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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御前在線閱讀 - 第24節

第24節

    陸稹微微挑眉,“如故要與我大被同眠么?”

    梅蕊卻別開了頭,嘟囔道:“事情都還未曾說清楚,護軍便就又開起玩笑了么?”她推了他一把,自己就從他懷里掙了出來,一面讓他轉過去一面道,“這些事情并非我有意窺探,只不過護軍若是不向我講明白,我便是安不下心來,都是因著護軍的事情與我息息相關,所以我都想曉得。但若護軍覺得有些事情不便告訴我,那也請直接說明,好讓我打消了探究的念頭?!?/br>
    陸稹聽著悉悉簌簌的聲音,約莫是她已經入了被褥中,便轉過身去,先往房門處將門從內叩上,然后才慢慢走向床榻,梅蕊抱著雙腿坐在榻上,一張被褥將她裹著,她面朝著帳內,卻也聽得見陸稹的動靜,輕聲道:“護軍也快些將濕了的衣物脫下罷,福三兒去置辦干凈的衣物了,稍候片刻就回來?!?/br>
    她身側還疊了另一張被子,陸稹脫去單衣后也擁入被中,梅蕊還等著他的回復,他思忖了片刻后,才道:“那時懷帝尚未太子,我長姐在東宮為良娣,很得懷帝寵愛。我那時又常常出入其間,所以與懷帝的情意算得上深厚,但他會這樣救我我也十分詫異,在詫異之余,卻又免了我步入歧途?!?/br>
    他看著她的側臉,安靜而柔和,令他的聲音也溫柔起來,卻又帶著回憶往事時候的悲涼,聽得人心口發悶,“陸家當年的事情你該是曉得的,我若向你說我阿耶從不曾有叛國之念,所有罪名都是欲加之罪,你信還是不信?”

    第46章 香如故

    若是牽扯到舊事,或許從不同的人口中都能聽到不同的說辭。是非功過都是旁人來評說的,全憑轉述之人的立場,梅蕊凝下了神,對陸稹道:“我信護軍?!?/br>
    其實到底如何,她自己有自己的分辨,陸稹想要聽她這句信,她便說給他聽,教他安心,若她猜得不錯,縱使是陸稹自己也對這件事情沒甚么底,否則也不必這樣探詢她的信任了。

    陸稹似是松了一口氣,笑道:“你若真的信,那便是最好了?!?/br>
    他才將那些事向她一一道來,娓娓的模樣,梅蕊卻聽得一顆心揪起,大抵便是忠良慘被陷害的戲碼,那也是無法補救的,當年陸家聲勢鼎盛,連忠武帝也要忌憚三分,長此以往的忌憚,終究會造成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結局。

    也不知那封通敵的書信是如何被放入陸相書房之中的,上面為何又有夷狄的印鑒,恰好又有人在長安中發現了探子,嚴刑逼供之下供出是去給陸相送遞文書的,這就成了忠武帝口中的鐵證,甚至未給陸家一絲辯駁的機會,就定了罪。

    待載入史冊時,不過也是寥寥一行而已。

    梅蕊才轉過身來,半張臉都遮在被褥里,只露了雙眼在外面,她躊躇了良久,才道:“你怨忠武帝么?”

    他反倒笑了,“如故,你若是我,你會怨么?”

