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會服是我們文會的統一標志,若每件衣服能再繡上個人的專屬圖案或單字,豈不是更有意義?”常沫提議道。 “這個主意好!照你的想法,咱們文會是不是也該設計一個會圖繡上去???”衛瑜補充道。 這兩個想法得到一致贊同。 文會會圖的設計任務,就交到了會長秦楚歌身上。 “既如此,我就通知茹大姑讓她親上各府記下尺寸和每人想繡上去的字或圖,先行趕制。待楚歌設計好會圖,最后再補繡上去,年慶前應該來得及?!?/br> “這樣就太好了?!?/br> “除了我們五人外,其余的新會員都將表演之事說清楚了嗎?”衛瑜想起來了問到。 常沫應道:“都知會到了。就是有六人非侯府之家,屆時父母不會到場,有些可惜了?!?/br> “那他們的家人可支持?” “有的一開始是反對的,怕自家女兒在年慶上有失體面。后來聽說公侯府上都是如此,便也隨著女兒去了?!?/br> “如此便好?!毙l瑜松了口氣,感到最困難的一步已經邁了出去,接下來的事情就會好辦許多。 “阿瑜,你說我們這般真的行嗎?會不會弄巧成拙???”杜珂還是有些擔心。 “放心吧,只要按著事先商量好的準備,就不會有失的。事到如今,既要堵住幽幽之口,又想搏得好名聲,只有這一條路了…”衛瑜淡淡笑了笑,道,“有時就是這樣的,站在旁觀德角度時總能挑出千般萬般錯,然只要親身參與了進來,立場就全都變了。一人這么做是可笑,一群人一起做就不一樣了。有了同等身份之人的陪伴去做同一件事,便不覺的是掉了身份,才能夠放下成見,真正地去感受其中的意味?!?/br> “不說別的,雖然過程中吵吵鬧鬧,我卻十分高興能跟二哥有這般相處的機會…”常沫抿嘴笑著道。 “是啊,我家哥哥也總是動不動就想逃,不肯配合,但只要我一生氣,他就得乖乖回來哄著我?!毕肫饋矶抨傻臒o奈樣子,杜珂忍俊不禁地說道。 衛瑜拉了拉杜珂,小聲告狀道:“阿珂,杜二哥今日跟我哥哥一同出去了?!?/br> “什么?他明明答應我今日好好在家練習的!”杜珂氣呼呼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二哥溜出去的時候被我逮到了,不說實話就不放他走,這才招了出來?!?/br> “哼,看我回去再好好問叨問叨他!” 秦楚歌輕嘆一聲:“能做的都已盡量去準備了,只盼一切順利吧…” 萬家燈火集,轉眼就到了年慶那天。 安平公府。 安平公夫人抱著小團子,隨著夫君向府門口走去。 見到打扮的灼灼耀眼的大兒子,已經站在馬車旁等候著的時候,驚訝不已。 “殊兒,你不是說今日有公事,去不了的嗎?” “公事取消了?!睎|陵殊面不改色地答到。 安平公夫人與夫君對視一眼,目光中劃過一抹確然如此的神色,偷笑著上了馬車。 安平公臉上常年不變的笑容愈深,打馬而上,對著身后挺拔如松的兒子洋洋道:“出發!” ☆、第三十四章 德雅初獻藝 年慶設在隆慶殿中,天微微暗了下來,宮殿傲揚的四角上,祥獸靜靜佇立。 殿前寬闊的宮路兩側懸掛了一串宮燈,照映一片火紅。宮燈下,公子華服錦帶,貴女曼妝輕窈,隨著公侯府眷款列而入。 