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是我錯了,我道歉 ,你給我一個當面跟你道歉的機會行嗎?拜托了,就讓我再見你一面!” “何安,看在我們曾經在一起的份上,給我個道歉的機會好嗎?如果等我說完之后你還是不能原諒我的話,我就不會再去打擾你了?!?/br> “安哥,算我求你了……接電話吧……你不想見我,我在電話里說還不行么……” …… 從坐上高鐵開始我就嘗試著聯系何安,然而打他電話始終是無人接聽,后來我沒辦法只能給他發信息,我覺得到最后我幾乎是在用盡一切可能的話語去求他了,可是他卻一條都沒有回復我。等我下了地鐵趕到t3那兒的國際出港口時,我再打電話過去就變成關機了。 不至于這樣吧……真得要做到這一步么……我好話都說盡了,他就沒有哪怕一丁點的動搖嗎…… 我站定又給葉煦打了個電話:“喂葉煦,你知不知道何安今晚是哪趟航班?幾點的?” “這我不知道,安哥沒說過。誒等等,你不是都不關心嗎,為什么現在又問這個?” “……我現在在t3,但是我打何安電話是關機,我聯系不上他?!?/br> “t3?!”葉煦一個高分貝的聲音隔空傳來嚇得我手機都要掉了,“我的媽你終于開竅了喲喂?。?!好你等等我我現在就幫你去問,你也繼續再試著聯系安哥,他不會小心眼到這種地步的,估計只是碰巧手機沒電了而已,說不定他找到個地方充電等下就又開機了呢,你接著試!” 葉煦跟我說完就把電話掛了,我估計他已經又風風火火地跑出去找人去了。 不過他剛才說得也有道理,我想何安總不至于這么決絕。 想到這兒我便又拿起手機開始給何安打電話,雖然說心里已經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手上的動作卻停不下來。 忽然就在這個時候,在我又撥過去了一個電話之后那頭傳來的不再是冰冷的電子音,而是一聲正常的等待接通中的“嘟——”的聲音,我渾身瞬間就緊繃了起來,心臟狂跳不止,連手都有些發抖了,就盼著這個電話不要再落空了。 鈴聲又響了好幾下,在每次響鈴的間隔那一小段時間里我的呼吸都會跟著停滯一次,直到那頭終于傳來了接通的聲音,我簡直欣喜若狂,還不等何安說話就先說道:“安哥你終于接電話了!你先別掛好嗎?我有話跟你說!我想跟你道歉,之前都是我做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只要你能答應以后讓我做什么都行!” “呵呵,怎么這么饑渴呀,真是煩,你能不能不要再打來了!”響起的聲音,卻是徐寒汐的。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愣了幾秒后才反應過來,不想去追究為什么何安的手機在他那里,我只用很客氣的語氣對他說:“能不能麻煩你把電話給何安?” “我說了,你真得好煩,能不能自重自愛一點啊,這樣子死皮賴臉死纏爛打的有意思嗎?我要是你我以后都沒臉見人了?!毙旌恼Z氣帶著nongnong的嘲諷和鄙夷,我現在才發現原來在用這兩種情緒說話的時候是能分辨出有惡意和無惡意的類型的。葉煦就是后一種,單純圖個嘴上的痛快,但是徐寒汐的惡意就算隔著聽筒我都感受得異常清晰。 我估計這時候何安大概是不在,而他就趁機接了何安的電話,我不能被他這樣挑撥。 于是,我盡量維持著心平氣和地對他說:“何安不在是么,那我一會兒再打?!?/br> “誰說他不在,他在呀!”徐寒汐冷笑了兩聲,“別說的好像是我故意不讓他接電話似的。安安!”我聽見他朝旁邊喊了一聲,“讓你接電話呢你來不來?” 緊接著,我就聽到了何安的聲音。在他開口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又激動起來,可是等他說完話之后,我卻猶如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棒子之后又被澆了桶冰水在身上,冷得徹骨。 “我為什么要接,你不想接直接掛了就好,不要再告訴我了?!边@是何安的原話。 “好好我知道了安安,我錯了,再不煩你了好不好?別生氣啦么么噠!”徐寒汐跟何安說完,然后又對著電話道:“這下你聽見了吧,不怪我吧?所以識趣一點,別再來sao擾了,人犯賤也不能犯到這個地步吧?!?/br> 說完,他又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后電話就被切斷了。 我還把手機舉在耳朵旁邊,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應不應該放下去,還是說,再聽一會兒,萬一他打過來了呢…… 人已經發懵了。 怎么會是,這樣的。 ……哪怕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你真得已經對我徹底絕望、徹底放棄、從此以后不愿意再看見我這個人、也不愿意聽見我的聲音,行,我假裝一下還是可以去理解,但是你真得就能在聽著徐寒汐那樣說我的時候還無動于衷嗎…… 何安,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分了手之后,我就一文都不值了么? 自重,自愛,我今天的確是拋開了這一切來找你,可是這話讓徐寒汐說出來,你聽著就一點都不覺得刺耳么? 曾經那么深的感情,真得就能消散得這么快?即便你對我已經毫無留戀,但是最起碼的作為一個人的尊嚴你也覺得我不配有了么…… 在原地,僵硬地站了良久,我終于還是把手機緩緩地放了下來,塞進了褲兜里。 看看周圍拖著大旅行箱往來匆忙的人群,我忽然就有種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的感覺。 因為之前是抱著百分之百的目的回來的,而現在這個目的卻驟然消失了,我整個人就好像死機了一樣,反應無能。 又呆呆地站了一會兒,我的褲兜里手機忽然開始震,懷著百萬分之一的期望拿出來看了一眼,卻發現是葉煦的電話。 “易生我都問過了,他們都不知道安哥具體的航班和時間,你那邊怎么樣啊,聯系上了嗎?”葉煦急切地問。 “聯系上了?!蔽衣犚娮约郝曇粲行┌l飄。 “然后呢??喂……你倆該不會又吵了吧?!跟你說過要示弱啊示弱!” “沒有,沒吵?!?/br> “喂易生……你等等你怎么聽上去不太對勁呢……你千萬別想不開??!我跟你說在機場自殺很容易被當成是恐怖分子的!你要死也要找個安詳點的地方好不好??” “好?!?/br> “……誒我說著玩的你好什么好呀!你是不是傻了?!到底什么情況???!你那邊現在怎么樣???” “我這邊?”我看了眼四周又看了看頂棚,那個紅色的一條一條鋼筋再配上上面一溜溜的小燈實在是有點閃,于是我又低下頭對葉煦說:“我這邊的話,這個烏龜殼真是丑哭了?!?/br> “……易生你別嚇唬我啊……咱們寢室本來四個人,然后海洋搬走了,安哥去美國了,你要是再掛了的話我那兒可就成鬼屋了……嚇死個誰??!……這樣吧,你就在t3里頭等我,我現在過去找你大概要一個多小時,你玩玩手機,但是別玩沒電了,我到了給你打電話!”葉煦的聲音聽起來是真有些緊張了,我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對話我不過就是順著他的話頭接了那么一句,怎么就被他誤會成是我要尋短見呢。 有些無奈,我嘆了口氣,對他說:“你別來,我等一會兒就回去了,放心吧,不會讓你獨守空閨?!?/br> “閨你的頭呀!不管了就這么說定了,你可別先給我跑回來了??!你要是敢放我鴿子我保證讓你從今往后再睡不了一個安穩覺!掛了!”葉煦傲嬌氣質爆棚地沖我囔囔了一通,我聽著就覺得林久橋要是到現在都沒有被葉煦給迷住實在是太不科學。 這孩子又萌又賤的,熟悉了之后就根本沒辦法討厭他,我要是個攻的話估計早把葉煦同學給收了。 可惜我不是。于是我就掉進了何安這個坑里,到現在真是摔得連狗都不愿意叼我那些碎骨頭了。 我往后面退了幾步,走到一個能看到所有航班起降地和時間的顯示屏跟前,然后就就近找了個長條椅坐了下來,開始一個一個地找上面飛美國的航班。 總有一個會是他待會兒要乘坐的。 我只是想等著他起飛而已。 一個小時以后,葉煦來了。當他突然出現在我旁邊的時候我還有些驚訝:“你怎么沒打電話就找到我了?” “切,就憑你那點小腦,想想就知道你會在哪兒了好吧?!比~煦瞪了我一眼,然后坐下,見我還盯著顯示屏就問:“你是打算等著這上面今天所有飛美國的航班都起飛了才走嗎?” 我點點頭:“看著他走了,安心?!?/br> “你這聽起來不像是剛跟安哥撕過的樣子啊,難道是他沒接受你的道歉?” 我搖搖頭,沒再說話,葉煦也沒有再問。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我倆就在那里干坐著對著屏幕發呆,機場里的人倒是始終不見減少,應該有不少國際航班都是在晚上起飛的。 等到十一點三十七分的時候,我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而我此時正盯著那趟十一點五十五分從北京直飛波士頓的航班。 “誒,快看看是不是安哥!說不定臨走前想通了呢!我猜他估計是要跟你說讓你等他半年后回來再續前緣!”葉煦用胳膊使勁搗了我幾下說道。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后就支到了他的眼睛下面,結果葉煦看完就愣了,他看看我又看看我的手機,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易生,你要hold住啊……” 我沖他笑了笑,然后把手機收了起來,抬頭盯著大屏幕說:“繼續等吧,還有二十分鐘了?!?