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而就在回廊外的小樹下,一個人影躲著,偷偷將回廊里的情形看得十分清楚。這人影身上同樣散發這一股馬糞的味道…… 沒錯兒,此人便是周搖光!好在她聰明!沒有傻乎乎跟施薔薔一樣,去向秦譽告狀。 她早就聽說,這個平津王和普通男人不一樣!雖然有著不少“風流無雙”“女人無數”的傳聞,但實際上他院子里沒有哪個女人與他走得近,現在應當只喜歡蕭襲月。這她早打聽過了……不然,太后恐怕也不會絞盡心思的將她們賜進府來…… 周搖光想了想,若是這鄭妃是個孬種、指望不上,那她可就不好辦了…… 想來,便只有一條辦法——拉上上官娉婷與鄭舒窈結成一氣,這樣三人才可能與蕭襲月抗衡,勉強共存。 * “娘娘,那施薔薔與周搖光受了你這等教訓,雖然嘴里說著怕,只怕心頭是還想報仇。后日是回門的日子,恐怕會回去告狀。指不定還會添油加醋,背地里說些什么橫話!” 荷旭一邊替蕭襲月凈手,一邊道。 “小姐還怕她們不成,眼看咱們殿下越來越厲害,那幾個大人雖說是聽了太后的旨意將女兒嫁過來,但心底還不是巴望著能攀上一枝頭。哪里敢跟咱們殿下造次?!?/br> 蕭襲月忍俊不禁?!笆鞘鞘?,你們倆說得有理?!?/br> 主仆三人正說得樂呵呵的,便聽門口傳來了小廝笑嘻嘻的恭敬通報聲:“殿下回來了?!?/br> “說什么說得這般熱鬧?” 蕭襲月循聲看去,那身著王袍、頭戴王冠的男人,足足將門口遮堵了個嚴嚴實實。究竟是門框太窄、太矮,還是他太高? “在說如何整治你后院兒的那些個女人?!?/br> 秦譽邊挑了眉梢,便輕輕一揮袖子,讓人都下了去。 蕭襲月起身來,伺候他寬衣。金玉所鑄的王冠很沉,蕭襲月輕輕地將它放在盒子里,又伸手去捉秦譽的衣襟。一系列動作做得十分自然,秦譽看在眼里,心頭有種被溫柔和暖意絲絲填滿的感覺。 “今天可有好好吃飯?” 他問,眼睛仔細著蕭襲月那雙善于欺騙的眼睛里的每一絲浮動波光。 蕭襲月直被看得心虛。早上犯懶,沒吃。 “吃了,吃了,三餐都定時吃了。你吩咐小錢子做的湯,每日我都按時按點兒的喝的……” 蕭襲月報告完,又覺得不滿,低聲嘀咕了句。 “怎地每天跟看管犯人似的……放心吧,餓不到你的孩兒?!?/br> 秦譽挑起蕭襲月下巴。 “我是怕餓到你,傻瓜?!?/br> 說著,他將她抱進懷里,輕輕的搖晃了搖晃,好似抱著寶貝。 “今天醫婆來看診,怎么說?” 府里雖有大夫,但女子懷孕生產之事,還是醫婆看得更仔細,是以秦譽請了兩個醫婆在府上呆著,專門照管蕭襲月的身子。 蕭襲月想起白日里醫婆所說的話,忍不住甜蜜的笑,撫摸著肚子。 “醫婆說,約莫過不了這個月,便會生產了?!?/br> 而今初七了,也就是說,頂多還有二十余日,這小家伙便要出來了! “蕭小四,我馬上就要當爹了!” “哎、哎,你放我下來~哎呀~” 秦譽喜上眉梢,從沒有這般高興過!雙臂將蕭襲月一抱,轉了一圈,忙怕摔了、怕冷了,小心翼翼放下,瞧著她笑得燦爛如朝陽。 “這些日子讓你一個人在平京,受苦了。還有……謝謝你,謝謝你愿意為我生兒育女!” 蕭襲月對上他的眼睛,心頭從未有過的感觸。這一句“謝謝”,已經遠勝過許多的甜言蜜語。