有宮女為各府家眷引到安排好的位置坐下,與之前不同的是,并沒有為女眷設置屏障。 戌時中旬,靖嘉帝、太后、皇后及端妃入殿,群臣起身跪拜。 “恭迎陛下萬歲,太后、皇后千歲?!?/br> “眾卿平身,落座吧!” “謝陛下?!?/br> 太后環視了下周,慈祥道:“怎么少了好些人的樣子,小瑜兒呢?” “母后,今日這些小輩們,可是要給您一個驚喜呢?!被屎笮χ忉尩?。 “哦,驚喜?”太后又看向靖嘉帝,見他也是一臉帶笑,并不多言。 就在疑惑間,殿外輕盈的腳步聲傳來,身穿統一青色會服的十四名姑娘魚貫而入。有的手抱琵琶,有的持古琴,還有如竹笛、蕭、排鈴、二胡、南堂鼓等各種樂器。 姑娘們的出場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許多都在從中找尋著自家女兒在哪里。 秦楚歌與衛瑜兩人領頭,身后姑娘們順成兩列,來到堂前,齊齊福身拜禮,聲音清脆悅耳。 起身后,衛瑜向眾人點了下頭,示意排列成半弧形,坐下調整好手中樂器。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衛瑜從袖中抽出了一根長長的細條,模樣像劍,卻在四周纏了水紅色的繡帶,柔韌可彎。 纖臂緩緩抬起,繡棒端處輕點坐于古琴后的秦楚歌與杜珂。二人隨即同時指落,一串鏗鏘有力的音符灌入人耳,讓人措手不及地心中一顫。 伴隨著琴音,衛瑜蓮足后移,腰身下附成優美的弧線,繡棒又移到了南堂鼓處。 “咚——咚——咚——”繡棒一點一點地打著節拍,鼓點跟著聲聲和來,逐漸融入了琴音中。 聲如遠古沉鐘,低低撞入人心。 繡棒掃快,鼓點聲愈加急湊,好似萬馬奔騰而來,旌旗展,鐵甲寒,踏塵迎敵男兒漢。 兩把古琴時而齊鳴,時而對峙,音色交替流轉,將人帶進了對戰激烈的戰場,熱血沸騰,群情激昂。 此時衛瑜手中的繡棒仿佛化身為一把利劍,配合著節奏上挑、平攤、下滑,身形柔軟卻英姿颯爽,一套劍舞利落優美,結束時微挑帶頭又指向了沈畫衣的位置。 琴聲熄,蕭聲悠揚而起,從深谷傳來,低低訴訴。溫柔婉轉,撫平了方才的金戈鐵馬,氣吞山河。 眾人激蕩的心緒得到了滌清,平靜了下來。 緊接著,排鈴叮鈴叮鈴聲響,如清泉拍岸,洗去了戰爭的血腥,春風拂面,萬物復蘇。 腰肢舒展,輕巧地旋轉。洗去一身戎裝,又變成了陽春三月的水鄉少女,在溪邊戲水,天真爛漫,沒有硝煙,一片和樂。 繡棒引導著各個樂器的響落,層層疊伏,配合默契。 行至曲末,眾人齊奏,聲調莊重華貴,如歌頌國泰民安,萬世昌盛。奏樂姑娘們面帶笑意,時而對視交流,時而垂眸聆聽,在衛瑜的指引下,共同完成了這一曲盛歌。 曲歇,繡棒緩緩放于身側。劇烈的舞蹈和指揮使衛瑜體力和精神都消耗很大,靜靜地輕喘了片刻,方才微笑著抬頭,雙臂于兩側輕抬。身后的姑娘們隨之起身,一起走近殿前,款款福身謝禮。 此時,眾人才反應過來,點頭贊嘆不已,不少人還沉浸在方才的樂曲聲中久久回味。 靖嘉帝鼓掌感慨道:“此曲蕩氣回腸,如此配合實為人間少有??!阿瑜,可有名字?” “回陛下,此曲是我和阿珂閑暇時所做,原本是讓文會姑娘們一起奏來玩兒的,并無正式的名字?!毙l瑜回道,“若陛下不嫌棄,可否賜名?” “好??!