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硫和硝的碎屑讓他心中大驚,然而循著找下去并沒有發現任何不妥,最后,只發現了元王府最偏僻之處的一個根本不成形的火藥。 他心中一頓,上前查探一番,便已經了然。 正當他覺察不對打算回去的時候,卻是再次發現了兩個暗影,但他在順著兩人逃開的方向追趕過去的時候,儼然已經不見了兩人的身影,然而,兩人離去的方向,卻是令他深思。 而他在聽到別處的動靜再回到這邊的時候,正是看到蘇云初和別人人對打起來的時候,也是看到受傷的蘇云初退出來的時候。 看到蘇云初手臂上的鮮血的那一刻,慕容淵只覺得自己要瘋掉了,自己放在手心,放在心尖,舍不得受到一絲一毫傷害的人,竟然被這兩個人給傷到了,他恨不得將那兩人碎尸萬段了。 然而,他不能! 一路上,慕容淵都是憤怒的,蘇云初也明白,是自己的行動讓這個人產生了如此情緒,先前在元王府院中,慕容淵對那兩個北梁人折磨她看在眼中,便能明白他的怒氣有多大。 在出了元王府之后,慕容淵便將蘇云初帶進了馬車之中,木楊站在車邊,看著慕容淵的臉色,以及被慕容淵抱在懷中的蘇云初,自是不敢發出什么聲音,只靜默地看著慕容淵將蘇云初放進了馬車之中,而后再自己鉆了進去。 慕容淵始終沉默不言,上了馬車之后,便從馬車之中拿出了蘇云初原先便放置在馬車之中的一份備用的藥箱,那里面,已經放好了治傷了藥物。 蘇云初任由著慕容淵的動作,嘴唇有些緊抿,慕容淵早就跟她說過,不許她擅自行動,今日她的一番作為,其實是違背了自己答應過慕容淵的話的,悠落脖子上的鮮血,是那兩個北梁人情緒激動之下留下來的,悠落雖然也懂一些武術,但也只是簡單的自衛,根本就抵不住那兩個北梁人的攻勢。 而她,作為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在那樣的情況下,估算出自己有八成的把握能夠救出悠落,何況,這事兒宜早不宜遲,否則,待那兩人徹底明白過來,只怕會做出更加過激的行為,那兩人自以為挾持了悠落便能安然回去,但是,卻是還沒有想到一層,即便挾持了悠落,他們也難以在這偌大的京城之中獨善其身,一旦走出元王府,不管有沒有悠落,在更寬大的地方,他們的弱勢就會增加一分,當然,悠落的危險也會相對增加一份。 蘇云初所作所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她不會后悔自己的行為,只是…… 慕容淵拿出了藥箱之后,仍舊是一言不發,只將蘇云初的手臂拿過來,用藥箱之中的剪刀剪開了蘇云初的半截衣袖,動作雖是輕柔,可是因著時間過了這么一會兒,衣服已經黏在了傷口之上,這一剪,只扯動了傷口,蘇云初手臂微微抖動,是疼痛的下意識動作。 慕容淵見此,雖還是一言不發,動作卻是輕柔了一些,扯動衣袖的動作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再一不小心就弄疼了蘇云初。待到將蘇云初的衣袖取走,看到一道足有三寸長的傷疤,和清晰可見的白rou,慕容淵眼神一暗,動作稍頓。 然而,稍頓的動作也僅僅是一瞬間罷了,輕輕拖著蘇云初的手,另一只手卻是在藥箱里拿出了最好的金瘡藥,而后,才用蘇云初平日里療傷所用的那些用具,用夾子夾了一塊棉花,擦拭掉了傷口周邊血跡,清理干凈之后,才拿了金瘡藥藥粉,小心翼翼撒在了蘇云初的小臂的那道傷口之上。 金瘡藥一撒上去,蘇云初忍不住輕顫,傷口便是如此,剛剛撒上去的藥,因著突然的刺激,會給傷口帶來一瞬間的疼痛,蘇云初自是知道,可是,像是下意識一般,在慕容淵的面前,便不會變成按個強勢的靖王妃,她只是這個男人的妻子。 因而,這一瞬間的疼意,她忍不住出口,“疼……” 一聲微弱的聲音,慕容淵動作一頓,低下頭,輕輕吹著蘇云初手臂上的傷口,動作輕柔,萬般珍重。 蘇云初突然一哽,“懷清……” 慕容淵見她似是沒有了疼意,而后,才拿著繃帶,將蘇云初的手臂纏好,收拾妥當了傷口,動作始終帶著一股嫻熟,似乎是做多了這樣的事情,便是蘇云初藥箱之中的用具,那些蘇云初改造過的更加現代化的用具,他也用得熟悉。 