    “必然是會怨,”她想也不曾多想,篤定地道,“這樣都不會怨,恐怕也只有圣人才能做到了?!?/br>
    陸稹眉眼存著笑,卻達不入他眼底,“正如你所說,我非圣人,我不只怨,更甚至是恨。他并非世人口中所傳頌的那般英明,于我眼中,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昏君,暴戾多疑。我阿耶一生赤誠,到最后卻落得兔死狗烹的結局,這個局設得這般淺顯,難道他瞧不出來這是旁人的栽贓?他卻偏偏放任不管,甚至順勢借此除去阿耶,拔去陸家這根眼中釘,他才便以為能夠高枕無憂了?!?/br>
    “但懷帝的性情卻與忠武帝的多疑大相庭徑,他算不上一位圣明的君王,但卻懷柔有德,許是隨了他生母孝懿太后,他對萬事萬物都有憐憫之心。生為太子,忠武帝所為之事他都是知曉的,許是看在往日里我同他的情誼,又許是他想要替忠武帝做些善事,免得日后他入閻羅殿時所受的刑罰太重,總之他救下了我,并一直將我帶在身側,直至忠武帝駕崩,他登基為帝?!?/br>
    提起懷帝時,陸稹的話難免要多一些,畢竟是經年的故人,又有恩德在身,他終是嘆息:“他其實并不適合做皇帝,卻因忠武帝一紙遺詔而登基,他曾私下里與我講過,若是能夠,他當做個游走天涯的詩人,倚馬沽酒,看盡長安花?!?/br>
    梅蕊抿唇一笑,早聽聞懷帝是個才情洋溢的皇帝,所作詩詞她也瞧過,春也傷過秋也悲過,便是殘紅瀟瀟在他筆下也有別樣的情趣與意境。心中有雄圖霸業的人必然是不會有這番細膩心思的,梅蕊突然輕聲念道:“萬事不復醒,徒令存者傷?!?/br>
    陸稹聽得有些愣然,梅蕊又續說道:“那日在蓬萊島上,護軍悼念之人便是懷帝罷?!?/br>
    想起那夜來,陸稹便覺得有些好笑,他不像梅蕊那般將渾身上下都裹得那般嚴實,坐得筆直,“懷念故友罷了,不過說來倒巧,你哪日怎生得那樣膽大,是仗著陛下撐腰,便什么都敢說了?”

    她面上一赧,“這也被你瞧出來了?”咬了下唇,她眼風往旁處飄去,“沒名沒由的便成了御前,縱然是陛下的意,我也是要試一試在陛下心間份量幾何的,倘若我與旁的宮人沒甚么區別,那我還不如想辦法脫身而去,因一塊糖糕而起的喜歡,能有多重呢?”

    陸稹笑道,“陛下身側除去我的人,便都是太后的人了,你覺得他年紀小不懂世故,但畢竟帝王家的骨血在那里,他瞧著單純,但心底多疑,他指你為御前,也不過是試探我與太后罷了?!?/br>
    “這樣也成?”梅蕊擰了眉,“你對陛下不好么,他為何要試探?”

    “我倒很慶幸他能疑我,若他真的半點心術城府都不曾有,那這諾大宮城于他而言不過是囚籠,我必不忍得見他與懷帝一般鎮日郁郁?!标戰@了口氣,被褥從肩頭滑了下去,他也懶得去撈,滿身的舊傷就落在了梅蕊眼里,她心疼地挪了過去,從被褥里探出一只手來,按在他胸口:“這些都是什么時候的傷?”

    他笑著搖頭,“我也記不得了,許是被捉去北衙刑訊時落的,你曉得北衙的手段,當年能從那里活著出來,我都實屬萬幸?!?/br>
    他如今是北衙的護軍,料想來當初拷問他的人一定再也尋不到蹤影了,這些顯而易見的事情她也不愿意發問,只是心疼他的過往,替他把被子拉扯起來,“你莫涼著了?!?/br>
    說話間不經意地往下一瞥,他赤著身子,似是被她瞧見了不得了的東西,她目瞪口呆地僵在那里,轉頭就用被褥把自己蒙了進去,羞憤欲死,陸稹瞧了瞧裹成一團的她,又自己低頭往下看了看,霎時便明了了,他裝模作樣地問道:“如故這是怎么了?”

    她甕聲甕氣地道,“護軍便不能穿好衣服么?”

    “衣服都濕透了,如故讓我怎么穿?!?/br>
    “那便蓋好被子!”她隱隱有些咬牙切齒,逗得他發笑,陸稹離得近了些,便只隔著層被褥,對她道:“合歡散這種藥,難道不是需要交歡才能解的么,如故以為區區冷水就行?”

