腿把槍套緊緊地夾在人行道和

    其之間，然后慢慢地向前移動著。手槍從被推走的槍托當中露了出來，他輕輕地

    松了一口氣。

    「好吧，堅持住埃德，你能做到的。你雖然老了，但還沒到入土的時候呢！」

    他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抓住那把短臂手槍，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瞄準了目標。

    「只需要一個機會就好……只需要一個……只需要……一槍命中……」

    晚上11點58分11秒

    「我、我不能這樣做，」艾維痛苦地放下了槍，「你知道我的過去雅各布！

    你知道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我做不到站在這里冷血無情地殺了你！如果你真這

    么想尋死的話，你為什么不自殺呢？為什么還要制造……這一切呢？」她說著手

    指向了外面，「而且為什么是我？為什么要讓我經受這一切??？！」

    「為什么？這可真是個永恒的問題呢。求知是我們的天性，對于知識的發聲

    表達這個巨大的未知困擾著地球上的每一個人類。這就是我們被趕出伊甸園的原

    因?！顾唤浶牡鼗卮鸬?，「當然前提是你相信那些話，人被蛇引誘咬了一口

    蘋果，讓她嘗到了知識之樹的味道，這恰好能夠激起她對知識的食欲，于是她想

    要獲得更多……呵呵」說著他咧嘴一笑，「然后這個時候上帝說：對不起，只

    有第一口是免費的，剩下的你們得付出代價。然后就把亞當和夏娃給踢了出去。

    或者……其他的一些可能。無論如何，從那時起對于知識的渴求就一直在困擾著

    人類，有時會推動進步，而有時則會阻礙進步。唉……而現在，在這里，在這個

    時刻，在這個考驗你的時刻，你依

    然在問我為什么？。這是一個簡單又復雜

    的問題艾維，不過出于好意，我會試著回答你的?！?/br>
    「幾年前，一個年輕人來到工作單位正準備工作，卻被告知工廠被關閉了，

    企業被賣掉了，他失業了。他震驚、傷心、又沮喪，不過依然希望事情能夠得到

    妥善解決，他離開那里打算回家，結果在路上他的車卻拋錨了。那輛車他已經買

    了好幾年了，而且只差一次還款他就能還清車貸了。他十分沮喪地下了車決定步

    行回家，只要回到家他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就可以讓當天遇上的壓力和痛苦都煙

    消云散了。但在回家的路上他迷路了，最后來到了鎮上最壞的地方。在那里他遇

    上了一群街頭混混，他們打了他一頓，偷走了他的錢包，甚至把他的鞋子都給拿

    走了。即使傷痕累累并且滿懷屈辱，他依然設法回到了家，一到家他就迫不及待

    地走了進去……然后發現妻子和另一個男人上床了，這成了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

    草。他終于爆發了，拿起一把屠刀對準了妻子和情夫?！?/br>
    「這就是你的遭遇嗎？」艾維問道。

    索頓搖了搖頭道：「不，這實際上是邁克爾·道格拉斯執導的電影

    里的情節……當然除了最后那部分，那出自埃米納姆的一首歌。無論

    如何那都不是我遇上的遭遇，但我以前的那個病人魯迪有過類似的遭遇，重點是，

    僅僅只需要糟糕的一天就能完全毀了他的生活，把他變成一個怪物，而在經過了

    糟糕的一天之后，我也完全失控了?！?/br>
    說著他走到艾維正前方，伸手把槍直接頂在了自己的心臟上，開口繼續道：

    「那么，告訴我艾維……想想你今天所遭受到的一切……想想你逃跑時的恐懼，

    想想你遭受到的屈辱和墮落……特別是你用「密匙」解鎖我隱藏在你腦海里的信

    息時候的情景……還需要再說什么呢？你放棄了自己的道德去引誘和利用無辜的

    受害者來逃離我的陰謀，還把一個無辜的同事變成了一直想著要自殘的廢人，還

    心甘情愿讓別人公然對你性侵犯，你做這些事情……就為了想要阻止我。你已經

    失去了支持你、安慰你、讓你保持穩定的一切，所以……怎么樣才能把你逼到崩

    潰的邊緣呢？」

    晚上11點58分33秒

    艾維站在那里，依然在猶豫不決不知所措著。這時左邊人影的動作吸引了她

    的目光，她又一次看到了討厭的影子索頓。此刻他正詭異地飄蕩在本人后方，手

    上舉著一個小牌子，上面閃爍著數字倒計時：11：58：59……11：59：00……

