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遠遠看到殷恕一個人站在殿門口,森森鬼氣將他籠罩,周圍的人全都不自覺地從他身邊繞開。 滿寺佛光,也無法驅散他身上濃郁的鬼氣,仿佛被隔離人世,獨自置身于幽暗的空間。 齊奕緩步走近,穿過重重鬼氣,來到他身邊。 殷恕轉頭看向他,目光中蘊含著某種難以言明的深意。 “把左手伸出來?!饼R奕對他說道。 殷恕聽話地將左手伸出來,隨后便看到齊奕將一串佛珠手鏈戴在他的手腕上。 “送給你,保平安的?!饼R奕笑道,“記得要隨身攜帶,可不能弄丟了?!?/br> 嗯,一定!殷恕摩挲著圓潤的佛珠,嘴角露出抑制不住的愉悅。 “好了,我們去吃午飯吧?!?/br> 兩人找了一家餐館,隨意點了幾個小菜。 這家餐館生意不錯,位子都坐滿了,齊奕和殷恕坐的正好是最后一張空桌。 齊奕一邊給兩人倒茶一邊思考剛才無定大師所說的失蹤事件。他讓自己幫忙,其實就是想借助他的眼睛,尋找可疑人物。 人的善惡并不能完全依靠鬼氣來區分,有些人身負鬼氣,卻未必是大jian大惡之徒。鬼氣也分很多種,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表象。 他現在身處的這家餐館,就兩個非常典型的人。一個是坐在靠近門口那張桌子的男人,四十上下,相貌平凡,身材瘦小,穿著一身普通的休閑裝,看起來并沒什么特別之處。但在齊奕眼中,這個人身上的鬼氣卻是餐館中最濃厚的一個。當然,殷恕除外。 他的鬼氣,黑中帶紅,透著讓人厭惡的血腥和暴力。這說明此人殺過人,而且不止一個。他身上的鬼氣不僅蘊含了死者的仇恨,還凝聚了眾多被他折磨過的活人的怨怒,以及他自身心中衍化的惡念。 這是一個真正的惡徒。 而另外一個,是坐在墻角那桌的年輕男子。他身邊還有幾個同伴,但他的同伴身上,卻沒有很濃的鬼氣,唯有他,紅中帶黑,血氣凌然。有血氣就代表見過血,殺過人。但血氣強于黑氣,說明此人天生正氣,殺的都是鬼氣纏身的罪人。 由此可以推測,此人可能是一位jc。心中有鬼的人懼怕執法者,他們即使死在執法者手中,鬼氣也無法附著。所以大多數jc身上的血氣都強于黑氣,雖然同為鬼氣,意義卻完全不同。擁有血氣的人,容易讓人生出敬畏之心,鬼神莫近。 齊奕又看了看殷恕,這家伙卻是特例,避人而招鬼,堪稱一代鬼王。 “看什么?”殷恕問。 “看你帥?!饼R奕笑回。 殷恕立刻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 給點陽光還真就燦爛了。齊奕沒理他,拿出手機,裝作拍景的樣子,將那名惡徒拍進自己的手機。 這時,飯菜上桌,齊奕便收好手機,和殷恕一起愉快地吃起飯來。 吃過午飯,齊奕興致盎然地領著殷恕去爬騰蛇山。 騰蛇山風景秀麗,山峰陡峭,爬到山頂大約需要一個多小時。不過沿途風光讓人流連往返,走走停停,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殷恕,你平時缺乏鍛煉吧,怎么才爬了一半就累了?”齊奕站著階梯上取笑某個坐在石頭休息的男人。 說到鍛煉,殷恕就覺得胸口中了一箭,他家里就有全套的健身器材,但只要他一用,那些器材就開始和他做對,跑步機突然停罷,單雙杠突然脫落,拉力器突然繃斷,最可怕的是臥推式杠鈴……好懸沒砸死自己。 他唯一能做的鍛煉項目,大概就是跑步,但有過幾次被野狗追擊的經歷之后,他就再也不鍛煉了。他之所以擁有現在的身材和肌rou,靠的是超強意志力和各種體力活動,比如在失去交通工具的情況下,徒步幾十里。 殷恕的體力很好,只是不想走太快。他很享受現在的感覺,閑庭信步,身心舒暢。沒有意外,沒有事故,一切是如此平常。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輕松自如過,好像只要有齊奕在身邊,生活就會變得無比美好。 “既然不走了,那就照幾張相吧?”齊奕從背包中取出相機。 “照相?”殷恕站起身,語氣強硬道,“我不照相?!?/br> “為什么?”齊奕抬頭望著他,“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怎么能不照相呢?” “不,我絕不照相?!币笏∞D過身去,背對著齊奕。 齊奕想了想,走到幾個正在附近休息的女孩面前,小聲嘀咕了幾句,然后把相機遞給她們其中一個。 女孩們笑著點頭,做了一個ok的手勢。 齊奕快步走到殷恕身邊,搭住他的肩膀,將他掰過來,用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揚眉道:“來,給爺笑一個?!?/br> 殷恕見他一副調戲良家“婦女”的風流模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同一時間,不遠處傳來幾聲急促的快門聲。殷恕轉頭,齊奕連忙抓著他朝女孩的方向擺了個poss。 殷恕先是皺了皺眉,然后低頭望向身邊的齊奕,終是舍不得推開他,便順勢攬住他的腰,往懷里一帶。 齊奕猝不及防,一頭撞在他懷里,剛想退開,一只手托起他的下巴,耳邊隨之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這才叫’調戲‘?!?