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
從來沒有人敢在朝堂上說出這種話,可是,如今的陳自明敢。 “丞相!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如今大新安在,如何能夠妄議此事?!贝笮逻€好好的,怎么能夠說亡國的話語出來。 “如今大新是還安在,可之所以安在,正是有了靖王十年戎馬生涯的守護,何大人日日呆在京中,何曾知曉過戰地風云,未曾經歷過上陣殺敵的事情,所以,不會明白,只會以一己私見否定北伐軍的功績,否定靖王的戰績?!?/br> 底下不少臣子在陳自明一番議論出來之后,紛紛迎合。 都是對慕容淵的肯定。 何起想要反駁,“否則靖王妃為何留兵北方,不愿回京?!?/br> “靖王不在的日子,是靖王妃帶兵奪回了失地,也是靖王妃帶兵踏平了北梁,失地不收,如何回京,收回失地,是幾十萬北伐軍多少代的心愿,更是大新多少年的期盼,為何不趁機北上,反而錯失良機?北伐結束,自當定邊,滯留北方,是必然之事,然而,諸位卻是因為月妃娘娘的身份質疑靖王,否認靖王十年戎馬倥傯,讓北伐軍扣上叛軍的帽子,諸位讓靖王妃如何帶著幾十萬北伐軍回京?本相在此想要問問諸位,諸位可曾上陣殺敵,可曾明白戰場險惡,靖王不在的時候徒留靖王妃,諸位是如何看待靖王妃的,大新的北邊遍足靖王與靖王妃的足跡,大新的開疆拓土是靖王與靖王妃完成的,而諸位做了什么,所做的從來都是否定靖王與靖王妃?!?/br> 一番話,說得眾多一直在議論慕容淵與蘇云初的大臣羞愧不已,開口想要反駁,但是卻也沒有人再開口反駁。 許多人的面上,是憤怒,羞惱,還有不甘。 然而,高坐其上的慕容治卻是在一臉溫和的看著下邊陳自明的一番長篇大論,在大殿之中的所有人都無法反駁的時候,面上升起一抹贊同的笑意,配合著節奏緩慢卻是有力的拍掌聲音,“丞相這番話,本王聽了,真是如同醍醐灌頂呢?!?/br> “微臣亦是如同王大人一般,就是論事罷了?!?/br> 陳自明面上并無變化。 “丞相似乎對靖王歸來,一點也不意外?!?/br> 誰也不知慕容治這是何意,陳自明的話分明就是在否定他,而他不但不生氣,反而,竟然這般為慕容治的話鼓掌,而他的話,關注的重點到底是什么? 底下的朝臣雖然面面相覷,然而,內心恐怕已經是呼嘯不止了。 治王與丞相之間,看似君臣和睦,然而,有眼力見的人都知道,兩人之間,并沒有看起來那般和睦。 對于慕容治的這一聲相問,陳自明自然應答,“當初靖王不過是墜崖罷了,墜崖并非意味著死亡,否則,為何從來不為靖王發喪,王爺心中,難道不是如是想?而今,靖王歸來,自然正常?!?/br> “可靖王墜入之地,是死亡谷?!?/br> “死亡谷又如何,北梁傳言,神乎其神,死亡谷之中具體情況如何,誰人可知?” “好!不愧是江南四公子,丞相的一番話,可給了所有人提了一個醒吶,荒誕之說不可信?!?/br> 笑著說的話,然而,所有聽的人,都明白,慕容治笑容背后,該是恨不得將陳自明剮了吧。 “王爺過獎?!标愖悦鞔浇俏⑽⒐雌?。 今日的早朝,并未推出什么結果,關于到底如何對付北伐軍,在慕容治與陳自明意味不明的對話以后,并無定論。 而知道這個消息之后的柳如絮,直接消失在了慕容沇的王府之中。 蘇亦然心中亦是惶恐不安,早在兩天之前,她就收到了一個箱子,箱子本是她訂制的布匹,著人拿到治王府之中的,但是,箱子拿來之后,里邊不是她想要的布匹,反而是堆疊在一起的一只只人體手臂。 她當即被這個景象嚇到了,直接一個反胃,將腹中所食吐了出來。 