    11：59：01……11：59：02……，就好像她還需要被人提醒剩下的時間有多少一

    樣，這讓她拿槍的手不住顫抖著。

    「快停下雅各布！拜托了！我們沒必要非得這樣！我們可以……可以好好談

    談的！就我們倆！求你了……請別逼我這樣做！」

    「對不起艾維，談話時間已經結束了?！顾黝D低頭看了一眼表，搖了搖頭道。

    「哈哈！現在還只剩不到一分鐘了！滴答……滴答……」

    「快停下吧！」艾維又一次懇求道，「快停止倒計時！或者……或者……」

    「或者什么？你會殺了我嗎？這才是我想要的艾維！我想要你結束我的生命，

    別再讓我可悲的存在于這個世上了……快點動手吧……很簡單的，只要扣動扳機，

    一切就都結束了?！?/br>
    「我做不到！」

    「不，你做到的！」索頓皺著眉頭回答，「你就是不想做而已，想想你的父

    母，你的爸爸和mama，在他們街角開的雜貨店里……還有那晚溜進來在你眼前開

    槍打死他們的強盜。你那和善、可愛、信奉和平主義的父親把非暴力思想深深地

    灌輸給了你，讓你即使面對一個手里沾滿了你父母鮮血的癮君子冷血殺手，所能

    做的都只是站在那里眼睜睜得看著他跑掉，而不是去做該做的事情……」

    「混蛋，快別說了！」

    「……像對付一條骯臟的瘋狗一樣對付他……」

    「不要這樣！」

    「……結束他那條賤命！」

    「我做不到！」艾維尖叫著，眼淚從她的眼睛里流了出來，「我不能……我

    不能殺人。我做不到好嗎？我做不到?。?！」

    「但你必須要這樣做！如果你不殺了我，這座城市里的每個人都會遭殃。想

    想（美國動作片）吧艾維，現在只剩30秒了艾維，而這里有什么

    ??？杰克遜維爾地區大概有一百二十萬人口呢。告訴我……你的道德感有上百萬

    人的生命值錢嗎？一條命難道抵不上這么多條命嗎？我想我們將會在另一個……

    現在只剩下26秒了是不是？」

    晚上11點59分

    35秒

    索頓的影子克隆人不再滿足于只扮演本尊沉默的搭檔了，他來到艾維身邊，

    在她耳邊輕聲低語道：「他說的對艾維，你必須要這么做，你必須要殺了他?！?/br>
    晚上11點59分36秒

    「但是我做不到……」艾維絕望的想道，「血好冷，他的血會臟了我的手……」

    晚上11點59分37秒

    「別再裝可憐了，我們的手都早就被弄臟了，包括你，看看你今晚都干了多

    少事了！」

    晚上11點59分39秒

    「但這次不一樣！如果我殺了他的話，那我就會成為殺人犯了……」

    晚上11點59分40秒

    「你會成為英雄！」影子索頓催促她道，「你會拯救全城的生命，難道你覺

    得讓其他人受苦就更好了？」

    晚上11點59分43秒

    「不！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傷害任何人，但是……」

    晚上11點59分44秒

    「不要但是了艾維！這種事沒有什么中間立場。要么殺人，要么被殺。不管

    你怎么掩飾，只要你不阻止他的話，那些人的下場就會和殺了他們一樣！」

    晚上11點59分47秒

    「這……這是唯一的方法嗎？」艾維心想道，「這是唯一的選擇嗎？是殺人，

    還是被殺？我不能……讓別人因為我太軟弱而受害了，不能再死板了……我必須

    ……必須要這么做……」

    晚上11點59分49秒

    當她穩住手掌再次瞄準時，帕金森醫生想象著父親如果在的話此時的表情，

    眼前不禁浮現出了他眼中流露出悲傷失望的樣子。

    「你不能這么做艾維！拜托了！別殺他，會有別的解決辦法的，快想想！你

    這么聰明親愛的，肯定能找到不殺死他的辦法的！」

    晚上11點59分51秒

    「不行的爸爸！」艾維大聲道，「來不及了，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必須得這

    樣做！」

    晚上11點59分52秒

    「不寶貝！」艾維的父親悲傷地回答道，「總有另一種辦法的，只是我們沒

    法及時找到而已。拜托了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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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ｂ２０２１．ㄈòМ

