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哎喲這不是何安嘛,好久不見了!”說話的是一個聲音很清亮的男生。 我下意識地回頭,感覺自己對于“好久不見”這個詞有些敏感。 “徐寒汐,”何安抬頭看向那人,笑了下也說:“好久不見?!?/br> 我乍一看這人只覺得眼熟,聽見何安叫他的名字之后我就想起來他是誰了。 當年在青島全國生物聯賽的決賽中,他也是作為山東省四個學生代表的其中之一,跟何安是一個隊的。 其實當時參加生物聯賽的人不少,全國每個省以及直轄市和自治區都各派區賽時本地的前四名去青島參加決賽,加起來要一百三十多個人,我因為提前退賽的緣故根本就沒記全都有誰,就連何安的另外兩個隊員也沒什么印象了。而我之所以能記住這個叫徐寒汐的,實在是因為他太有特色。 如果只讓我用一個字去形容他的話,那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說:浪。 真得是太浪了這個人。 明明長了一張可以迷倒萬千少女的臉,但卻非要做一個迷倒身邊少男的人。 沒錯,徐寒汐是公開出柜了的,這在他們青島那一屆的高二學生里都是出了名的,連我這種基本無法靠與別人搭訕獲得信息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我先前就聽好像是梁競還是誰說起過我們這屆的化學學院有一個特別風情萬種的小gay,那會兒沒仔細打聽過到底是誰,但如今看來肯定就是他不會有錯了。 “我說何安你個沒良心的,同在一個學校里你都不說來主動聯系我一下,要不是我去問了久橋都不敢確定你是不是真來生科了!你說你怎么可以這么無情呢,難道你都不想我嗎?我可都想你了!你知道嗎我前天晚上做夢還夢見你了!”徐寒汐這時候說著話已經蹲坐了下來竟然就勢就靠在了何安的身上,還一把摟住了何安的胳膊。 我看見何安似乎不動聲色地蹙了下眉,他朝我這兒看了一眼,然后把膩在他身上的徐寒汐往起推了推道:“別說是你了,我跟久橋都是在這個暑假剛聯系上的?!?/br> “哎呀你這話什么意思呀!是說我跟你不如林久橋跟你親近嗎??你怎么可以這么說呢!實在太傷我的心了?。?!我不管我告訴你我現在傷心了特別傷心!你說吧怎么補償我??!”徐寒汐那一雙桃花眼使勁眨了兩下瞬間竟有了幾分淚眼朦朧的樣子,我看得都驚呆了…… 何安顯然也十分無奈,可他剛用力把人推開了一些徐寒汐就立馬又黏了上來,簡直跟渾身涂滿了五二零一樣,揭都揭不掉。 “你說??!你說你快說!怎么補償我??”徐寒汐還不依不饒地纏著何安,我也是看不下去了,就用肩膀扛了何安一下淡淡地問:“你同學?” “嚴格來說不算,他是久橋的高中同班同學?!焙伟部粗艺f。 “哦?!蔽液喍痰貞寺?,感覺自己已經把不歡迎的意思表達得很明確了。 而徐寒汐這時卻把目光轉向了我,手還挽著何安的胳膊親昵地說:“安安這是你同學啊,怎么感覺看我的眼神有些怪怪的,難道是情敵?!”他說著做了一個夸張的表情,猛地抱緊何安驚恐地說:“哦不要來和我搶安安!” 安安…… 我這么久以來都沒有這樣叫過何安……麻痹的…… 還有什么叫做‘不要和你搶安安’?!臥槽你妹啊…… 此時何安的表情已經有些嚴肅了,他站了起來,連帶著掛在他身上的徐寒汐也被帶了起來,不過在站立的時候要推開一個人就容易多了。 “你不是專門過來就為了找我開這種玩笑吧?!焙伟驳蛄恐旌?。 “誰說我是在開玩笑了?安安,你這么說話我可不愛聽了??!”徐寒汐嘟起了嘴,他的嘴唇顏色說實話真挺好看的,就是不用抹什么東西純天然的感覺就很好。畢竟人要浪也是需要資本的,他就是有這樣的資本。 不過像他剛剛的這一系列行為顯然已經引起公憤了,他不也想想這可是我大生科的地盤,敢直接來這兒砸場子也是頗有勇氣。 “我說那個什么汐姑娘啊,您就是看上我們安神了也得講求個先來后到,你看不出來安神已經有我們家易生了嗎,你再這樣搶可就是小三行徑了,我們大家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啊?!