明月更是嚇得尖叫。 而最后,她們還是處理了這一個東西,明白自己派去北方的殺手從未得手,沒有得手便算了,竟然被對方知道了背后主人是誰。 說實話,蘇亦然的心中是害怕的這份害怕來自于對蘇云初的又恨又懼。 更是害怕如此大張旗鼓,將這一箱幾乎已經腐爛的手臂送到治王府,如此驚天動地,慕容治遲早會知道。 她后悔了,不該如此沖動的。 而偏偏,在朝堂之上的慕容治受氣了之后,便會回治王府,剛剛回到治王府之中,便聽人將那一箱子手臂的事情匯報給他,心中壓不住的怒火更是往上冒起。 即便蘇亦然自以為做得很好,然而,慕容治若是連自己府中發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話,便不是他慕容治了。 可再多的怒火,他一向都懂得掩藏。 然而,他掐上蘇亦然的脖子的手,那閃起的殺意,卻是毫不掩藏,“本王說過,別動她?!?/br> 蘇亦然早已反抗不了,見到慕容治嗜血猩紅的眼神之后,加上被卡住的脖子,突然覺得面前的這個人,似乎從來都不是她一開始的時候愛上的那個男子。 當年盛夏賞荷,白衣飄飄的男子,一下子注入了她的心中,從此,這個男子成為心頭朱砂,掌心痣,覆不得,磨不掉。 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文采斐然的少年郎君,琴藝驚人的皇家貴胄,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成為午夜夢回翻不去的篇章? 就在蘇亦然覺得自己快要斷氣,覺得眼前這個想要要了自己的命的男人漸漸模糊的時候,慕容治一把甩開她,蘇亦然如同被摔出去的破布一般。 嘴角溢出一抹血絲,疼痛讓蘇亦然久久不能開口說話。 良久之后,她雖是沒有站起來,可是,看著慕容治冷然的神情,還有不可觸犯的威嚴神色,雖是疼痛,但是,卻是笑得諷刺,“王爺,在你心中,那個嫁為人婦,為別人生兒育女了的蘇云初,也是我比不上的人?” 她的問題,自然是慕容治不會回答的。 因為被甩開的姿勢,蘇亦然前邊的衣裳微微敞開,肩頭上一塊傷疤清晰出現。 她低頭看了一眼已經如今這般狼狽的模樣,終于掙扎著站起來,踉蹌著走到慕容治的面前,“王爺,為了你,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我能為你做一切事情,可是。蘇云初為你做了什么?” 慕容治看了一眼蘇亦然肩頭的傷疤,嘴唇抿起,依舊不動。 蘇亦然輕呵一聲,笑得極為嘲諷,“王爺,你看看我這雙手,看看我十只指頭上的痕跡,因為王爺你愛琴,所以我學了琴,幾年寒暑,不論時節,一如既往練習,只為了有朝一日與你共彈一曲,我能為了王爺你做到所有人做不到的事情,吃王爺愛吃的食物,用王爺喜歡的布料,甚至連面上的妝容都是為了王爺畫的,可是,蘇云初她做了什么,她現在在做的事情,是毀了王爺辛苦綢繆的一切,而且是為了別的男人,所做的,是毀了母妃,是讓王爺背負一生恥辱……” 許是絕望到了極致,或者情緒的爆發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蘇亦然出口的話越來越不計后果。 當那一句明顯知道了淑妃的事情的話出口的時候,慕容治冷然的面上終于閃過一絲破碎。 他看向蘇亦然的眼神幾乎可以殺了她。 可蘇亦然知道,慕容治不會殺她,此時,正是需要穩定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