    晚上11點59分53秒

    艾維搖了搖頭，「對不起爸爸，我必須這樣做！沒有時間了！我別無選擇！」

    晚上11點59分54秒

    「總有選擇的寶貝！」她的父親堅持道，「奪取生命還是饒恕生命同樣也是

    一次選擇，奪去別人的生命是毫無道理的艾維！」

    晚上11點59分57秒

    「對不起爸爸！」艾維說著眼淚不由自主地流淌了出來，她后退一步，槍口

    對準了雅各布·索頓的心臟，「我真的真的非常抱歉?！?/br>
    晚上11點59分58秒

    「一旦你越了界，你就再也回不去了！」她的父親懇求道，「事情永遠也不

    會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的！」

    晚上11點59分59秒

    「那就……隨便吧?！拱S閉上眼睛低聲道，扣動了扳機。

    晚上11點59分59秒

    當討厭的對手后退一步，終于出現在自己的視野里的時候，芭芭拉充滿喜悅

    的臉上露出了瘋狂的笑容。

    「可算來了！這就是我等待的時機。到此為止了婊子！為了主人……也為了

    我自己……這一槍可要好好地開呢?！顾龑柿藴市?，然后扣動了扳機。

    晚上11點59分59秒

    愛德華越來越仔細地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同時心里也越來越擔心。他發現

    一想到要殺人，帕金森醫生就陷入到了嚴重的恐慌和精神崩潰當中，他意識到她

    做不到。

    「該死的混蛋……這都是他的陰謀，好讓她陷入到絕境當中，然后看著她在

    壓力下崩潰！」他一邊想著一邊輕輕地將受傷的那側身體翻到一邊，抬起了那只

    沒受傷的胳膊，正好對準了索頓咧嘴得意地笑著的臉。

    「也許她殺不了你這個惡魔，但我發誓我會殺了你的！」他感覺自己的最后

    一點力氣也開始消散了，意識也模糊起來。

    但就這樣，他還是扣下了扳機。

    尾聲

    六天后，上午11點16分醫院的門打開了，埃德·布倫斯從自己的病床上坐了

    起來，抬高移動床頭支撐著自己的身子。他對著送來午餐和晨報的護士微微一笑，

    當然他的笑容更多是沖著護士，而不是她送來的食物的。護士也對他回以一笑，

    俯身去拿他的輸液袋，好讓老警察看清楚自己帶來的東西。

    「那么局長，你今天早上感覺怎么樣？」

    「是前局長了黛比?！顾钢驳谆卮鸬?，「唉，你也知道的，這個城市的

    最高執法權可不能寄托到一個瘸子身上。不過你知道嗎？其實沒關系的，反正我

    也該退休了，我這條老狗雖然受了點傷，但還沒死呢?！?/br>
    「這倒確實，局長……啊對不起，是埃德?！棍毂刃χ鴻z查起他的脈搏來。

    「你所有的生命體征看起來都很正常，體溫也很正常，所以沒有被感染的跡象。

    華萊士醫生認為一天之內你就可以回家了，最多兩天?！?/br>
    「太好了，我早就迫不及待的想離開這里了！」不過看到護士的表情后他立

    馬改口道，「當然不是因為你黛比，親愛的……你的陪護是我在這段經歷當中最

    享受的一點了，。不過……」說著他指向了食物盤，「就這個，我告訴你黛比，

    這樣過了六天之后我真的是受不了了。要是我再過不上一星期吃不到一塊美味多

    汁的牛排的生活的話，我也會發瘋的！」

    黛比咯咯笑了起來，她翻了翻眼睛，把食物盤推到了埃德腿上，然后走向門

    口。

    「現在嘛埃德，乖乖地把東西都吃了吧。一會兒我來用海綿給你擦澡怎么樣？」

    說完她對著他頑皮地笑了笑還眨了眨眼，然后房門就在她身后關上了。

    埃德看著食物嘆了口氣：「唉，好吧，至少他們這次送過來的是酸橙果凍，

    我可受夠櫻桃了?！谷缓笏闷饒蠹埛喼?，瀏覽著標題，隨后他停了下來，皺

    著眉頭查看著訃告，最后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一直在找的那個人名上。

    「杰克遜維爾現年58歲雅各布·索頓醫今晨在私人葬禮上下葬?！顾舐暷?/br>
    道，「私人，嘿嘿，我敢打賭，我可無法想象有人會去特意參加那個混蛋的葬禮，

    除非是為了確信他真的死了！」

    當然他確實已經死了，沒有人比埃德更加清楚了，他當時一發子彈直接射穿

    了那個古怪瘋子的左眼，心滿意足地看著那具血淋淋的尸體倒在地上，然后因為

    自己身體的疼痛昏了過去。

    「在去面對那個該死的混蛋之前我給總部打了個電話，告訴了他們我要去哪

    里，這很正確?！顾没诘叵氲?，「但要是我當時能想到那個瘋子帶著武器的話，