绷焊傠m說用的是調侃的語氣但眼神卻是冷冷的。 “對啊,我們都快看不下去了,以前怎么不知道化院的人這么奔放?”黎一清笑著說。p大各個院系之間其實也會經?;ズ?,這種程度的話完全沒有什么問題,不過此時我知道他肯定是針對徐寒汐。 就連葉煦這會兒都抬起頭不冷不熱地掃了徐寒汐一眼:“連誰和誰搶誰的人都沒搞清楚,嘖嘖,佩服?!?/br> 真不愧是自家人……到了關鍵時候都這么靠譜實在讓我發自內心的感動!好想挨個抱住他們痛哭流涕一下……不過在這么做之前顯然需要解決一下當下的這個棘手問題。 徐寒汐只要不傻就能看出大家對他是什么態度,但他只是無所謂地勾唇一笑空手做著甩手帕的動作說:“我以前也沒發現生科的人這么不好客,再說你們剛才說的易生是誰???安安的官配?是哪一位讓我瞧瞧?!?/br> “你剛都說我是情敵了,還沒看出來?”我仰頭笑笑看著他,這種時候一定不能慌也不能急眼,就是要拿出正宮的魄力來! 徐寒汐這回倒是更仔細地盯著我看了起來,過了幾秒后他表情有些奇怪地問:“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有可能啊,說不定在哪個食堂或教學樓見過?!蔽译S意地說。 “不對,不是在學校里。應該是在更早的時候?!毙旌酒鹆艘粚氶L的眉毛,像是在認真思考。 我沒想到他居然真得還會對我有印象,畢竟我當時在青島的時候實在很不起眼,那會兒的造型搞得自己現在想起來都有些糟心,連何安這個和我有過直接接觸的人后來再見我時都沒認出來,我就更沒想到還能有別人記得。 “咦,真得耶,怎么越看你越眼熟呢?”徐寒汐忽然彎下了腰一手搭在了我肩膀上臉湊得離我很近,幸虧我定力好沒有下意識地后退,否則就有些掉面兒了。 “也許真見過也說不定,不過我不記得了?!蔽业瓕λf。 梁競這時忽然擠到了我和葉煦中間然后摟住我肩膀后把我往他那里攬了攬,讓我跟徐寒汐之間拉開了距離,接著便道:“我說同學,你怎么勾搭完我們安神又來勾搭易生啊,難不成你倆都想要?都告訴你人家倆是一對兒了,你是非要拆開不可嗎?!” 徐寒汐的眼神往他身上一挑,輕呵一聲站了起來:“不過問問而已,你們那么緊張干什么。要是安安他倆真得感情很穩定的話也不會怕人拆吧,既然反應如此敏感那看來還是有問題?!?/br> 周圍除了梁競和葉煦的其他人都只當我和何安在一起是玩笑,所以對這話都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但是說者有意當事人想不有心都不行,我下意識地看了何安一眼,不知怎的感覺自己聽了之后一時心里真有些發虛。 何安本是一直輕輕皺著眉看著徐寒汐,這會兒察覺到我的目光他就看向了我,眼神微收,隨即又轉到徐寒汐身上同時手也伸出拍了拍他:“你是不是該回自己那排去了,十五分鐘馬上就到了?!?/br> “哎呀安安你怎么趕我呀,好吧好吧看你的同學也不歡迎我,那我就先走好了,回頭我等你一個人的時候再來找你!”徐寒汐說著竟一把抱住了何安做出個要親他臉的動作,說真的要不是我對何安的反應有信心那我肯定已經跳起來了。 還好何安沒讓我失望,他只很巧地一個走位就甩開了徐寒汐,然后走到我這邊淡笑道:“剛才他們跟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現在可是身心都只屬于易生一個人,你要來找我我沒意見,但是像剛才那樣的玩笑和舉動還是不要再有的好,不然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只能跪搓衣板了?!?/br> “這話說的,我讓你跪過嗎?”我不由笑著問他。 “以后說不定會有啊?!焙伟驳皖^勾起唇角看我。不得不說他的身材穿著這一身迷彩服實在是太養眼了,現在從我這個角度看上去更顯得他腰細腿長,讓人眼睛都移不開,好想撲上去把他壓在地上……扒衣服……脫光光…… 哦不行太猥瑣了我在想什么……打住,停! 