蘇云初不知慕容淵為何能夠如此熟悉的,不知是否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正在慢慢將她所熟悉的東西也變成自己熟悉的東西。 一切收拾妥當了之后,看著蘇云初露在外的半截沒有衣物遮蓋的手臂,此時的大冬日,因著空氣中的寒意,蘇云初的手臂很是寒冷,原本白嫩的手臂也是因著裸露在外而被凍紅了一分,升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慕容淵二話沒說,便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批到蘇云初背后,遮蓋住露出來的手臂。 蘇云初忍不住開口,“懷清……” 慕容淵的不言不語,讓她心中有些不安,這人就是如此,憤怒至極的時候,不會有多么濃烈的表達,而是至極的平靜…… 他以為慕容淵在生自己的氣…… 氣自己不顧答應過他的話。 可慕容淵卻是輕柔著她那只受傷手臂的掌心,還是那么熟悉的動作,“阿初,還疼么?” 他那么溫柔的聲音,那么包容的語氣,讓蘇云初鼻頭一酸,本想說的不疼,到最后出口的時候,不知為何變成了一聲帶著鼻音的輕嗯。 慕容淵無奈嘆了一口氣,將她輕摟在懷中,“阿初,以后不要如此了,好不好?” 慕容淵的語氣之中,已經帶上了一層祈求的意味,他一份也舍不得說她,一句重話也舍不得對她說出口,最后,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了一聲帶著祈求的聲音,這份祈求,讓蘇云初聽著,更覺得心酸不已。 可是,心酸歸心酸,她心中更是升騰起一股不可言說的怒氣,掙開慕容淵的懷抱,他不顧扯到受傷的傷口,出聲厲問他,“慕容淵,誰允許你如此與我說話的!” 你怎么可以說得那么卑微? 她面上有一倔傲,直直盯著慕容淵。 可慕容淵只看著她,再次將人拉入懷中,在她額角印下微涼一吻,“因為,阿初是我妻子?!?/br> 因為你是我的妻,所以我想給你最多最大的自由,卻舍不得你受一分傷害。 因為你說我的妻,所以我只愿守護著你,無法對你重責無法對你厲聲而言。 因為你是我的妻,所以我只想疼你愛你傾盡所能給你最好的一切而不是你害怕的約束。 “所以,阿初,以后不要如此了,世人千千萬,我哪里顧得上那么多,可我只有一個阿初,只有一個而已……” 輕柔的話語,雖是平靜,卻是帶著不變的祈求。 蘇云初并未受到重傷,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因為這些事情受到了別的傷害,那么,慕容淵會變得如何。 對著慕容淵祈求的語氣,蘇云初還能多說什么,只輕嗯了一聲,這一聲輕嗯,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堅定和認真。 馬車徐徐而行,良久之后,退出慕容淵的懷抱,蘇云初看著他,“懷清,不要害怕,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一切以自己的安危為重,以后,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br> 慕容淵只抬手,輕柔了一下她的面龐,她面上帶了一層愧疚之色。 眼睛柔柔看著蘇云初,“阿初,只要是關于你的,我都賭不起?!?/br> 聞言,蘇云初看進她眼中,面帶一分不安,“若是有朝一日,我……不見了呢?”她死了呢? 蘇云初突然害怕,若是有那么一日,慕容淵會連自己都不放過。 “那么,這人間便成地獄,處處皆是阿鼻,也罷?!?/br> 慕容淵說得沒有一絲猶豫,眼中的冰寒更甚。 蘇云初心中咯噔一聲,下意識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