    我就會帶后援去了……并且穿著防彈背心。也許這兩個方案都無法阻止事態發展，

    但我還是非常感謝急救人員和他們帶來的嗎啡?！惯@樣想著他一只手摸到了大腿

    殘肢上方。

    嗎啡減輕了他大部分疼痛，也讓他的感覺變得更遲緩了。他迷迷糊糊地記著

    帕金森醫生和索頓那個精神錯亂的助手跟在他身邊被一起抬上了單架，好像她們

    也都受了傷。但一切現在想起來都模糊不清了，一到醫院他們就立刻把他送進了

    手術室，而等到他恢復意識并且頭腦清醒到可以思考問題的時候，已經沒人知道

    艾維·帕金森醫生出了什么事了。

    至于索頓的紅發小幫手……埃德想到她忍不住嘆了口氣，盡管她差點殺了自

    己，盡管她導致自己失去了一條腿……但他依然對她同情無比。

    「這個可憐的孩子比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更像是受害者?！顾p聲自言自

    語道。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芭芭拉·戈登在牢房中拼命尖叫著，

    裸足一下又一下地踢打著軟墻，同時雙手使勁拽著被套在身上的直筒夾克，掙扎

    著想要把它脫下來，可是無濟于事。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突然房門打開了，一位身材嬌小的黑發護士和兩個高大的看護走了進來，芭

    布停止了不停地喊叫，瞪著他們道：「可算來人了！你們是聾子還是瞎子??？趕

    緊他媽的讓我離開這里！」

    「好了好了戈登小姐，」護士輕蔑地回答道，「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要是你繼續這樣sao動的話，我們會強制堵上你的嘴然后把你給捆起來！」

    「嗯……看起來倒像個性變態，哈哈哈哈！」芭布狂野地笑著回答道，「但

    你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如果你敢把任何東西靠近我的嘴巴的話，我會保證讓

    你再也不敢靠近我的，」然后她抬頭看了一眼看護們，笑容又變得愉快了起來，

    「不過你們這些家伙嘛，想怎么戳我就怎么戳我吧。嘿嘿！」

    兩人聞言都輕聲笑了笑，但護士緊接著瞪了他們一眼，于是他們連忙都沉默

    了下去。隨后護士清了清嗓子道，「現在午餐時間到了戈登小姐，你能稍微理智

    一點，好讓我們解開你身上的束縛，讓你好好吃點東西而不逃跑嗎？還是說我們

    要再給你注射點鎮靜劑？」

    芭芭拉皺著眉把頭扭到了一邊，好像在考慮這個提議，然后嘆了口氣道：

    「嗯，好吧。這次我會乖乖的得?！拐f完她走到角落

    里，面朝墻盤腿坐了下來。

    護士翻了翻白眼，然后對著旁邊做了個手勢。兩個看護中個子較高的哈利跪

    下來給她解開了系在她身上的緊身衣的帶子，整個過程當中芭芭拉一直信守諾言

    一動不動地坐著，任由他們解開了她身上的束縛，即使哈利退到安全的地方后也

    始終一動不動。最后她轉過身來對著護士露齒一笑道：「看到了嗎？只要我愿意

    我可以很乖的?！?/br>
    「我知道了?！棺o士冷淡地回答，然后她向另一個看護湯姆示意，后者拿來

    了一個小型塑料泡沫容器，里面裝滿了攪拌好了的不具威脅性的柔軟食物。

    「讓我猜猜這是什么？土豆泥、芝士通心粉、青豆和草莓果凍是嗎？」打開

    盒子后芭芭拉不由得做了個鬼臉，「唉，這些東西味道真的很糟啊雅諾，即使你

    不太信任給我真正的餐具的話，至少你得給我些確實有點味道的食物吧？我現在

    幾乎到了因為要吃到一個漢堡就去殺人的地步了！」

    「如果你不想要食物的話我隨時可以拿走，」護士眼中閃爍著陰郁的光芒說

    道，「也許明天的食物會更合你口味一點？」

    「不不不！」芭芭拉趕緊回答，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只是隨口一說

    而已啦，我會吃的，所以能給我來點什么喝得來下……飯嗎？」

    「當然可以了，」護士回答，她又向湯姆使了個眼色，他遞給了她一個小型

    塑料果汁袋和一根尖頭被剪掉壓平的吸管。當交給芭芭拉后，護士看著她擺弄吸

    管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哈，你不會真以為我會蠢到把一件潛在的武器交到你手里吧?！?/br>
    「呵呵！老實說確實是的，你就是這么蠢?！拐f完芭芭拉把吸管放到了嘴唇