許是我倆都有些刻意地在眼神里面加戲,徐寒汐看著看著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微妙,終于,他在攤了下手之后又無比風sao地撩了撩頭發,然后說:“算了算了,我真該回去了,下次有機會我會再來的!易生是吧,你最好把你家何安看好了,我對他可是很有興趣呢?!?/br> 徐寒汐跟我說話時語氣半真半假,我聽得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什么都沒露出來,只點了下頭說:“放心吧,不看你也搶不走?!?/br> “那可沒準兒?!毙旌f完又瞄了何安一眼,然后才意味深長地笑著回化院那邊去了。 “這個人,到底是什么情況?!安神你怎么認識了這么個奇葩??”梁競見他總算走了便忍不住控制著音量問何安道。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不這樣,至少沒這么夸張,誰知道今天是抽了哪陣風?!焙伟矡o奈地嘆了口氣,然后朝我伸出手:“起來吧,應該到時間了?!?/br> “嗯,”我剛拉著他站起來就聽見教官喊集合。 “別多心,徐寒汐就是那個性格?!痹诖蠹叶技m集著站隊的時候何安低聲對我說道。 我沖他笑了笑,輕松地說:“沒多心,他那性格一眼就看出來了?!?/br> 從耳聞到眼見,我對徐寒汐這個人也是有了一個比較全面的認識。 只是,雖然剛跟何安說了不多心,但果然自己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完全不在意。就剛才看了徐寒汐對何安的各種舉動我總隱隱覺得那不完全是在開玩笑,也不全是出于他浪的特性。 “你小心點吧,那位好像是認真的?!比~煦這時輕聲在我的另一邊說。 我聽了不由得輕嘆一聲。如果連葉煦都這么說了的話,那這事怕是就沒跑了。 第50章 “你該管的時候還得管,不能太偏心?!?/br> 北京到八月下旬的時候天氣還比較熱,正趕上秋老虎,我們每天訓練完都是一身的汗,一回到宿舍就趕緊都把空調給打開。 這兩天尤其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更覺得悶,所以空調便一直處于開著的狀態。 不過,因為空調所處的那個位置是在葉煦那張床的斜上方,冷氣基本上是直對著他在吹,雖然把風扇調成運動模式但依然是吹他吹得最集中,結果到了第六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我跟葉煦說話就感覺他的臉色不太對。 “你沒事吧?”晨練完吃早飯那會兒我看他就打了一碗小米粥在那里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不由有些擔心,以我們的訓練量早上只吃這么一點顯然不夠。 “沒事,就是胃口不太好?!比~煦懨懨地說,嗓子也有些啞。 “喂,你該不會是感冒了吧?!蔽艺f的時候何安也看了過來,對葉煦道:“應該是空調吹太久了,今晚睡覺別再開了?!?/br> “不開那不熱死了?!比~煦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但是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我對他也是無奈,“熱總比感冒強吧,那天動員大會的時候你也聽到團長怎么說了,輕傷不下火線,尤其是男生,輕易是不給請假的。你要是身體狀態不好還得堅持訓練的話可有你受的?!?/br> 葉煦放下了手里的勺子,粥還有小半碗但他已經準備去把碗收了?!澳憔蛣ecao那么多閑心了,我先走了?!?