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龍儀在施青指揮部一直待到了傍晚。今天施青的心情好像特別好,她主動坐上鋼琴凳,演奏了一首流行的曲子。這首曲子來源于協約眾國最新上映的電影,主演是施青最喜歡的電影明星。 “報告,指揮官,您要的東西已經送到了?!?/br> 音樂戛然而止,施青合上鋼琴蓋。龍儀也起身,她取下衣帽架上的帽子,戴在頭上。兩人一同從屋子里走了出去。 紅城堡派來的是一輛冷凍車。車身上是聯盟冰淇淋廠的廣告,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兒伸出舌頭舔食粉紅色的冰淇淋,她無辜的大眼睛喚起了龍儀心底名為“愛憐”的情緒。龍儀呆呆地看著,竟一不小心踏空差點滾下臺階。幸好施青眼捷手快,及時扶住了她。 “章顧問,別激動?!?/br> “謝謝你,指揮官?!饼垉x重新理了理衣服,她鎮定了心神,緊跟著施青上了那輛冷凍車。冷凍車里只有一個柜子,施青戴了黑色戰術手套的手握住柜門上的把手,一用力,一股冷氣撲面而來。 施青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我看處理得很不錯,章顧問,你來瞧瞧吧?!彼o龍儀讓開了一條通道。 龍儀摸上柜門,她強迫自己去仔細看。柜子里的男孩兒泡在溶液里,雙眼緊閉,像是睡著了。只是他的手臂上還殘留著不少小孔,這都是抽血留下的痕跡。 “報告章顧問,21號材料的內臟需要用福.爾.馬.林固定處理,還需耗時四天?!?/br> “不需要,我會用仿生材料給他重新制造器官?!?/br> 勤務兵看向施青,施青吩咐:“該做的處理還是繼續做,我可以送到別的研究所里去。材料很珍貴,可不能隨便浪費?!?/br> “是!” 施青輕輕走到龍儀身后:“章顧問,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先下去吧。明天您有的是時間處理這些東西?!?/br> 龍儀和施青依次從冷凍車上下來。冷凍車外,一群孩子指著廣告上的冰淇淋大笑,還有個孩子牽來一個女人,甜蜜地說:“mama,你看,冰淇淋!” 女人一眼瞥到從車上下來的施青和龍儀,臉色霎時變了。她慌張地牽過小孩兒的手,朝施青說:“您好,指揮官,打擾了,打擾了……” “沒有打擾,”施青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她拆掉糖紙,把棒棒糖交到小孩兒的手上,“這是給你的,小朋友?,F在太冷了,暫時沒有冰淇淋?!?/br> 小孩兒快樂地接過棒棒糖。她睜著亮亮的眼睛,甜甜地說:“謝謝指揮官!” “我們就先走了?!迸嘶琶窟^女孩兒的手,另一只手則驅趕著其他孩子。其他孩子不舍地看著施青,他們心中惦念著棒棒糖,因此絕不愿輕易離開。 施青叉起腰,看起來像個孩子王。她爽快地說:“明天下午六點,你們再過來,我還有糖給你們?!?/br> “好!”孩子們歡呼起來。他們這才跟著女人走了,只是一步三回頭,還是很不舍。 “再見,再見?!笔┣鄾_孩子們揮手,孩子們消失在夕陽的余暉中,施青才把手臂放下來。 “很少見到指揮官這樣有人情味兒?!饼垉x在一旁淡淡地說。 施青笑了笑:“章顧問接下來要去做什么?” “回家吧?!?/br> “要我派車送您嗎?” “不用了,我走回去,鍛煉鍛煉也好?!?/br> “好,那我就不送了,”施青沖龍儀敬了個禮,“祝您的研究一切順利?!?/br> 龍儀告別施青。