    上用力吹了一口氣，從其中射出了一枚細小的飛鏢，正好擊中了護士的脖子一側。

    她驚恐得睜大了眼睛，連忙用手捂住脖子。這時一陣眩暈充滿了她的大腦，她倒

    在地上輕輕呻吟了起來。

    「怎……怎么回事？」哈利喊道，他連忙從微笑著的精神病人身邊退后了一

    步并從腰帶上掏出了警棍揮舞了起來。

    「你到底對普里契特護士做了什么？嗯？快回答啊啊啊啊啊啊啊?。。?！」

    話還沒說完他就大叫了起來，他的看護同事湯姆在他背后用電擊槍戳了他一下，

    他倒在了地上，無助地顫抖著，最后呻吟著閉上了眼睛。

    「干得漂亮小布??！」芭布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很好，你真是把他給

    好好收拾了一頓了啊，你覺得他會記得發生了什么嗎？」

    「不會的，」湯姆說著打開了身上穿著的夾克，把偷偷帶進來的金色假發和

    護士帽扔給了芭芭拉。

    「等我們走的時候我會把他帶出去丟在客廳里，他會以為自己睡著了?？傊?/br>
    我完全不擔心他，話說你用什么打了普里契特??？」

    芭芭拉拿出了一個裝滿液體的小透明袋子，說道：「這是我以前的醫生給我

    留下的一份小禮物，一份……臨別禮物?！顾龘u了搖頭好把昔日記憶清除出腦海，

    「不管怎么樣我們都不用再擔心她了，現在在她血液里循環著的東西正讓她處在

    前所未有的興奮狀態當中，而且她永遠也不會從這種狀態中恢復過來了?，F在在

    她的意識里，她可能正和藍精靈一起跳著吉格舞，同時和神龍帕夫一起吃多瘤蘑

    菇呢！哼哼哼哼！相信我，她現在已經毫無威脅了?，F在幫我把她的衣服給脫了，

    我好和她換衣服?！?/br>
    湯姆點了點頭，很快芭芭拉就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她跪下來把之前給自己準

    備的口塞塞進了女護士正不停留著口水的顫動嘴唇里。

    「真是個好辦法呢，應該要過好幾天才會有人注意到她不是我，甚至有可能

    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得到。畢竟只要她沒有引起sao亂，只要有正確的關押人數，誰

