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哎呀阿瑜,這有什么不好改的?之前我一直叫族兄,現在不也改口叫堂兄了嘛!你也快改回來,表字叫的親切!”東陵依依很識時務地站去了一道防線。 “哎…”衛瑜微瞪了這個愛湊熱鬧的姑娘一眼。 “無妨,稱呼而已?!?/br> 幾人又說了會兒話,相處多了衛瑜忽然發現,這位世子爺其實是一位很隨和很好相處的人,也難怪離京五年還有那么多好友知己在盼著他,無論身處京城貴族還是軍營莽漢中,都能處的游刃有余,受到擁戴。 了解了真性情后,東陵依依也放開了許多,此時已經敢纏著他提要求了。 “堂兄,聽說你那馬場里面還養著些烈馬?什么時候有空也帶我們去見識見識??!” 東陵殊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怪不得阿僥來信說的最多的,就是看住你這個不省心的meimei?!?/br> “三哥哥來過信?”東陵依依坐直了身子,驚喜道,“他都說什么了?” 東陵殊松了松領口,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慵懶道:“說他這個meimei呀,人前還能裝的人模人樣,人后就恨不得能上天,拜托我多拽著點?!?/br> 衛瑜忍俊不禁,把臉扭到一邊偷笑著,只覺得這位“三哥哥”形容的真恰當。 “哼…他就會挑我的毛病…” 衛瑜拍拍她的手,安慰道:“那還不是放心不下你?!?/br> “那他可有說什么時候會來京城嗎?他答應過要來看我的!” “不曾提過?!?/br> 東陵依依有些不開心,安靜了下來。 衛瑜看著有些不忍,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不由得看向了東陵殊。 東陵殊漆黑的眼眸也看著她,深不見底,看了一會兒衛瑜就臉微微紅地別開了眼。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唯有東陵殊依舊怡然悠閑地喝著小酒。之前他已經陪衛治喝了不少,此時仍然面不改色,沒有絲毫的醉態。 待他把酒壺中剩下的酒都喝盡,方才打破了沉靜,開口道:“明日休沐?!?/br> 見那二人眼神迷茫地看了過來,唇角彎了彎,輕笑道:“不是要去看我的烈馬嗎?” ☆、第四十七章 設套請“托孤” 這次由東陵殊親自領著,衛瑜和東陵依依又來到了馬場,杜珂也穿的厚厚實實一起跟了來。 還是那位馬倌接待的,這回終于可以穿過馬廄,暢通無阻地進入了烈馬區域。 烈馬區是由一間間獨立的隔間分開的,打掃都是趁著馬兒放風時進行的,看起來十分干凈整潔。聽到有人走來,馬匹們此起彼伏地傳來陣陣sao動。 “呀!…” 衛瑜小心地走過一處隔間,被猛的撞擊嚇了一跳,厚重的鼻息撲面而來,只見一匹毛色棕紅油亮,唯額間一道雪白的駿馬正朝她刨著前蹄。 東陵殊回頭,了然道:“又是穎風這家伙?!?/br> “嘿,就它最能鬧騰,每次放風都要三個人看著,一不留神就跳了出去?!瘪R倌道。 “嗯,把它牽出去吧?!睎|陵殊點頭。 “爺,您是要現在馴它嗎?”馬倌為難道,“外面雪滑,要不還是等開春了吧!” 衛瑜看著那匹暴躁的高頭大馬也有些擔心,出聲道:“是啊世子爺,咱們隨便看看就好了,千萬別受傷?!?/br> 東陵殊對于她的擔心很是受用,安撫道:“無礙,我心里有數?!?/br> 馬倌見自家爺心意已決,便聽令將穎風放到了烈馬專用的一片區域中去。 自它嘶鳴著奔騰而出,周圍圍欄外的馬群紛紛躁動,揚起脖頸應著鳴了起來。 衛瑜幾人隨著馬倌也退到了圍欄外,杜珂緊張地靠近衛瑜,小手冰涼。 “阿瑜…那匹馬看著好兇,不會出什么事吧?” 衛瑜握著她的手暖著,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倒是東陵依依心大,興奮地攀著圍欄助威:“堂兄馴服它!馴服它!” “喂…依jiejie…”衛瑜想對東陵殊說小心些,又覺得自己沒什么立場,輕輕扯了扯東陵依依道,“你應該讓你堂兄小心些!” “你干嘛不自己去說?” “呃,那個…那是你堂兄嘛!” 東陵依依此時心思不在這上面,直接又轉回頭,沖著里面喊道:“堂兄!阿瑜讓你小心些!” “……” 衛瑜離的挺遠,仿佛都能看到那人看過來的漆黑眸子,如星光閃爍。 “依…依jiejie!” “哎?怎么了臉這么紅?” “……沒事!” 杜珂驚奇地看著衛瑜這副模樣,相識十幾年,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露出小女兒家的別扭,心里不由默默地了然了些什么。 那邊,東陵殊將大氅脫下交給武子,里面穿著利落的騎裝。 穎風已經圍著圍欄跑了好幾圈,此時漸漸緩下了步伐,注意到了在他不遠處的這兩個人。 眼中露出眼白,表現出興奮的模樣,鼻孔噴著粗粗的氣,躍躍欲試地想要沖過來。 東陵殊抬起右手,手心對著它慢慢走進,嘴里發出“吁吁”的低語。穎風看著他走進,在快要靠近時突然一個轉身,從他身側繞到了背后,好似逗趣般地長鳴了一聲。 “它好囂張??!好像在挑釁一樣?!睎|陵依依瞪大了眼睛,喊道,“堂兄教訓它!” 穎風聽到響聲像是被驚動了,又變得躁動了些,開始原地刨著馬蹄,轉來轉去。 