此曲經歷了戰歌、曼曲、盛音,變奏自然而分明,大氣磅礴,不如…就叫《盛平調》吧!” “謝陛下賜名?!惫媚飩凖R齊拜謝。 太后看后十分的高興,笑著道:“這就是皇后口中的驚喜嗎?當真驚喜!” “還不止這些呢母后,待您慢慢看?!被屎笃凵韺μ蟮?。 衛瑜一行人退下,紛紛落座各府的席位中。 二皇子王軼之挺胸站了出來,先是向首位頷首致意,而后輕咳了一聲,朗聲道:“今晚君臣于隆慶殿同慶新年,是個難得的好日子!”目光掃了衛瑜,見她點了點頭,又接著道,“方才德雅文會的所有成員們首先演奏了《盛平調》,接下來由會長——綏遠侯秦姑娘為諸位帶來劍舞《邊塞行》,還請拭目…拭目以待!” 王軼之第一次這般說話,渾身都不自在?;氐阶缓笥钟喙饪慈?,衛瑜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沁華公主自德雅文會的成員們魚貫而入時就紅了眼睛,聽著齊奏的《盛平調》心里五味雜陳。原本…原本她也應是其中的一員,向眾人展示自己的優秀琴藝的! 抬頭時,又適逢皇后看來,眼中滿是失望和責意。她想開口解釋,又不敢說出真相,心中更是委屈。 如今看著換了火紅外衣的秦楚歌英氣逼人地重新走上來,神色驕傲地掃過她,似乎帶著嘲諷,不由低下頭去拿起茶杯,手微微顫抖著。 在秦楚歌身后,跟著一藏青勁裝少年,年紀約十五六,面容稚嫩。 東陵殊見到少年微微一怔,黑眸中透著恍惚,思緒似乎飄到了極遠的地方。 二人提劍肅立。 府中有樂婢奏起樂來,二人面對面出招。如行云流水,天馬星河,翩然驚鴻。一行一動間進退自如,身姿優美,招式蒼勁。 你攻我守,躬身送招,后轉翻旋。 秦楚歌本身有武功底子,舞起劍來更利落到位。而那少年雖年紀不大,卻下盤穩健,靈活聰敏,顯然也是習武多年。 最后一招揮落,二人收劍,上前行禮。 靖嘉帝拍手道:“不愧是將門虎女!秦姑娘頗有綏遠侯的風采??!” “謝陛下!” 在下列坐著的綏遠侯此時也趕緊起身拜道:“陛下謬贊了,臣就這一個女兒,平時慣的很了些?!?/br> “這位小少年是?” “是臣弟的次子昭嶄?!?/br> “好啊,年少有為,滿門忠豪!” 秦楚歌帶著少年再次拜謝,而后歸席。路過安平公府的位置時,與東陵的視線交匯,秦楚歌露出個微笑,小少年也悄悄沖他比比手勢。 王軼之再次起身,開口介紹道:“下面出場的是永安侯府杜姑娘?!?/br> 接收到衛瑜不滿的無聲控訴。 ——介紹的如此單白,之前為你寫好的串場詞呢! 王軼之俊臉一黑。 ——想讓我說出那么可笑的話來,不可能! 那邊,杜珂和杜晟走到了中間。 二人表演的是古琴合奏。一粗狂,一婉轉,相映成趣,別有一番滋味。 奏畢,回到座位處后,衛瑢偷笑著摸了過去。拍拍杜晟的肩膀,小聲道:“沒想到呀,你這比棒槌都粗的手指,還會彈琴?琴弦間的縫隙該捅都捅不進去的吧!” 杜晟在桌案下給了他一拳,面上依舊笑的得體道:“怎么樣,被哥哥的才藝嚇到了吧?告訴你小子,哥哥我會的多著呢,你多學著點兒!” “嘿嘿,手下敗將?!?/br> “滾滾滾!改明兒再戰??!” “來就來,不過哥哥我還是輕著點兒吧,別不小心戳壞了你那彈琴的纖纖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