    又會在乎呢？哼哼哼哼~」說著她走出房間，隨手關上了牢房門。

    「這次逃脫幾乎完美，」芭芭拉在離開精神病院時自言自語道，「現在我所

    要做的事就是除掉這個累贅，」想到這里她對著湯姆偷偷笑了笑，「然后我要找

    到醫生小姐完成我之前沒有做完的事?！?/br>
    一想到又要見到帕金森醫生她就笑了起來，這次是真的發自內心得笑了起來。

    「上次我沒能殺了她，不過下一次即使我不殺了她，把她弄殘似乎也挺有趣

    的。就像主人常說的：「如果第一次沒有成功的話，那就再試一次，直到成功為

    止……即使成功了也要繼續再嘗試嘗試，反正這么好玩！」

    艾維·帕金森打了個哈欠并伸了個懶腰，從病床上滑了下來。她拉開房間的

    百葉窗，讓陽光照射進房里。然后微笑著向后仰著頭沉浸在了陽光里。她現在感

    覺自己非常棒，身

    體充滿了活力。

    「帕金森小姐！」她的護士凱麗走進房喊道，「你知道你不應該起床的，如

    果你想要什么的話，只要按下這個呼叫按鈕就可以了?！?/br>
    艾維笑了笑回答道：「好的，可我最想要的是從床上起來！你已經把我捆在

    這里一個星期了！相信我，現在我很好的！」

    「你肯定不怎么好的，」凱麗抱著雙臂輕哼了一聲道?！敢婚_始被送到醫院

    里的時候你差點就死了！你頭部中了槍，顱骨也骨折了，一顆子彈直接卡進了你

    的大腦里！如果我們不是碰巧有全國最優秀的神經外科醫生的話你早就死了！」

    「但是我沒有，」艾維平靜地說道，又坐回床上，慵懶地踢著自己的裸足。

    「我活了下來，從一場可怕的痛苦經歷當中活了下來，我終于熬過來了。雖然發

    生了這么多事，但我覺得更……自由了?！拐f著她又笑了，同時把腦袋側向一邊，

    好像在傾聽什么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的東西?！甘堑?，更自由了，就好像我剛剛

    粉碎了最后一條束縛我的紐帶一樣?！?/br>
    「嗯哼……」凱麗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后把午餐盤放到了合適的地方?！负?/br>
    吧，不過現在你在阻止我完成工作，你為什么不躺回床上放松一下呢？我們來看

    看杰克遜維爾地區醫療服務機構今天會提供什么服務吧?！?/br>
    「好吧，」艾維一邊說著一邊把腳縮回到被子里去。然后她撿起桌子上的報

    紙翻閱了一遍。

    「啊…。真是太悲傷了?？磥硭黝D醫生是今早下葬的，真希望當時我能參加

    他的葬禮?！?/br>
    凱麗的動作停了下來，不可思議地盯著她道：「真的嗎？你是認真的嗎？你

    竟然想要參加一個挾持了整座城市，綁架并且把那么多人折磨到了發瘋的邊緣，

    最后被你為了救我們大家近距離開槍打死的瘋子的葬禮？你真的想要參加他的葬

    禮嗎？」

    艾維笑了笑回答：「你不明白的，索頓醫生他自己就是個受害者。沒錯，他

    是對很多人做了不少壞事，但是一切都起始于有人傷害了他，是他以前的一個也

    被傷害過的病人。索頓醫生確實走了極端，但他想要和我還有其他所有人解釋的

    是，任何一個人其實都可以成為他，這只需要一個……的的確確糟糕透頂的一天?！?/br>
    凱麗聽完后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嗯哼，就因為有天過得不順，那我就要發

    瘋然后綁架別人去做實驗了嗎？聽著醫生，每個人都有不順心的時候，但也并不

    是每個人都會拿著獵槍跑到擁擠的房間里去發瘋的。索頓從一開始就不正常，這

    件事結束了?！?/br>
    艾維緩慢點了點頭，但心里一直在思索著。凱麗話中的意思非常奇怪，她自

    己甚至都有可能在事件發生的一周前說過類似的話。理性告訴她，不同的人面對

    相同的壓力會有不同的反應，導致一個人崩潰的事情卻往往很容易會被另一個人

    接受。

    然而這個世界其實并不合乎邏輯，世界并不理性，不管系統有多么封閉，其

    中隨機事件的發生是任何人都無法預測得到的，混亂本身就是系統的一部分。

    想到這里艾維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閉上了眼睛，「我現在明白了雅各布，你

    想解釋的一切……我都看得很清楚了，我明白了，我真的，真的明白了?！?/br>
    她停了下來，繼續皺著眉頭思索著，她理解了一個瘋子的內心世界，那么她

    現在是不是也瘋了呢？不過……艾維幾乎立刻就放棄了這個想法。瘋狂，顧名思

    義，就是推翻了對自身現實以及正確之物的堅定信念。只要考慮到她想到自己存

    在發瘋了的可能性，就足以證明現在的她是完全理智的。

    想到這里她又笑了一下，皺在一起的眉頭不由得松開了，然后睜開了眼睛。

    「這可真是個有趣的理論呢凱麗~」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托盤輕輕挪到一邊，

    拿起了一小杯酸奶和一把閃閃發光的金屬勺子?！覆贿^你愿意聽的話，我倒是有

    一個稍微不同的理論?！顾ｎD了一下，仿佛在考慮如何讓勺子在手中擺動可以

    使其捕捉到從敞開的窗戶當中射進來的陽光并反射出去。她注意到護士正在看著

    自己，注意到了她的眼睛是怎么追蹤著自己輕微擺動著的手，以及每次擺動勺子

    時所反射出來的光線的，并且還注意到了護士的眼神正伴隨著一擺一擺的勺子散

    發出來的反光越來越呆滯……越來越呆滯……

    「告訴我，凱麗護士，」她問道，同時臉上浮現出了魔鬼般的微笑，「你小

    時候喜歡剪紙娃娃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