有什么,是比在夫君的期待和無微不至的照顧下,生兒育女更幸福的?上一世,她的孩子,便是那不幸的不被期待的…… 而今,有夫如此,已是大幸。 ** 三日后眾女回門,施薔薔在平津王府上受了蕭襲月一通氣,回門吐了一大缸苦水。 宣平侯府。 屋里只有施薔薔、鄭元珍、施景蟠三人。 “娘,你說我該怎么辦?平津王根本不是旁人說的那般花心多情,他根本就是冷酷無情啊,好似、好似也只專寵蕭襲月一人!” 施薔薔抹了把淚珠兒,哭訴,“在平津王府里,下人都向著她,根本不把旁的妃子放在眼里。我才進門就被丟在糞池子里那般修理,只怕日后在平津王府上是舉步維艱啊……” 施薔薔的娘鄭元珍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一旁的施景蟠咬牙切齒的打斷—— “蕭襲月那個賤人!害我丟了名聲、丟了世子之位!現在又來欺負薔薔,真是可惡至極??!” 施景蟠又拉了meimei施薔薔的雙手,鄭重其事安慰道: “薔薔你放心,大哥定不會讓你白受委屈的!定把新仇舊恨都報回來!” 這時,忽然施景蟠背后冷不防傳來句戲謔的話兒——“報回來?施大公子是要怎么個報發呀?母雞兒抱窩那般抱么?還是在青樓里跟那些sao蕩貨摟摟抱抱的抱呢?” 母子、母女三人聽這聲兒冷言冷語都同時皺了眉。 門口走進來個藍裙子的女子,梳著婦人髻。蕭玉如。三個月前,她已從將軍府嫁了過侯府來,做了妾。 “你這嘴里就吐不出一句香話來!” 施景蟠氣,怒斥蕭玉如。 蕭玉如見鄭元珍給了她一記白眼,也并不在乎,繼續與施景蟠添堵。 “你這嘴里吐出來的就是香,只是不知道你嘴里吐出來的口水,是哪個妓女給吐進去的。哦不,那些女子天天被人騎,那嘴里的唾沫還指不定是別的男人吐進去的……” “啪!”蕭玉如臉上挨了狠狠一耳光。施景蟠氣紅了眼,指著蕭玉如的鼻尖兒,“老子就是騎青樓的女人,怎地了?你這女人心腸歹毒又愚蠢,比青樓的還不如咧!你要是有你大姐半分美貌氣質,我也不用那么麻煩天天往外頭跑啊?!?/br> 蕭玉如擦了嘴角流下的血,含笑,瞟了幾人一眼?!拔沂谴醵居薮?,那你呢?你倒是把蕭襲月的腦袋割下來,給我瞧瞧???哈?光會打嘴仗,實際沒半點用……” 蕭玉如那諷刺的話和笑狠狠刺痛了施景蟠的自尊心。 “好,我若割了來,你又如何?” “我便服了你!” 鄭元珍實在看不下去,雖是在勸,但是卻是對著蕭玉如在說?!昂昧?!你一個妾室,整天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妾室?!”蕭玉如紅了眼睛,“我是怎么成為妾室的,這不還要問你兒子和鄭元慧?呵,我還沒嫌棄你兒子就是區區草民呢!好歹我蕭玉如還是堂堂將軍府的五小姐!” 鄭元珍隱忍了隱忍怒意,施薔薔本就心情不好,上前來喝道:“滾出去,主子說話有你奴才插嘴的嗎?” “啪!”蕭玉如一耳光扇在施薔薔臉上。 “沒大沒小,長嫂如母,你便是這般對長輩說話的?” 施景蟠一拽蕭玉如的胳膊往地上使勁一推,將她摔了個結結實實,立刻膝蓋和胳膊肘都見了紅?!澳憔褪且绘?,還想當長嫂?有多遠滾多遠!看著心煩!” 蕭玉如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吃痛的捂了捂肚子,明明痛,卻彎了嘴角笑著,直盯著施景蟠?!