    梅蕊詫異地從被褥里探了個頭出來,“冷水不能夠?那要怎么是好?!?/br>
    她話音才落,猛地回過神來,正想要再縮進去,他卻扯住了被褥一角,另只手撫上了她的唇,聲調漫漫又悠長:“當然是要你來解了?!?/br>
    梅蕊耳根一熱,別開頭去不愿看他,他這么坦誠地在她眼前,都不會害臊的么!她咬了唇,道:“護軍既然并非宦官,那平日里又是如何……”

    話她問不出口,陸稹曉得她的意思,便耐著心替她解惑:“蘇放略通醫道,平日里我都在吃藥,但前些日子的病癥他讓我停了一段時日,所以進來便隱隱有復蘇的跡象了?!?/br>
    怪不得她總是從他身上聞到藥香,原是因為如此,她又轉回頭來去瞧他的脖頸,果真的平滑無物,她驚嘆道:“真有這樣的藥!未免也太神奇了些?!?/br>
    她的重點向來不怎么對,陸稹好笑地看著她:“難道如故不認為我其實想告訴如故的是,復蘇這二字么?”

    “這般不正經!”梅蕊嗔了他一眼,她沒心思同他鬧,只問道,“我還未問過護軍,方才怎么就那般模樣了?”

    第47章 白玉軟

    她以為是她姑母做的好事,想著便有十足的氣,咬咬牙,話里都透著悔:“我便曉得她不是善茬,怎知道她竟然敢動這樣的心思,好在你出來得急,若是再在屋內多呆一會兒,豈不是即時便會發作。你進去后,是不是喝了茶,又或者是吃了什么東西?”

    陸稹失笑,“在如故眼中,我便是這般不謹慎的人么?朝中不曉得多少人盯著我,明里暗里的那些絆子多了去,我也沒從這個位子上跌下來,區區這般伎倆,我若識不破,白活了這么些年?!彼[著眼睛想了想,“那屋中燃著香,也只是尋常的香罷了,我倒沒有太過注意,如此瞧著,倒像是與我平日里喝的藥相沖,才起了諸如此類的舉動?!?/br>
    他看著她眼中的濕意,溫聲問道:“嚇著你了?”

    梅蕊古怪地往他身下看了一眼,點點頭,“確然是嚇著了?!?/br>
    陸稹苦笑,“我也并非想要故意瞞著你,不過此等大事非同小可,你曉得總比不曉得要穩妥得多,你也說了,這件事情若是被發現,那便是欺君的罪名,誰也擔待不起?!?/br>
    “陛下曉得么?”

    他搖了搖頭,“除卻懷帝,便再無人曉得了?!?/br>
    梅蕊瞧著他的眉目,突然愣神,又追問:“那陛下曉得你是他的…小叔叔么?”

    “這個是曉得的,”他看了她一眼,“怎么想起問這個?”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像煙波橋上的那一攏水霧,“怪不得你待陛下這樣好,原是有這樣的關系在里面,不曉得的人還說你是捧殺,平白又給你添了樁罪名?!?/br>
    陸稹卻渾不在意的模樣,“陛下雖小,卻有他自己的主意,豈是等閑人能左右的?!?/br>
    梅蕊吃吃地笑,“護軍也是等閑人么?”

    “我不過是泛泛蒼生中的一人,有幸登及云巔,”他眉目間似有哀慟之意,“可若是能夠,我不愿重蹈此徑?!?/br>
    “我曉得?!彼怯写笾鞠虻娜?,尋常的高官公子遇到這樣的事情,早便落魄得不知成什么樣了,他忍辱負重活成了如今的模樣,憑借的都是他那常人難以企及的心性,梅蕊舒了眉頭,“往后也會如此么?”