/br> “嗯……”葉煦應該是偷偷瞄了我幾眼,可是大概是我表現得太平靜了,他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也許是因為有些延遲,那個屏幕上直到十二點零八分時才顯示出那一趟航班已起飛的狀態。我心里一塊石頭半落了地,站起身拍了下葉煦:“走吧,回學校?!?/br> “哦哦,好!”葉煦蹭地站了起來,目光還時不時地往我臉上瞟,連坐到出租車上時我特意坐在前排都能感覺他一直從背后盯著我。 “我說煦哥哥,您就放心吧,我還能從這車上跳下去不成?”我終于忍不住萬分無奈地對他說。 葉煦聽了又往前趴了趴:“那可說不準,你那個小腦……” “……你開心就好?!蔽肄D過臉看著窗外不再理他,反正我現在說啥都沒用,他肯定不會相信我在看到剛才何安的那條短信后還能淡定得下來。 然而我現在是真得非常、十分、特別、超級的淡定。 何安那條發的是:“從今以后,請不要再聯系我了?!蔽矣X得這個語氣很有可能是徐寒汐發的,因為要是何安的話應該不會加逗號和“請”字。 但是,到底是他倆誰發的又有什么區別,我在看到這條的那一刻就連心中僅存的百萬分之一點期望都破滅掉了。 既然我和他都不愿意再繼續了,那怎么著都無所謂。 第84章 曾經假想中以為絕對過不去的,如今也都過來了。 何安走了之后,短短幾天的時間里,我是同性戀的傳聞不知怎的就在全生科院傳了個滿城風雨。 最讓我感到神奇的是,有人居然把我不擇手段勾引何安并且強行把他掰彎的事跡都描述得惟妙惟肖,那些情節我自己聽著都覺得比真相還要真,要是寫成帖子發在網上的話我估計就是本世紀心最黑“心機gay”的第一代言人了。 當然,故事總會有很多個版本,可是所有版本的結局卻是驚人的相似,幾乎都是以我怎么樣渣了何安、怎么樣先勾引再出軌后拋棄最后害得何安在傷心絕望之下遠赴美國作為終結。 三人成虎,更何況現在傳這事的人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數目。 即便是在暑假這個學校里人不大多的時期里,我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不少奇奇怪怪的目光。原先在宿舍樓里碰面還能點個頭打個招呼的同學,如今有一部分人一看見我就恨不得調頭換個路線走,唯恐避之不及。去洗澡的時候更是夸張,在我進去前一秒還聽見里頭聊天嘮嗑說得熱火朝天的,但只要我一出現所有人就瞬間像被砍斷了聲帶一樣,都默默地選擇做一個安靜的裸男子了。 幾次之后,我見他們總這樣也是于心不忍,何必因為我一個人的緣故而讓大家都活得這么戰戰兢兢的,于是我也就盡量在最大程度上減少了出門的次數,除了上gre以外我幾乎都不到外頭瞎晃蕩,吃飯也可以從寢室里面叫外賣,至于洗澡,我們這個樓原則上來講是晚上十一點停熱水,不過有時候十二點去也會有熱水,所以我現在就趕在那個時間去洗,一個人也碰不上,冷熱體驗全看臉,想想還挺刺激的。 不過,對于我的這種表現葉煦是十分得不滿。 這天在我又一次在快一點的時候沖了冷水澡回來一邊故意磨牙一邊換衣服時他就一個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我說易生,你能不能不要再這么偷雞摸狗地去洗澡了,大大方方去又怎么了!還怕他們不成!” “誰怕了,我只是享受一個人洗澡的自在?!蔽以诤诎抵杏妹戆杨^發擦干,然后也爬上床,其實天氣這么熱洗冷水澡完全無壓力的。 “誒,要不下次我把我那個浴簾借給你吧?你帶去掛上不就眼不見心不煩了嘛!”葉煦居然如此大方地提出要把他的專屬寶器借給我,我有點受寵若驚。 “那個,不用了女王陛下……那是您的浴簾,您自己用就好?!蔽冶镏λf。 “……切,我要是女王你就是公主好吧!別說的好像自己一點也不矯情似的,咱倆只不過是矯情的方向不一樣而已,要論程度的話,誰重誰輕那還說不準呢!” 葉煦同學又傲嬌了,我扭頭朝他那邊看了一眼,然后笑著說:“好好好,你是女王我是公主,那母后大人您現在可以閉嘴睡覺了么?” “睡!我告訴你,雖然我身為你母后但在長相上卻一點都不顯得比你老的秘方就是因為我早睡早起駐顏有術,你最好跟我學著點,別等到將來有朝一日蒼老得太快才曉得后悔!”葉煦半是挖苦半是笑地說。 我聽著覺得好玩也不想去反駁他,正好白天上了一天的課這會兒也已經困了,就對葉煦說了句:“母后娘娘快睡吧,兒臣要撐不住了?!?/br> “噗——”葉煦笑噴了,“古裝劇看多了吧你,真會演?!?/br> “不想演了?” “不想了,和你搭戲沒意思,沒激情?!?/br> “哦?!蔽肄D過了身面向墻,稍醞釀了一下然后氣沉丹田地說:“葉煦你個熊孩子趕緊閉上嘴給老子滾去睡覺!” “……滾你的!” “乖?!?/br> “艸?!?/br> “晚安?!?/br> “……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