她獨自走到街角,發現雪地里有一個紅彤彤的圓球,很是扎眼。龍儀俯下身子,把圓球撿起來,這才發現所謂的圓球是一枚棒棒糖。 龍儀把棒棒糖放在鼻下聞了聞,有淡淡的、草莓的香氣。 垃圾桶就在不遠處,龍儀把棒棒糖扔了進去。幾乎同時,一張五顏六色的宣傳單飄到了垃圾桶蓋子上。 這是什么? 龍儀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她念道:“堅持下去,勝利就在眼前……” 是聯盟的宣傳單!龍儀立刻抬起頭,宣傳單如雪花一般紛紛揚揚落下。站崗的衛兵拿起落在地上的宣傳單,讀了幾個字,便吹起口哨:“不許撿!不許撿!” 仍然有好奇的人們俯身去撿宣傳單,衛兵眼看無法制止,拔出槍朝天空開了一槍—— “啪!” 人們頓時如鳥獸散去。龍儀截住了半空中飄舞的四五張宣傳單,放進懷里。衛兵們此刻都彎腰撿起飄在各處的彩色紙張。聯盟一番投放后,街道上,樹上,房頂上,到處都是宣傳單。不少宣傳單,衛兵們還沒來得及撿,就隨著風飄到了更遠的地方。 “章顧問,您好?!毙l兵一邊撿宣傳單,一邊和龍儀打招呼。 “你們先忙著,不用管我?!?/br> 龍儀盯著他們將要撿到的宣傳單,心中默念:飛更遠一點吧。就是有這樣巧合的事,衛兵的手指才碰到宣傳單,宣傳單立刻被一陣風帶上了樹梢。衛兵蹦著跳著,拼命搖樹,都無法將它晃下來。 哈哈哈哈…… 龍儀暗自大笑起來。她的這幅面孔讓顏如玨見了都驚訝:“龍儀,有什么好事?”“沒有,沒有,”龍儀從懷里掏出宣傳單,她喜氣洋洋地說,“今天是國慶日?!?/br> “我知道,聯盟總部也發來了電報,祝我們國慶日快樂?!鳖伻绔k拿起龍儀的外套,掛在衣架上。龍儀捏著宣傳單,她坐在沙發上,將宣傳單讀了一遍又一遍。 “我看到飛機上有鯊魚頭,”顏如玨坐在龍儀身邊,她柔聲說,“那是你的軍團?!?/br> “那是我的軍團……”龍儀不禁驕傲起來,她透過窗戶看著一碧如洗的藍天,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藍天上。 封之藍回到宿舍時,已經天黑了。宿舍里沒有人,大概是因為國慶日放假,都出去玩了。她甩掉鞋子,倒在床上,右手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封信。 那是龍儀給她的,她已經讀得滾瓜爛熟,快能背了。 封之藍抽出天藍色的信紙,信紙上,黑色的字跡流暢又飄逸。她讀開頭,“封之藍”,真是,一點兒情趣都沒有,仿佛寫的是一封普通的信。 “我本想稱呼得更親密一點,又怕你不高興……”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高興了?”封之藍撅起嘴,自言自語。幾乎龍儀每寫一句話,她都能從中挑出無數錯來。龍儀寫了三頁,她挑出的錯就能有六頁??墒怯辛撳e又能怎樣?她既找不到人當面指出,亦不能寫信來展現自己看信看得多仔細。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生悶氣! “哎呀,煩死啦!” 封之藍氣得鉆到了枕頭底下,她惱恨地用拳頭狠狠砸了一下床板。她暗罵,龍儀這個,這個!她又罵不出口了,頭乖乖挨在了床板上。過了一會兒,她睡著了。夢里是龍儀站在她面前,讓她痛痛快快把積蓄在心里的話都罵了出來。 “還有什么要說的?”“沒有了?!薄皼]有我就走了?!薄安粶首?!”封之藍氣得大叫,但是龍儀沒聽她的,轉身跑進了nongnong的霧中。 第二天,封之藍向總部打了報告,帶著兩個營支援骷髏軍團去了。