    他踏上了這條路,除非成為黃土白骨,再不能回頭。

    陸稹點了點頭,逆著從窗欞間透進來的天光,他像極了神佛,對誰都慈悲,卻也對誰都殘忍,紅塵沾不上他的眉眼,卻惹得她探手去碰觸。

    繡了錦繡合歡的被面從她玉一般的臂上滑落,她擁住了他,側臉貼在他肩頭,輕聲道:“如故陪著你?!?/br>
    當真是春日了,萬籟俱靜,梅蕊恍惚間只能聽得見自己劇烈的心跳,陸稹的聲音響在她耳畔,如和風拂過柳梢頭的溫柔:“如故?!?/br>
    “嗯?”

    再纏綿不過的情態,她聽見陸稹的呼吸有些急促,一深一淺地,她才恍然覺得他的聲音是不如初見時的清亮了,反倒帶著些沙啞,像一把順滑的沙,捉在手里都怕溜走。

    他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么,梅蕊不解地抬頭看去,從那雙深潭般的眼中瞧到了自己的身影,白的是玉,紅的是蕊,蜿蜿蜒蜒的曲線,像極了高低作伏的遠山。

    她驚叫一聲躲進被中,陸稹才像是松了一口氣,險些便按捺不住,他揉了揉額角,卻還覺得這樁事也并非那樣簡單。

    正想著,福三兒便抱著伙計買回來的衣物在外敲門:“夫人,您鎖了門做什么!”

    第48章 曲微情

    梅蕊大被一裹就遮了個嚴實,任由福三兒敲門敲得歡快也不為所動,她向門努了努嘴,“勞駕護軍開一開門?!?/br>
    陸稹看了她一眼,好整以暇,“如故為什么不去呢,我現在可是病人?!?/br>
    她咬著唇,帶了嗔怪,也不曉得要說什么好,就只別過頭。她這副模樣像只貓兒,陸稹唇角翹了翹,披著被子下榻就往門口走去。

    福三兒以為里面出了什么事,正要折身去叫伙計來撞門,門便開了一條小縫,他急忙伸手去推,奈何卻推不動,再細細從門縫里瞧去,那雙細長涼薄的眼不正是他家護軍么。

    “爺,您醒了!”福三兒喜上眉梢,“小人給您和夫人買了衣物回來,您快讓小人進去……”說著他又推了推門,但門似乎是被陸稹抵住了,紋絲不動地,福三兒疑惑地又往門縫里瞧去,“爺?”

    緊接著一只手從門縫里伸了出來,修長而有力,陸稹的聲音波瀾不驚地傳出:“給我罷?!?/br>
    福三兒怔怔地把手里的那疊衣物遞了過去,待到陸稹將門合上,他都還未轉過彎來,直至在一旁窺探了許久的伙計也按捺不住了,走過來十分好心地提點他:“你打擾到你家那位爺和夫人的,咳咳,閨房之趣了?!?/br>
    客房外福三兒險些一口氣未提上來,房內陸稹捏著衣物向床榻走去,并將梅蕊的那套襦裙替她放在了她身旁,溫聲:“你先出來將衣服換上,我去屏風后面換?!?/br>
    言訖便真的往屏風后邊走去,梅蕊探手將衣物拿了過來,尋常簡便的衣物,正合了她意的素凈。利落地將衣服穿好后,她坐在榻沿將濕透的發攏向一側,漫不經心地向屏風看去,上面是針線繡成的山河無限,天光從屏風后透來,能瞧見后面那人的身形與輪廓,朦朦朧朧模糊不清,像是云海中飄渺的仙人,他的手臂抬起,看起來像是整襟的模樣,款款溫和,君子如玉。梅蕊手撐在腮邊靜靜地瞧著,過了會兒陸稹的聲音便從屏風后傳來:“好了么?”

    “嗯?!?/br>
    簡促的一聲,她瞧見他的身影慢慢地從屏風后繞出,蓬蓽生光也不過如此,本該是珠玉般的人物,隨意往人群中站去,第一眼瞧見的總歸都是他。攜了春風伴了朝陽,他一面理著袖口一面嘴角噙笑向她走來,俯下身握住她還帶著濕意的發:“瞧什么瞧的這樣入迷?!?/br>
    “瞧護軍呢?!彼⑽⒉[起了眼,措不及防地伸出手在他臉上摸了把,滿面揩油后的心滿意足,促狹笑道,“護軍真是好看?!?/br>
    “哪兒好看呢?”