馬倌連忙制止道:“依小姐聲音小些,尤其是一會兒爺上馬后盡量不要發出特別的動靜,以防失控?!?/br> “哎哎我知曉了…”東陵依依壓低聲音不好意思道。 東陵殊沒有理會這邊,注意力依舊全都放在了穎風身上。再次緩緩靠近,穎風這次沒有逃走,仿佛站在那里等著他走來。 “好姑娘…”東陵殊低低道,手摸到了穎風的鼻前,讓它熟悉氣味。它的頭晃了晃,鼻子重重地噴到手心上,癢癢濕濕的,蹄子往一側動了動。 東陵殊拿手順著它的鼻前往上摸到了發頂的油量鬃毛,穎風并沒有過多躲閃,看起來稍微平靜了一些。 就在這時,東陵殊突然按住它的脖頸,起身翻到了背上。穎風一驚,立刻前蹄跳起,向后連著退了幾步,開始劇烈地抖跳起來,想要把背上的不速之客甩下去。 東陵殊夾住它的背部,放低了身子,讓自己隨著它的節奏而調整。未馴服的烈馬上不去馬具,坐在裸馬身上極難找到支點,既要保持平衡不掉下來,又要起到主導力量去駕馭它,再加上雪天路滑,就連一向注意風度的東陵殊也微微露出些狼狽。 穎風甩了一會兒,見無濟于事,便在圍欄中跑了起來,有些橫沖直撞的意味。幾次朝著衛瑜等人站的位置沖來,引起一聲聲驚叫,連東陵依依都被那掀起的塵土嚇了一跳。 馬倌護著幾人往一旁又躲了躲,防止烈馬沖出來傷著人。 東陵殊見他們已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便不再像剛才那般對穎風死死禁錮,漸漸放任它選擇奔跑的方向,整個人也輕松了些。 剛讓開位置不久,穎風就不負眾望地快跑幾步,從不低的圍欄上一躍而出,帶著東陵殊朝著外面的馬場狂奔而走。 衛瑜在那一瞬嚇的閉上了眼睛,又急忙睜開去看東陵殊的情況,一顆心撲騰騰地劇烈跳動著。 武子也從里面跑了出來,就近上了一匹馬追了過去。 “不會有事吧?馬倌兄弟你也過去看看…” “爺交代小的守在幾位身邊不得離開?!瘪R倌道,見衛瑜神情焦急,又安慰道,“郡主請安心,這匹穎風比起當初的夙雨已經溫順許多了,爺四年前能馴服夙雨,這匹也不在話下?!?/br> “夙雨?” “就是爺現在的座駕,左將軍送的,這些年一直陪著爺出入戰場,極通靈性?!?/br> 衛瑜回想著東陵殊一直騎的黑馬,威武是威武,卻溫順親人,著實很難想象曾經是個比穎風更烈的性子。 東陵依依想騎馬追過去,也被馬倌勸下了。幾人等在這里,聽著他講了些從前在軍營中馴馬的事情。 “要說這馴馬,每人的方法都不盡相同?!瘪R倌道,“爺生□□馬,不忍傷害到它們,馴服時便采用比較溫和的方法??粗@險,時間也耗的長了些,實則效果確實最好的?!?/br> “如此,堂兄不也會更危險些嗎?” “是這個理…”見幾人臉色差了些,急忙又補充道,“爺從不做沒把握的事,這么多年了還從沒食言過,總之小的相信爺說的話…他說沒問題,就一定沒問題?!?/br> 又過了一會兒,就在眾人說話間,遠處馬鳴聲起。不同于之前,這次氣調是歡快的、興奮的。 遠遠的山坡后面,一人一馬悠悠踱來,姿態閑適,完全不見之前的劍拔弩張。 東陵殊驅馬回到幾人面前,翻身下來,穎風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衣袖。 “堂兄你終于回來了!”東陵依依湊近過來,好奇地想伸手摸穎風的頭,卻被它不滿地躲開了,“呦,脾氣還這么大呢!” 穎風配合地噴了口鼻息。 “剛馴服的烈馬需要人常常陪伴,以熟悉與人相處?!睎|陵殊舒了口氣,順著它的鬃毛道,“我明日起還要往返于盛京與禺郊大營間,不能常來,你們可有誰能多來照看它一下?” “我來我來!這個簡單,交給我你放心?!睎|陵依依搶先道。 東陵殊淡淡道:“你若能保證不在它面前大聲講話,我就交給你?!?/br> 東陵依依垂下頭。 “杜姑娘呢?” “我?”杜珂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名,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道,“我不行的…我不太敢靠近它…”說著拿眼睛向衛瑜求救。 東陵殊嘆口氣,無奈地看向衛瑜,語氣誠懇:“那么,就只有衛姑娘了。不知衛姑娘可愿幫忙?” 衛瑜被他看的不自在,微微別開臉,正看到一旁的馬倌,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不是還有馬倌兄弟嗎?他對這個一定更在行!” “這馬場里的馬倌不多,馬匹卻極多,每人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br> 接收到自家爺的目光,馬倌立馬皺著臉道:“是啊郡主,小的每日都忙的分不開身,實在是…哎…” 衛瑜愣住,沒想到他們平日里竟是這么忙,倒是自己不近人情了。 正想著,只聽東陵殊又開口道:“既然郡主為難,那么也不便強求。還是我每日處理完事務再跑過來一趟好了?!?/br> 說著就要牽馬離開,語氣里竟透著淡淡的委屈。 衛瑜一驚,顧不得什么就拉住了他的衣擺。 “哎等等…我,我沒說不幫忙…” 東陵殊停下腳步,臉也不回:“那衛姑娘是答應了?” “答應,答應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