/br> “不識好人心……” 我看著他的背影默默吐槽了一句,而這時桌上剩下的二班的幾個人都忍不住地笑了,其中有一個人還說:“易生你就別白費力氣了,他那個人看起來就不太好相處啊,你們住一個宿舍里應該也挺郁悶吧?!?/br> “沒有啊,”我看了說話的人一眼,“他就是別扭了些,但人挺好的?!?/br> “是嘛,那估計是我們還跟他不熟的緣故?!?/br> 這人說完之后話題就被岔開了,我跟何安快速吃完后就也先走了。 回去之后我看葉煦的臉色還是不好,但也沒辦法,訓練時間馬上就到,就算讓他休息也沒多一會兒。 就這樣到了八點我們直接一起去到訓練場上,第一項內容依舊是雷打不動的站軍姿。說實話我想恐怕所有軍訓過的人最煩的就是這個了,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保持四十分鐘,期間無聊地都快要睡過去,可身體還不敢晃,否則就要挨劈。男生這邊的教官可比女生那里嚴格得多,惹急了雖不至于上手但其他的體能懲罰肯定是無可避免的。 所以雖然大家都很不愿意站,但真要是在站的時候還是會一絲不茍地保證姿勢標準。 不過每個人的體力還是會有些許差異,因為我右手邊是何安,左手邊是葉煦,所以每回快到最后的時候都能用余光看到何安始終是站得筆直,而葉煦明顯是在用意志往過撐了。 今天他因為有些感冒堅持起來便更難,大概到二十分鐘的時候就被教官批評了兩回,而等又過了幾分鐘我就感覺他身體晃得厲害,本來想小聲提醒他一句,但在我剛把目光轉過去的時候就正好看到葉煦緊閉雙眼臉色煞白地倒了下去,我下意識地用胳膊攔了他一下他才沒直接躺倒在地上。 “葉煦!”我跟著一起蹲了下去,葉煦就靠在我身上,旁邊何安已經繞過我走到葉煦身邊用手去掐他的人中。 “怎么回事?”教官這時也過來了,見狀便對我和何安說:“你們先把他扶到旁邊休息,應該是中暑了?!?/br> 我跟何安點了點頭,然后就一人一邊地把葉煦攙了起來走到隊伍外面的陰涼地里,放下他讓他靠樹坐著,何安又試著掐人中,我則去一邊把葉煦的水杯拿來擰開。 這會兒葉煦已經漸漸恢復了意識,他睜開眼,眼神還顯得十分迷茫,又等了一分多鐘后才終于變得清醒了些。 “我怎么到這里來了?”他不解地看著我們問。 我無奈地看他一眼說:“你剛才站著站著就暈倒了。早就跟你說讓你早上多吃些,偏不聽,你看現在果然有反應了吧?!?/br> 葉煦瞪著我,感覺他像是想反駁我但又沒什么力氣,臉色還很難看,嘴唇蒼白的幾乎沒什么血色。 見他都這個樣子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諷刺的話,于是好聲好氣地對他道:“你先在這兒坐著好好休息一下吧,剛才教官已經批準了,不用著急歸隊?!?/br> “嗯,喝點水,等一下中間解散的時候問問看有沒有誰帶了什么吃的,好歹墊一點?!焙伟惨矊λf道。 “恐怕沒什么人會帶吧,我剛看大多數人就只拿了水和防曬霜?!?/br> 我正說著就看見黎一清也從我們隊伍里出來了,不清楚他來干什么,我們就一直等著他走近了才問:“你怎么也來了?” “我懷疑葉煦應該是有些低血糖,以前上高中的時候有一次我早上沒吃早點也暈過所以知道。我剛好帶了一板巧克力,先給他吃一些吧,補充糖分?!崩枰磺暹呎f邊已經從他自己的那堆東西中取了巧克力出來然后遞給葉煦。 葉煦抬手去接的時候別扭地說了聲謝謝,但他可能是因為剛剛才醒所以手上還沒什么力氣,結果一接沒拿出直接給掉了,幸好被何安眼疾手快地從底下接住。 “給你打開了,你一會兒歇歇等手上有勁了再吃?!焙伟舶阉洪_包裝的巧克力條塞到葉煦手里,然后我們三個就該歸隊了,畢竟不能借著照顧同學的名義逃脫訓練。 待我們回去了之后,又過了大約二十分鐘葉煦也回來了,看著氣色稍微好了一點。 “你好了嗎?不需要多休息一會兒?”我等他站好后壓低聲音問他。 “嗯,不用了?!比~煦難得有一次沒說我多管閑事。 我聽他說話的底氣似乎要比早上足了些,便稍微放下心來不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