/br> 說著,殷恕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 山巒之間,夕陽之下,兩人親密的身影被清晰地定格在相機中…… 作者有話要說: 此文的地名都是虛構。 第22章 旅行進行時 齊奕只感覺額頭一熱,然后耳邊傳來女孩們的尖叫聲。 他推開殷恕,順便瞪了他一眼。 這一眼在殷恕看來真是風情無限,甜到心間,讓他瞬間忘記了對拍照的厭惡。 齊奕走到女孩身邊,接過自己的照相機,然后招呼殷恕繼續上路。 分別時,一個女孩激動地說:“祝你們幸福!” 齊奕:……一定有哪里不對。 殷恕卻回了她們一個肯定的眼神:必須的! 一小時后,兩人終于爬上山頂。山頂氣溫偏低,涼意襲人,遠峰延綿,云霧繚繞,如一副壯麗的水墨山水畫。殷恕站在山頂,望著眼前這片美景,深深吸了一口氣。 齊奕舉起相機,將所見的一切拍下來。 “走,我們去玉扇峰?!彼謳е笏”P山繞階,前往玉扇峰。 穿過嶙峋山道,視線豁然開朗,映入殷恕眼中的,是一條長長的吊橋,連接在兩峰之間,懸空數千米,四周層巒疊嶂,碧云堆翠,下方云絮如綿,滾滾無聲,只有鐵鎖在風中發出的細碎的碰撞聲。 殷恕踩在吊橋邊緣,望著腳下的深淵,心跳加速,身上虛汗直冒。 “來吧,我們過去?!饼R奕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若是以前,殷恕絕對不會讓自己這么冒險,但看到齊奕向他伸來的手,他沒有絲毫猶豫,緊緊將它握住,隨他一起踏上了這座懸空的吊橋。 腳下輕輕搖晃,耳邊風聲陣陣,明明身處在讓人恐懼的環境,殷恕卻感覺意外的平靜。望著這片遼闊的天地,不知道為什么,眼角有些發澀。齊奕或許不知道,他帶自己走過的不只是一座吊橋,還有禁錮了他二三十年的牢籠。 “你怕了吧?手心都是汗?!饼R奕取笑他,順便示意他放手,“已經過來了,可以放手了?!?/br> 殷恕不想放手,也絕不會放手。他要緊緊抓住他,直到天荒地老。 他不讓齊奕掙脫,強硬地握住他的手。 “真的這么害怕?”齊奕看了看他,嘆道,“好吧,暫時就讓你握著?!?/br> 在玉扇峰看過晚霞,又買了些紀念品,兩人乘坐纜車,盡興而歸。 齊奕伸了伸懶腰,對殷恕道:“出了一身汗,晚上我們去溪語泡溫泉?!?/br> 泡溫泉?殷恕完全沒有意見。 溪語溫泉距離他們的旅館不遠,兩人吃過飯,在小鎮里散了會步,便去泡溫泉。 晚上泡溫泉別有一番風味。 他們選的雖是公共湯池,不過有假山石景相隔,錯落有致,環境清幽。 聽到腳步聲,殷恕回過頭,一眼看到只穿著一條泳褲的齊奕緩步朝他走來。身形美好,骨架纖細,肌理勻稱不顯瘦弱,兩條長腿有規律地邁動,黑色泳褲包裹著圓潤的臀部,露出平滑性感的腹部,充滿誘惑。 齊奕覺得殷恕的眼神有些可怕,下意識避開他的視線,暗自腹誹:這個男人又果奔!身材好了不起嗎? 齊奕坐到湯池邊,用腳試了試水溫,然后往自己身上拍了拍水。水珠順著他的肌理,緩緩緩落…… 殷恕先一步下了湯池,閉上眼睛,渾身僵硬,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齊奕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泡個澡而已,緊張什么? 他隨后也滑入水中,舒服地嘆出一口氣。 “過二十分鐘叫我?!饼R奕叮囑一句,便在眼睛上敷了一條熱毛巾,仰頭靠在池邊,閉目養神。 殷恕睜開眼睛,熾熱的目光在齊奕身上無所顧忌地掃視。 這么毫無防備,是真的對他沒有一點感覺嗎?殷恕瞇起眼,射出危險的光芒…… 朦朧間,齊奕感覺嘴唇似乎被什么濕滑的東西舔舐了一下,接著是下頜、脖頸、鎖骨、乳……他拉開眼睛上的毛巾,見殷恕依然直挺挺地坐在旁邊,似乎并無異狀。 難道是錯覺?齊奕用毛巾擦了擦唇,疑惑不解。 “時間差不多了,上來休息會吧?!彼f著,起身出水。 殷恕一動不動,等待欲望退去。剛才他差點沒忍住想要直接把齊奕給辦了,這個念頭來得瘋狂而激烈,幾乎用盡了他所有理智才勉強壓制。 他在這里備受煎熬,偏偏某人還毫無所覺! 不能再等下去了!殷恕決定回去后就向齊奕坦白自己的感情。無論他接不接受,他都不會放手。他有的是耐心,可以和他磨一輩子。 泡過溫泉,齊奕身心舒適,殷恕卻是一副被人欠了千百萬的模樣。 “你不喜歡泡溫泉嗎?”齊奕問。 “不是?!?/br> “那為什么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這不叫苦大仇深,這叫“欲、求、不、滿”!殷恕幽幽地瞥了他一眼。 兩人回到旅館,齊奕腳步一頓。 “怎么了?”殷恕回頭望著他。 齊奕的視線落在柜臺前五名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身上,一股預示厄運的鬼氣撲面而來。不只一個人,那五人身上全都出現了這種征兆。 “我租到車了,有人愿意送我們去碧落古鎮?!币粋€染著棕發的男孩興奮地說道。 “這么晚了,路上會不會不安全?”一個嬌小的女孩擔憂地說道。 “我們走的又不是山道?怎么會有危險?”棕發男孩笑道,“景區的司機開車技術好著呢,不用擔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