叭粑艺f,我懷了侯府唯一的孫子呢?” 她一句話,讓施景蟠、鄭元珍、施薔薔都是一驚。 “當初先帝革去了施景蟠的世子承襲之權,但并沒有說孫子輩的如何。這也算是一個空子。不過,這正室所生的,恐怕才能承襲侯位,所以玉如才……”蕭玉如將后頭的話都省了。 施景蟠流連花叢,染過花柳病,很難生育。是以,鄭元珍幾人聞言,一驚之后,都是一喜。 鄭元珍忙叫人將蕭玉如扶起來。 “可摔著了?來人,快叫大夫過來瞧瞧?!?/br> 蕭玉如將幾人色變看在眼里,心頭暗罵了施景蟠畜生。 高興?呵,她便是要讓他們空高興一場!要他們犯個欺君罔上之罪,滿門抄斬! 沒錯,她這肚子是假的。 施景蟠讓施薔薔先回平津王府上照顧好自己,安靜呆著,他已經想到了一計,只等待時機了! ** 這是施薔薔回到平津王府的第七日。經過十日前蕭襲月那一番下馬威,府里相當的寧靜!走哪兒周搖光、施薔薔都躲著走,上官娉婷也不敢出來晃,只是偶爾能看見那三女都窩在鄭舒窈的屋子里說話談天,儼然有達成一個小戰線的意思。 “娘娘,依奴婢看,那幾人怕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主兒,過不了多久就要原形畢露,咱們可要防著點兒?!焙尚穹鍪捯u月在小花園里走著。 蕭襲月并不緊張,也不擔心。 “我治她們一回,便有治她們二回的把握。只是眼下我懷著身子,不希望府上見血腥……” 荷旭這才明白過來。只怕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還當她們主子是真不敢傷她們,根本不知道是因為這個…… 不長眼,總會自討了苦吃。 蕭襲月主仆正賞花,忽然來了小廝稟告:“娘娘,府上來了個女子,說是您的五妹,想見見您?!?/br> 香魚與蕭襲月對視了一眼。 五妹?難不成是蕭玉如? ☆、第151章 蕭襲月從三月前聽聞蕭玉如進了侯府,便沒再得她消息了。 她記得剛回平京之后,蕭玉如還托人送了幾盒胭脂膏。她也沒放在心上,就放那兒了。那胭脂是極好的,記得從前為著這胭脂,她爭了好幾回。 蕭襲月想起,去年她們二人最后一次分別時,蕭玉如跪下向她懺悔,說還有一件心愿未了。 而今她來,不知是否與那“心愿”有關? 蕭襲月讓小廝先引了蕭玉如去坐坐,她也是許久沒有見將軍府的人了。 另一方。 蕭玉如進了大門,一路跟隨小廝進府,穿過前庭,回廊,花園,小徑,走過月門,往右拐進個布置大氣的園子。一路上蕭玉如打量了府里的布置,見鳥語花香、蜂蝶飛舞,格局大氣而不失精致。路上遇到的仆人也是個個與她含了笑的行禮招呼,顯然是女主人教養得很好。 “蕭姑娘請?!?/br> 小廝將蕭玉如引到偏廳后,便退下來。廳里有丫鬟利索的倒了茶水、上了糕點。 “姑娘請用?!?/br> 蕭玉如說了聲謝,心下泛起微微的酸苦。姑娘,她已經不是“姑娘”了……若能回到從前,她斷然不會再那般無頭無腦了…… 這石榴糖糕做得極好。蕭玉如品了一口,心頭暗暗贊道。這時,便聽門外有人聲傳來,由遠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