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輝抬起另一只手，在柳正儒頭上抹了一下，輕輕地幫他拂掉落在頭上的一點煙花屑。

    看著白輝臉上溫柔的笑意，柳正儒慢慢松開了倆人握著的手，不知怎么的，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得仿佛更快了。

    第55章

    柳正儒總覺得自己睡得一點也不踏實，腦海里總有個成熟低沉的男聲、帶著輕松的語氣喊他：柳醫生。

    白輝已經好久沒喊過他柳醫生了，以至于柳正儒一時間有些恍惚……

    “柳醫生，”有磁性的男聲越來越近、最終在自己耳邊響起，帶著顯而易見的調笑，“我可終于等到你了，我堂堂一老大，可在這里等了好久啊?！?/br>
    對方聲音很熟悉，但不知道是不是長久沒有聽見了，又帶著一股陌生感。

    柳正儒抬頭看了一眼，便看到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穿著簡單樸素的休閑服，單手搭在椅背上，隨性地坐在急診手術室門口正對面的座椅上。因為已經是晚上十點，急診雖然忙，但也比白天安靜了不少，柳正儒做的又是當天最后一個急診手術，門口更是靜謐地連人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對方的五官成熟凌厲，即便是調侃地笑著看他，柳正儒也清楚地明白對方不是什么善茬。更何況……他微微皺眉，盯著對方灰色衣服下擺的那幾滴血漬。

    男人也注意到他視線的方向，跟著看了一眼，失笑地舉了舉手上的保溫桶：“行了行了，我這不是‘剛辦完事’就過來了嗎。要不是你今天值夜班，我擔心你沒飯吃餓死，我早就回去休息了?！?/br>
    見柳正儒站著不動，男人將手上的保溫桶往邊上一放，又趕緊迅速將沾血的衣服下擺縮進褲腰里?！靶辛诵辛?，”他拉過柳正儒，“我來找你吃飯的，可不是來找你看臉色的?！?/br>
    “白輝，”柳正儒聽到自己不悅的語氣，“你得擺脫現在的處境，整天喊打喊殺的不會有什么前途的?！?/br>
    白輝開保溫桶的動作頓了頓，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嗯”，抬起頭的時候又是放蕩不羈地笑說：“那你早點把我收了，實在不行我去你家做牛做馬，我這不就擺脫了嗎?！?/br>
    見自己認真地提建議，白輝卻依舊毫不在意的樣子，柳正儒氣就不打一出來。

    他起身就準備走，卻被白輝拉住又拉回到座位上。

    “別走呀，專門燒好了粥給你帶過來的，”白輝給他遞過一個洗得干干凈凈的勺子，笑著討好道：“你胃不好，不讓白衣天使生病可是我白輝的職責！”

    自從柳正儒認識白輝之后，每次值夜班白輝都會過來他送粥、風雨無阻。如果他今天不把粥了，白輝一定會死纏爛打著。再加上，他忙了一晚上，確實是餓了……

    柳正儒接過粥和勺子，剛往嘴里送了一勺。白輝就往前傾了個身子，抬手摸摸他的頭，笑著說：“你都做完手術了還戴著這個這么丑的帽子干什么？”

    說著，還沒等柳正儒做出反應，白輝就眼疾手快地將他帽子給摘了。

    男人將帽子捏成一團塞進褲袋里，笑著調侃道：“現在看著順眼多了?！?/br>
    “這個要扔入分類垃圾桶，”柳正儒冷淡道，“還有，不要對我動手動腳?！?/br>
    白輝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死皮賴臉地湊上去，笑嘻嘻地說：“我送粥給你，當個免費的外賣員，還幫你摘帽子，柳醫生還怪我呀？”

    柳正儒淡定地吃著粥，咽下嘴巴里的東西，看進白輝眼里平靜地說：“我幫你處理傷口，免費買藥給你，還免費給你提供留宿……”

    柳正儒還沒說完，白輝趕緊雙手舉起，投降道：“行行行，怪我怪我?！彼÷暪距斓溃骸皩δ愫眠€不行了?！?/br>
    “那你對我這么好干什么？”

    眼前的男人像是沒想到柳醫生會聽到自己咕囔，這會兒聽著對方認真的問話，一大男人面上竟然有些羞澀，他耳朵紅了紅，隨即像是掩蓋什么一樣，雙手放肆地揉著柳正儒的頭發，頗有些齜牙咧嘴道：“還能干什么，當然是學白蛇傳給你報恩，期望以身相許??！”

    柳正儒想躲，又礙著手上的粥，一時間只能被人“蹂躪”。

    ……

    柳正儒醒來的時候，室內還是一片黑暗。他有些愣愣地看著上方的天花板，腦海里仿佛還能聽到夢的最后，他和前世的白輝打鬧的笑聲。

    原來前世他跟白輝的關系……好到這個程度。

    好到他在這世這么久了，還能夢到前世的白輝。

    “……當然是學白蛇傳給你報恩，期望以身相許啊……”

    白輝說的這句話突然在腦海里響起，柳正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做了這個夢。他略有些煩躁地翻了個身，這才發現貼身的睡衣已經被汗水浸濕，背后濕漉漉的，粘膩的有些難受。

    柳正儒打開床頭燈，去衣帽間換了件睡衣，室內的空調此刻也顯得太過悶熱，他甚至覺得自己憋悶地有些喘不過氣來，順便又去關了空調。

    床頭柜上的鬧鐘顯示還只是凌晨四點，柳正儒回去躺了一會兒，卻毫無睡意。

    他起身站在落地窗前，打開遮光簾，看著外面層層疊疊的綠化，枝葉繁茂的樹木在夜晚就像是一個黑色的、巨大的深洞，仿佛一不小心就能將人給完全吞沒。

    柳正儒沉默地看了許久，直到自己身上有些發冷了，這才回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