    他追問,梅蕊也認真地答道:“那里都好看,但唯獨眼睛是最好看的?!?/br>
    陸稹饒有興致地哦了聲,“為何?”

    她伸出手來,以掌覆住了他的雙眼,那雙眼是深潭,平靜時涼薄如斯,含情時太令人心悸,指縫間透入些微的光,以及她那雙水霧迷蒙的眼,春水脈脈,無言便是最美的詞賦,她的聲音也是輕而軟的細雨,沾衣不濕,拂過他耳:“護軍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br>
    陸稹眼睜睜瞧著那雙紅潤的唇離他越來越近,隔了手吻在雙眼,他下意識閉上了眼,仿佛當真能感受到溫軟的唇,他突然覺得喉頭有些澀,僵在那里不曉得下句該說什么,是真的方寸大亂了。她實在精于此道,兵臨城下,他恨不得丟盔卸甲出城投降,獻上所有的赤誠。

    但他實在是不曉得她的動情是因為什么,捉摸不準的事情他向來都謹慎以待。起初將婚約拿出,更多是為了試探,她應了他才是意外,陸稹喉頭動了動,終于問出口:“如故為何動情?”

    約莫早便猜到他會這般問,梅蕊歪頭想了想,“大抵是不愿太過庸碌,想名垂千古,教后世之人也能惦念起我這么個人?!?/br>
    陸稹這么多年來頭一回有些發怔,“因為這個?”

    覆在眼前的手收了回去,她的笑赫然映入眼中,唇角輕翹地對他道:“是啊,護軍不覺得人活一世,無非是為了捱到闔目的那一刻么?”她輕輕嘆息,“可悲的很,就那樣成了一抷黃土,什么都不曾帶走,什么也都不曾留下,百年以后誰也不會記得。我從前是得過且過,不明白阿爹為何去長安,也不明白護軍為何要立于風口浪尖,直到我窺見護軍與阿爹所見過的景象后,便突然有些明了。坐井觀天者愚,畫地為牢者鈍,我雖為女子,卻也想盡綿薄之力,為天下蒼生,黎民福祉,皇朝基業?!?/br>
    她直直地看向他,目光是guntang的,盡是誠懇與熱枕,“護軍愿意成全我么?”

    這愿景太驚世駭俗,陸稹卻未露驚色,只是眉梢略略一沉,問道:“當真這般祈愿?”

    梅蕊鄭重地頷首,良久才聽得他輕笑出聲,下一瞬便被他擁入懷中,濕發壓在衣襟上,霎時便浸透了,他貼在她耳側:“你不早些告訴我,我一直覺得讓你當御前尚儀,實在是太過屈才了?!?/br>
    她挑了挑眉,“宮里除了御前尚儀還有旁的更好的差事么,能瞧見護軍還能瞧見陛下的?”

    陸稹笑道,“這倒是沒有了,不過在北衙這樣的差事倒是不少,御史臺也行?!?/br>
    梅蕊推開了陸稹,瞥他一眼:“女子為官倒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難不成護軍要為我開了這個先河?”明曉得是不會的事,她只拿這個來逗趣罷了,“那可難為那些史官了,將此事載入史冊時免不得要費盡心思去潤色,總不能寫是為了個異想天開的御前尚儀而廢了女子不能為官的祖制罷?!?/br>
    “聽起來倒是可行,”陸稹含笑捉過了她的手,“不如就這么辦了?!?/br>
    梅蕊連忙叫住了他,好笑道:“護軍覺得這是兒戲么,說改便改的,是想要前朝大亂,人人都來參上護軍一本么?”

    陸稹絲毫不以為意,“參上來的折子都是在我這處,誰參便將誰外放,這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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